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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它是你的树

旷野的鸟 Brokkoli 2109 2024-08-18 10:56:40

活动室外,谢濮接通电话,叫了声:“小姨。”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反应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我晚点再打吧。”

“没关系,我现在不忙,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点事,你爸他、他好像被追债的人给打了,现在正在住院,因为没钱交住院费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想着这件事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而且你爸醒来以后也一直念叨你的名字,说想见你一面,不过你要是忙的话不过来也没事,这边有我照顾。”

谢濮语气微顿,才说:“您在哪个医院,我明天请假过去。”

不能再让谢存强拖累更多的人。

挂了电话,他重新回到活动室,趴在桌子上的女孩抬起头,很八卦地问:“谢医生,谁给你打电话啊,是不是女朋友?”

谢濮看她乱蓬蓬的短发一眼,“你是要做调查吗?对每个医生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

“当然是无聊嘛,我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用脑门磕了磕桌子,很颓废的样子。

“齐宣宣。”谢濮叫了声她的名字,“你这几天都没有发病,看来有时候无聊一点是好事。”

她患有严重的妄想性障碍,发病时会认为自己是一只鸭子,然后疯狂破坏水龙头,企图到水池里游泳。

不止如此,她还喜欢用水泼别人,谢濮就是上一个受害者。

齐宣宣唉声叹气,问他:“谢医生,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发病后会以为自己是鸭子吗?”

谢濮接话说:“为什么?”

齐宣宣把下巴抵在桌子上,整个人都趴了下去,“我小时候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住,他们养了好多只鸭子,一下雨叫声就变大,每天还要带它们去撒欢,我也天天跟着,行走在鸭群里,偶尔会觉得自己也是鸭子,后来长大了,毕业,工作压力太大,每晚都要加班,生活在没多大的出租屋里,我就想,还是当只鸭子好,我就想当一只鸭子。”

在水塘里翻腾,给同伴啄羽毛,她想象那个画面,忽然问:“谢医生想变成什么,如果可以选择不做人类的话?”

她确实是太无聊了,这个问题也问过很多人,但没有人认真回答她。

谢濮是第一个给他答案的人,他说:“我想做一棵树。”

齐宣宣问:“为什么?”

谢濮没有回答。

在天地旷野里,成为一棵树,扎根土壤,抵御强风,沐浴日光,他不必再渴求怜悯般的爱,只需要获取养分便能活下去,这样他才能得到永远不会消退的安全感。

又到下班时间,走出四院正门,今天是靳隼言亲自过来接他,谢濮很意外。

回别墅的路上,靳隼言很神秘地说:“我给阿濮准备了一个礼物。”

谢濮微怔,礼物这个词和太多不好的记忆挂钩,无论是生日当晚的照片还是曾戴在他手腕上的镣铐。

明明天气不冷,他坐在车里,却平白生了冷汗。

靳隼言脸上兴味盎然,勾缠着他的手指,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可谢濮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张了张嘴,想问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路上浑浑噩噩,直到车子停下,靳隼言打开后备箱,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颗树苗,根部还带着泥土。

谢濮彻底呆愣,表情僵住,十分滑稽。

靳隼言轻碰他的额头,“脸色这么差,又发烧了?”

“不是。”谢濮吐出滞涩的话语,实在弄不清靳隼言这样做的缘由,“为什么要送我树苗?”

靳隼言没说路上碰见的事故,只说:“不是说叶子太苦么,以后不要再做吃树叶这种无聊的事,种树不是更好一点?”

谢濮的目光在树苗和靳隼言身上游走,良久,得出结论,是的,他想要,他想拥有一棵树。

可靳隼言,他抬头看着这个温柔恶魔含笑的眼眸,轻声问:“可是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他宁愿靳隼言对他坏一点,再坏一点,这样就不会因为他的一点小举动而生出不舍。

他还是喜欢靳隼言,他不想被靳隼言玩腻后抛弃,可他注定会被抛弃。

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彷徨袭来,他无助地抓住靳隼言的衣摆,“我……“

他想说我喜欢你,可短短几个字压在心头,重石似的挪动不了一点,这句话如今毫无意义,他心里再明白不过,自己不过是靳隼言心血来潮摆弄的玩意儿,不该生出妄想,即便靳隼言温柔地对待他,他也不敢询问原因、不敢吐露心意,害怕会得到一个可笑的答案,证明他是个傻瓜,一直在自作多情。

在靳隼言疑惑的视线下,最终他说:“我今天晚上会很听话的。”

无论靳隼言这次多么凶狠他都会忍着不哭,沉浸在肉体的欢愉上,或许他能短暂的得到解脱。

靳隼言单手捧着谢濮的脸,下巴尖刚好抵在他掌心,“表情看起来不像开心,你不想要这棵树吗?”

谢濮摇头,解释说:“我只是在想要把它种在哪里。”

靳隼言环顾四周,牵着他到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这里没人打理,野草长得很茂盛,“这里怎么样?”

他找了个位置,抬着谢濮的下巴让他看向别墅二楼的窗户,“从卧室刚好能看到。”

“好,就种在这里吧。”谢濮应声。

下午买了这株树苗后,得知靳隼言要种树,司机还顺便买了一把铁锹。

夕阳仅剩的一点余晖下,靳隼言握着铁锹,在草地上挖出一个圆坑,泥土松软湿润,很适合栽种植物。

接下来把树苗放进圆坑里,填土浇水,就完成了。

最后一捧土的时候,谢濮和靳隼言一同蹲下身,用手将土压实。

属于两个人的手在草地上交握,指缝都有潮湿的泥土。

谢濮看着靳隼言的侧脸,这一刻,靳隼言不再是靳隼言,他也失去身份,他们之间没有玩弄与被玩弄的关系,仅剩下两个平等的灵魂。

他们之间从没有此时这般平等,如果时间停顿,这种平等就是永恒。

可惜靳隼言是永恒的破坏者。

“好了。”

他勾了下谢濮的鼻尖,看着沾上泥土的白皙脸颊,笑了笑。

一颗树苗从今天起在这里安家,以后它的根系会深深扎进土里,迎风伸展开枝叶,年轮一圈圈增大,虽然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谢濮已经看到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等靳隼言玩腻以后,他要怎么带走他的树呢,他迟疑地确认:“它真的是我的吗?”

“当然,它是你的树,只属于阿濮一个人。”靳隼言温声保证。

他有点沉迷这种感觉了,只是对谢濮稍微好一点,就能得到谢濮潮湿温顺的目光,像在驯养一只极为知足的宠物,一时兴起地从指缝露出去一点东西,它就会迫不及待地献上自己。

靳隼言注视谢濮的双眸,谢濮自己肯定不知道,他每次看过来的眸光里都清晰透露着一句话——请给我爱吧。

到底是有多渴求爱,才会对骗了自己的人露出这种目光。

可惜他选择的对象错了,他不是谢濮喜欢的人,自然不会给予他想要的爱。

更何况没有猎手会爱上猎物,还是注定会被丢弃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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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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