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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把我的过去交给你

旷野的鸟 Brokkoli 1766 2024-08-18 10:56:40

谢濮说了一半的话,没再继续,坐在树下,闭眼昏睡过去。

夜色更深,靳隼言拿掉落在他头顶的落叶,把他抱回卧室,塞进被子里,谢濮睡得熟,这个过程中一直没有醒。

靳隼言站在阳台上,抽了两根烟,太久没碰烟,嗓子不太习惯,有些呛了。

碾灭烟蒂,在外面散完味道,他返回卧室,床头灯调到最暗的一档,谢濮侧身躺着,脸颊陷进枕头里,睫毛细密落下阴影,面庞放松平和。

靳隼言居高临下凝视他的睡颜,隐在暗处中的神情复杂。

许久,他俯下身,轻唤谢濮的名字。

他叫了三遍,谢濮没醒。

他又晃了晃谢濮的手臂,这次终于把人弄醒,谢濮睁开迷蒙的双眼,嘴唇蠕动,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含糊声音。

靳隼言盯着他说:“刚才没说完的话,你继续说。”

“好困……我要睡觉。”谢濮抬手想推开他,没能推动。

靳隼言抓着谢濮的手忍不住用力几分,竭力控制着什么一样,“你刚才说,你想要什么?”

“不说……”谢濮蹙起眉,偏头躲避他。

靳隼言问:“为什么不说?”

在他的逼迫下,谢濮轻轻抽泣,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说:“说了你就不要我了。”

他牢牢记着靳隼言厌恶他的喜欢,即使半睡半醒间也不敢开口,好不容易才回到靳隼言身边,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怕靳隼言更加厌恶他。

靳隼言抓着谢濮的手臂好似瞬间失去力气,滑落到被子上。

谢濮肩膀抖动,很可怜的样子,控诉说:“为什么又要逼我,靳隼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把谢濮当什么?

玩物?不是,靳隼言尝试剖析自己的内心,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谢濮在他心里不再是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丢弃就可以丢弃的玩物。

关掉床头灯,卧室陡然陷入黑暗,他坐到地上,背靠着床,无声地仰起头。

其实那句话的后半部分,哪怕谢濮不继续说,他也猜到了。

他在这一刻意识到,他败给谢濮。

他抗拒厌恶来自外界的一切能让他改变的东西,所以不想接受谢濮的喜欢,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是个上位者,但又不可避免的,他沉迷于谢濮带给他的欢愉和惬意,于是放纵地打算将谢濮继续留在身边,这本身就是一种改变。

他不想改变,却早已改变,这是既定的事实,因为他同样对谢濮心动,无可辩驳。

卧室里静悄悄,谢濮不再抽泣,呼吸逐渐匀称,靳隼言颓然地垂下头,用手触碰脖颈处的伤痕,伤口愈合后留下长条状的疤痕,他回忆那天用玻璃刺破皮肤时自己想要平复的到底什么情绪。

是对谢濮喜欢的厌烦之情?

还是想要回应谢濮的冲动?

此时此刻,答案不言而喻,靳隼言终于认清自己的心。

他猛然起身,推门下楼,驾车以最快速度驶向茂庄。

靳文东死后,茂庄彻底空下来,只剩下保安和日常打理庄园的佣人,没人会拦住靳隼言,他现在就是这里的主人,谁能想得到呢,他曾被困在这里八年不能踏出一步,连茂庄的全貌都未完整见过。

经过花园与长廊,靳隼言回到他待了八年的房间,里面的所有陈设都保持着他逃离时的模样,门口翻折起来的地毯、掉在桌角的书,甚至上面的标注,没有任何变化。

靳隼言走向书桌对面的巨大书架,第四层,他以前必须踩着椅子才能够到的位置,现在轻而易举就可以碰到,他拿掉第四层的所有书,在最里面的位置,有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

盒子很轻,盖子太久没打开,有些生锈,里面只装着一条项链,细细的链子,项坠是一颗圆润的粉色珍珠。

这条项链是靳隼言人生中第一个战利品,在他和疯子尚未懂得何为斗争时,靳文东拿出项链,告诉他们,这是他们母亲的遗物,只有胜利者才能得到它。

靳隼言不懂母亲是什么,但他想到得到项链,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一切,所以在那场比赛中,他赢了。

靳文东把这条项链交给他。

靳隼言曾仔细检查项链,试图从中找到所谓母亲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后来他产生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母亲的遗物,这一切都是靳文东为了激化他和疯子矛盾的幌子。

但疯子对此一直坚信不疑。

疯子成为赢家后,有了处置他的权利,用无数种方法想要从他手中得到项链,靳隼言一次也没有松口,他的东西,宁愿扔掉毁烂,也绝不拱手让人。

想到过往种种,靳隼言攥紧掌心的项链,感到释然,哪怕这条项链并没有母亲遗物赋予的意义,但它依旧是他过往岁月的唯一证明。

谢濮给了他一切,贫瘠的他只能想到以此回赠。

靳隼言拿着项链,回到别墅,谢濮还在熟睡,发丝柔软,皮肤温暖,他有一种魔力,让人看到他就会感到平静。

靳隼言脱掉外套,上床,占据床的另一侧,在昏暗中展开手掌,将项链系在谢濮脖领。

项链浸了夜风,有些凉,谢濮哼了两声,但是没醒。

靳隼言在他耳畔轻声呢喃:“阿濮,我把我的过去交给你。”

代表他过去的一切、旁人口中疯狂、狠毒的他、在他性格中占据大部分的凉薄和冷漠,以这条项链为分界线,他通通交给谢濮。

谢濮似乎被他吵醒,感受到他的气息后,挪了挪身体,把自己挪进他的怀里。

靳隼言愉悦地笑出声,“我们慢慢来吧,阿濮。”

他们之间的开始并不美好,中间又发生太多解释不清的事情,在数次嘲讽与侮辱后,当他贸然回应,谢濮还会相信吗?

靳隼言无法轻易得到答案,更不想出任何差错。

他骨子里仍然有傲慢自大的成分在,反正时间很多,他可以慢慢消弭谢濮不安和对他的不信任。

他笃定谢濮永远不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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