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夜弦有点头晕,扶墙挪了半天愣是没站起来。
“你还好吧。”樱桃有点担心。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於夜弦站不起来,索性又坐了回去,见宣恪没醒,干脆直接把头靠在了宣恪的肩膀上,“小妖精太厉害了,吸干了圆圆的精气,圆圆现在很虚弱。”
樱桃:“噗。”过分了啊。
樱桃在他面前晃了晃:“为什么你一说话,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不要欺负我是外星来的,你不能搞地域歧视,也不能开地图炮,我的智商要比你们人类高出很多。”
“我没有乱说话,我这流失的,这叫男人的精华。”於夜弦坏笑道。
“滚滚滚。”樱桃大怒,“你还没完了,瞧给你嘚瑟的。”
宣恪多不容易,和似敌非友的於夜弦一起掉进了云间海,不仅被於夜弦碰瓷,还得带这个拖油瓶一起走,现在受伤了,还得被於夜弦疯狂地占嘴上的便宜。
樱桃都要看不下去了。
“宣小樱桃。”於夜弦的声音有点微弱。
樱桃应了一声。
“你怎么变成四个了。”於夜弦揉了揉眼睛,“又变成六个了,你别晃来晃去的,我头晕。”
樱桃:“……”看来这孩子是挺晕的。
樱桃担心於夜弦晕过去,想方设法和他聊天:“不可能有四个,虽然我有很多小伙伴,但目前来到你们星球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是独一无二的,你要好好珍惜我。”
“你的爸爸妈妈呢?”於夜弦问。
“爸爸妈妈?”樱桃花了不短的时间来理解这两个词,“莫得,我们没有这个说法。”
於夜弦盯着半空中的“四个”樱桃看了半晌,愣是没分出哪个是本尊:“那你出生在哪里?”
“在树上。”樱桃说,“我们的母树会生根发芽,而我就诞生在树上,即便如此,俺也是特别的,毕竟他们都不爱说话的。”
“你还真不是大萤火虫啊。”於夜弦笑了笑,“不过你们都从树上诞生的那一刻,应该像是飞了漫天的萤火吧。”
“你可以这么想象。”樱桃傲娇,“毕竟几乎没有人能看到那时的场景。”
“有点疼。”手腕上的疼痛吸引了於夜弦的注意,他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他绑绷带的手艺没有宣恪好,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你可以等我爹醒了给你重新包扎一下。”樱桃说,“不过你打算怎么跟他解释你手上的伤口。”
於夜弦:“这有什么难的,就说我眼睛看不见,摔了一跤划的。”
“你说他醒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嘴里有血腥味。”樱桃提出质疑。
毕竟於夜弦刚才不知道是为了效果好,还是为了多占人家的便宜,快给宣恪喂了个致死量。
当事人现在还虚弱地靠在墙边上,傻乎乎地数天上的四个樱桃。
於夜弦要是没个人看着,迟早把自己浪死。
樱桃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有可能。”於夜弦觉得樱桃说得有理,点头道,“但是没关系,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嘴里有血腥味是正常的。”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从口袋里找出了最后一颗水果糖,有点不舍地盯着糖看了一会儿,拨开糖纸,咬住水果糖,喂给了宣恪,像是在留恋最后一颗水果糖的甜味,於夜弦不经意地舔了舔宣恪的下唇。
樱桃看见此情此景,叹了口气:“你就浪吧,总有一天玩脱了,我也只能给你发个光纪念你了。”
“赶紧呸呸呸,说话吉利点。”於夜弦教训道,“重新说。”
樱桃哦了一声:“呸呸呸,恭喜发财,圆圆大吉大利。”
“这还差不多。”於夜弦笑嘻嘻。
毕竟干的是间谍这一行,情报暗杀靠技术,身份保密靠玄学,不迷信是不行的。
“小伙子,你把我当鹦鹉玩儿呢。”樱桃知道於夜弦头晕,索性安静趴回了宣恪的头顶上,不在於夜弦的眼前乱晃了。
偌大的云间海上,除了雨声,只有於夜弦和樱桃说话的声音,於夜弦觉得有点无聊,所以他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宣恪。
宣恪依旧紧闭着眼睛,体温倒是降下了不少,差不多回到了正常的体温。
“祖传的血真好用,药到病除,妙手回春。”於夜弦得意洋洋,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眼睛颜色与血脉曾给他带来的痛苦,“可惜我不能自己救自己,不然我就是个可循环使用的圆圆。”
他是个享乐主义的人,不怎么沉湎于过去,也从来不去担忧未来,眼前开心了,他就能没心没肺地笑。
於夜弦索性挪了挪位置,坐在他的面前,认认真真地和一个受伤昏迷的人聊起了天。
“宣恪同学。”於夜弦戳了戳宣恪,“知道我给你吃了什么吗?”
宣恪自然不会听见他的声音。
於夜弦开始得意,於夜弦开始自导自演。
於夜弦抓着宣恪的手摇了摇,学着宣恪的声音说:“知道,是糖。”
“那么弦哥为什么要给你发糖呢?”於夜弦继续问。
“因为我好看,弦哥喜欢。”於夜弦继续演,自己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哥啊,您能消停会儿吗?”樱桃看不下去了,“失血都不能让你闭嘴,我劝你善良点,放过人家宣恪,也放过你自己吧。”
“哦,好吧。”於夜弦也玩累了,外面的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你望个风,我就闭会儿眼睛,我不睡。”
他又往墙边挪了挪,躺在宣恪的身边,听着外面的雨声,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樱桃:“……”
于是,宣恪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个抱着自己大腿睡得香甜的於夜弦。
宣恪记得,在他引爆炸弹之前,他们似乎是被一只怪鸟盯上了,怪鸟的爪子几乎撕开了他的后背,爆炸的声浪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睁开眼睛了,所以在那之前,还没忘记把於夜弦推到安全的地方。
可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背后的伤也被人处理过了,手法很烂,却起了作用,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於夜弦。”宣恪唤了两声,於夜弦半点反应也没有,他有些担心。
於夜弦紧闭着眼睛,嘴唇没什么血色,看上去不像是睡着,像是昏迷。在云间海这种地方,一旦昏迷,每个人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宣恪轻轻掰开於夜弦的手,抱着他的上半身,让他从地上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开始帮於夜弦检查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
然而没有,於夜弦身上不少伤痕,都是之前坠落的时候导致的,疼是肯定的,但不会对他的性命造成威胁。
宣恪帮於夜弦穿好衣服,视线逐渐上移,看见了於夜弦用来蒙眼睛的绷带,绷带上沾了血,混着尘土,看上去於夜弦怪可怜的。
“给你换一个。”宣恪轻声说。
宣恪从口袋里找出医用绷带,拆开适当的长度,给於夜弦解下了眼睛上的绷带。
樱桃不知从何处飘落下来,在宣恪的眼前晃来晃去。
“别动。”宣恪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他。”
刚好於夜弦迷糊中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伤害什么?谁敢动我圆圆。”
宣恪:“……”
“听到没,他小名叫圆圆。”樱桃幸灾乐祸。
於夜弦寻着声音想睁开眼睛,可是困意又渐渐涌现,他的眼睛只睁开一半,又睡了过去。
宣恪的动作顿了顿,尽管只有一瞬,但足够他看见於夜弦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天蓝色。
他抿了一下嘴唇,只感觉到自己口中留着一股水果糖淡淡的甜香,甜甜的,像是於夜弦身上有时会沾着的那种糖的甜味。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在梦里,看见了一幅似真似假的画面。
他梦见了一个吻。
樱桃紧张地飘在半空中,停在宣恪的手边,可宣恪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东西,他只是细心地帮於夜弦换上了新的绷带,又扶着於夜弦躺了回去。
“好险好险,应该是没看见。”樱桃松了一口气,飘回了宣恪的头上,“既然没看见圆圆的眼睛,那你就还是我宣樱桃的爹。”
於夜弦嫌樱桃话多,不满地嘟囔了两句,翻了个身继续抱住了宣恪的大腿,看起来一时间都死不了。
宣恪对樱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正打算起身的宣恪僵在了墙角,保持着坐地的姿势,没再站起来。於夜弦抱的位置,着实有些微妙,睡觉的手还不老实,偶尔觉得抱得不舒服,还能戳一戳身边的人。
宣恪被他这么抱着,原本保持坐姿就很辛苦,现在还要忍受於夜弦丝毫不消停的梦中小动作。
“爸,於圆圆他不是人呐。”樱桃在宣恪的头顶上兀自感慨,“您太辛苦了,我要是您,我现在就把他拖起来打。”
“不是个东西啊,您说是不是。”宣恪听不见樱桃的说话声,没人搭理樱桃,樱桃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