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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尊老爱幼

非常规事件调查组 山色酿酒 3739 2024-09-09 11:45:44

凉夜如水, 一片静谧,偶尔支棱起两三声虫鸣。

白裙长发的女人立在戏台前,皎洁月色与他洁白的裙摆交相辉映。

他撩起耳边碎发,仰头望向天际明月。

是夜十五, 月明星稀。

尤异垂低眼帘, 眼角余光扫过水池, 水池中布置了一座假山,装饰了藤蔓植物。

梅轻怡和周秦就躲在假山后, 两人正暗中观察。

尤异手里拿着两面铜镜,用油纸包裹起来, 他颠了颠,望向戏园大门。

周秦低头看表, 晚上十一点。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个头不高, 弓背塌腰。

三人纷纷望去。

老人打着手电筒,脚步蹒跚, 光束照到了尤异身上,光线一滞,沙哑苍老的声音满含担忧:“小姑娘, 怎么大半夜到园子里来, 快回家去!”

对方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

简直…措手不及。

尤异直接愣住了。

周秦瞪向梅轻怡, 梅轻怡无奈地解释:“老钱叔是这儿看门的, 每晚睡前都要来园子溜达一圈。他前两天回乡下了, 谁知道这么快回来…”

梅轻怡的声音越来越小:“魏老板说他一时半会不回来。他也没知会老钱叔。”

没工夫计较这个, “得想个办法引开。”周秦转眼睛。

梅轻怡自告奋勇:“我去, 你和尤异先在这等二叔。”

尤异抬脚正要往老钱叔那去, 梅轻怡从假山后出来,朝尤异使了个颜色。

尤异迈开的脚步收回,驻足未动。

梅轻怡朝老钱叔招手,笑呵呵地招呼他:“叔,你从乡下回来啦。”

老钱叔的手电筒光搭在他身上,月白旗袍的盘发女人,可不是梅老板。

他惊喜又疑惑:“梅老板这么晚来园子做什么?”

梅轻怡迎向他,指指园外:“咱们出去说。我有东西落下了,来找找。都这么晚了。”

老钱叔不疾不徐地:“那儿还有个人呢。”

“哦哦,那是我朋友。”梅轻怡随口胡诌:“失恋了,我带他出来走走。”

老钱叔脸色不太好,摇摇脑袋,语气依旧温和:“梅老板心好。现在的年轻人呐,天大地大,失恋最大。”

梅轻怡满脸堆笑地应承:“是啊,他可伤心了,大半夜拉我出来。”

“欸,来都来了,”老钱叔慢吞吞地说,“一起在园子里走走吧。”

“这么晚了,您不睡觉?”

梅轻怡没拦住他。

老钱叔一寻身,走进花园的青石板小路,咳嗽得厉害:“老咯。”他怅然感叹:“哪像年轻时候,睡不完的觉。”

“……”无法,梅轻怡叹气,朝尤异的方向望了一眼,跟上老钱叔。

“你那朋友不来么?”老钱叔关心地问,梅轻怡不尴不尬地笑了下:“他不了。这不是失恋么,想一个人静静。”

“哦,”老头子多少有些八卦,边走边问,“是个啥样的人呐?”

梅轻怡条件反射般,联想到周秦,哭笑不得:“长得挺帅,就是脑子吧,轴得很。”

两个人越走越往戏园深处,沿着古色古香的回廊,已经将戏台落在身后。

月色清幽,老钱叔剧烈咳嗽,喉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哽住。

梅轻怡手忙脚乱帮他顺气儿,着急忙慌地喊:“老钱叔,老钱叔。”他担心:“您这身子骨,早点回去歇息吧。”

以前老钱叔还能上台子撑老旦,自打去年老钱嫂病逝,他这身体也是大不如前,医院都进了几回。

他的儿子女儿们又都在外地,离得太远,照顾不了老人。

老钱叔生病了,回来的也只有钱,儿女们总是在忙,回不来。

老钱婶去世后,老钱叔就常常一个人了,也养成了每晚必来戏园溜达的习惯。

“睡不着啊。”老钱叔摇头感慨:“睡不着。老是想你婶。”

“一晃,都快一年了。”老钱叔眼睛里含着泪,哽咽起来。

夜里,万籁俱寂,总是最容易勾起伤心事。

梅轻怡无言以对。

老钱叔咳得厉害,哆哆嗦嗦站不稳。

梅轻怡顺手一指他们平常换衣服的房间:“您别想了,钱婶在天之灵,舍不得您这么伤心。”

“哎。”老钱叔叹气,由着梅轻怡扶过去。

梅轻怡推开房门,一道亮光稍纵即逝。

老钱叔紧紧攥住他的手,一老一少进屋,房门在身后砰然合拢。

寒气扑面而来。

……

戏台前,尤异竖起耳朵。

戴兜帽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尤异看见他手中有什么在反光。

铜镜。

尤异站在原地没动。

周秦手心渗出汗水,仿佛回到那年盛夏,他在野战指挥中心,一辆大卡车里,实时指挥一场恐怖分子歼灭战。

暴徒穷凶极恶,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尤异一动没动,兜帽男上身佝偻,缓缓靠近他。

“你是谁?”兜帽男问,嗓音干枯沙哑,十分老迈。

尤异迈步走向他,周秦捏出细汗,握枪上膛,缓慢地自假山后现身。

“梅学成。”尤异叫他的名字:“是吗。”

兜帽男大惊失色,疾步后退。

他的速度肯定比不过尤异,只见尤异三两步就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兜帽被扯下,铜镜掉落在地,男人惊恐回头,慌张无措。

尤异一脚踢开镜子,冷笑:“想要我的皮,嗯?”

周秦跑过来,顺势一踢兜帽男膝盖,对方砰咚跪下,周秦熟练上手铐。

月色下,男人眼睛里蓄满泪水,恐惧、惊慌、茫然和害怕,他浑身哆嗦:“你们、你们是谁?”

周秦狭眸:“抓你的人。”

“我、我又没犯法!”兜帽男沙哑地争辩:“你们、你们是警察,你们乱抓人!”

尤异蹙眉,这反应可不太对劲,他松开兜帽男,转而去找刚才被他踢开的铜镜。

草丛中,一面普通的镜子镜面碎裂,不是蛇纹铜镜!

周秦看他脸色不对,沉声问道:“异崽,怎么了?”

尤异冲回兜帽男身前,两指并拢伸出,沿他脸颊两侧下滑。

兜帽男哆嗦得更厉害了。

正在周秦疑惑不解时,尤异忽然捏住了什么,猛地往外一扯。

撕拉——

周秦仿佛听见胶带强行撕离皮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一张人皮出现在尤异手中,而兜帽男分明露出另一张脸,中年往上,惊恐无比。

“操!”周秦破口大骂:“面具!”

兜帽男诚恳地哀求:“警察同志别抓我,有人给我钱,有人给我钱!我才来这里!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抓人啊!”

周秦一把扔开他,中年男摔倒在地,怂成了一团虾米。

“滚!”周秦压抑怒火。

中年男跌跌撞撞逃出去。

“你叫什么?!”周秦想起似的追问。

中年男吓得摔了一跟头,点头哈腰:“王德凯。”

“滚。”周秦再次道。

“到底怎么回事?”尤异甩了甩手中面具,触感很像…人皮。

周秦盯住那张面具,上下牙咬紧,面沉似水,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两人对视,尤异点了下头,周秦脱口而出:“调虎离山!”

白裙,长发,女人。

“他穿的衣服,”尤异说,“旗袍,对吧。”

“月白旗袍,百合花纹。”周秦回忆。

“长发。”尤异指了指脑后。

“盘起来了。”周秦撒丫子冲向戏园深处。

大事不妙!

尤异紧随其后,两人先后跑进回廊。

戏园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急促踏响。

圆月高悬,今天十五,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据说百鬼都会在十五月圆这天冒头,吸收月光修炼。

“梅轻怡——”周秦撕声呐喊。

无人回应。

尤异拉住周秦,示意他安静:“听!”

万籁俱寂,虫鸣时起。

微弱的呻•吟和求救自走廊深处飘来,那声音太细微,很容易被忽视。

“梅轻怡。”周秦断定。

两人循着声音追过去,终于到换衣房前停下脚步。

鲜血从门缝间渗出,倒映月色。

尤异的指腹滑过门缝,极度寒凉的阴气传来,连他都感到强烈不适。

房间内,重物砸到,瓷瓶摔碎,梅轻怡虚弱地喊:“救命……”

顾不上许多,尤异抬脚踹开房门。

月光一泄如瀑,纷纷扬扬,雪花般洒进来。

房内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

周秦丝毫不怀疑,那符咒是用血写成,与吴维画的不同,正气全无,只有阴邪,刻骨的阴邪寒凉。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老钱叔昏倒在地,梅轻怡头顶破了一条口子,水银从那道破口中涌出,滴答落地。

周秦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亲眼看到那幅画面。

水银注入人的身体,在全身上下拱起大大小小的包,那些包随着人的动作而翻涌。

恐怖至极。

“梅轻怡!”周秦冲过去扶起他。

梅轻怡还留着一口气,水银来不及完全占有他的身体,他紧紧攥住周秦的袖子。

他的嘴里涌出血丝:“扶…扶我起来…”

周秦痛心疾首,后悔不迭,双手并用扶起他。

尤异守在门前,本来要紧闭的房门无法合拢,月光照入房间,映亮了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纸符无风自动,仿佛在叫嚣着什么,剧烈颤抖起来。

尤异好像察觉到了,他看着梅轻怡,目光暗沉似深潭。

梅轻怡扯了下嘴角:“二叔、二叔死了。”

周秦没反应过来,愣怔当场:“什么意思?”

“他早就死了。”梅轻怡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他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长风忽起。

纸符沙沙作响,就像发出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诅咒。

“留魂符,招魂咒。”尤异压低嗓音,幽幽低语:“他一直在这里。”

尤异逆着月光,望向满面青紫的梅轻怡:“看着你。”

梅轻怡的眼眶中涌出泪水:“我以为…我们亲如父子。”

——原来,他只是梅学成眼中,最完美的人皮。

一个人要心狠手辣到何种地步,连一手养大的血脉至亲都不放过!?

周秦怒吼:“梅学成!这是你亲侄儿!”

满墙的符咒摇晃,像在回应,而这回应,充满了冷酷无情。

梅轻怡几乎整个身体都倚在他身上,沉重的水银灌入他的身体,他无力动弹。

“当心…”梅轻怡喘息:“神智…附身…”

尤异望向梅轻怡的手,洒满水银,他忽然问:“你被他附身了,自己剖开自己的皮,注射水银,是吗。”

“……”梅轻怡点头:“是。”

极度的疼痛片刻唤醒理智,在那间隙中,他听到了周秦他们赶来的声音,发出细微的呼救。

周秦心有余悸,再晚来一步,梅轻怡大概率就…已经没气了。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

周秦来不及回头,尤异大喊:“小心!”

老钱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藏在橱柜下的榔锤,狠狠朝周秦后脑勺拍过去。

他那速度快得不像六十古稀的老人,力道凶悍,裹挟风声。

周秦怀里还撑着梅轻怡,一时不察,那榔锤擦着他的脖子扫过去,继之而起火辣的灼痛感。

尤异不能进门,他一进门,这门必然锁死,到时候想出去就难了!他只能站在门边,着急干瞪眼。

周秦啐口血沫:“就不能有点公德心…利用老人。”

他放下梅轻怡,旋身躲开第二锤,抄起板凳抵挡老钱叔:“尊老爱幼,懂吗?!”

“确实,”尤异联想到他上课的悲惨经历,冷不丁岔嘴,“周秦,要尊老爱幼。”

老钱叔轰然倒地。

旁边的梅轻怡双眸骤然暗淡,抓起注射器,插进自己脑门。

周秦应顾不暇,跑回去按住梅轻怡双手,恨不得甩他两巴掌:“醒醒!”

“先把他扔出来!”尤异大喊:“周秦,把老人扔出来!”

“梅轻怡——”周秦有那么一秒钟的迟疑。

但他选择相信尤异,他放开还在注射水银的梅轻怡,抱起老钱叔。

老钱叔赫然睁开眼睛,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沾血匕首。

月色下,那匕首雪亮,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影。

周秦瞳孔骤然锁紧,尤异失去镇定:“周秦——”

噗呲。

短刀扎进胸口,周秦一甩手,把老钱叔扔了出去。

尤异旋身让开,老钱叔滚进回廊,再度昏迷。

周秦捂住左胸,血水顺着指缝冒出来,尤异朝他伸出双手:“你过来。”

周秦惦记着:“梅轻怡…”

“……”尤异冷静道:“没事,放心,你过来。”

周秦走了两步,失血带来缺氧,他整个上身失去平衡,往前倾倒。

尤异一把接住他,小心翼翼地避让插进他胸口的匕首。

“你没事。”尤异颤声安抚:“放心,你没事。”

周秦哆嗦着伸手,将匕首从自己胸口拔出。

老人力气到底没那么大,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刀尖不偏不倚卡在肋骨中。

尤异夺了他的刀,划破手指,在他胸口毫不吝惜地抹上一圈,黑血与鲜血交融。

伤口停止流血,开始结痂。

尤异将他推到门外。

周秦瘫坐在地,粗重地喘息,他裤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周秦低头一看,金光阵阵。

是佛舍利!

他把佛舍利从裤包里取出来,捏在手中。

尤异望向梅轻怡。

梅轻怡瘫倒在地,剧痛带来了神智的须臾清醒,他竭力朝门外伸手:“救命……”

“……”周秦看不见的地方,尤异背对他,目光冰冷得可怕,以一种近乎在看死人的漠然说:“你真的想出去吗?”

梅轻怡后脊发凉,恍惚间,他好像也察觉到了。

他真的能走出去吗?

尤异并没有剥夺他尝试的机会,他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侧身让开出路。

梅轻怡四肢并用,连滚带爬,扑了出去。

周秦一把接住他。

尤异撤脚,神奇的是,房门不再自动合拢。而符咒,也不再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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