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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莲心珠

非常规事件调查组 山色酿酒 4646 2024-09-09 11:45:44

一楼陷入混战。

周秦推开往下拥挤逃跑的拍客, 目不斜视盯住3号,拔腿奔过去。

到底是不是梅学成?!

夜空中,月明星稀,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火焰呼啸, 像在为这场混乱加油助威。

帘子骤然掀开, 狂风吹乱衣襟,狭窄的空间中, 檀木茶几,罗圈凳, 摔碎的瓷盏,以及, 空荡无人。

周秦甩下帘子, 迅速环顾四周。

裹着兜帽的黑影匆匆窜入人群, 在一片大打出手的混乱里,如一条滑溜的泥鳅, 矮着身子汇进涌出戏园的洪流。

周秦一眼就注意到他,他冲下二楼。

一楼人潮泛滥,他被裹挟其中, 左臂还在恢复使不上劲, 只能用右手分开众人,艰难地寻找兜帽男踪影。

梅轻怡那边, 接二连三地爆发出惨叫,

周秦一分神, 再回头, 兜帽男早已不知所踪。

略加思索, 周秦决定先去帮尤异他们。

但尤异, 似乎不需要帮忙。

打手已被撂倒一片,混乱间,有人从篝火中抽出火把,疯魔乱舞。

火星子像烟花爆散,周秦用身体撞开偷袭尤异的打手,一把拉住他,朝梅轻怡大喊:“跑!”

三人在混乱中左冲右突,棍棒追着他们,尤异断后。

那帮人明显是害怕尤异,不敢离得太近,但始终维持着不远的距离,用手里的棍棒挑衅。

尤异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周秦往戏园外撤退。

“着火啦——”

公鸭嗓撕开了嗓子号叫,戏台下的帘子让火星点燃,滕地一下着了起来,戏园两边不知何时被人浇了酒精,火势急速蔓延,猛烈燃烧。

很快,来不及逃出去的人陷入无边无际的滚烫大火中。

戏园门口的房梁坍塌,尤异伸出木棍,一臂挑起着火的梁子。

周秦回头:“异崽!”

尤异这个人,在某些时候,果断得不留情面。

比如此刻,周秦知道自己回头是多余的动作,只有赶紧跑出去,但他控制不住担心,回头望向落在身后的尤异。

然后尤异不负众望地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周秦瞪大眼睛,那一脚将他踹出着火的房梁下。

紧接着,尤异另一手换握木棍,旋身逃出大门,这才抽出着火的棍子,扔进火势中。

大狗委屈:“你踹我!”

尤小异一脸无所谓地耸肩。

三个人均是灰头土脸,梅轻怡喘着粗气:“别纠结这些了,快跑!”

有几个打手困在大火中,还有些追了出来。

尤异拽上周秦,三人沿街道狂奔向灯火通明的主干道。

途中他们摘下面具,扔向身后追来的人。

周秦一边逃跑,一边没忘了报警。

很快,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呼啸赶来,追他们那帮人作鸟兽散。

周秦指了指着火的戏园,给警察留了特勤处电话,警车飞驰而去。

三个人筋疲力尽,跌坐在路边休息。

梅轻怡伸手摸怀中古莲,周秦按住他,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好。”

因为担心梅轻怡的住处也被盯上,三人直接去了周秦订的酒店。

尤异在露天阳台上吃水果沙拉,周秦和梅轻怡讨论这朵昆仑古莲。

确实看不出非同凡响之处,只有花心的珠子十分特别。

周秦伸手摸了下,莲心珠触手温凉,手感像珍珠。

“这里边是什么?”梅轻怡也发现半透明的莲心珠里,像是裹了什么东西。

昆仑古莲也就巴掌大,周秦把它从玻璃匣中取出来,对着头顶吊灯细细观察。

黑乎乎一团,似乎有个形状,但在浆糊色的莲心珠的包裹下,看不清楚其中具体。

“有点像…”周秦摩挲下颌琢磨:“像虫子。”

“……”梅轻怡吐槽:“难不成还是块琥珀。”

周秦挑眉耸肩。

两个人对着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里边究竟是什么。

只能说,大概确实不是一般的莲花,所以莲心比较特别。

周秦忽然想到:“问问异崽。”

尤异回来后就一直在露台上吃东西,周秦起身朝落地窗外的他招手:“异崽,进来看看。”

尤异放下水果拼盘,舔了舔下嘴唇的果渍,进了屋里。

“莲心珠里有东西。”周秦说:“看得出来是什么吗?”

尤异拿起玻璃匣上的昆仑古莲,捧在手里环视一圈,最后食中二指并拢,轻轻点向莲心珠。

梅轻怡围观道:“看起来像个神棍。”

周秦给了他一肘子:“这个叫剑指。”

尤异放下古莲,平静地抛出惊雷:“虚无。”

“……”周秦倒抽一口凉气:“你说,里边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虚无?!”

梅轻怡的目光在尤异和周秦间逡巡,大惑不解:“什么是虚无?!”

“是一种时空裂缝。”周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物理学过吗,维度与维度的接口。”

“??”梅轻怡一脸冷漠:“我谢谢你,我只是个唱戏的。”

“总而言之这东西。”周秦说:“你沾上它,你就没了,你会被无数个时空撕裂。”

这其中当然有夸大陈词的部分,实际上虚无究竟是什么,周秦并不清楚。

他们从湘西带回的那具木乃伊送到特勤处中央,在姜洛手下都检测不到虚无的存在。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具木乃伊活了过来,靠泡在营养液中维持生命体征,而木乃伊里,寄托了吴维的记忆和情感。

换言之,吴维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并且只要不撤去营养液,他在理论上是永生的。

周秦并不知道虚无究竟带来了何种变化,就连姜洛掌管的一处都说不清楚。

不过,姜洛的确赞同了周秦的说法,这种虚无裂横,像一种时空裂缝,将这个人或物所处的时间与空间撕裂,彻底湮灭他的存在。

一言以蔽之,这玩意儿,是十万分恐怖的存在。

梅轻怡似懂非懂,周秦就言简意赅道:“沾上,死。”

“它会从莲心珠里出来吗?”梅轻怡有点发憷。

周秦总感觉弄了个棘手玩意儿回来,他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莲心珠能复活死去之人。

也许是因为其中的虚无,能让吴维在死去的木乃伊中复活,或许也可以让江鸣玉在另外的皮囊中活过来。

等会,周秦皱眉,另外的皮囊?

手机响铃打断思绪,周秦掏出来一看,是姜洛的私人电话。

他挥了下手示意梅轻怡,然后走到露台上接电话:“有事?“有事。”姜洛开门见山:“西安那边最近几则新闻看了没有。”

“什么新闻?”周秦退回房间,找到电视遥控器,播放本地新闻。

女主持神情严肃:“近日,本市接连发生三起恶性谋杀案,受害者均为年轻女性,事故地点分别在碑林区和雁塔区,请各位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周秦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放下遥控器走回露台:“看到了。”

姜洛嗯了声:“也就梅学成死的这两天,那边现在又死了三个人。都是女性,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死的很惨。法医尸检结果表明,她们应该是…被灌入水银,活活剥皮而死。”

“……”周秦倒抽凉气,水银剥皮是一种酷刑,难以想象在二十一世纪,还会出现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段。

“她们的皮都不见了。警方初步怀疑是凶手拿走。”姜洛顿了顿,像是知道周秦会问刑事案件和他们办理的非常规案件有什么联系,他说:“你们让我的前同事穿裙子,最好注意点。”

周秦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尤异。

尤异恰好走过来,目不斜视地路过他,被周秦一把捉住手腕,驻足回头,目露疑惑。

“你怎么知道?”周秦惊愕。

“你俩报警,警方把照片都发过来了,让我提醒你们一声,带着漂亮女性外出,请注意人身安全问题。”姜洛嗤笑:“还有…让他穿裙子,也就你敢这么做,色胆包天啊周处。”

周秦正直否认:“我可没有,都是为了任务。”

姜洛懒得跟他扯,笑笑地挂了电话。

周秦两只手搭在尤异肩膀上,推他进浴室:“去洗澡。”

猫猫头都不爱洗澡,尤异满脸写着抗拒,周秦摸了摸他的脑袋:“听话。”

尤异进去了,梅轻怡竖起大拇指:“他真听你的,老周。”

本来梅轻怡也只听说尤异的强悍,耳闻到底比不上亲眼所见,今晚尤异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凶悍,梅轻怡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并感到心有余悸。

还好他开尤异玩笑的时候,开玩笑归开玩笑,没有动手动脚。否则,指不定那大火里烧焦的尸体,现在就有他一份。

所以梅轻怡愈发佩服周秦,拿尤异这样的小怪胎都有办法。

“小野猫。”周秦看懂他的眼神,哭笑不得:“得顺毛摸。”

梅轻怡哂笑,不客气道:“你觉得他是猫,其他人看来,更像老虎。”

“都是猫科动物,一样的。”周秦拿出手机,翻开近日本地新闻。

梅学成的替身尸体在6号早晨发现,而在这之前两天,4号凌晨,环卫工发现绿化带的公共厕所后第一具无皮女性弃尸。

紧接着,凶手连续作案,在7号和8号,待拆危楼和森林公园中各发现第二具和第三具无皮女弃尸。

周秦回想这两天晚上,7号晚上他遭遇了泥人,8号晚上他们去见了范南城。

实际上,如果不深究,这似乎只是三起恶性刑事案件,凶手手法极端,向活人注射水银,再剥掉人皮。

和他们要探究的梅学成之死,貌似没有任何关联。

但周秦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形迹可疑之人,遑论梅学成极大可能没有死。

假如昆仑古莲的莲心珠中,真的是虚无。

那么虚无要复活一个人——根据周秦仅有的经验,那个要复活的人应该是复活在另一具载体上,比如吴维在木乃伊上复活。

所以梅学成还需要别的东西来复生江鸣玉,比如,一具年轻的女性皮囊。

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变成吴维那样。

梅学成既然深爱江鸣玉——这是他们所有分析的前提,他当然不希望所爱之人在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重生。

就像吴维清醒后,仍然会因为自己活在一具木乃伊上而难过。

而这几起作案全都是剥皮,且受害者均为女性。

在剥皮之前,凶手向受害者注射水银。

水银剥皮是古代流传下来的酷刑之一,先在活人头顶划一道口子,然后从那道裂缝中灌入水银。

周秦曾在异闻志上见过这样一段描述:水银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她整个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整个身体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这些包不停地在她的身体上下移动着,她的脸上、身上瞬间起了多的数不清的皱纹。慢慢地,那张皮像是一层衣服似的缓缓地往下滑落,不多时,一张人皮从一个血肉之躯里脱落出来。

而在这整个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剥皮过程中,受害者的意志极度清醒,她亲眼看着自己年轻美丽的皮囊脱落,就像血腥狰狞的蝉蜕。

周秦在看完那个故事后,心大的他第一次做了噩梦。

用水银剥皮除了令受害者极端痛苦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形成完整的蜕皮。

如果凶手的目的原本就是这些女性的皮囊呢,他选用水银,最大可能地保证了脱落人皮的完整性。

这个世界上,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有些东西,就是这么黑暗、恐怖、匪夷所思。

那么剥掉女人皮的凶手,就是为了妻子一具完整皮囊的梅学成吗?

还是他想多了,其实另有其人。

浴室里水声沥沥,周秦望向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若有所思。

范南城怎么说来着?

梅学成要复活江鸣玉,他需要为她哭丧的冤魂,需要昆仑古莲的花心做心脏。

冤魂啼哭可以为江鸣玉招魂,而古莲莲心珠中的虚无能将已死之人从将死的那一刻带回,形成某种意义上的,跨时空重生。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就只剩下,江鸣玉在哪里复活?

——一具年轻的女性皮囊中。

周秦似乎想到了什么,拨通了姜洛的私人电话。

姜洛接得很快,毫无意外道:“有发现了?”

“猜测而已。”周秦语速很快:“帮我调一下警方的记录,我需要三名受害人的个人档案。”

姜洛嗯了声:“还有吗。”

周秦略一思忖:“暂时没有。”

挂了姜洛的电话,尤异刚好出来,梅轻怡朝他招手:“过来吹头。”

他看了眼周秦,周秦点点头。

尤异就被梅轻怡拉过去吹头发,他头上戴的假发扔在沙发上,他只洗了自己的头发。

梅轻怡一边吹一边嘀咕:“看老周那表情,出大事了。”

“……”尤异慢吞吞地接话:“他总是很忙。”

梅轻怡笑了下,不置可否,帮他揉头皮捋发丝,闲无所事地聊起天来。

当然主要是他说,尤异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周秦的手机响叮当。

刚挂断与姜洛的通话,曹源就打过来了:“老大,你让我找那两个民警的资料,我汇总发你私人邮箱了。那两个人……”

周秦似乎猜到他要说的话,淡淡地嗯了声。

曹源略显沮丧:“那俩家里挺难的,有一个好不容易结上婚,媳妇刚怀小孩。”

周秦仰头望天,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大概是某种意义上的,厄运专挑苦命人。

曹源没多说,周秦打开文件自己看。

跳楼死的刘明出生于单亲家庭,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却在他刚工作那年,癌症去世。

刘明为此请假去医院治疗,他吃了很长一段时间药,差点丢掉工作。

他工作后,所有的工资都用来还以前给母亲治病欠下的外债,他自己住租金最便宜的地下室,单位管饭就在单位吃,单位放假就吃泡面馒头或者不吃。

领导知道他家庭困难,在他的第二次体检结果出来后,领导委婉的劝他转业。他被生活压垮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再适合当警察。

而刘明并不知道,丢了这份铁饭碗工作,他还能做些什么。

被异化替身吃掉的宋飞也是家境贫寒,父母农村人,父亲脾气并不好,喝酒赌博搞家暴。

在宋飞小时候,他的妈妈不堪受辱,丢下他跟别人走了,为此宋飞被村里人嘲笑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对他指指点点,说他的妈妈不检点。

他经受过长时间的语言暴力。

但宋飞是一个很顽强的人,他自己打工挣钱赚学费,考上了警校,毕业以后如愿以偿分到离家近的派出所工作。

他粗暴的父亲并没有放过他,而宋飞也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他离不开从小相依为命的父亲。

宋飞的父亲生病,花了很多钱。而与宋飞交往多年的女友,一直等着他。

宋飞父亲病情暂缓,二人决定结婚。在两个月前,宋飞的妻子查出怀孕。与此同时,宋父的病情又加重了,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小两口家里闹。

在死亡发生时,宋飞正疲于应对他的家庭。

看到最后,周秦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机递给梅轻怡,然后接过吹风机,慢条斯理帮尤异吹头发,

尤异问:“你怎么了。”

周秦说:“抱抱。”

尤异想了想,最终一脸无奈,抱进周秦怀里。

梅轻怡脸色都变了,面白如纸:“也许…是巧合。”

时至此刻,他不难发现自己的辩解有多么苍白无力,周秦并不反驳他,而是道:“往后看,还有那三名剥皮受害者的身世背景资料。”

无一例外的苦命人,在这个残酷的世间,艰难于夹缝中求存。

梅轻怡放下手机,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周秦咬牙:“如果梅学成没死,今晚二楼3号带兜帽的人就是他。他安排了打手,随时准备抢走昆仑古莲。”

但他没想到,有尤异在,他的蚁虫们连古莲的毛都摸不着。

“只是你的猜测,”梅轻怡仍然怀有侥幸,“剥皮凶手也许不是他…”

周秦冷冷地撇了下嘴角,淡定道:“休息吧,明天去找范南城,他会告诉我们真相。”

尤异抬起眼帘望向他,周秦冷着脸,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七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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