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修臣快发疯了,他那些偏执又疯狂的念头,在这一瞬如同倾巢而出的蚂蚁,密密麻麻地在他脑子里阴暗地爬着。
有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
——把他关起来,这样至少还有恨,哪怕没有爱,恨着也好
但还有个声音,在阻挠着他:
——克制,不要伤害他
靳修臣就那样眼眶通红地看着周煜林,双手紧握成拳。
他眼里疯狂和理智在轮流涌动,拼命地拉扯着,做着斗争。
周煜林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
面前这人仿佛化身成了一头野兽,而他就是被猎食的目标,仿佛下一瞬,他就会被扑倒。
周煜林挪开目光,说:“我先走了。”
靳修臣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他满眼含着泪雾,脸上却努力扯出一个艰涩又难看的笑:“林林,别怕我。”
他拖着那条骨折的腿,一瘸一拐地上前两步,把手里拎着的礼物袋子,终于送了出去:
“过去,真的很对不起……一周年快乐,宝贝。”
周煜林看了眼那个袋子,伸手接过:“谢谢。”
靳修臣顿了瞬,随后巨大的欣喜冲击了他的大脑,他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连嘴唇都在颤抖。
林林还愿意收他的礼物!
这一瞬,他又被从地狱,救赎到了天堂。
靳修臣还想多跟他说两句话,但刚一张嘴,周煜林就转身走了。
他看着那个背影,死得透凉的心脏,总算是缓过来几分暖意。
随后难忍欢喜,悄悄地跟了上去。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让他再多品味一会儿这种眷恋的余温,他太疼了,他需要周煜林止疼。
但很快,靳修臣脸上的笑就变得僵硬,随后一点点被更加剧烈的痛苦侵蚀了。
他看见,周煜林在进屋前,随手把那个礼物袋子,丢进了垃圾桶。
周煜林甚至没有打开看过,一眼都没有。
靳修臣只觉得,脑子轰隆一瞬,整个世界都是颠倒破碎的。
痛苦好像活了,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深渊,在张着嘴,一口一口把他吃掉。
浑身都痛,痛到死去活来,但又不知道哪里痛。
他死咬着牙,紧紧捂着颤抖不停的心口。
那里最疼。
疼到好像有一条荆棘丛,在一下又一下地抽着他的心脏。
又好像在油锅里烹炸,他都仿佛能听见,带着滋啦响的疼痛声。
靳修臣想起,读书的时候,周煜林就很受欢迎,男生女生都喜欢他。
那时他没少收到过爱慕者的礼物,但周煜林是个温柔的人,那些礼物他从来不扔,说是不能糟践别人的心意,他总是把礼物礼貌地退还回去。
而那种一直纠缠,让人困扰的追求者,周煜林懒得跟他们费时费力地周旋,才会直接把他们的礼物,都扔进垃圾桶。
靳修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落到了那个地步。
他红着眼,看着那个垃圾桶,很久都没动。
直到他的腿,过了疼痛麻木的时间,逐渐恢复知觉开始阵痛。
痛到跟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脏一样痛时,靳修臣终于从石化的状态脱离。
他走过去,手探进垃圾桶,在袋子里翻翻找找,把戒指和青丝手链找了出来。
那么小心翼翼,又很宝贝地擦了擦,最后珍惜地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一转身,却跟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凌数,对上了眼。
靳修臣低着头走过去:“扶我一把。”
凌数什么也没问,扶着他回了两人的房间。
他是早上醒了,去找靳修竹的时候,听说靳修臣发疯地跑去了明黎的那边。
靳修竹怕这个疯子,又做出什么伤害周煜林的事儿,叫他来看看的。
然后凌数就目睹了这一场悲伤惨剧的全过程。
等回到房间,靳修臣坐在床边,他就那样满是疲惫地弓着身子,脑袋放得很低,无声地沉默着。
浑身笼罩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凌数也不好说什么,他觉得这时,任何别人的安慰都是没用的。
更何况,他心里莫名有点爽,觉得这是靳修臣应得的。
视线流转间,他突然瞥见靳修臣露出的白袜子上,鲜红一片,这才想起,刚才靳修臣走路时那样怪异的姿态。
凌数:“你的腿怎么了?”
靳修臣没说话。
凌数想了想,走到阳台打了个电话,让酒店帮忙叫一个医生过来。
大雪天医生出诊,费用高得吓人,但凌数他们这种身份,又不缺钱。
打完电话再回去,发现靳修臣正失神地望着半空,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好像被抽走了灵魂。
看见凌数进来,他缓缓把目光投向凌数,哑着嗓子,近乎是乞求地询问:“我刚才……克制住了吗,我有好好地在克制对吗?”
凌数嗯了声:“你做得很好。”
得到认可,靳修臣嘴角扯出一个僵硬又难看至极的笑。
但很快,他那点笑在艰涩的哽咽中坍塌:“但是……但是,他还是没回头,还是没爱我……”
靳修臣颤抖着嗓音:“克制真的有用吗。”
凌数想了下:“没用,就算你克制,他也不会再看你。”
靳修臣终于忍不住,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成一团,孩子似的哭了出来。
凌数叹了声,又说:“但他会活得比以前轻松,会过得比以前好,会更开心。”
“看你是只想自己达成目的,只想自己快乐,还是想让他快乐。”
靳修臣泪流满面,好多的话想说,但最终表达出来只有一句:“我想他快乐。”
凌数拍了拍他的肩,不再多说:“第一件事你学会了,那我教你第二件事。”
靳修臣缓缓抬头,呆滞地看向他。
凌数只说了两个字:“尊重。”
对上靳修臣茫然的目光,凌数解释道:“尊重他的一切意愿,包括,尊重他的交友自由,尊重他的任何选择,以及,无条件信任他。”
靳修臣抹去脸上的泪,稍稍振作一点:“那我具体要怎么做?”
凌数都有点疑惑了:“你完全不懂?那你过去十年,是怎么跟他过的?”
靳修臣怔了瞬,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像是想到什么,捂着自己的脸,只是一遍遍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凌数瞬间了然,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挺佩服周煜林的。
靳修臣的爱,固然扭曲,但周煜林对靳修臣的感情,也不见得能正常到哪里去。
他能跟一个疯子相爱这么久,这本身就很牛逼。
这说明,周煜林对靳修臣,也有种不正常的高度依恋,和渴求。
且远超寻常伴侣。
因为太过依恋对方,爱得太扭曲,极度怕失去,所以才能处处迁就靳修臣,忍受他的变态控制欲,为了他,让步自己的自由和欲望。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煜林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但为了爱心甘情愿地退让。
所以这俩……只能说,啥锅配啥盖儿吧。
都是为了爱,不要命的疯子。
过去十年能相处和谐,是因为他们都深爱对方,甘愿沉溺在这份爱里。
那就不痛苦,甚至能过得很幸福。
因为他们付出的,和得到的,是相对平衡的。
但如今,有人变心了,这份感情的平衡被打破了。
于是所有过去十年,隐藏在冰山底下的问题,一下子全都浮现出来,造成了如今两个人的极度痛苦。
周煜林要分手,就得为自己的高度依恋付出代价,也要承受靳修臣疯狂的反噬。
现在周煜林清醒了,该靳修臣付出代价了。
所以他们的感情,其实一早就是有问题的。
哪怕靳修臣后来没做那些糊涂事儿,两人之间也走不到最后。
因为他们之间潜藏的所有问题,迟早会在某个点,被全数引爆,那时就是他们的末路了。
不过,凌数大概听说过一些,靳修臣和周煜林过去的事儿,他们从高中一路走到如今,两个人都很不容易。
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确实容易造就一些极端的依赖。
精彩,太精彩了。
健康的爱情固然健康,但扭曲的爱情实在精彩。
凌数抿了抿唇,斟酌着该怎么解释这个‘尊重’:
“你要把他看做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你的爱人,你的什么人。”
“他做出什么选择,都跟你无关,你只需要支持他,在他脆弱的时候鼓励他,帮助他,”
靳修臣用力记住他说的每个字:“还有呢。”
凌数想了下:“信任。比如周煜林跟靳修竹,他们之间就是没有什么,他已经解释了,那你就该相信他,放手让他自己,去处理跟靳修竹之间的关系。”
一提到靳修竹,靳修臣情绪又变得激动:“不行,我可以相信林林,但我不相信那个人。”
凌数真诚发问:“为什么你总对靳修竹那么大的敌意?靳家已经是你的了,放过他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非得把他往死里逼?”
靳修臣眼睛瞪得血红:“因为他该死!”
—
靳修竹见周煜林回来,调侃说:“一晚上没回来,这个夜晚美好吗。”
周煜林无奈:“没有。我们就是聊天,喝酒,喝醉了就睡过去了。”
靳修竹笑,语气肯定:“不信。那个人看你的眼神,很欣赏。他对你是有好感的。”
周煜林坐下喝了口水:“别说了哥,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还不想去想恋爱的事情。”
一段投入的爱情,确实很消耗一个人的精气,哪怕走出来了,放下了,但一想到又要跟某个人,产生那样深刻的羁绊,就觉得很累。
现在他只想专注自己。
靳修竹:“好,你开心怎么都好。对了,靳修臣去找你了,他没做什么吧。”
周煜林想起那个被他扔垃圾桶里的袋子:“没有。”
糟糕,国外不流行干湿垃圾分类吧,酒店的工作人员,应该会收拾吧。
靳修竹点头,又说:“那就好,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走出来就好,哥为你高兴。”
“你都不知道,靳修臣骨子里是个多恶劣,多扭曲的人,那种人,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周煜林望着窗外,现在他已经能坦然地回看以前了。
是啊,为什么呢?
在他父母去世,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无依无靠,孤独又绝望时,那个人把他拉了出来,像道光一样,照亮了他的世界。
这么些年,没有人管他的死活,哪怕是靳修竹也没管过他。
只有靳修臣,一直为他遮风挡雨,虽然他并不需要被人保护,但那样被人放在心尖上宝贝着,没有人不会动容。
当年日子有多难呢?
周煜林父母并没留下什么财产,反而是留给了他一堆债务,他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
时不时还要遭受高利贷催债人的骚扰,晚上焦虑到睡不着,早就有中度抑郁的倾向。
他只是个高中生,什么都改变不了,活着真的好难,每天都战战兢兢地害怕。
而那时的靳修臣,也只是个高中生,自己带着病弱的母亲,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钱养活一家。
靳修臣有点什么吃得喝得,好的东西,全都给了周煜林,紧巴着他,生怕他受一丁点委屈。
那些催债人找上门时,周煜林只会躲,他是个三好学生,从来不会打架这种事。
是靳修臣,一次次为了他出头,帮他反击赶走那些人,还帮他还债,甚至因为钱,过劳进了医院,都舍不得用药。
靳修臣那时,也就十五六岁,那么小,却背负着两个人的命运和人生……
他也很苦。
对那样的靳修臣,周煜林他不是个铁人,他会动容,会爱上,很正常。
相依为命四个字,分量真的很重很重。
重到,靳修臣就是他的大半条命。
人能舍弃外物,但人如何能舍弃自己的命呢?
所以他想跟靳修臣分手,必然得经历漫长的自我斗争,在不断地动摇和心软里,痛苦地挣扎,去剥离那半条命。
到如今,周煜林都不后悔自己爱上了靳修臣。
周煜林浅叹了声:“哥,你为什么对他有这么重的偏见呢。其实我觉得他不坏。”
靳修竹嘴角抽抽:“他不坏?”
“行,现在你也放下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让你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
周煜林好久没跟靳修竹聊天了,他当即搬了两把椅子到窗前:“好啊,哥你说。”
两人坐下后,望着远处,靳修竹缓缓讲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儿。
靳修竹:“他还是几岁的孩子时,就已经很恶劣了,在我9岁那年的夏天,有天看见,他在池塘边抓□□。”
“你猜,他抓了□□后,都做了什么。”
周煜林想了下,想不到。
靳修竹眼里流露出浓烈的厌恶:“他把□□绑起来固定住,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还用放大镜,把阳光聚焦到□□的身上,看着它们活活被疼死……”
周煜林面色逐渐震惊。
靳修竹:“他还养过一只老鼠,对,没错,不是宠物仓鼠,是老鼠,是会在家里打洞、那种全身都是细菌的老鼠……”
周煜林:“……”
靳修竹:“后来我亲眼看见,他把那只老鼠掐死了,应该说是,一点点给捂死的。简直是虐杀。”
靳修竹捏了捏眉头:“我那时也才9岁,胆子不大,吓得我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更有天晚上,我半夜醒来,看见他站在我床头,手里拿着一把刀……直接给我吓到崩溃尖叫。”
虽然后来父亲赶来,把灯打开,他才看清,靳修臣手里拿的,只是一个形状很像刀的玩具
但虐杀动物的恶劣行径,再加上那个半夜床头的恐怖背影,仍然给靳修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甚至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
周煜林对靳修臣的印象,完全被颠覆了,这真的是他记忆里那个温暖柔软的少年吗?
周煜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杀你?”
靳修竹嗤笑:“他才6岁,杀人这种事儿还是做不出来的。那是一把塑料玩具,影子像刀而已,我当时看错了。”
他顿了下,沉思片刻又说:“后来我想,他那时或许,只是因为半夜打雷害怕,他母亲又不在,父亲也厌恶他,所以他才拿着玩具来我房间……”
“他小时候,好像很期待我做他哥哥,总黏我,但他那么阴暗,我怕他怕得不行,只当瘟神一样避着他。”
发生了‘半夜持刀’事件后,靳修臣就更怕这个弟弟了。
基本是只要靳修臣出现在他5米的范围内,他就会情绪崩溃地大喊大叫,让佣人把靳修臣打走。
小孩子嘛,当时什么也不懂,就凭着本能行动。
父亲因为这件事,也极度厌恶了靳修臣,家里没一个人喜欢他。
佣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平时被主家压榨惯了,心里有气,见靳修臣这样被主人们厌弃,于是就把火都撒在了他身上,找回一点优越感。
那些年,靳修臣遭受了很多惨烈的虐待。
他母亲晋婉在家也没话语权,只跟着他受欺负罢了。
靳修竹觉得,现在这个弟弟,之所以性格这么扭曲,变态,跟小时候他过得实在太造孽凄惨,有直接的关系。
靳修竹的心里,是有过愧疚的,所以在家族斗争里,他留手了,就当是还债吧。
这些陈年旧事儿,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
那时靳修竹还小,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个弟弟日子过得那么难。
等他长大了,懂事了,知道靳修臣经常被欺辱霸凌后,已经晚了。
靳修臣和他母亲,已经被父亲赶出了靳家。
等多年后,靳修臣再回到靳家,心里早就对靳家每个人都怨恨异常,非要跟他拼得你死我活的。
但不得不说的是,靳修臣那种残忍的本性,有所改变。
或许是因为他有了周煜林,这些年周煜林多少对他有点影响吧。
后面这段悲惨的往事,靳修竹怕周煜林又心软心疼,没跟他讲,只说了前一半靳修臣的不好。
周煜林听完后,沉默了好一阵,没说出话。
这样的话,靳修臣的疯狂和偏执,就完全得到了解释。
周煜林就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以前的靳修臣,虽然控制欲强了些,但并不像这么疯呢。
这一年里的靳修臣,跟他过去十年记忆里的靳修臣,太过割裂,但又跟靳修竹讲述的,小时候的靳修臣对上了。
他有些茫茫然,搞不太清楚。
靳修竹知道他心情很复杂,只拍拍他的肩:“现在你跟他分手了,就别再想跟那个人有关的事儿了,我也不用担心了。”
周煜林点点头,视线飘忽到窗外很远的地方。
算了。反正都分手了。
这时手机突然振动一下,他划开屏幕看,顿时愣住了。
是消失很久的陆序发来的信息。
陆序:见一面吧
周煜林一想,回国后都是事儿啊,要跟陆序见面,要准备开学,还有——
靳修竹的手术,就在这几天了。
—
听完靳修臣说的这些,凌数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靳修竹应该,不知道你被欺负吧,他也没有欺负过你。”
靳修臣冷眼看他:“但他对我态度恶劣,这本身就是一种欺负。父亲和家里的佣人,也都是看他脸色行事的。”
“而且他明明撞见过佣人们欺负我,却冷眼没管,这才导致了那些人变本加厉。”
放任不管,本身就是一种默许,默许跟同流合污,又有什么区别呢。
靳修臣突然撩起自己的衣服,裸露出肚子:“这就是他当年撞见我被欺负时,装作没看见,我被那些人弄上的伤疤。”
凌数瞥了眼,顿时被震惊了,男人的肚脐眼周围,有很多拇指大的一个个疤痕,狰狞得丑陋,像是火烫的。
但凌数一时想不出来,是用什么烫的。
这些噩梦,如今靳修臣已经能很平常地面对了,但他提起时,脸色还是惨白得难看:“猜不到吧,烟头烫的。”
他缓缓道:“我小时候家里有个花匠,是个六十几岁的老男人,这些都是他弄的,当时他说想看看人肚脐眼周围,痛感高不高,就拿我做实验。”
那时他才五六岁,那么小,那么小……
这是一辈子的噩梦。
凌数心脏都揪成了一团,别过眼不忍心再看。
太残忍了。
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靳修臣:“我还记得那时是夏天,我肚子烂成了一团,流着脓,又疼又痒,但又不敢挠。找家庭医生,他也只是敷衍地给了我一支药膏……”
凌数:“你父亲,不管吗?”
靳修臣笑了,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双肩颤抖:“你在说什么鬼话?”
“一个能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赶出门的男人,他会管我的死活?他只在意他原配老婆生的孩子。”
也就是靳修竹。
凌数哑然,圈子里的八卦本来就传的快,他也听过一耳朵。
靳老爷子也是个人渣,原配老婆活着的时候,对人家百般折磨,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养小老婆。
后来原配老婆病死了,他倒是开始演起深情来了,对那个女人留下的孩子,百般疼爱,似乎是想弥补……
这种男人,根本没有心,人渣中人渣。
凌数张了张嘴,本想说你母亲呢,也不管你吗,但又一想,他母亲在那个家里的境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怕是受的欺负,一点不比靳修臣少。
凌数叹息一声,沉默了。
当年的事儿,或许有误会也不一定。
但如果站在靳修臣的视角,那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去恨靳修竹。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靳修臣一看到靳修竹靠近周煜林,就总是控制不住地发疯。
试想,你的爱人,跟曾经霸凌你、带给你无尽痛苦的人走得近,关系好……
这换谁都得发疯。
凌数不知道事情的全面,也不好评价,但他私心肯定是站在靳修竹那边的。
这时,敲门声响了。
凌数正好借机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应该是我给你叫的医生到了。”
开了门,医生进来后看了靳修臣的伤势,眉头就没松过:“小腿骨折,再加上冻伤,情况复杂,需要立马去医院处理。”
医生诊断完后,简单处理了下,就拎着箱子走了。
凌数准备联系一个当地的医院,靳修臣却很果断地拒绝:“不,今天林林要回国,我得一起。”
凌数啧了声:“你真是不要命了。”
电话突然响起,靳修臣看了眼,是之前他被车撞了,给他做全身检查的那个医院打来的电话。
按了接听,对面的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靳修臣英语很好,但他却越来越听不懂,大白天的对方在说什么鬼话,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凌数:“怎么了?”
靳修臣挂断电话,没什么表情:“医院打来的,说我怀孕了。”
“……”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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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吧,前面我才说修竹挨的打,真的不冤,哪有人无缘无故就仇恨和发疯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