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16）
助理团办公楼层十分安静, 这一层没有其他员工，NPC在感受到震感都可以往楼下跑，他们不受区域范围的影响, 但身为玩家们却不行。
“为什么不行？”白雨平复后，听着兰奇和韩宇轩交谈问。
兰奇：“副本就像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在没有规则限制下, 我们可以随意行动，但想要打破箱子出去那就不行, 之前就有玩家试过，转了一圈还是回来了，出不去。”
“副本之外白茫茫一片。”
白雨回想自己之前站在三十楼看窗外时, 看到的不是繁华都市, 而是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之前站在三十楼看外面的时候, 白茫茫一片，还想着找个时间出去看看。”白雨也滑坐在地上, 侧头看向身边还单脚站着, 另一只脚曲着抵在墙面的司念，手拍了拍地板：“坐下休息下。”
司念没坐。
白雨便没有再说。
这时，跟他们一起跑上来的白裙女朝他看来：“白雨，我们的任务要怎么做？”
白裙女也不是完全相信白雨, 但她觉得兰奇比莫青沉更靠谱, 所以她选择跟他们站一队。
白雨并没有隐瞒, 白裙女那一下帮了他们很大忙，他直接丢出营业执照和身份证件说：“这是假的, 找到真的，收购这家公司。”
白裙女盯着营业执照, 上面的公司名称显示永盛智能信息有限公司。
“收购这家公司？”白裙女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这不是要收购咱们这家公司的那个公司？我们让总裁反收购回去？”
“不是要让总裁签订收购合同吗？收购其他公司和被收购公司都是收购合同。你们签你们的收购合同，我阻止我要阻止的收购合同签订，互不相干。”
听到白雨这话，白裙女傻眼了，好半天才问了句：“这……有用？”
她看向的是兰奇和韩宇轩，毕竟这两人跟她是一样的任务，如果这两人认同白雨这个操作，那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毕竟，她也没有其他方法。
昨天，明明总裁都签合同了，她这边却迟迟没有听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想来正常的做任务肯定是不可行。
兰奇没回答，倒是韩宇轩开口了：“当然，反正任务里也没规定让总裁签的是什么合同。”
这……
白裙女一想，好像还真是。
他们只想着让总裁签订收购合同，再加上进来之前看过这个副本的直播，知道这收购合同是卖掉这家公司，进来后倒是没有往其他方向想。
“可是，总裁愿意吗？”白裙女有点担心。
“不管哪种合同，不都得想办法让他同意？”韩宇轩反问。
白裙女被问住，想想确实是这么个事，而且让总裁签订卖掉公司的收购合同，还有白雨这个玩家阻止，原本只要他们这些任务一致的人联手，白雨肯定是没有胜算。
偏偏兰奇这个大佬是罩着白雨，也完全没有要跟白雨对立的意思。
还有……
她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言语的第十位玩家。
之前白雨骗她说，他是第十位玩家，现在真的看到第十位玩家，对方却跟白雨关系挺好。
某种意义上来说，白雨似乎又没骗她。
一时间，几个人安静下来，抓紧时间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系统声音突然响起——
【叮！恭喜玩家白雨/兰奇/韩宇轩获得新线索——合同的作用，奖励会在通关后结算。】
【探索度更新：70%】
【人数更新：7/10】
白雨：？？？
他朝兰奇和韩宇轩两人看去，兰奇倒是淡定，韩宇轩跟他一样一脸茫然。
白裙女吃惊：“探索度更新到百分之七十了！玩家不都在这一楼，谁推动的！？”
三人出奇一致没有回答。
白雨还没想明白这个新线索是指什么？
就感觉腕表震动一下，他低头打开，是兰奇发来的消息：应该是之前我们一起看的那个视频，视频里司野有提到合同签订后他父母会复活。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雨才想起来。
可是……
他回复：为什么不是我们看视频的时候提示？这提示还带延迟？
兰奇：有时确实会出现延迟。
白雨看着兰奇的回答，又看了看推动的探索度，心道：他又可以用道具了。
真快。
他还以为要等很久。
“之前推动的，现在才给提示。”韩宇轩说道。
“百分之七十了，距离百分百越来越近。”白裙女脸上浮现喜色。
她比这些人待的时间都久，最期待地就是通关离开这里。
这时，白裙女脸色一僵，说：“不对啊，人数更新不应该只剩下我们五人吗？怎么还有七人？”
刚刚他们明明看到柳媛和莫青沉两人都被那丝线给缠住，特别是莫青沉被第十位玩家割喉，必死无疑。
可系统却提示还有七位玩家。
“没死？！”韩宇轩也诧异道。
玩家们都很清楚，只有系统提示人数减少，才证明减少的玩家是真的死了。
现在人数依旧还有七个人，看来莫青沉和柳媛两人还没死。
几个人表情凝重起来，如果这两人没死，他们被丝线缠成木乃伊一般，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变化。
显然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齐齐朝见多识广的兰奇看去。
兰奇沉思片刻说：“最坏的结果，他们已经同化成NPC，却又还维持着人类的意识，身体又发生异化，攻击力会变强。”
白雨他们听了，倒抽一口气。
“那他们岂不是成了蚕蛹的帮手？”白雨担忧。
“目前也只是猜测。”兰奇不能直接下论断。
大家休息片刻，忽然听‘轰轰轰’的声音，总裁专用梯正在缓缓上升，有人在用电梯。
电梯升到三十楼才停下，紧接着头顶上的三十楼传来凌乱脚步声。
白裙女说：“总裁来上班了？”
白雨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总裁本人，没有说话。
兰奇：“有可能是司野。”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司野愤怒的声音：“司念，你给我出来！你居然骗我！！！”
因为他们所在的二十九楼太安静，导致三十楼的声音在楼下也能听见。
兰奇迅速起身：“休息时间差不多，现在司野在楼上，二十六楼可能监管不严，想要找营业执照那些东西，或许现在是个好机会。”
白雨一听，也赶忙起身：“那就分两拨，一拨下去寻找，一拨上去拦住司野拖延时间。”
兰奇赞同白雨的安排：“我下去，谁跟我下去？”
韩宇轩对白裙女说：“我们都下去，白雨，你和你身边的上楼。”
只能这样安排，毕竟第十位玩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总裁。
白雨是秘书身份，其他人在没有通过白雨的情况下，是不能见总裁，那么眼下的安排是最合适的。
安排好后，三人迅速下楼，白雨也站起身和司念一起上楼。
刚到三十楼，他们看到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司野已经进办公室，正在里面大吼大叫。
“司念！司念！你给我出来！”司野在里面大喊，还不断砸着东西，像是要跟司念打一场。
白雨抓着司念的手臂，把人拉进他的办公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黑色西装递过去：“念哥，换上，等会你要切换成总裁吗？”
司念没有接下外套，只是垂眸问：“你说要不要切换？”
这话像是在询问白雨意见，但白雨却从中听出另一种意思：你喜欢我切换还是不切换？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
白雨表示不回答，只是把西装往对方身上塞，催促司念去换上。
不一会儿，司念换好衣服朝门口走去，白雨抱着文件夹跟在他身后，俨然已经切换成秘书的状态。
他跟着司念身后走进总裁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一地的狼藉。
办公桌上的文件都被司野给扫到地上去了，笔筒里的笔倒了一地，还有一些小摆件，乱七八糟的。
进去时司野还在发疯，正在踹沙发泄愤，见他们进来，司野大步朝司念走来，一拳头就要往司念脸上甩去，在快要靠近司念的脸时，手腕被扼住，司念面无表情抬脚揣向司野腹部，司野直接被踹得撞向沙发上，再滚落在地上。
司念双手整了整西装外套的领子，抬步走向司野面前停下，声音冷冷道：“你在发什么疯？”
“司念！明明昨天是你签的合同，为什么会出问题！！！”司野大声质问。
司念收回视线，踩着一地的文件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我昨天什么时候签过合同？伪造签字可是犯法的。”
“司念！”司野站起身，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而后转头看向白雨，“白秘书，你昨天也在旁边，你来说！”
白雨有点意外，明明现在司野还在被催眠期间，按理说他脑中记得的秘书应该是他伪装的那张脸，怎么还对着他这张脸喊秘书？
【在你秘书身份被揭穿时，你用的所有道具都失效。】
白雨：那是别人赠送的。
系统没了动静。
白雨觉得系统在逃避自己的错误，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也不需要隐瞒身份。
“我不知道司副总说的是什么，总裁确实没有在合同上签字。”白雨一脸不解的表情说道。
司野听他这么说，手指着白雨点了好几下，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在白雨和司念身上来回看了看，冷笑一声：“我懂了，你们又搞到一起了是吧！白雨，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完，他带着满身的怒气大步离开。
白雨见状，知道必须拦住司野，不能让他这个时候去二十六楼，不然兰奇他们会很麻烦。
现在探索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道具可以用，白雨毫不迟疑对着司野使用了一张道具——睡睡卡。
这是他上个副本通关后得到的道具之一。
可以让人睡上一个小时，一次性卡，用完就消失。
下一秒司野就直挺挺往地上倒去，引来司念探究的目光。
白雨连忙道：“估计是被气到了，总裁，能不能过来帮忙把他抬出去？免得在这碍眼。”
也不知是哪句取悦了这人，司念没有拒绝，起身走了过来，直接抓着司野的手臂，像拖一具死尸一样拖出办公室。
白雨没有跟上，他感觉用不上自己。
很快司念就回来了，不知道把人给丢去哪了，他也没问。
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办公室，见司念一回来就打开电脑忙碌，他便开始收拾办公室。
一边收拾一边给兰奇他们发消息，告诉他们他只拖着司野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司野会下去。
半个小时后，凌乱的办公室收拾好了，他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司念正在看一份方案。
“还有事？”司念头也不抬问。
“司念哥。”白雨不喊总裁，改口喊之前称呼银白发司念时的称呼。
司念握着文件的手一怔，抬眼看向白雨。
“抱歉，当初我离开你，没有跟你说实话。”
白雨按照解封的记忆，说：“我听到他们要算计你，想利用公司要你的命，为了不让他们得逞我才离开你，来公司工作。”
说着这句话时，白雨都要被自己酸死了。
但为了能让眼前人主动改变注意，他必须把人给哄好。
直觉告诉他，只有眼前人改变主意才能完成任务。
“为了我？”司念目光落在白雨脸上，平静道。
白雨：“我记得这家公司原本是你母亲家的公司，你父亲只是入赘，如果你签订收购合同，这公司岂不是要拱手让出去了？阿姨泉下有知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不想你犯错，不想让司野他们的阴谋得逞。”
“我也知道你对这家公司倾注很多心血，知道你其实很在意这家公司，我也不想你以后后悔。”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司念打断白雨的话说道。
他把文件放下，抬头看向白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离开家来公司为了我？”
白雨没有迟疑：“对。”
司念低头看着他，忽然意味不明道：“真心的？还是敷衍我？为了完成你们所谓的任务？”
白雨顿了顿，心下‘咯噔’一下。
他的确是为了任务，毕竟他只是按照设定去说这些，但如果撇开这是副本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还是那么喜欢骗人。”冷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白雨抬头刚要说什么时，司念又开口：“别总是用哭来解决问题，有时候我也不会看你的眼泪。”
白雨一愣，很快意识到自己眼泪又要留下来。
他赶忙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豁出去般说：“我当然是真心的，难道你感觉不到？”
“所以，你爱上我了？”司念又问。
不知道为什么，白雨发现司念十分执着于这个问题。
如果按照他们经历的几个副本结合起来看，他和司念除了在地下工厂的设定是恋人关系之外，其他副本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即便在富贵之家也只是以献祭的方式让他成为新娘。
而且，白雨总觉得司念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副本设定，而是其他原因。
“又沉默。”
又？
白雨抬头看向司念，觉得这个‘又’意味深长。
司念却移开视线，结束这个话题，白雨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报纸上说你患癌，这是真的？你是因为生病，才卖掉公司对不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白秘书，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无关，没什么事请出去。”司念不再看他，语气也沉了下来。
白雨抓着他的手，说：“我知道有个方法能让你病好。”
司念抬头怀疑的看向他。
白雨：“我怀疑你生病跟司野供养的他父母有关，他们现在就放置在二十六楼，他们似乎在用什么邪术跟你换命，你签订收购合同把公司卖给他们就是一种仪式，这个过程中你受他们的影响，才导致身体出问题，可如果把他们毁了呢？”
“他们收购你的公司能复活，那如果反过来呢？你来收购他们的公司，那他们是不是就会被毁？”
白雨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自己的猜测和他的建议。
他说完，眼前的司念似乎在认真思考。
白雨趁热打铁，继续说服：“我们至少试试，不管怎样，为了不让他们得逞，为了让你母亲泉下有知能安心。”
“我把公司留住，你呢？是离开还是留下？”司念问。
白雨刚要说留下，忽然他意识到司念问的这句话可能是其他意思。
是离开这个副本还是留在这个副本里……
这……
他肯定是离开副本啊。
完成任务当然要离开。
他觉得司念想要的是他不离开。
那肯定不行。
明白对方真正想要的答案，白雨只是迟疑几秒就给出了答案：“当然留下，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进这个公司，我表面答应司野说服你签下收购合同，但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让你放弃这家公司，如果公司能保住，我会继续留在这继续给你当秘书。”
反正任务完成，这个副本也就会关闭，他会被系统传送出去。
然而，在他内心这么想时，司念却用黑漆漆的双眸看着他，似乎洞穿他内心所想。
他稳住心态，不让自己露出半点异常，就这么和司念对视，不偏不倚，十分坚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感觉自己眼睛要抽筋，眼前人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空口无凭，签份协议。”
“没问题。”白雨毫不迟疑答应。
他现在只想改变这人的注意，只想让这人主动去签订收购二十六楼的公司。
只要他这边搞定，再等兰奇他们把东西找到，他们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司念拿出一张纸铺在桌面上，上面竟然提前写好了内容，白雨狐疑地看了眼前人一眼，心里嘀咕这人早就准备了这东西？
只是，这纸怎看着挺奇怪？
不是普普通通的A4纸，也不是什么打印的协议，是一张牛皮纸，上面写着协议两个字，下面有几行内容。
内容他没看清，就是觉得这纸挺奇怪的，像是古时才会有的纸，看起来有种神秘感。
在他思索期间，对方指着某处说：“在这里签字。”
而司念指的那个位置旁边，已经签好了司念的名字，苍劲有力的字体，像是刻在纸上。
白雨看着这张纸，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只要签下这个字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卖身契之类的，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是在他迟疑时，司念抬头看来，黑漆漆的目光里满是等待，像是在说只要你签字，我就按你说的去做。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副本，只要完成任务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终止在这里，绝对不会跟随他出去。
就算签了字也无所谓，眼前人不过是个NPC而已。
而且，他似乎没有拒绝的机会。
如果他拒绝，就会激怒眼前人，这人可是这个副本的守关boss，一旦这人发飙任务难度直接提升，他们谁也别想离开这。
思及此，白雨心一横，直接接过司念递来的黑色笔。
在握住笔的那一瞬间，他莫名有种灵魂颤动的感觉，很奇怪的感觉。
他没有多想，握着笔就在牛皮纸上司念指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埋头认真写着自己的名字时，司念眼底划过一道光，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抹笑意。
在白雨最后一笔落下，还不等白雨反应过来，手里的笔就被收走，牛皮纸也被司念卷起放进西装胸前里面的口袋。
然后就听司念说：“既然白秘书这么有诚意，那我肯定也不能食言，那就按照白秘书说的去做，收购永盛。”
这句话一落下，系统声音冷不丁在这个时候响起：【叮！恭喜玩家白雨改变总裁卖掉公司的想法，开启隐藏主线任务，请协助总裁收购永盛。】
成功了！
听到这个提示，白雨内心激动不已，看向司念的神色也是欣喜之色，他说：“司念哥，我一定帮你把永盛收购过来！”
随后，他给兰奇那边发消息过去，告诉他们总裁改变主意决定收购永盛，询问他们那边的进展。
正在二十六楼放置蚕蛹办公室的兰奇和韩宇轩两人收到白雨发来的消息时，正站在两个蝉蛹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蚕蛹面前还挡了两个人，被蚕蛹丝线寄生的莫青沉和柳媛两人。
这两人还没完全被同化，保留一小部分玩家意识，所以系统并未判定他们死亡。
此时，这两人已经成了蚕蛹的傀儡，他们身后是不断涌动的灰色丝线。
腕表就是在这个时候嗡的震动着。
兰奇和韩宇轩两人看了一眼，得知白雨那边已经搞定总裁，知道只剩下找到真营业执照和真的法人证件，才能完成后续计划。
这时，站在韩宇轩身边的白裙女突然指着蚕蛹下面说：“那里好像有东西。”
顺着白裙女指的方向看去，竖着立着的其中一个蚕蛹下面，果然有东西，兰奇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
“是营业执照。”兰奇说着就朝另一个蚕蛹下面看去。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法人的身份证件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