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11）
拐角的声音让所有玩家停下脚步。
秘书和白裙女？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还有, 秘书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任务？
柳媛看向莫青沉，莫青沉眸色凝重，眉头紧蹙。
其他玩家眼里也都是疑惑。
这时, 拐角那边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秘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跟莫经理并没有任何往来, 更没有你说的什么任务。”白裙女反驳道。
“莫青沉给你的好处很多？你本应该为总裁服务，却频频跟他接触, 我今天在会议室特地观察过你，你和他一直眉来眼去，是因为知道我发现你们的接触, 你才故意撞我转移我的注意力吧？”白雨保持着属于秘书的没有感情起伏的声线说道。
听到这, 莫青沉才明白这两人对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听秘书说‘任务’，他还以为秘书说他们的玩家任务, 还以为这个秘书是白雨这个玩家。
没想到只是副本内设定的信息内容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
莫青沉陷入沉思。
“白秘书，请不要胡说八道, 我只是一不小心撞到你。”白裙女语气中透着十分不悦和不耐烦。
“是吗？既然你不肯跟我合作,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白雨说完转身要离开，却在看到走廊拐角处站满人，为首正是他刚刚提及的莫青沉。
他平静对视，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 脚步不停朝那边走去, 在经过莫青沉身边时, 一只手伸出拦住他的去路。
“白雨。”莫青沉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喊出白雨的名字。
他笃定地看着白雨, 等着白雨做出反应。
白雨面露不解地朝莫青沉看去：“莫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会议室出来后惩罚就结束了, 白雨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别装了，你就是白雨。”莫青沉说着就去抓白雨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撸起他的袖子。
他这是要让白雨露出藏在袖子里的黑色腕表。
莫青沉信心满满，可当白雨衣袖撸起来，露出皮肤白皙的手臂时，上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莫青沉表情一怔，不可置信地翻看着白雨的手臂，又打算去抓白雨的右手，被白雨直接避开，他表情沉沉道：“莫经理，请自重！”
莫青沉脸色十分难看，他上手就要扯白雨的衣服，想要让他把两条手臂都露出来，是从肩膀到手腕全部露出的那种。
“我不知道莫经理为什么要说我叫什么白雨，我记得他是助理部的，你要找他去助理部。”白雨沉声，眼里冷意十分明显。
他整理被莫青沉弄乱的袖子，带着一身的寒意迈着步子离开。
一直在旁观的韩宇轩，看着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白雨，眼都看懵了。
有那么瞬间，他怀疑自己可能误会了，这的确不是白雨，白雨明明就是邻家乖小弟，什么时候这么高冷了？
已经走过去的白雨突然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过身，只是侧头对身后的莫青沉说：“莫经理，公司现在还没进行交接，你收买助理林菲虚构报表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总裁。”
白雨尽职尽责扮演一个NPC，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副本里的信息。
虽然这个副本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该有的设定还是有的，比如这次收购行动，司野收买了莫青沉和兰奇两人，许诺各种好处，让他们暗中推动收购行动的顺利进行。
这其中少不了莫青沉和兰奇在推动收购时，对一些重要员工的收买，比如和助理团的人打好关系之类的。
莫青沉站在原地盯着白雨，在听到白雨这句话时，他微微蹙眉。
不说秘书是不是白雨，单单如实上报给总裁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惹怒守关BOSS，他的任务难度提升，通关也就没那么顺利。
更何况，现在情况很麻烦。
明明总裁签了合同，系统却没有提示他们任务完成。
刚刚他也询问过系统，系统的回到让他心底一沉。
——系统并未检测到符合任务完成的条件。
没有检测到，也就是说那份合同签了也不符合条件。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现在这个秘书还去跟总裁打小报告，情况怕是会越来越麻烦。
他想去拦住白雨，对方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大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莫青沉并没有打算放弃，他语气果决道：“把人绑了关起来！现在任务情况不明，不能再增加任务难度。”
经莫青沉这么提醒，他身边的柳媛，眼镜男和短发女都认真起来，他们和莫青沉一起迅速跟上白雨的脚步，打算在电梯里把人堵了并把人关起来。
韩宇轩见状急了，他看向兰奇问：“兰大佬，怎么办？”
兰奇站在原地没动，他没有回答韩宇轩的问题，只是若有所思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一直被莫青沉他们忽视的白裙女，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后他说：“我们也跟上。”
说完兰奇大步朝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走去，韩宇轩无奈也跟着一起。
白裙女似乎这才回过神，也快步跑了起来。
白雨知道他们跟在身后，很明显这是要对他动手了。
他并没有着急，还担心他们不动手。
他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脚步速度平稳朝电梯方向走去，而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他们一路跟着来到大厅，眼看着白雨就要进电梯，莫青沉当即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道具，打算等人一进电梯就把人困住，阻止对方按楼层。
“就让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待着。”
莫青沉冷冷道，可就在他要甩出道具把人困住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白秘书，抱歉，会议这是结束了吗？我在外面见客户，接到消息时已经在赶回来了。”
这个声音让正要进电梯的白雨停住脚步，他想起自己那个支线任务失败的原因，是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赶到。
他转身看向来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没来，害他说了一个小时的‘不要’。
结果，在看到来人时，白雨从没有哪一刻希望自己眼瞎，更希望时间倒流，在听到声音时就不该停下，应该继续进电梯离开。
可他眼睛没瞎，时间也不可能倒流，他看见了。
他担心过等他对司野催眠结束后，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司野会拆穿他秘书的身份。
也担心过莫青沉他们拿出能证明他是秘书身份的证据。
独独没有想过眼前这种，也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看着来人那张脸，白雨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脑中不断传来系统响起的声音：【无痕随心面具暂时失效，请用另外一张脸换上。】
无痕随心面具使用规则中，就特地注明，换上的脸最好不要是常见那个人的脸，若是遇上脸的主人，那换上的脸会恢复原貌，必须重新选择另外一张脸换上。
所以，他特地换了一张他认为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脸，换上后他也没想过这张脸会出问题。
他所有的担心都在被催眠的司野身上。
哪知最不可能的情况出现了。
【警告！玩家白雨秘书身份即将拆穿。】
白雨知道已经没办法挽救，所有玩家都在这见证他的脸慢慢恢复原貌。
干脆坦然面对，站在原地看着来人。
也不是没办法挽救一下这个支线任务，只要他坚持不认，再把被催眠的司野找来替他作证，还是能让这个支线任务继续保持下去。
但白雨不想挽救，他觉得没必要。
因为，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和主线任务有关。
莫青沉离白雨最近，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他亲眼看着白雨那张普通的脸，逐渐变成他在储物间见到的那个漂亮年轻人的脸。
看着这张脸，莫青沉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人果然就是白雨！
“你果然是白雨！”莫青沉冷笑道，笃定的语气，就好像在昭示所有人，他从不出错。
柳媛，眼镜男和短发女在看到白雨恢复容貌时，也都震惊了。
之前莫青沉笃定这人是白雨，他们都是持有怀疑态度，但因为是大佬的推测，所以他们还是有点信。
现在看来，大佬能是大佬，果然是有原因的。
就是不知道莫青沉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兰奇静静的看着白雨，再一次对白雨的印象有了改观，能瞒着他们这么久，两种脸切换着混在他们身边，确实不容易。
韩宇轩抬手扶额，小声道：“还是被发现了，也不知道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兰奇：“我猜他的某个支线任务失败了。”
“所以我才说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韩宇轩有些担忧。
兰奇却说了个角度清奇的一句话：“白雨跟守关BOSS都是这么暧昧吗？也不知道副本对他和守关BOSS是怎样的设定。”
听他这么一说，韩宇轩想起之前在会议室里，白雨一个劲跟总裁说不要时，那画面实在是……
那个时候他没想过秘书是白雨，看着秘书跟总裁说不要时，他只是当个乐子人围观。
可现在再回想那时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后面白雨哭得稀里哗啦，被总裁抱在怀里安慰的画面，简直……
“他为什么当时没哭，到后面才哭？”韩宇轩突然想起这件事，“用了道具？延迟哭？”
兰奇同样想到这个可能性，这也是他对白雨印象改观的重要原因，在突发情况下能如此有条不紊使用道具解决问题，这反应能力确实很不错。
现在，他反倒更好奇白雨会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
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道具失效，挺可惜的。
如无意外，白雨买的道具是无痕随心面具，三万积分，不便宜。
在听到莫青沉的话，白雨丝毫不慌，反而满面笑容地面对。
“对啊，是我，是不是很惊喜？”他慢条斯理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外套，“被拆穿身份而已，顶多不过是支线任务失败，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可不会说出接下来他没办法使用道具这件事。
在他承认的这一刻，系统声音响起：【玩家白雨支线任务失败，惩罚在探索度达百分之七十之前不准用任何道具！】
听到系统这个提示，白雨心痛他花三万积分购买的无痕随心面具，买了这么一个厉害的道具，还是没能完成任务，真亏。
莫青沉：“之前在走廊，我看到秘书的袖子被水打湿，后来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袖子同样湿了，位置也一样，我就笃定你就是秘书，我果然没有看错。”
白雨看到莫青沉眼里的得意，不禁道：“莫大哥观察果然仔细，就是不知道莫大哥拆穿我后，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接了拆穿我的支线任务？那恭喜啊，恭喜你完成支线任务。”
原本脸色得意的莫青沉，在这一刻蓦地沉了下来，他看着白雨，目光藏着显而易见的危险。
“至少我能确定你的主线任务跟我们的不一样，我现在能时刻防着你。”莫青沉毫不掩饰他接下来要警惕白雨的计划。
白雨点了点头，白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那双眼睛还红肿着，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说出的话却又很认真：“任务不一样吗？确实不一样。”
这句话让人听着话里有话。
莫青沉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忽略他这句话。
只是，任务不一样，他们就是敌对阵营。
就算这人这话里还有其他意思，也无法改变他们的阵营。
兰奇慢悠悠走向白雨身边，面对莫青沉他们四人，这架势已经很明显，即便白雨任务跟他们不一样，他还是要站在白雨这边。
韩宇轩就更不用说了，已经和兰奇一起走到白雨身边。
莫青沉见状，提醒道：“兰奇，他自己刚刚也承认了，他和我们的任务不一样，你还要帮他？你跟我们才是一个阵营的，而他只会想尽办法阻止我们完成任务。”
如果兰奇依旧继续帮白雨，他们胜算并不大。
按照阵容看，他们比白雨他们那边多两个人，他们五，白雨他们三。
可兰奇这个人太难应对，总归是个麻烦。
“这你就管不着。”兰奇丝毫不给莫青沉面子。
莫青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里目光阴冷，显然动怒了。
这个兰奇，真是给脸不要脸！
片刻后，他只能带着人离开，只留下白雨他们三人还在原地。
没注意到临走前，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白裙女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莫青沉的背影，平静无波的双眸中看不出什么神情。
直到莫青沉他们离开，从出现说了一句话的那名职员才开口：“白秘书，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雨看着这个害他两个支线任务失败的NPC，他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没事，你忙去吧。”
“好的，白秘书。”那人离开了。
玩家在副本里讨论任务，NPC是听不见的，所以就算刚刚他们讨论那么久那么大声，也不担心NPC听了去。
副本系统会自动做消音处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白雨才提议去兰奇办公室。
进办公室后，兰奇把门关上，转身看向白雨问：“你真的接了隐藏身份的支线任务？”
白雨点头：“对，不能让你们发现我的身份，如果被发现，在探索度达百分之七十之前，我不能再使用任何道具，商场买的也不行。”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气：“三万积分呢，就这么浪费了。”
现在他支线任务失败，这个无痕随心面具也就用不了了，心痛到不能呼吸了。
韩宇轩朝他竖起大拇指：“白雨，你可真是这个，三万积分都舍得花。”
“为了支线任务，没办法，我也不想道具被禁用，百分之七十的探索度，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达到？”
韩宇轩唏嘘：“百分之七十之前不能用道具，这挺危险的！没事，接下来你就跟着我们。”
随后又往兰奇那边看，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让白雨接下来去蹭兰奇的道具。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百分之五十了，也不知是谁推动的。”
白雨说完，就看到韩宇轩用手指了指自己。
白雨顿了顿，兰奇也意外地朝韩宇轩看去：“你推动的？”
韩宇轩用力点头：“对，我推动的。”
说着，他就要拿出被他藏在身上的报纸给他们看，却被兰奇阻止：“先别拿出来，放好，等合适时机。”
他这一说，白雨和韩宇轩就明白，应该是现在不适合拿出来。
兰奇又看向白雨：“之前你在会议室里一直说‘不要’，是不是也是惩罚？”
听他提及这个，白雨轻叹一声点头：“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职员，没有赶到会议室，没能达成所有人赶到会议室的条件，支线任务失败，惩罚我一个小时只能说不要两个字。”
韩宇轩一听，感觉白雨实惨。
“原来你连这个支线任务也跟我们不一样？”
“白雨，你我的任务相反，那我们是不是必定有一方被淘汰？”
一想到这件事，韩宇轩就没办法安心，虽然他知道副本里这种事会经常发生，他看那么多副本直播也常常看到两个明明关系很不错合作也很愉快的玩家，却在某个副本里就翻脸了。
然而，白雨却并没有韩宇轩那么担心，他走到一旁那起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说：“凡事往好的方向想，或许没那么严重。”
韩宇轩以为白雨是在安慰他。
兰奇却比韩宇轩想得更多，他觉得白雨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他问。
白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们的任务是不是只要总裁签订收购合同就行？”
兰奇：“对。”
白雨：“只要是收购合同就行。”
兰奇一时没明白白雨这话的意思，韩宇轩更是一头雾水。
白雨：“任务有规定具体收购合同内容吗？”
他这一说，兰奇秒懂。
“你的意思是……”兰奇虽然秒懂，却又一时说不出他和白雨任务不冲突的点在哪？
白雨说：“我大概知道如何做这个任务，还能保证我们都能通关，但我还需要去证实一些事，兰奇，我们什么时候去二十六楼？”
兰奇知道白雨有头绪，便没有追问，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说：“现在显示时间是还有十五分钟下班，下班后我们去二十六楼。”
白雨点头：“行，到时腕表联系。”
韩宇轩开口：“我记得注意事项特地提过，公司不提倡加班，我们这样算不算加班？”
兰奇：“二十六楼不是公司范围，不算。”
“那我先回办公室，下班后集合。”
白雨朝办公室门口走去，在快开门时兰奇忽然说了句：“总裁签了合同，为什么系统却说不符合条件？是不是那份合同有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白雨肯定知道点什么。
这人是秘书，而且能近距离接触总裁，得到的信息肯定会比他们多点。
而事实上，他的直觉是对的。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白雨停下开门的动作，他回头看向兰奇说：“合同没问题，人有问题。”
“啊？”韩宇轩呆住，“人有问题？”
兰奇也十分诧异：“那不是总裁吗？司野这个弟弟都喊他哥，现在的司野是NPC，一般NPC的信息是设定好的，他喊总裁哥，就证明那就是总裁本人，怎么会有问题？”
白雨看着兰奇，沉吟片刻问：“你们有没有发现，第十位玩家一直没有出现？”
兰奇眼皮一跳：“你别告诉我总裁是玩家，那也不对，总裁是玩家依旧是总裁，这跟他是不是玩家没关系。”
白雨：“你说对了一半，总裁的确是玩家，但他的设定是双重人格，一重人格是总裁NPC，而另一重人格是玩家。”
“玩家不是总裁。”
“签合同的是玩家那重人格。”
“而且，这个副本里不止我的任务跟你们不一样，这第十位玩家的任务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