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蓟县】两个大字的时候，李公公的眼泪差点没流出来，他们终于到了！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在京城到蓟县这条路上一奔波就是四年之久，哦，不对，加上这一趟就是五年了。从康王爷到封地来的第一年起，他就被他们圣上派来给康王送年礼，往后年年来，这一送就是整整五年。一年来一趟，路上一趟来回就要花去四五个月的时间，一年里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条路上了。
从京城到燕地，虽然他坐的是马车，但是一路上都在赶路，他也不能下地去走动，只能每天坐在马车里颠啊颠啊，从京城颠到燕地，又从燕地颠回京城。每年他们十月从京城出发，越往北天儿越冷，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外面下着大雪，道路十分的难行，运气不好还会遇到大雪封路，车马根本就走不了。
有一年他们的运气不好，回京的路上就花了四个半月的时间，从上一年的腊月底从京城出发，到第二年的四月中才回到京城。那次回京之后他就病倒了，等病好后就是七八月份了，刚能下地走路就又奉命去给康王送年礼。
如果说早两年李公公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每年都是他被派来给康王送年礼，后来他渐渐的也想明白了，是因为那一年他故意刁难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康王，他们主子爷这是让他亲自去跟康王爷赎罪的，才让他一年年一趟趟的去燕地送年礼。这是主子爷给他的恩赐，他一个奴才能拒绝吗？敢拒绝吗？不能，也不敢，所以只要有一口气在，他都必须一年年一趟趟的往燕地跑，直到他哪天躺在床上起不来，走不动为止。
骑着马负责护送李公公和后面那十几辆马车东西的裴元并不知道李公公此刻内心的绝望，他们的队伍到了城门口，他从怀里拿出令牌给守城的将领看，示意对方给他们这一行人放行。
当日在城门口的守将正是武岩，他认得每年都来他们蓟县送年礼的这帮公公和侍卫们。他的视线在为首的护卫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大人前不久才从他们蓟县离开吧，怎么这才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对不住了大人，所有人进城都要例行检查才能进去。”虽然是京城来的大人，不过武岩并未直接放人进城，摆摆手让身后的兄弟们去检查马车上拉的东西，他自己则是去检查马车里坐着的人。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李公公被一个守城的小兵这么一打扰，脸色就更差了。
反倒是裴元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确定马车上面没有什么不能带进城的东西后，武守将才对这一行人放行，“得罪了，大人请进城吧。”
李公公冷哼了一声，对赶车的车夫说了一声：“走！”
武岩并未把一个太监的臭脸放在心上，照常带着兄弟们守好他们蓟县的城门。除了他们王爷的马车能自由进出他们蓟县之外，就是他们县令大人的马车经过都要接受检查才能进去。
***
进入了十月后，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的冷了。
正好家里有一个不方便外出的人，韩凛就陪着自家青年在家里猫冬，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外面的人来王府见他们，他们就负责在后方坐镇指挥。
他们得到确切的消息，顺州城外的胡人拔了帐篷回去草原过冬去了，并未在关外聚集。不过，这也并不说明胡人那边的警报永远解除了，只能说暂时胡人没有南下的打算，双方都能过一个平静的冬天。
前段时间他们跟胡人买了不少的奴隶回来，大多是从前被胡人掠夺去的汉人，里头也有一些胡人。草原上的胡人部落之间也时常会发生战争，输掉的部落里的人就会成为赢了的部落的奴隶，这就是胡人奴隶的由来了。这些人买回来后，大多数被他们送去了顺港城干活，里面的女性就被留在蓟县这里的纺织作坊做事。
另外他们也从胡人的部落里招到了一些愿意到他们大召来干活的胡人，这些人招来后被打散了安排到各个作坊去做事了。按照韩凛的意思是想把这些胡人送到南方去的，或者是年后安排跟随他们的船只出海，杜绝他们聚集在一起搞事的可能。不过现在外面下了雪，他们的船只走不了，所以只能等到年后开了春再安排这些人了。
没什么比从内部瓦解一个部落和民族更好的办法了，等他们把胡人部落里的青壮劳力都勾搭走了，这帮人就在关外搞不起事来了。
在韩凛看来，这帮人整日里在边关聚集起来搞事情主要还是闲的，给他们多找一点事情做，他保证这帮人聚集不起来，也搞不起事情来。
冬天的被窝是最让人离不开的地方，再加上同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媳妇儿有些嗜睡，韩凛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所以两个人最近每天早上都睡到九点过后才起床，等他们下楼来吃早饭都已经是九点多差不多十点了。
所以当管家进来禀报说京城来人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还在一楼的餐厅吃早饭。
听到管家进来说宫里派了人来送年礼的时候，韩凛还愣了一下，“李公公今年这么早就来送年礼了吗？”至于他为什么不说王公公蔡公公或者是孙公公，那是因为每年来送年礼的都是那位李公公，他直觉今年来的也是那个倒霉催李公公。
张管家哪里知道那位李公公今年怎么来得这么早了。
傅秋白对张管家吩咐道：“你让他们在外头的会客室稍等一会，我们一会就出去。”
“是。”张管家应了一声，就往外出去了。
在管家出去后，韩凛对对面还在吃早饭的青年说道：“不用急，你慢慢吃，让他在外头多等一会。”
“你说李公公是不是得罪皇兄了？不然为什么皇兄年年都派他来给我们送年礼？”韩凛可不会认为在这个出行都要靠车马的时代里，出远门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别说这位李公公每年都是在寒冬腊月的千里迢迢来给他们送年礼，东西一送到就要赶着回去，每年过年都是在路上过的。
傅秋白不急不慢的吃着东西，这个问题他大概知道一点原因，他说道：“许是李公公是陛下信任的人吧，派别人来不许派李公公来。”
“你说的也对。”韩凛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不待见这个李公公，现在心里就是对这位李公公充满了浓浓的同情和看热闹的心思了。让你以前给我穿小鞋！现在你也有被你亲主子穿小鞋的时候了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两个人吃过早饭后就往外出去，见到了带着年礼来的李公公。
只是见到护送李公公来的裴大人，韩凛和傅秋白的心里都有点诧异，不知道裴元怎么才走没多久又跟着李公公来送年礼了，两人的心里都直觉裴元这一趟是有事情回来找他们的。
不过当着李公公的面他们都没有跟裴元说话。
例行公事的接了圣旨和年礼后，韩凛就让管家送李公公一行到西边的客院去住，因为南边的客院已经住了人了，他并不想让李公公一行人知道客院里那个女人的存在。尽管让李公公知道也没什么，不过这会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在李公公走了没多久，裴元就找到了小楼来见他们俩了。
见到裴元找来，韩凛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们的。说吧，你怎么又跑回来了？难道是赈灾的粮食出了什么问题了？”他以为是赈灾的粮食出了问题裴元才回来找他们的，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
“你没有跟陛下请旨去主持赈灾一事吗？”傅秋白问好友。
“赈灾的粮食没出什么事，我已经把灾粮顺利送到京城去了。赈灾的事宜陛下交给别人去负责了，陛下让我来找你们，把一样东西交给你们。”裴元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出来，递过去给傅秋白。
傅秋白看了裴元一眼，示意裴元和韩凛跟他一起上二楼去。
三个人上到二楼后，傅秋白才把密信拆开，拆开的信纸是一张白纸，他拿到火上去烤了一下，上面才有字迹显示出来，正是他熟悉的自己。只见纸上出现了三个字——速回京。
“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吗？”韩凛有些好奇的凑过来看，一眼就看到了纸上面显示出来的三个字。速回京？这是让他们回京的意思？
傅秋白转头看了凑过来的小夫君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直觉这个事情里头透露着很大的不对劲。
不过当着裴元的面，两个人都没有讨论这个事情。
傅秋白回头看向裴元，问道：“你出发之前，陛下可有跟你交代过什么事吗？”
裴元摇了摇头，如实说道：“陛下只是让我护送李公公来燕地送年礼，其余的没交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