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公馆（4）
司念无视白雨投来质问的目光, 一只手横在他和白雨之间，阻止白雨的靠近。
“开始吧。”司念沉声道。
斯辰微微点头，把手里的药箱放在实木茶几上, 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管走向白雨。
白雨见状，当然不能配合啊。
虽然眼前人是他们队友, 他也知道这人是黑发司念, 不会害他。
可他现在的身份，以及系统不停提醒他维持人设, 都限制了他的行为，他没办法配合斯辰的检查。
他挥舞双臂不让斯辰靠近，起身就要跑：“你们脑子才有病！我很正常！才不要打针！”
“司先生, 你不能这么羞辱人！我虽然是你带回来的, 但我是个人，不是你能随意定义的！我脑子正常的很！”
白雨一边说着一边左右扑腾, 就是不让斯辰靠近。
司念见状，冷静朝韩宇轩他们三个保镖看了一眼：“还在那呆着做什么？”
韩宇轩, 李冬和张海洋三人被司念冷冰冰的眼神一扫, 顿时脊背僵直，果断迅速往前走，拦住要跑的白雨。
白雨扑腾几次都没能挣脱，就开始骂人：“你们走开！别碰我！小心我咬你们！”
韩宇轩三人一狠心, 直接把人重新摁回沙发上坐好, 因为刚刚他们听到白雨说：没事, 你们按照保镖该做的做，不用有顾虑。
白雨担心韩宇轩他们不敢对他下狠手, 会引来金主的不悦直接开除。
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抓一个人都抓不到，这显然说不过去。
在现实世界被开除就开除了, 没什么大不了，但副本里被开除多半就是死。
白雨被摁在沙发里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眶朝金主看去，司念冷静看着他，没有半点心疼，他对着斯辰示意，斯辰拿着针管走向白雨，一针扎进了白雨的手臂上。
推着药水进血管时，白雨红红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斯辰，眼泪毫无预兆从眼角滑落，几分钟后白雨安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不动了。
斯辰在他身边坐下，拿着听诊器给他检查，两边太阳穴上贴着白色磁疗片，
郑海峰他们目睹全过程，眼里满是疑惑。
海玲手指缠绕着两鬓的黑发，若有所思道：“这个副本我们看过不下十次，怎么没见过这一幕？是因为这一次的替身是玩家的缘故？”
如果副本发展发生变化，那就意味着他们之前所掌握的线索全都没用了，原本他们引以为傲获得先机，也会化为乌有，和兰奇他们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成伟抓了抓他那板寸头，意味不明道：“可真有意思。”
他看向一旁的鲁多说：“你怎么看？”
鲁多看着被注射药剂后安静下来的白雨，说：“暂时看不出什么。”
他们知道鲁多向来稳重，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不会随便开口下定论。
大家就这么安静看着客厅发生的一幕，看着白雨在药剂的作用下昏昏欲睡，直至最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斯辰继续有条不紊地给白雨检查，片刻后他把贴在白雨太阳穴上的东西摘下，并把听诊器也挂在脖子上，转头看向等待回馈的司念说：“黑少爷并无大碍。”
“那他为什么这么闹腾？”司念似乎对白雨之前的作很是头疼，语气中并非是愤怒和嫌恶，反倒是无奈。
这一细微的情绪很快就被在场人精玩家给捕捉到，默默几下这一细节。
公馆主人在这个副本里是极少表露情绪，眼下这种情况属于罕见，但也正因为罕见才更加证明公馆主人对这个替身的看重，进而更加证实公馆主人对白月光的重视。
“有点麻烦，这替身上位的可能性越来越大。”白筱筱无比担忧。
“黑玉，白雨，怎么有种……”成伟琢磨着这两个名字，“对了，白月光的名字一点线索都没有？”
“或许白月光的名字是推动探索度的关键，所以至今为止都是个迷。”海玲说道。
“可能是换了生活环境，让他患得患失，他以前生活条件一般，突然让他拥有什么也不用干的锦衣玉食生活，他担心哪天这一切都失去，所以想用他自己认为的有用的方式来留住这一切。”斯辰语气平和，不急不缓道。
司念垂眸静静听着。
“还是要给足他安全感。”斯辰给出建议。
“我让公馆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听他的话，只要他想要的都会满足，这样还不够安全感？”司念似乎很不解。
斯辰慢条斯理收起所有东西放进他带来的药箱，说：“司先生要有耐心，黑少爷年龄不大，才二十岁，总归是心性不定。”
司念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片刻后他起身要去抱起睡过去的白雨上楼，一只和他一样的冷白手指不可察觉地推开他的手，径直弯腰把熟睡的白雨抱起：“司先生，我抱黑少爷上楼，再进行后续的检查，熟睡期间更适合检查。”
司念眼底看不出什么神色，那一瞬间司念的身体似乎停住，在斯辰说完这句话后，他才回过神，就好像刚刚停机现在被开机一样：“可以。”
这一细微的变化，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毕竟之前公馆主人就不愿白雨碰他靠近他，现在让其他人抱白雨上楼就显得十分合理。
然而，有人却注意到一个令人震惊的一幕，但很快那人就敛去这片刻的表情，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在斯辰抱着白雨离开，司念这个公馆主人也因公司有事离开后，玩家们便不用再端着了，成伟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其他人也是如此。
“郑先生，你说……郑先生？”白筱筱本想跟郑海峰说什么，却意外发现郑海峰盯着刚刚家庭医生抱着替身离开的方向，表情十分诡异。
身边的队友在听到白筱筱的声音，也都朝郑海峰看去，同样发现不对劲的郑海峰。
成伟直接起身走过去，抬手在郑海峰面前晃了晃，郑海峰这才回过神，表情凝重的坐下。
海玲见他这表情，问：“那个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没认出来？”郑海峰不解。
海玲更加不解：“他是谁？”
“他和富贵之家的管家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NPC会客串其他副本吗？”郑海峰问。
这……
队友们面面相觑，海玲说：“有啊，衍生副本不就是？”
郑海峰顿了顿，问：“这个司家公馆跟富贵之家有关联？我分析这个副本那么久，如果真有关联，我不可能发现不到。”
毕竟他是进过富贵之家那个副本，如果真有关联，他绝对能发现。
这个……
队友们说不出话来，确实没有发现这个副本跟富贵之家有什么关联。
“对了，富贵之家的管家叫什么？咱们这个副本的家庭医生又叫什么？”白筱筱问。
郑海峰思索片刻：“富贵之家的管家和守关BOSS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姓司，但不知道具体名字，刚刚那个家庭医生，刚刚听公馆主人喊，好像也姓司。”
郑海峰眉头锁得更紧：“富贵之家的守关BOSS来这当家庭医生？”
这还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他们很一致地在脑中询问系统这个情况。
得到的回复是一样的——【本副本很正常，并未出现bug，副本间只要有一丁点关联，会出现另外一个副本的角色很正常。】
“我刚刚特意看过，那个家庭医生手腕上没有腕表，不是玩家。”鲁多忽然开口。
“不是玩家是NPC，那就可以接触接触。”成伟说道。
另一边，兰奇，韩宇轩，李冬和张海洋四人正在角落里谈起刚刚的事情。
韩宇轩看了看周围，又问兰奇：“你能不能感应到有没有人在偷听？”
兰奇：“没人偷听。”
韩宇轩这才神神秘秘道：“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公馆主人的手发生变化。”
听到韩宇轩这话，兰奇意外道：“什么变化？”
他已经非常仔细了，居然没有看到特别的情况。
“斯辰他居然敢对公馆主人动手，我亲眼看见他的手指弹了公馆主人手掌一下，那熟悉的一弹，像极了当初在电梯他弹白雨膝盖，而且……”
韩宇轩这一停，吊足了李冬和张海洋两人胃口，就连兰奇也不禁有了兴致。
他确实没有看到斯辰弹公馆主人的手，一个家庭医生居然敢对公馆主人动手，这可不是件小事，更何况这个家庭医生还是个玩家，是他们的队友，这就更不简单。
所以，他很好奇韩宇轩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韩宇轩继续道：“我刚不是说公馆主人的手发生变化吗？在斯辰弹过公馆主人的手之后，公馆主人的手就变了，原本白白净净一下子变得跟他那半边有花纹的脸一样，手上全布满那种花纹。”
“更奇怪的是……”
三人彻底被韩宇轩的话吸引注意力，他们认认真真听着，韩宇轩继续道：“我看到这些东西后，系统居然没有提示我找到线索，探索度也没有任何变化，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这的确很奇怪，按理说有玩家看到这样的变化，还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变化，绝对会属于线索又或者触发某种支线任务，又或者因为这一个细节触发关键记忆等等，可韩宇轩什么也没有收到，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兰奇沉思片刻开口：“你怎么确定那花纹不是原本就有？”
李冬也开口：“我记得好像本来就有的。”
张海洋也点头：“这个副本我看过，这个守关BOSS的手上确实有，你肯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那个时候他的手真的是什么都没有。”韩宇轩坚持自己没有看错。
“在腕表上问问不就知道？”兰奇提议。
韩宇轩当即道：“兰大佬你来。”
虽然那人叫斯辰，可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人跟富贵之家的管家是同一个人，他是司念，是那个狠狠给他心理阴影的BOSS。
兰奇倒也没说什么，打开腕表在他们队的小群里发了消息。
楼上房间——
斯辰把白雨抱进房间并用脚把房门带上，径直走向房间大床，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正要给白雨盖好，却在看到白雨露出的一小截白得发光的腰时，手上动作一顿，手指拉了拉衣摆，试图遮住那一节腰。
奈何黑色皮衣太短，拉不下来。
他的手指放在那一截腰上，轻轻揉捏着：“穿成这样给谁看？”
“我知道给我看，下面还有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找个时间单独给我看。”
斯辰只是轻轻捏了会儿，那白嫩的皮肤上就留下了红色指印。
太娇嫩了。
得轻点。
替白雨盖好被子后，斯辰才起身去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光线很暗。
斯辰就坐在这黑暗的地方，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虚拟屏幕，屏幕上出现一个数码脸型。
“念哥，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擅自做主的，现在怎么办？我本来是不想总是麻烦你，就想着自己解决这个bug，毕竟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拖错人了，哪知道数据出错，病毒全弄在这个副本的BOSS身上去了，会不会崩啊……呜呜呜……我刚刚发现这个BOSS的手也被病毒侵染了，咋办啊念哥。”
虚拟屏幕数码脸变成流泪的脸庞，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却并没有引起沙发上男人的同情。
斯辰冷冷道：“我原本已经安排好一切，这个副本能正常走完，结果你却多此一举，我现在也无能为力。”
“别啊念哥，求你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我能解决的。”虚拟屏幕哭唧唧道。
结果bug越弄越糟糕，眼看着就要出大问题，它只能冒险出现在副本里面，跟这个人见一面。
斯辰平静看着它，沉默片刻说：“我为了帮你，已经分出两个分、身，你却一声不吭就去搞什么病毒污染，想消除那个bug，你这一搞差点把我给害死在这，等这个副本结束，我不会再……”
话还没说完，虚拟屏幕立刻道：“念哥，我真的错了，真的，这样，我不再插手，你就按你的计划来，我只配合，你要什么跟我说就行！”
虚拟屏幕不断请求，不断说着好话，许久坐在沙发上冷漠的男人才终于松口：“希望你说到做到。”
虚拟屏幕顿时喜极而泣：“一定，一定！那现在这个副本……还能按原定结局走完吗？”
虚拟屏幕十分担忧，如果副本的走向发生变化，主系统那边绝对能发现，到时就麻烦了。
斯辰微微蹙眉：“如果你不再胡乱插手，我能保证最终走向和原定走向不变，但因为你已经让这个副本发生无法改动的发展，所以一些细节可能会不太一样，但最终走向不会变。”
“这就足够了！念哥，那就麻烦你了，太谢谢你了！”得知最终走向和原定一样，虚拟屏幕终于松了一口气，就算细节不一样那也无所谓，现在它也顾不上那么多。
它也不敢多待，生怕被主系统察觉，真要察觉那它只有被消除的结局。
它不想被消除……
说完这句话，虚拟屏幕就消失在斯辰面前。
房间里重新恢复宁静，斯辰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许久后表情冷漠的男人，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冷硬的唇角微微扬起。
他低低笑出声来，笑意意味不明。
房间里光线漆黑，明明是白天，厚重的窗帘隔绝窗外的光线，让房间里看起来像晚上。
斯辰在笑，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嘴角笑意还未消失，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白雨，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重新来到床边，恰好看到白雨手腕上的腕表在震动，是兰奇在群里艾特他，询问一些事情。
身为团队成员，他似乎应该跟其他队友交流交流。
手指在手腕上碰了一下，一个和白雨一样的黑色腕表出现在他手腕上，他打开腕表看到小群里兰奇艾特他的消息。
兰奇——斯辰你好，我叫兰奇，有件事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的手碰到公馆主人的手，公馆主人的手会浮现跟他脸上一样的花纹？
看着这条消息，斯辰微微扬起唇角：“发现了啊。”
他看着这条消息片刻回了句——你看错了。
随后，他不做任何解释关了腕表，从房间里出去了。
楼下，兰奇他们看到斯辰这条回复，都朝韩宇轩看去。
“他说看错了。”张海洋说，“我也记得本来就有。”
韩宇轩否认：“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看错？！他的手真的在那个瞬间发生变化。”
他明明看得清楚的，为什么斯辰不承认呢？
李冬他们居然还说本来就有，不应该啊。
韩宇轩坚持自己没有看错，却又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他的话。
这件事一时也弄不清楚，兰奇说：“先不管，正事要紧，从公馆主人对白雨的态度看，公馆主人觉得白雨脑子有问题，这个家庭医生是来给白雨治病的，可是，公馆主人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只因为白雨很闹腾就得出这个结论似乎并不合理。”
李冬说：“我这里有一些线索，是之前的玩家进入这个副本探索出来的。”
兰奇他们朝他看去，对于之前玩家探索的线索，只要看过这个副本直播的人都能知晓，更何况红宝石公会格外关注这个副本，那得到的线索肯定会更详细。
李冬继续道：“按照之前玩家探索出来的线索，副本里的替身白天和晚上不一样，这也是公馆主人请家庭医生来给他检查的原因，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斯辰作为家庭医生也的确是来给老大检查身体，但又有点不一样，至少之前副本里，家庭医生没有给替身注射药剂。”
听到李冬这话，兰奇每天微蹙：“白天和晚上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性情大变？”
李冬：“对，性情大变，白天很作，晚上又很安静，轻声细语的，晚上的替身很怕公馆主人，公馆主人一出现他就会瑟瑟发抖。”
李冬毫不隐瞒他手里掌握的线索。
一旁的张海洋也开口：“就这一个性情大变的线索推动了百分之十五的探索度，算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又是双重人格的设定？那白雨晚上会变成什么样？”韩宇轩有点担忧。
眼下白雨是他们认识的，那晚上呢？
同样担忧的还有兰奇，这是他没想到的，虽然他对这个副本也有些了解，但具体的线索和细节却是不知道的。
若真的如李冬说的那般，那晚上的白雨极有可能不是他们认识的，这样一来任务极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阻碍。
四人正讨论着，楼上传来脚步声，他们同时抬头看去，见斯辰慢条斯理走下来，并朝韩宇轩他们看去：“你们身为保镖不去守着？”
韩宇轩，李冬和张海洋三人一听，这才想起他们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
公馆主人可是清清楚楚说过，让他们不要离白雨超过三米的距离。
“谢谢提醒，我们这就上去。”本来见斯辰下来，韩宇轩就想着找个机会溜了，他想离这人远点，现在正好可以合理离开。
反正要探讨什么线索，腕表就行，而且兰奇肯定会想办法跟这个斯辰聊一聊，有了线索也不会隐瞒。
三人上楼来到白雨的房门口，犹如门神般守在房门口，谁都不能靠近。
就算是打扫的佣人，也会避开这一处不去打扫。
楼下，兰奇果然如韩宇轩他们所想，去找斯辰聊。
“斯辰先生，能否……”
兰奇话还没说完，另一队的郑海峰带着他的队友们走了过来。
他们目的很明显，也想找斯辰聊聊。
兰奇下意识看了斯辰手腕，在看到那里并没有象征玩家身份的腕表，他便什么都懂了。
这些人以为斯辰是NPC，打算跟斯辰套近乎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