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一队十几辆囚车拉了满满十几车的囚犯,正一路往西南的方向行进,负责押送囚犯的是一群精壮的士兵。
这十几车的囚犯,正是被贬为庶民的大皇子韩庸,以及他的一群妻妾美人和子女们。
从前在大皇子府里做事的下人全部都充为官奴了,要不然光是十几辆马车还装不下那么多人了。尽管是如此,这十几车里的都是从前大皇子府里的主子们,其中以年轻貌美的女子和半大的孩子为最多,不用说这些孩子都是韩庸的子女了。
这些曾经都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如今都成了阶下囚,他们坐在马车里,面上都带着麻木,仿佛已经知道他们的下场会如何了一样,有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已经在这流放的途中受不住死去了。
“囡囡……囡囡,娘的乖囡囡啊……”一辆马车里关押的女囚发出绝望的哭喊声,就见女人大力的摇晃着怀里的女儿。但是不管她如何摇晃,她怀里的孩子都已经没了呼吸,一张小脸苍白,无声无息,早已经断气了。
周围一同关押在这同一辆囚车里的女人们都带着自己的孩子躲远了一点。只是一辆囚车就这么大点,车里还关押了这么多人,所以任由他们怎么躲,大家都还是在这一辆车里。
坐在最前面那辆囚车里的韩庸听到后面的哭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一路上这样的情况太多了,他从一开始的伤心难过,抗议咒骂,到如今的麻木不想去管了。想管又如何呢?他还能去管得了吗?
他管不了了。不但管不了,大概很快他自己也会和自己的这些死去的儿女小妾们一样,死在这条流放的路上,他们很快就会在地府相见了。
想到此,韩庸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头儿,大皇子该不是疯了吧?”听到前面的笑声,跟随囚车后面的一个士兵问他们的头儿。
不过他的话才落下,就得到了他们头儿的一个眼神警告。
“这里没有什么大皇子,只有犯了事的囚犯,知道了没?”领头的将领看了一眼刚才喊大皇子的手下,跟周围的手下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说道:“大家加快一点速度,赶在天黑前我们赶到下一个驿站去修整。”
“是,头儿。”周围的士兵们都明白他们头儿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一行车队在路上行进,从白天走到天黑,他们才赶到了下一个驿站去。
这个在路边荒野的小驿站里只有一个看守驿站的老汉和两个年轻的小子,还有一个做饭的老婆子。
见到有官兵押着囚车来,驿站里的老汉带着两个小子出来,让一个小子领着这些官爷们把马迁到后面的马棚去喂水和喂食,自己亲自来领着这些官爷们进驿站里头休息。
那些囚车就停在了驿站的后院以及后门那边。
待到他们吃完了饭后,为首的将领才带着一群手下们来放囚车里头的囚犯们下去方便,还有把囚车里的死人清理出来。
被抢走女儿的女人像是疯了一样的扑上去,要把自己的女儿给抢回来,“不,把囡囡还给我……”
“滚开疯女人,人都死了你没看见吗?”被派来拉死人的士兵觉得晦气,本来就心情不好了,这个疯女人还缠上来,男人一把挥开了缠上来的女人,拎着那个死了的孩子拿去出去外面丢了。
其他那些女人们对这个画面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是没有人上前去帮那个女人一把。
……
“噗……”
刀子刺入肉里发出噗嗤的一声。
这一天夜里,这些囚犯们一个个的死在了利刃之下。
“来人啊……救命啊……”早已经有预感的韩庸在第一个士兵动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在利刃往他刺来的时候,他避开了第一刀,但是奈何他自己现在戴着木架和脚链,行动不如对方灵活,第二刀刺来的时候他避无可避,抬手去挡了一刀。
刀子刺入手臂,鲜血喷出。
但是这个时候韩庸也顾不得手上的那点痛,只想着逃命要紧。
就在他转身想跑的时候,一个刀子从他的后背穿过胸膛,刀尖从另一端出来了。
“你……我……”韩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穿出来的刀尖,到死之前他的脸上都还带着不敢相信,他韩庸,是大召的大皇子,是先皇的长子,是大召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他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在韩庸死了之后,韩庸的一群妻妾和儿女们也很快的丧命于刀下了。
这一夜驿站大火,曾经的大皇子韩庸和他的一群妻妾子女们都死在了大火中,曾经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死在了这个荒野中的小驿站里。
和韩庸以及韩庸的妻妾子女们的死一起传回京城的,还有曾经作为二皇子的韩意以及韩意的一群妻妾子女们的死。不同于韩庸一家死于大火中,韩意一家是死于狼群的袭击和撕咬,死状惨烈,连尸体都不全。
两个消息一前一后的传回了京城,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先是露出了不敢相信,接着是为两个兄弟以及两个兄弟一家的死表示了伤心和难过,还派了人去替两个兄弟以及两个兄弟的家人收尸和处理后事。
朝堂上的官员们伤心也不是,不伤心也不是,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站在最前面的傅丞相站了出来:“陛下宅心仁厚,乃是吾大召的福气。”
“陛下仁厚。”其他的官员们听到了,也跟着傅丞相夸一句天子仁义。
甚至是,朝中的这帮官员们对两位皇子的死,私底下都不敢谈论半句了。因为,京城这里要开始杀人了!
那些关押在牢里大半年的囚犯们,一车车的被拉出来午门斩首,一车车的尸体被拉去了城外的乱葬岗,挖了一个大坑全都扔了进去。
因为天下下令,不许这些犯人的亲属来替这些犯人收尸。
而且,这个时候也没有谁敢来给这些犯人收尸,谁知道他们要敢去沾这个事情,会不会被打为乱党了,他们自己死就算了,还得拉上一家子人一起作伴。所有人都想明哲保身的道理,因而并没有人想去沾惹这些麻烦。
这一天的事情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的朝堂上都安静了不少,平常这群喜欢蹦跶的官员们都不敢蹦跶了。
对此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的心里表示了满意,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
而这个时候远在燕地的韩凛和傅秋白还不知道京城里头发生的事情,两人正坐马车,由几百护卫们护送往海边的小渔村过来。
前头他们抓回来的那些山贼们就交由了王县令去审问和处理了。
反正那里还有严臻在,严臻的后面还有严将军和偌大的国公府,韩凛相信严臻那个小子中二是中二了一点,不过严家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的,所以他就很放心的拐了他们家傅老师出来看海……找渔民和踩点来了。
他们这一趟出来的目的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建造船厂的地方,先把摊子支起来,后面还要找到懂得造船的师傅,再就是在原有的造船技术上,商量如今改进造船技术这个事情了。另外的就是选几个合适的地方建造几个村庄,把海边的渔民们收拢到几个村子去。
反正嘛,培养人才是需要时间的,韩凛表示他一点都不急……才怪了!
不过这会儿急也急不了,计划要一步一步的来,事情要一点一点的干。
还有一点必须说的是,这条路可真烂啊,晃死他!
风吹来带着大海的咸腥味,韩凛掀开车窗探头出去往外看了一眼,回头对坐在马车里的青年说道:“我好像闻到海腥味了。”
“嗯,是快到了。前面就是我说的小渔村了,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傅秋白以前跟着上一个主子来过这里,知道这附近有几个小渔村,不过这些渔村的人并不多,一个村子就十来户,都是靠着打鱼为生,日子过得清苦。
“好。”韩凛跟外面骑着马的护卫说道:“大石你带两个人到前面去看看。”
“是。”张大石带着两个兄弟骑着马先走一步了。
今日天晴,也是打鱼的好时候,海面上有几艘小船,渔夫在船上往水里下网捕鱼。
家里的男人下海捕鱼了,村子里的老人和妇女小孩们就留在村子里干别的活。小院外头晒了不少的鱼货和菜干,这些都是他们冬日里过冬的物资。
他们这里是一个小渔村,平常很少有外人来他们这里,一听到马蹄声响,见到有陌生的人到他们这里来,村子里的小孩立即的就警惕了起来,还有的小孩聪明的就往家里跑去告诉大人们。
很快的整个村子的老人和妇女都知道了有外人来他们的村子,都赶紧的把孩子带回了家中去,把门窗关紧了,不让孩子跑出去外头。只是不知道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人,躲在家里的老人妇女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和害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