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大厅——无忧塔（1）
“你说什么？男朋友？”
韩宇轩被物管这话说蒙了。
白雨有男朋友？怎么没听他说过！？
是因为他刚从副本里出来, 脑子还没太清醒，出现幻听了？
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物管抓了抓脑袋：“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那个清洁工是我们才招进来没几天, 但他手里有他和这位户主的合照，所以我才来这一趟。”
“人呢？”韩宇轩问。
物管：“我们把他安置在我们办公室的沙发上。”
“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要不你先回去, 我等会让他过去一趟？”
韩宇轩想到白雨刚刚从副本里出来，或许还没缓过劲, 就先把物管给打发离开。
人一走，他就在门口继续敲门，喊了几声没人应, 他有点担心白雨, 就输入门锁密码进去看看。
他站在门口先是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听到白雨的回应, 又扫视了一下客厅，没有白雨的身影, 就往房间里走去。
来到门口, 他就看到趴在被子上的白雨，快步走过去确定白雨只是睡着了，他才放心下来。
他没有打扰熟睡的白雨，一个人去了客厅待着, 等白雨醒来再把人带去物业那里看看。
白雨做了个很短的梦, 梦里他看到司念坐在长长的复古的餐桌旁, 慢条斯理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周围一片漆黑, 只有司念坐的那个位置是亮光的，就像每次司念出现在床边让他选卡牌时, 头顶上打下的一束光，照亮他这个人。
长桌旁，司念一身复古的白色唐装，银白长发披散在身后，露出清冷俊美的脸庞，脸上平静无波，视线落在盘子里那些菜上，看不出更喜欢哪盘菜。
菜式都非常清淡，虾仁豆腐，清炒青菜，清蒸鱼，蛋汤。
司念握着暗红色筷子，修长白净的手和筷子形成鲜明对比。
一块虾仁被夹起放在面前的盘子里，细细品味着。
他看得见司念，却看不见自己在什么位置，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坐在司念对面，但角度又不太对。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眼前一幕。
忽然，安静的空间响起一个声音：
“爱情是什么？看到那些人哭哭啼啼的，好烦。”
嗯？
这声音，是系统的电子音，不过比他每次听到的电子音多了些情绪化，没有那么生硬。
司念又夹起盘子里一块青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咀嚼着，吞咽下去后，他说：“爱情，因人而异，有人觉得它是甜蜜的糖块，有人觉得它是发苦的药汁。”
“口感那么丰富吗？”电子音十分不屑，“我才不信。”
“哎呀，别吃了，时间到了，任务开始！”
梦境戛然而止，白雨睁开眼睛，一时间眼里有些茫然，视线还没聚焦，就这么涣散地看着某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雨视线逐渐凝聚，看到窗外的阳光很大，因为拉了窗帘，刺眼的阳光被遮住，只是透进些许光线。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回想刚刚短暂的梦境。
他好像梦见了司念在副本外生活的画面，还梦见负责司念这个NPC的系统。
也不知司念吃饭的那个地方在哪？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系统盯着。
白雨趴在床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了浴室，对上镜子里的自己时，他被自己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
镜子里，白雨满脸困顿，还没完全睡醒，一双眼睛却是红肿的厉害。
他想起睡前的大哭，感觉眼睛又要湿润，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走到花洒下面开始洗澡。
等他喜欢穿好家居服出来，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做点吃的填肚子，发现谁在客厅沙发上的韩宇轩。
这家伙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大概是他睡太死，韩宇轩进来他也没听见。
他没有去喊醒韩宇轩，径直进入厨房，打开冰箱门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冰箱里只剩下鸡蛋，青菜，还有一些面粉，他才想起之前买的速冻饺子都吃完了，得去超市采购了。
他把面粉拿出来，用水和面，加上鸡蛋和青菜，简简单单做了两碗面疙瘩。
厨房的动静把客厅的韩宇轩给吵醒，他坐起身趴在沙发靠背，看向厨房忙碌的白雨：“白雨，你在做什么？”
“只有面粉鸡蛋和青菜，简单做点面疙瘩，等会要去超市一趟，买些东西。”白雨一边搅动锅里的面疙瘩，一边说着等下的安排。
窗外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在一旁墙壁瓷砖上，瓷砖光洁锃亮，十分干净。
不一会儿，两碗面疙瘩汤好了，两人抱着刚刚出锅的面疙瘩汤吃得十分满足。
白雨一边吃一边说：“在副本里好像没有吃饭的概念，也不会饿肚子的感觉。”
韩宇轩被烫得翻动舌头，等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后，说：“那得看什么副本，有的副本会有做任务换食物的设定。”
“据说有人就饿死在里面，是活活饿死的那种，里面会放大一个人的饥饿，平时的饿肚子在副本里就会放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非常难熬。”
白雨光想想就觉得害怕。
“哦，对了。”韩宇轩想起之前物管来敲门的事，他神色古怪地看向白雨。
白雨见他这神情问：“怎么了？”
“刚刚有人来敲门，是物业管理的，说是咱们这个小区有个清洁工晕倒了，清洁工晕倒之前跟他们说，他是你的……男朋友。”
正要喝汤的白雨，听他这话差点呛到，他抬头朝韩宇轩看去问：“你说什么？我男朋友？我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我也觉得奇怪啊，都没听你说过，但物管是这么说的，等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韩宇轩吃下一口面疙瘩，继续道：“哦，物管还说那个清洁工晕倒之前给他看了你们的合照。”
“还有合照？”白雨这下更好奇了。
谁冒充他男朋友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交了个男朋友？
两人吃完面疙瘩汤，就一起出门了。
他们先去物管那边看看情况，顺便再去超市买点东西。
赶到时，物管那边正要派人第二次过来喊人，见他来了连忙迎上来：“白先生，辛苦你过来一趟了，请跟我来。”
“那人真说是我男朋友？”白雨跟在物管工作人员身边问。
“嗯，他倒地时正好有我同事在旁边，是跟我同事说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去找你。”工作人员笑道。
白雨跟着那人来到办公室沙发旁，那里正躺着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人，韩宇轩一看那人，顿时倒抽一口气。
他下意识看向白雨，眼里满是惊讶：“怎么会是他？”
白雨也愣住，不仅仅因为他认识眼前人，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见过这个清洁工，只是那个时候这个清洁工戴着帽子，低着头，看不见对方的长相。
那时他还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没想到竟然会是司念。
物管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真的认识沙发上的人，他说：“白先生，你们认识吧？”
白雨回神，说：“对。”
“那太好了，你看你们要不把他带回家？”物管问。
听物管这话，白雨觉得奇奇怪怪，总感觉不应该这么问。
韩宇轩看向白雨，等着白雨做决定。
白雨看着昏迷不醒的司念，想到副本最后司念对协议深信不疑的雀跃，白雨心口又传来抽痛，他没有迟疑点头道：“嗯，我把他带回去。”
然后和韩宇轩一起把人搀扶着离开了物业管理处，朝家里走去。
等电梯时，白雨才想起他为什么觉得物管那么问很奇怪。
难道不应该问‘是不是送医院’？
越来越多的细节在告诉白雨，这里绝对不会是他生活过的现实世界。
把人搀扶着进家门，白雨把司念放在沙发上，又进了浴室，不一会儿他端着水和毛巾出来，蹲在沙发旁，拧着毛巾替司念擦拭脸庞和手，然后替他脱掉外面的工作服上衣，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
韩宇轩坐在一旁，看着昏迷的司念，十分好奇：“玩家人格也是司念本人？我还以为是哪个玩家附身进司念身体里的。”
虽然副本后面白雨说要跟玩家人格对话，总裁人格说玩家人格也是他，但当时他并不信，他以为那只是副本的一个设定而已。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一直都是司念本人，地下工厂一直不曾出现过的玩家，也是他。”
“就是你跟空气说话，其实就是跟他说话？”韩宇轩想起那个副本里，白雨的异常，当时他还以为是白雨精神值大跌导致的。
没想到真有人，还是那个不曾出现过的玩家。
“这次办公室副本，他倒是出现了，却是双重人格的设定。”韩宇轩想说的是，司念为什么不能单独以玩家身份进入副本，怎样都要和NPC有关联。
“他怎么会在你小区当清洁工？刚出副本就晕过去？”
白雨摇头，他也不清楚。
“之前我就见过他，只是没看见他的脸，我也没想到他会是司念。”白雨回想他见到那个清洁工时的话，总感觉司念是刻意不跟他见面的。
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纸币递给韩宇轩：“你帮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冰箱里都空了。”
韩宇轩接下去超市买东西的任务离开了，屋里只剩下白雨和沙发上昏迷不醒的司念。
白雨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毛毯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沙发上的司念，不一会儿他又起身拿着司念刚刚脱下的工作外套丢去洗衣机，在丢进去时他摸到口袋里有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照片。
想起韩宇轩提过，物管的人是看到照片才来他家门口敲门的。
想必就是这张照片了。
照片上，他睡在司念怀里，双手抱着司念的腰，脑袋靠在司念胸前睡得十分香甜。
他认出来了，这是他们在办公室副本里，他在秘书办公室沙发上睡觉，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睡着后会被司念抱在怀里，怪不得醒来时他总感觉自己身边应该有人陪着他的，可他睁眼时只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韩宇轩和兰奇两人。
他那时还问两人，来时有没有看到他之外的人，两人都说没看见。
想来应该是在他们来之前走的。
照片的角度很奇怪，就像是有第三个在给他们拍摄，不过那是副本，还有系统维护，司念又是里面最重要的NPC，指挥系统拍下这个画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画面挺……和谐的。
白雨看着照片里，司念微垂着眼眸专注看自己的目光，一时耳朵尖尖有些发烫，想把照片放下，又想再看看。
看着看着，就听到客厅传来动静，把他思绪拉回，一回头就看到沙发上的人顶着一头银白发坐了起来。
白雨见状，把手里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塞，把照片揣口袋里回到客厅。
他站在沙发上司念的面前，司念似乎还是很不舒服，坐在沙发上微垂着脑袋，额前的刘海垂下，把他那张清冷俊美的脸藏在里面。
似乎听到动静，司念慢慢抬起头，和面前的他对上视线。
白雨看着眼前人抬起头，竟然有一丝紧张。
在副本外，他和司念相见都是司念来床前问他选什么卡牌的时候。
还没有在其他时间见过面，更别说交谈了。
此时，是他们真正用意上的见面，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等会要如何开口。
明明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熟悉中又带着些陌生，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司念，等着对方先做出反应。
只是，他想过司念高冷地跟他打招呼，想过高冷的沉默，却没想过眼前这种情况，也绝对不可能想到的一种情况。
司念在抬头看到他时，只是迟钝片刻，忽然朝他伸出手，拉着他的衣摆：“老婆……”
白雨：！！！
你在喊我什么！！？
白雨惊愕的表情太过明显，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可眼前人像是没看见似得，继续抓着他的衣服，语气清冷道：“老婆过来。”
白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明明还是那个清冷的模样，是他认识的司念，可对方说出的话却让他大为震撼。
想到这人跟物管说是他的男朋友，现在又抓着他喊老婆。
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不然为什么司念这么魔幻？
“司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差没有明着问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司念见他不过去，只能用力拽着他的衣服，把人拽了过去。
白雨被他的力道拽的差点身形不稳，扑倒在这人身上，幸好手扶着沙发没那么狼狈。
他看着眼前的司念，确定是他在床边每次见到的，也是副本里每次见到的那个。
没变，一模一样，全身清冷气质也丝毫不变。
可为什么……？
白雨想不明白，司念把他拽过来后，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腰，把脑袋放在他的肚子上。
白雨都不敢乱动，就这么定定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雨再去看司念时，发现司念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想要把腰间的手拉开，再让人汤沙发上去休息。
可是，他刚要动手，司念的手就抱得更紧，扯都扯不开。
他想了想弯腰凑到司念耳旁轻声哄道：“念哥，先松开我，去房间睡。”
埋头在他肚子上的司念听到声音，缓缓抬头，脸上表情依旧没太多变化，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随后握着白雨的手，起身牵着白雨往房间方向走去。
不是……
白雨觉得这一前一后不太对，难道不应该是他走在前，司念走在后，他把司念带去房间休息？
怎么变成他被司念带着去房间？
来到房间，司念拉着他在床边坐下，这架势是要和他一起睡，白雨赶忙站起身双手放在他肩膀上，阻止对方站起身，然后弯腰和司念对视：“你先睡，我还有事。”
司念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白雨：“你之前晕倒过，身体还很不舒服，得好好休息才有精神，有什么话等你醒来再说。”
白雨继续安抚着他，许久司念才松开抓着他的手，很顺从地在床上躺下，然后在白雨安抚的眼神下，闭上眼睛休息。
看到这一幕，白雨才轻轻吐了一口气，为防床上的人又坐起身缠着他，他就在一旁待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完全熟睡，这才走出房间并把房门关上。
出来后，他就坐在沙发上，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司念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从副本里出来是缘故？还是其他原因？
白雨想不出所以然，他打开腕表，想去论坛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关键字——副本里的NPC出来了。
关键字——NPC离开副本。
白雨利用各种关键字搜索，并没有搜到同样的情况。
他又去关注办公室这个副本的情况。
冷不丁任务面板居然出现在他面前，上面出现一行字——请玩家白雨提交是谁敲你闷棍的答案，以免影响后续结算。
看到这行字，白雨才想起这个答案他还一直没有提交，没想到出了副本还会提醒他。
回想副本里的情况，他果断给出‘司野’这个名字。
下一秒，面板上显示：【回答正确！奖励结算继续中，请稍等……】
看来，如果他一直不提交答案，这奖励结算也会一直拖着。
关了任务面板，白雨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论坛上，才发现讨论《办公室》这个副本的帖子居然全都是热帖，帖子里全都是对他们能通关并且还能完成探索度百分百都非常震惊，以及莫青沉和柳媛这对大佬夫妻档居然会败在他们几个菜鸟手里，死在副本里。
——震惊了！莫青沉都折在里面，不敢相信！
——两夫妻同生共死。
——那个白雨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人跟他下过副本的？出来说一下？
——兰奇啊，那不奇怪了，真要比起来，莫青沉跟本不是兰奇的对手，兰奇吃亏在他进入副本时间比莫青沉晚，这要是跟莫青沉同时间进来，兰奇的排名肯定在莫青沉之上。
——惊！办公室副本第十个玩家居然是总裁！
——双重人格设定，简直不要太离谱！
——办公室这个副本开了那么多次，第一次出现双重人格设定！
——秘书也是第一次出现是玩家的情况。
……
太多太多的讨论话题，看都看不过来。
白雨大致看了一下，这些热帖中分为四个方向，第一是关注莫青沉和柳媛这对搭档的；第二是第十个玩家身份情况；第三是他这个秘书；最后一个是关注兰奇为何要护着一个没下过几个副本的玩家。
莫青沉和柳媛两人在这个无忧塔内算是风云人物，关注度自然很高。
第十个玩家的身份，因为是双重人格设定，他们都很好奇这第十个玩家到底是哪个玩家的意识，又是如何进入到这个NPC身体里，并且玩家真身又在哪？
他们认定这第十个玩家是无忧塔内某个玩家的意识进入，并不知道第十个玩家其实就是司念本人。
毕竟，NPC成为玩家这种事，并不曾出现过。
至少白雨在论坛里搜索时，没有看到相关帖子。
也就是说，司念这种情况非常特殊，所以玩家们都只以为是某个玩家的意识进入了这个NPC身体里。
至于跟他有关的讨论帖，看起来更多，大部分都在推测他会是下一个天赋型玩家，他的大名很快就能在排行榜上出现。
看着这些跟他有关的热帖，白雨还有些晃神。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进入这个游戏世界，居然还会有出名的一天。
至于兰奇，很多帖子都在预测这一次兰奇的排名会往上爬好几个名次，并且讨论兰奇为什么那么护着他这个玩家，甚至有人猜测兰奇是不是喜欢他之类的。
反正越看越离谱，白雨没有去看，只是去翻看那些讨论第十个玩家的帖子，试图从这里面看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看看有没有人讨论第十个玩家就是司念本人。
并没有，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第十个玩家就是司念自己。
白雨有些遗憾，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暂时退出论坛关了腕表。
而韩宇轩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是兰奇和小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