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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种地捡来的媳妇 顾青词 3152 2024-08-31 09:37:40

茶馆二楼的雅间里,一男一女对坐在桌子两边,边品茶边小声说笑。角落的香炉冒着屡屡青烟,满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是乔溪很喜欢的味道。

珍娘捧着杯盏,垂首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笑道:“还是这儿的茶好。”

乔溪跟着尝了一口,喝不出是什么品种,问:“我不太懂茶,这是……碧螺春?”

不等珍娘回答,小荷捂着嘴又笑了:“这是白牡丹,是夏日清凉解暑的花茶!”

得到答案,乔溪点了点头:“我说呢,怪不得尝到一点花香。”

珍娘回头轻斥了两句,略带歉意的对乔溪道:“小荷这丫头被我从小惯坏了,总是这么没规矩,还望乔公子海涵。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她起身福了福身子,小荷低着头也跟着行礼,不敢再笑嘻嘻的。

乔溪连连摆手,毫不在意的说:“不用不用,她挺好的,也没有冒犯我。”

虽然刚才小荷确实又随意插话,可是乔溪并没有从她的态度中感到轻慢,反而还觉得这小丫头对自己挺有好感,进屋后一直对他笑眯眯的,看着心情很好。

他说完话后,小荷在珍娘背后看不到的地方,感激的对他眨眨眼睛,甜甜一笑。

乔溪跑出来找三郎,却没想到在街上遇到这对主仆,而且珍娘还很热情的邀请他喝茶吃饭,乔溪实在推辞不过,只得硬着头皮跟她过来。

他自觉和珍娘并不太熟,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而且彼此身份也挺尴尬,他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又找不到话题聊,只好一杯又一杯不停喝茶,时不时从大开的窗户往下看,就是不好意思看珍娘的脸。

珍娘善解人意,知道他的难处,也不刻意套近乎,见乔溪面前的茶杯又空了,接过小何手里的茶壶主动给他蓄满,柔声说:“其实我一直很再想去桃叶村找你,但爹爹一直不许我再偷跑出门,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乔溪抱着茶杯没听明白:“你找我干嘛?”

“自然是多谢你点醒了我。”珍娘是那种古典美人一挂的女子,标准的柳眉杏眼鹅蛋脸,即使微笑也紧紧抿着唇,一举一动都像古画里的侍女,轻声又道:“若不是你,我此刻恐怕已经上了贼人的船,没有退路。”

乔溪闻言不甚赞同:“那也是你自己拎得清,跟我关系不大。”说完他立刻补充道:“那渣男现在还在牢里吗?”

“渣男?”珍娘一愣,继而猜到了:“这词倒是新鲜,不过……倒也合适。”

毕竟是曾经真正爱过的人,珍娘提起他依旧心情低落,五味杂陈:“他如今还在狱中。我爹说他是秀才,即使是县太爷也不好轻易用刑,但证据确凿,只先将他投入牢里,待到上报后革去功名,再等候发落。

对何秀才这样的人来说,他全身上下除了脸,最能吸引人的地方无非就是他的秀才身份。而按照大邺朝百年延续的律法,被革去功名坐过牢的人没有资格再参加科考,这意味着何秀才从此彻底断了仕途的可能,对他那样虚伪又贪慕虚荣渴望权利的人来说,也许比死亡更可怕。

虽然乔溪仍然觉得,比起原主丢掉姓性命的代价,只是觉得坐几年牢,以及不能考功名,已经算是很仁慈的惩罚,并没有完全让他解气。可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何秀才是因为盗窃入罪,又没有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大邺的律法不能处他死刑,而乔溪也不能提着菜刀砍他,心里很是遗憾。

不过听说牢里“人才济济”,估摸着细皮嫩肉身娇体弱的何秀才应该也不好过,也算咎由自取。

乔溪小声嘀咕道:“便宜他了。”

渣男就应该物理阉割,然后送去给原主抵命。

小荷连忙迎合着哼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珍娘拿着帕子捂嘴轻笑:“起先我以为乔公子看起来那么柔弱,或许会是怯懦腼腆的性子,没想到却快人快语,性情直爽,是我眼拙了。”

乔溪不习惯被她夸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珍娘又说:“我也没想对他赶尽杀绝。可能你觉得我过分糊涂心软,但我与他也曾相爱一场,又是临门一脚差点做了夫妻,到底做不到狠心绝情。”

“只是今后我与他再无干系,他的死活我也管不了。”

说到此处,珍娘眼中一片黯淡,气氛也不如刚才轻快。乔溪不想把话题一直放在渣男身上,免得大家心情都不好,转移话题道:“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李老爷会重新招亲吗?”

珍娘久久没有回话,低着头半晌缓缓回道:“我不知道。”

“其实……”她话到一半轻轻咬了咬唇,犹豫着说:“我……我不知道如何同你说,我已经不想再与人成亲了。”

年少情窦初开的少女,却经历了这么一遭疼痛刻骨的爱情,给不珍娘的心中留下了浓厚的阴影。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她甚至分辨不清那些人究竟要的是她人,还是她的家产。

她曾经天真的幻想过与瑞郎婚后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午夜梦回,她有时都很难相信,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竟都是装出来的。

乔溪能理解她的想法:“如果没有做好准备,确实不该那么快成亲,还是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我也这么想,可爹爹不同意。”珍娘托着腮愁眉苦脸:“他常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能护着我一生,若是他走后我还孤孤单单,怕我被贼人惦记上。”

古代的独生女境遇艰难,就算找上门女婿,也架不住遇上垃圾凤凰男一生尽毁,还要把家产搭进去。

乔溪安慰道:“也许你可以和你爹好好聊聊,假如找了个你不喜欢的丈夫,或者又来一个吃绝户的人渣,日后你爹过世,难道你的境遇一定会比独身更好吗?”

珍娘眼睑低垂,很是沮丧:“爹爹才不听呢!”

乔溪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只好干巴巴道:“你也别那么悲观,姻缘一事很难说的。也许你出了茶馆的门,左拐就遇到了真正爱护你的人,要知道这世上也不都是人渣。”

珍娘勉强一笑,显然不抱希望。却还是礼貌的说:“借你吉言。”

绕开沉重的话题,两人在茶馆里又聊了会天,竟意外发现他们彼此性情很相投。珍娘看起来是古典拘谨的女子,可是骨子里很坚定柔韧,很有主见。而乔溪比较随性,也是很看得开的性格,看待事物的某些观念和珍娘不谋而合,聊起来自然愉快。

很快到了饭点,珍娘让茶馆的小二哥开始传菜,并认真的给乔溪一一介绍:“这家店虽是茶馆,但是有些菜做得很不错,你尝尝。”

两人边吃边说笑,乔溪差点忘了自己这趟进城是干嘛来了。

彼时沈夷光恰好也从陈时那昏暗的内室出来站在肉铺门口,一阵灼热明亮的阳光烤在他脸上,刺得他不禁眯起眼睛抬头,努力适应外头的亮光。

最近他的行动太频繁,果然还是引起了乔溪的怀疑。昨晚他那么质问,虽然最后被糊弄过去,可是沈夷光毫不怀疑今天再回去必定又要迎接乔溪的狂风暴雨,而且他肯定也没那么好哄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对乔溪欺瞒。

就在他想着该买些什么小玩意带回去哄一哄乔溪,结果下一刻脑海中念念不忘的人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沈夷光不可置信抬手揉了揉眼睛。

莫非是他连日劳累产生幻觉?否则怎么会看到乔溪在对面的茶楼上跟人说话,还笑得那么好看!?

沈夷光不死心把眼睛揉了又揉,最终不得不相信,那就是他家乔溪。

茶馆楼下有一棵生长了许多年的银杏树,枝叶繁茂,足有五六米那么高,乔溪对面的女子半遮半掩在茂密的树荫里看不真切。

然而沈夷光依然通过他那双比狼更锐利的眼睛,从对方曼妙的身段判断,那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少女。

沈将军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他不是怀疑乔溪背着自己做什么……可是本该好好在家的人,为什么忽然跑来这里,青天白日的和姑娘单独吃饭!?

沈将军一瞬间心乱如麻,各种纷杂的念头涌入,他来不及细想,脚下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

茶馆的小二哥还以为来了新客,连忙带笑迎上来:“客官您……”

可怜他话都没说完,沈夷光已经原地化作一道光飞上楼,带起的风把小二哥脖子上用来擦汗的汗巾都刮飞了。

乔溪还在和珍娘正讨论起时下最流行的话本,忽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踢开,在他还没理清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一道黑影窜了进来,吓得小荷失声尖叫。

乔溪冷不丁被人强行抱住,刚要张嘴骂人,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发觉,抬头一看,果然是他那冤家。

“你怎么来啦?”乔溪有点懵。

沈夷光死死抱着他,低声回道:“这话该我问你。”

被他如此质问,乔溪终于想起自己进城的目的,顿时眼冒凶光:“我干嘛来了!?”

“我才是看你要干嘛!”

而后就是沈夷光无比熟悉的挨骂流程,他静静听了一会儿才从乔溪的只言片语中明白,原来是怀疑自己干坏事,抓人来了。

“我真是去卖货。”他连忙从怀里摸出钱袋给他看:“你瞧。”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被小心放进乔溪手心,为了作证自己没说谎,沈夷光笃定的说:“若你不信,待会儿我带你去掌柜的那里对峙,而且周边商贩都可以见证。”

看他态度光明磊落,确实不像干了亏心事,乔溪半信半疑:“那你干嘛鬼鬼祟祟?”

“我没有……”沈夷光无奈,见乔溪没那么生气,立刻抓准机会拷问:“倒是你——你为何背着我与这位姑娘单独私下见面?”

乔溪翻了个白眼:“你没长眼啊!?人家珍娘好心请我吃饭,我和她能有什么?”

“再说什么叫‘背着你私会’1?我难道还得事事跟你禀报!?”

乔溪双标的理直气壮。

沈夷光这才发现那妙龄女子竟是珍娘,一时语塞,又着急解释:“我没有要你事事同我禀报,若你想进城,总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不偷偷跟着,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出去卖货!?”乔溪哼了一声。

沈夷光少不得又抱着人好言好语认错道歉,两人周遭恋爱的酸臭气场让路过的狗都得啐两口。

直到这时,珍娘和小荷终于从两脸懵逼中回过味来——

感情这俩缺德男人不远千里进城,是特意给她俩现场表演夫妻情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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