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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他在等着朕呢。”

定江山 顾言丶 2707 2023-12-24 19:04:46

宁怀瑾三两下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先前许多觉得反常的事情便也都有了答案。

“许多人都说我太过操心,可现在看来,我操心得都没什么差错。”宁怀瑾低叹一声:“这京中虎狼环伺,他确实过得如履薄冰。”

青年一愣,没听明白宁怀瑾在打得什么哑谜。

但他已经在宁怀瑾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远处的其他几个兵士似乎已经发觉了宁怀瑾的掉队,脚步声去而复返,俨然已是越走越近。

青年生怕再拖延下去横生枝节,于是干脆怒从心头起,想要速战速决,拽着匕首的手下意识想要上提。

宁怀瑾死死握着刀,哪能让他得逞,见状低喝一声。

“十里!”

十里早隐在旁边,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如一支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从月色下骤然弹出,一手架住青年持刀的手臂,另一手反手持刀,干脆利索地在青年脆弱的咽喉处狠狠一划。

薄如蝉翼的刀锋轻而易举地划破脆弱的血肉,在青年咽喉处留下一个硕大的开口。滚烫的血霎时间喷涌而出,十里用手臂挡了一把,将大半的血拦在了宁怀瑾身外。

青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恨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失,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生机。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十里的臂弯里,被十里架着劲儿随手往旁边一丢,正落在旁边的草丛里,惊起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你——”

青年侧趴在草丛里,还没彻底断气。他怨恨地盯着宁怀瑾,看着就像是一条狼狈的死狗,在盯着近在咫尺的肉骨头。

他的喉管被整个切开,费力的呼吸中带着令人心惊的风声,血沫不断顺着他的伤口喷涌而出,以至于他开口说得每个字都像是从血里挤出来的:“你早知道……”

“王爷。”十里看也未看他一眼,抬脚跨过他身体,单膝跪在宁怀瑾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来,问道:“您没事儿吧。”

宁怀瑾将手里攥着的短刀随手扔到一旁,甩了甩手上的血,侧过头看着青年,心想着大发慈悲,让他死也死得明白点。

“是啊,本王早就知道。”宁怀瑾冷笑了一声,说道:“从本王被冯源伏击时便知道军中有细作,不过是找你费了些时候而已。”

“所以,孟……孟……”

青年已经说不太出完整的话了,大量失血让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整张脸显出一种极其不详的青灰色。

“孟昌勋,他根本没去东峰。”宁怀瑾借着十里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垂着眼,怜悯地看着青年,说道:“你当本王是个小人,真能为了自己求生,将手下送去送死吗?”

青年的喉咙里最后溢出两声粗重的呼吸声,便再没了声音。十里走上去用脚尖踢了踢他的手腕,转过头对宁怀瑾说:“死透了。”

“也算能撑了。”宁怀瑾说。

十里走回宁怀瑾身边,从外衫下摆撕下一条布来,帮着宁怀瑾裹好了手上的伤。

好在普通兵士用的短刀不够锋利,也加上宁怀瑾当机立断,握着刀的手一直绷着劲儿,所以他伤得倒并不重,除了掌心划破了一点之外,只有虎口处裂开了一道血口,裹了伤之后便止住了血。

宁怀瑾并未在意这点小伤,倒是十里如临大敌,拧着眉瞧了他的手好一会儿,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

先前为了引出军中的细作,宁怀瑾跟孟昌勋刻意做了场戏。看似是分头行动,而实际上孟昌勋不过是换了条路折往西山拗口,算算时辰,大约已经与走山壁小路的那队人汇合了。

于是宁怀瑾也没有再多耽搁,而是草草收拾了下,便又拐回小路上,与剩下零星几个兵士汇合,一同按照计划往山下走去。

临近寅时初刻,孟昌勋终于在西山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恭亲王。

他这一晚上坐立难安,生怕宁怀瑾那险之又险的“引蛇出洞”出什么篓子,提心吊胆一整晚,直到瞧见他全须全尾,这颗心才咕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哎哟,我的王爷。”孟昌勋一瞧见他满身灰土血迹的惨样吓了一跳,唬得直嘬牙花子,三步两步地从藏身的灌木丛后头绕出来,探着手要去扶他。

宁怀瑾赶了大半宿的路,现下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也就没驳孟昌勋的好意,顺手扶住了他伸来的胳膊。

“您这是怎么了。”孟昌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只可惜恭亲王身上狼狈不堪,沾满了灰土草叶,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哪伤了。孟昌勋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架住他的胳膊,问道:“王爷要了结的事儿,了了吗?”

军中出细作是大事,轻则被人说主将无能,重则扰乱军心,所以当着乌泱泱其他将士的面,孟昌勋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了结了。”宁怀瑾说。

孟昌勋啧了一声,小小地松了口气。

“那接着,咱们是怎么?”孟昌勋小声问道:“是从西山突围,还是再另做打算。”

“不能突围。”宁怀瑾说:“就算是提前知道你我的部署,冯源也不会真的就按照这样的排布来分配兵马。按他那种谨慎有余的性子,东西两边都加强守卫才对,现在下去是自投罗网。”

孟昌勋只觉得宁怀瑾的手心烫得惊人,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怀瑾难看的脸色,心里清楚恐怕不能再在山上多留了。

“那王爷想怎么办。”孟昌勋试探道。

“等。”宁怀瑾说。

“等?”孟昌勋不同意:“昭明那边情况不明,咱们若硬等得等到哪辈子去。”

“不等昭明。”宁怀瑾步履虚浮,勉强靠着孟昌勋的手臂站直了,低声说:“……本王在等陛下来。”

二百里外的中军大营内,宁衍从程沅手里接过两粒补气的丹丸,就着一盏提神醒神的药茶顺了下去。

“还有吗?”宁衍问:“我记得之前在猎场玩耍时无意中闲聊,曾经提起过程大夫那里有一味丹方,能阵痛提神,危急时刻应急正好,不知现在身上可有?”

程沅一愣。

那味药军中常用,大多是给受了伤的将士们应急使得,他身上有是有,却不敢乱给宁衍吃药,于是不由得求救似的看向谢珏,想让他开口劝劝宁衍。

“陛下。”谢珏接收到了程沅的目光,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药三分毒,您身子不好,少吃这些虎狼之药吧。不如歇一歇,比什么药都来的好些。”

“来不及了。”宁衍揉了揉额角,吩咐道:“传令下去,在营中调两万骑兵,半小时后出发。”

谢珏一听,心说陛下这不眠不休地赶过来就算了,居然还要亲自上战场去找,那还了得。

“陛下——”谢珏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前线情形不明,为保龙体安康,还请您坐镇中军。臣亲自带兵往东去,必定能寻到王爷踪迹。”

宁衍摇了摇头。

“朕亲自去。”宁衍低声道:“……他在等着朕呢。”

“陛下——”

“不必多言了。”宁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先是看了一眼程沅,才又对谢珏说道:“推己及人,昭明想必是能明白朕的。”

宁衍说着,将手里剩下的半盏药茶喝了个干净,然后站起身,几步走到程沅面前,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程大夫手里有药吗?”

或许是怕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宁衍又补了一句:“若是没有,倒也无妨。”

程沅为难地看了看谢珏,又看了看宁衍,最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药瓶。

“陛下要顾惜身子,这药最多只能连着吃两粒。”程沅道。

宁衍略一颔首,将药往怀里一揣,抬脚便要往营帐外头走。

谢珏匆匆回神,几步追上去,试图再劝:“陛下,现下王爷所在之处不明,您贸然出去也是大海捞针,不如臣与陛下兵分两路,臣往没去过的东边寻找一二,陛下带兵往南边再找找。”

宁衍知道,谢珏这是想把他往战场之外推推,东边紧邻着宁铮的守境,若是运气不好撞上敌军,说不得就得打上一仗。但南边先前已经被扫过一圈,又有自家的守军驻扎,怎么也比东边更安全些。

但不行。

从得知宁怀瑾失踪开始,宁衍这颗心就一直悬在空中,从没落下过。现在除非让他真正亲眼确认宁怀瑾平安无事,否则他万万没法安心下来。

宁衍略缓下脚步,正想说两句重话,好让谢珏不要过多纠缠,却忽而听见帐外传来一声鹰啼,在安静的夜色里十分突兀。

宁衍却骤然脸色一变,一时间话也顾不得跟谢珏多说,三步两步掀开帘子走出营帐。

秦六比他动作更快,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踏着营帐外的木桩翻身而起,从半空中捞住了那只鹰。

那只鹰似乎识得秦六,被他逮住也不挣扎,乖巧地扑腾着翅膀,从鹰喙中吐出一只传信用的竹筒。

紧随而出的谢珏猜到了这大概是影卫的传信手段,不由得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信里写了什么要命的消息。

秦六连忙将那只竹筒转手递给宁衍,宁衍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拨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宁衍喃喃自语道:“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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