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於夜弦对樱桃说,“你影响了我男朋友帅气的形象。”
“我不。”樱桃高调拒绝。
於夜弦伸手去抓樱桃,没抓到,倒是扯到了宣恪的头发。
宣恪寻着於夜弦的目光,伸手一把抓下了宣樱桃,撸了两把。
“学学人家。”樱桃哼了一声。
“走吧。”东边的天空泛起了熹微的晨光,宣恪抓住於夜弦的手腕,带着他一起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翻窗啊?”於夜弦问。
“不用。”宣恪说。
由于两个人昨天有翻窗出去乱逛的前科,白房子的后窗处守了一群人,於夜弦昨天夜里打算翻窗蹦迪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所以此刻,他大摇大摆地跟在宣恪的身后,高调推开门,刚好迎上了雪靳卫兵的问号脸。
樱桃调高了自身的亮度,强光一晃,宣恪一个手刀,卫兵一声没吭倒了下去。
“下手真黑。”於夜弦小声夸奖自己的男朋友,以同样的方式解决了另一个卫兵。
“扒衣服吗?”於夜弦半蹲下来,观察雪靳卫兵的制服,有点不满意,“这个设计,不符合我的审美。”
“不用你来。”
於夜弦退到了一边,看着宣恪偷笑。
在某些事情上,宣弟弟有着极其幼稚的坚持,而他偏偏,连这份幼稚一起,喜欢的很。
“入乡随俗”之后,两个人成功混进了雪靳城的人堆里,大摇大摆地走在黑白相间的街道上,成功融入了人群中。
“圆圆。”宣恪突然叫他。
於夜弦收回游客视线:“怎么了?”
宣恪捏了捏他的脸,像是觉得不满意,又捏了捏。
“你在做什么?”於夜弦好奇。
宣恪:“你的表情,太丰富了。”
於夜弦:“……”
表情丰富是他的错吗。
不过的确,周围的人大多神情麻木,他这个左看右看的游客,在人群中是有点显眼。
於夜弦在心里强调了几遍职业素养,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眼神,调整到一半,发现宣恪的眼睛里有笑意。
“你笑我?”
“嗯。”
宣恪不是第一次偷笑,但他是第一次承认偷笑。
“严肃点。”於夜弦瞄到了宣恪偷笑的瞬间,立刻开始得意,“要注重我们间谍的职业素养。”
他真的很热爱自己的间谍事业。
就,昨晚过后吧,於夜弦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有点不同寻常的进展。
但代价是真的大,恋爱是真的难,都过去了一个晚上了,他还是觉得腿软。
於夜弦:“……你说,这里的,是不是都是一群工具人。”
他现在有点庆幸,他当初没跟着这座城市一起升空,不然这个破地方,一点乐子都没有,他是活不下去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好像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匆匆忙忙,面无表情。
於夜弦又发现了一点:“来了这座城市之后,我们还没有见过老人和小孩。”
“的确。”宣恪也认同他的话。
“我来看看。”於夜弦站在指示路牌的边上,“阿福你看,这个方向,是什么?”
道路的尽头,是一栋巨大的白色圆形建筑。
“你说的客人,是那个吗?”於夜弦指着建筑的方向,“要过去看看吗?”
白色圆形建筑的门边,站着两队人,为首的正式丹夏的总督冉锋和雪靳的总督舒誉。
於夜弦和宣恪是来看热闹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们的婴儿,都诞生在这里。”不远处,舒誉正在说话,“他们也在这里成长,十八岁以后,他们才会走出这栋房子。”
“难怪我们没有在街上看到任何的孩童。”於夜弦轻声说,“可是以这种方式长大的孩子,出去以后,能正常生存吗。”
冉锋似乎提出了和於夜弦同样的问题,舒誉正在给他解答:“世间的千百种职业那么混乱,有人用尽一生,也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不如我们,从一开始就只给一种选择。”
“那这不是……”於夜弦没忍住,“有病吗?”
“有。”宣恪说。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这种评价性的问题,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宣恪不认同舒誉所说的话。
“我们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每个人未来的职业和道路,每个孩子从小只接触与自己未来职业相关的东西。”舒誉自豪地说,“这项计划,将会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正因为如此,雪靳的发展速度要高于你们每一个国家。”
“让他从小要饭你问他干不干。”於夜弦不屑,“站着说话不腰疼,一看就是没吃过苦。”
“嗯。”宣恪表示认同。
“那若是一个孩子,长大后,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被安排好的命运呢?”冉锋问。
他的侧脸上,还留着狰狞的烧伤,是在战备区的那晚留下的痕迹。
“那就是叛国罪了。”舒誉轻飘飘地说,“人类缺的,就是这样一种秩序。”
“宣恪。”於夜弦说,“我发现你很特别。”
“嗯?”宣恪正在认真听那边的对话,突然被於夜弦打断,他转头问道,“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我发现,这些岛的总督,都喜欢玩弄人心。”於夜弦说,“但你不一样。”
“我是什么样的?”宣恪有点兴趣。
“反正就是不一样。”於夜弦神神秘秘地说。
你是要成为领袖的人,你与所有人都不相同,你不会不强制别人接受自己的观念,但你总能带着别人,看见比早先更美好的东西。
你是,我喜欢的人。
於夜弦感觉自打昨晚过后,自己对宣恪的情感更满了,以至于他现在觉得草丛有点挤。
不对,他们这边藏身的草丛是真的有点挤。
因为草丛里的人突然变多了。
“所有人都以为你俩上来搞什么重要谈判了。”宁绯托腮,“你来搁这儿搞地下情呢?丹夏不够你俩发挥,要来新的土地上玩?”
於夜弦:“……”
宁绯、边澜和卓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趴在他俩旁边的草丛里。
看宣恪的神情,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但就是没告诉他。
“你们怎么都来了?”於夜弦问。
“帮忙啊。”宁绯理所当然道,“最新情报说老东西上岛了,我们跟着上来看看能不能顺便把他给做掉,给我们的工作收个尾。”
“是这样。”边澜表示认同。
“老拖着不是问题啊。”宁绯是实诚人。
於夜弦看边澜的目光还是有点飘忽。
“我们要不要分散点位置,目标太大了吧。”於夜弦问。
“不用。”宣恪摇头。
於夜弦有充分的证据怀疑宣恪是想搞个大事情。
“卓璃也来了?”於夜弦看到了两人身后的小姑娘。
“我给顺便捎上了。”宁绯说,“我们从草丛里狙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老东西打掉,然后收工走人。”
於夜弦:“……”
不好吧,等下撤退可能会有点困难。
而且主要是,舒誉那边还盯着他和宣恪的羊毛没薅着,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跑路的时候,会比较辛苦。
虽然他一点都不介意和宣恪一起亡命天涯。
“可以试一下。”宣恪说。
“你确定?”於夜弦震惊了,“那等下我们怎么跑路?”
卓璃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姑娘,她的狙击枪已经迫不及待了。
宣恪给卓璃打了句手语:“你看看能不能瞄舒誉。”
卓璃试了,但她摇头了,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舒誉身边总有人刚好挡住了他。
“随便打吧。”宁绯开始出馊主意,“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你就随便来一个。”
“可以试试。”边澜也赞同,“然后我们随机应变。”
於夜弦:“……”一个都不靠谱。
他看出来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想搞谍战,他不靠谱的队友们满脑子想的都是蹦迪。
另一边,舒誉和冉锋的对话还在继续。
舒誉说:“你愿意加入我们吗,丹夏还是你的,你只需要从属于雪靳城,按照我提出的方案,你的国家会有所不同。”
“一起养工具人?”於夜弦要看不起人了。
“他不会答应。”宣恪突然道。
“为什么?”宁绯没明白,“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倒是有点了解他。”於夜弦说,“他倒不是不想养工具人,他只是太自负,没法容忍别人对自己的政见指手画脚。”
果然,另一边传来了冉锋的声音:“我拒绝。”
周围的枪口瞬间都指向了他,舒誉不急不慢地说:“可你已经没得选了。”
“等……”於夜弦一眼瞄到了卓璃的动作,刚要阻止,卓璃已经开枪了。
刚才舒誉冉锋说话的瞬间,卓璃瞄到了空隙,立刻毫不犹豫地开了枪,於夜弦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子弹在舒誉的额前擦除一串火花,舒誉却没倒下,竟然转过身来,目光扫过枪响的方向。
樱桃破口大骂:“**,我靠,三级头???”
於夜弦:“???”
什么情况。
连樱桃都骂人了,骂的是什么他还听不懂。
舒誉冷眼看向草丛,冲着卫兵吼道:“抓住他们。”
在他的额头上,被子弹划过的地方,掀开了一块皮肤,於夜弦没看见血,倒是迎着光看见了银白色的铁皮。
这样一来,雪靳总督舒誉的脑壳在阳光下反射着锃亮锃亮的光,看起来乖瘆得慌的。
他已经,不像是个人类了。
“和我想的一样。”宣恪很冷静,抱住於夜弦向侧面一滚,躲过一梭子子弹,“我们撤。”
“你故意的?”於夜弦还没从刚才的场景中抽离出来。
宣恪嗯了一声。
于是,圆形建筑面前的草地上忽然冒出了一群人,在枪林弹雨中四散奔逃,宁绯和边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两个人一边躲子弹一边狂笑。
“一点都没有谍战的感觉。”於夜弦很气。
无组织无纪律。
宣恪那会儿说出去看看的时候,於夜弦是很乐意的,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和宣恪配合做这种事情,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有趣。
但他以为只是静悄悄地潜入,接近舒誉,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秘密,却没想到宣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低调。
以及,宁绯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捣乱的。
宣恪好像原本就懒得应付舒誉,卓璃那一枪刚好崩掉了这两个人之间所剩无几的友谊,舒誉对“钥匙”的方针,正式从骗取变成明抢了。
“你还搞什么谍战啊。”樱桃说起了风凉话,“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正面刚。”
宣恪和於夜弦闪身躲过子弹,躲在了圆形建筑的背后,宣恪一手拿枪,一手抓过於夜弦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吻。
“嗯?”於夜弦有点意外。
“补偿你。”宣恪说。
於夜弦:“补偿我什么?”
“我觉得,比起谍战,你应该更喜欢在战场偷情的感觉。”
於夜弦:“……”
好像的确也还可以,宣恪真的好懂他。
大概是天都看不下去了,一声巨响后,整个雪靳城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瞬,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