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啊……】
陈曦的话让众人很是疑惑。
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呢?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强大起来的国家不好呢?
【……】嬴稷却很快反应了过来, 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君主不够有魄力啊。】
这里大部分人其实都懂他的意思是什么。
改革没有一帆风顺的,就算是很需要强大的国家, 也会有那么一拨人不顾所有人的利益,只看自己眼前的利益的。
他们目光短浅, 心胸狭窄,贪婪无度,是一群蠹虫。
偏偏他们还身居高位, 对这个国家拥有着相当大的控制权。
这个时候如果统治者能够坚持得住,那未来可能还有希望。
就像是商鞅变法时期的那些人一样,但是继任的王足够强硬, 足够坚决,维护了商鞅变法,将他的精神内核留了下来。
但是显然, 明朝的这个皇帝, 并没有这样的坚持和能力。
简单的说就是, 他不行。
【是的,改革触动了相当数量的官僚、缙绅和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因此很自然地遭遇到了保守派的强烈对抗。
再者,历史积弊太深、太顽,已是积重难返。
而且……朱翊钧也实在不是一个明君。
如果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其中哪怕任何一个和张居正搭配起来,可能都可以力挽狂澜。
朱翊钧不行。】
听到这里, 朱翊钧自然是满脸不服,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行的地方。
相反,他觉得自己可太行了!
不就是和朝臣对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商鞅变法可以,他也可以!
倒是朱元璋:“……”
他抹了把脸。
这个情况, 他自己去还行,后人……
他是不抱希望了。
【在万历十年,张居正积劳成疾,很快病死,反对派立即群起攻讦,并且疯狂地进行反攻倒算。
他们攻击张居正改革“务为烦碎”,清丈土地是“增税害民”,实行“一条鞭法”是乱了“祖制”。
虽然这个时候朱翊钧已经下令赠张居正上柱国,谥“文忠”,
但在其逝世后的第四天,御史雷士帧等七名言官弹劾张居正生前所荐的潘晟,朱翊钧命潘晟致仕,这代表了张居正的失宠。】
【墙倒众人推。
言官也把矛头指向张居正,朱翊钧于是下令将其抄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
而且张居正甚至险遭开棺鞭尸。
家属或饿死或流放,后万历在舆论的压力下中止进一步的迫害。
张居正在世时所用一批官员有的削职,有的弃市。】
张居正脸色苍白。
现在叱咤风云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死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他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清官,好官。
但是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张居正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个抱薪之人,但是他的贡献历史也是认证了的,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看着自己一手教导长大的小皇帝,脸色苍白。
哪怕他和诸葛孔明没法相比,可是对于这个皇帝他用的心思却一点不少。
《帝鉴图说》和《四书直解》他到底用了多少心思,皇帝应该明白。
但是事情做到这种程度……
朱翊钧脸色也很尴尬。
虽然他现在确实也是觉得张居正偶尔管得太多了,不过对于这位先生,朱翊钧还是很尊敬的。
未来做出的那些事情,朱翊钧倒是也不意外。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他自己也清楚,天天被张居正和李太后指着鼻子教导,他身为九五之尊心里就不能有点气?
这个时候就算是被撺掇着做出来点什么事,也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更何况,不是没有真的给他挖开鞭尸吗?生什么气啊!
朱翊钧很快就完成了从心虚到理直气壮的过程,他看着张居正的眼神非常正直,甚至看的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听错了,不是他干的这种缺德事。
朱元璋甚至气的直接拍案而起了:“这群狗东西,这种过河拆桥的手段到底是跟谁学的?跟谁学的???”
众臣:“……”
或许……是跟您?
毕竟洪武年间杀的官员那可是车载斗量了。
但是这话谁也不敢说出口来,毕竟谁也没觉得活着没意思不是?
而且……
这老朱家的刻薄寡恩可比老刘家还要强啊,众人想起了朱祁镇对于谦的操作,和对他弟弟朱祁钰的操作,实在是有些无语。
差不多得了,真要做多了,可能还要付出代价呢。
大臣们心中已经开始放弃抵抗了,差不多得了,用得着那么拼命吗?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皇帝也太凉薄了。】嬴稷无语道,【也是为他力挽狂澜的人,怎么……】
【自古以来皇家多凉薄,不过成这样的确实也少见。】陈曦摇头叹气,【虽然历史的车轮一直在滚滚向前,但是很多事情并没有跟着时代向前。
反而是向后退了。
就像明朝开始的时候就大开历史倒车,搞出了很多让古人的古人都无语的操作一样,
中央集权在明朝是得到了空前加强的,虽然比不上清朝,可是皇帝的骄傲也不是一般的强。
如果是以前的皇帝,或许会感慨自己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臣子,为自己分忧解难,十分开心。
而张居正当国十年,所揽之权,是朱翊钧的大权,这是张居正效国的需要,但他的当权便是朱翊钧的失位。
在权力上的把控上,张居正和朱翊钧并非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而是对立面的,你强我弱。
张居正的效忠国事,独握大权,在朱翊钧的心里便是一种蔑视主上的表现。
张居正还活着的时候还好,等他死了,朱翊钧自然要进行一番反攻倒算的。
更何况这个时候他还有着完美的借口——不是他想要忘恩负义,实在是很多人逼着他这么做啊!】
【而在张居正身后一直到明亡的六十多年中,各种社会矛盾急剧地发展,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没有一个能人志士力挽狂澜。
这表明了地主阶级当权派再也不能医治封建社会的痼疾,即便是有识者也不过步张居正的后尘,
梦想“循居正成规”,要求各衙门按照万历十年前的规章行事,他们没有张居正的眼光、魄力和能力,根本就是东施效颦。
当初大骂张居正是禽兽,被廷杖致残的邹元标竟然拖着一条拐腿,为张居正的昭雪奔走呼号,试图召回失去的新政,
然而无可奈何花落去,古老的帝国大厦终于还是被历史的巨浪冲击得分崩离析了。】
陈曦感慨的摇摇头。
这是她要说的最后一个王朝,也是一个让人充满遗憾的王朝。
它明明是能够继续辉煌下去的,结果因为统治者的贪婪、自私、狂妄自大,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的局面……
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扼腕痛惜啊。
而朱元璋已经多少有些麻木了。
他只是个粗人,但并不是傻子。
能一手建立大明王朝足以说明这个帝王的魄力和能力,他是能够看出来,现在的大明王朝已经是大厦将倾了。
若是自己能在的话,可能……
【而随着张居正的病逝,朱翊钧从此开始亲政。
而这位憋坏了的皇帝,亲政之后很快便组织了著名的“万历三大征”。
先后在明王朝西北、西南边疆和朝鲜展开的三次大规模军事行动,
分别为李如松平定蒙古人哱拜叛变的宁夏之役,
李如松、麻贵抗击日本丰臣秀吉政权入侵的朝鲜之役,
以及李化龙平定苗疆土司杨应龙叛变的播州之役,巩固了汉家疆土。
后世有说明军虽均获胜,但军费消耗甚钜。
而三大征实际军费则由内帑和太仓库银足额拨发,三大征结束后,内帑和太仓库仍有存银。】
【但是朱翊钧的热情其实并没有持续了很久,万历十四年十一月,朱翊钧开始沉湎于酒色之中,身体虚弱,每况愈下。
因此,在朱翊钧执政中后期,几乎很少上朝。
他处理政事的主要方法是通过谕旨的形式向下面传递。
“万历三大征”中边疆大事的处理,都是通过谕旨的形式,而不是大臣们所希望的“召对”形式。
在三大征结束之后,朱翊钧对于大臣们的奏章的批复,就更不感兴趣了。
同年,礼部主事卢洪春奏曰:朱翊钧“日夜纵饮作乐”。
从同年起,为争立皇太子,演成了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
【所谓“国本之争”,也就是到底要立谁为皇太子的问题,毕竟一直以来,“太子者,国之根本”。
当时有两派分别拥护王恭妃所生的皇长子朱常洛与郑贵妃所生的福王朱常洵争夺太子之位。
朝廷大臣按照明朝册立长子为太子的原则,大多拥戴皇长子朱常洛,
然而朱翊钧不喜欢王恭妃所生的皇长子,却加倍宠爱郑皇贵妃,
并且有意立其子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却受到大臣与慈圣皇太后极力反对。】
【这个时候的大臣们听到了流言说朱翊钧与郑贵妃曾到大高玄殿祷神盟誓,相约立朱常洵为太子,并且将密誓御书封缄在玉匣内,由郑贵妃保管。
朱翊钧的这种承诺,违背了祖制和封建礼制,势必引起重大的政治危机。
所以朝中大臣受到流言影响,纷纷建议尽早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以破除流言。
他们争相提及皇储问题,奏折累计成百上千,无不是指责后宫干政,言辞之间矛头指向郑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