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上床,外面的风忽然大了,呜呜呜的声音拉扯着。像是要将房子给掀翻。
天上白光一闪,雷声炸响。叶白柚出口的话被淹没得彻底。
沈无璟看着刚刚还坐远了的人此刻主动投怀送抱,他笑道:“夫郎刚刚说什么?”
叶白柚抓了沈无璟一缕头发握住,慢慢拉着盖在自己眼睛上。
“村子里的东西,现在搬完了吗?”
“现在下雨了,上山要许久,他们生病了怎么办?”
沈无璟摸了摸他的头:“夫郎放心,早搬好了。”
“这么快?”
“嗯,下雨了,他们自己会找地方躲。”
他带着哥儿上下山跟他们走的道不是一条。换成那条路要省下一半的时间。不过带着哥儿不好走就是了。
叶白柚扒拉下眼睑上冰凉的发丝,一双圆眼直勾勾瞧着沈无璟。
“夫郎想什么?”
“你不是说……”
沈无璟挑眉,看着哥儿难为情又跃跃越试的样子。他藏住眼下的逗弄:“我说什么?”
叶白柚咬咬牙,翻身起来。
“你说给我看!”
沈无璟噗嗤一笑。低沉的声音像雨滴一样打在叶白柚心尖上。见叶白柚要恼了,沈无璟示意着自己已经被他悄悄摸摸搞得敞开的衣襟。
“都这样了,夫郎还不知足?”
叶白柚眨巴下眼睛,手心一下子贴在那极好看的腹肌上。
“小流氓。”
鼻尖被刮了下,叶白柚倾身。下巴抵在沈无璟光洁的胸膛。“这不叫流氓。”
沈无璟摩挲着他滑润的肩膀。“那叫什么?”
“食色性也——”叶白柚眼中溢出泪珠,缓缓勾住男人的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上。
自己的男人不睡,那叫自己的吗?
哗啦的雨声势变大,在夜幕中激奏出欢腾的歌谣。
雨打芭蕉,院子里新亮的嫩叶不堪重负,随着惊骇的风暴翻腾。
雾不知何时升腾起来,卷着柔舒的水汽渐渐藏于湿润的雨水之中。雨声压抑,被时不时的一声闷雷破碎得断断续续。
缭绕在屋檐上空一夜的雨翻腾够了,凌晨时分才草草停歇。
一场秋雨一场寒。
开窗远眺,雨雾化作了实质。在远山上软成了白蒙蒙的缎带。将山峦缠绕。
雨声能安眠,睡了一夜好的。
除了腰有些酸软,从心到身都舒畅。
“相公——”出口声音沙哑,叶白柚抿了抿唇,又对着屏风外继续喊,“相公。”
烛火由远及近,露出男人的身形。
叶白柚像懒骨头一样在被窝里翻了下,随即向男人伸出手臂。
沈无璟放了蜡烛,倾身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小祖宗醒了。”
叶白柚软憨,挂在男人身上。臀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叶白柚不为所动。
“衣服都没穿。”
一身的软肉,抱在手上他都怕人从手心里滑了。
与男人同色的衣服盖住了身躯,叶白柚昨晚被伺候舒服了,此刻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任由男人捣鼓。穿完衣服,再梳好头发。
叶白柚举起手对着烛光,看着虎口上鲜明的牙印。“你又咬我了?”
沈无璟捏住他细白的脚丫子,上面红梅灼艳,小腿内侧的凹凸数不胜数。
他道:“爱不释手,情不自禁。”
叶白柚哼笑。悄悄蜷缩起了脚指头。
沈无璟轻轻挠了挠,惹得哥儿笑个不停地往他怀里钻。沈无璟这才罢休,给他穿好鞋子。
哥儿身上香,干干净净的像个糯米团子。沈无璟但凡是抱着,就牙痒痒。
想把他的夫郎给拆吃入腹。
被男人牵着,走了几步。叶白柚站在原地。
沈无璟停步回身:“夫郎?”
叶白柚从窗外望了下天色,贴近男人。他悄声道:“揉揉腰。”
“昨晚给你揉了好一会儿。”
“你揉不揉!”
瞧瞧,一睡醒又成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了。昨晚也不知道是谁一直缠着要,这下知道累了。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沈无璟也舍不得哥儿难受。他单手托着人抱起坐在自己手臂。另一只手搭在哥儿身上轻轻按捏。
叶白柚抱着他的脖子,舒服地喟叹,像被顺着毛毛的猫。
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两人衣衫整齐从楼上下去。
前堂白霜在忙着,叶白柚招呼了声,往后厨去。
白霜看着沈无璟紧紧跟着叶白柚的步伐,笑嘻嘻的。他家公子可真喜欢黏着夫人。
后厨,十三现在没什么事儿,就跟着十二看看火或者打一下下手。
灶台上,另两个锅里的包子已经蒸好了。挨着外面的第三口锅中,水已经沸腾。
今儿个,叶白柚要开始做朝食的米粉了。
另一边,琴姨跟老九做着面食。叶白柚这边,男人既然跟着进来了,那自然也是要干活的。
“相公,米粉拿出来放桶里。”
当着这么多人叫,叶白柚还是有些脸热。
不过沈无璟最是受用,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放多少?”
送过来的米粉都是一捆一捆的,一大捆中又有十小捆。第一天做这个,不能做多。
叶白柚:“先拿五把。”
若是不够,再泡就好。反正米粉泡着也快。何况干粉五把,泡出来其实也不算少。
“夫人,今早我们能吃粉吗?”
叶白柚点头:“你们随意。”
老九他们在自己这里帮忙,包伙食,每月再给一两银。本来主厨想给五两的,但是人家也不收。
到底是一家人,叶白柚只能平时尽力满足他们的要求了。
米粉的汤是熬了一夜的骨头汤,浇头现在只有炸酱跟豌豆。算上素的与两个配在一起的,也统共四种。
不过暂且是够了的。
等以后客人们适应了早上一碗粉,以后还会有各种浇头以及拌粉、炒粉等等。
现在卯时末,辰时才开店。
叶白柚先煮了几碗出来,让已经忙碌了一早上的自家人吃。
米粉泡好,直接放在笊篱过几下沸水。扔几片青菜叶子进去。烫不过一分钟捞起来倒入已经调好底料的碗中。
沈无璟在边上盛上骨头汤。
“琴姨浇头要什么?”身侧,男人熟练地问道。
叶白柚唇角微翘,将另一碗推过去。
“我自己来,公子先弄自己的。” 每每沈无璟一问,大家手里的活儿就会停下。叶白柚甚至把他当做了催吃饭的工具人。
米粉几下烫好。
一人一碗。叶白柚跟着沈无璟出去,手上抓着筷子。
“好久没吃米粉了。”老九端着碗往厨房门口一蹲,就这么摆开了筷子。
酒楼后院,有专门的回廊,遮雨的。叶白柚跟沈无璟对坐,瞧着他那晚放得鲜艳的米粉。
厚厚的豌杂浇头盖在上面,边上白白的米粉上沾着红艳艳的辣椒油。
闻着又有大骨头汤的鲜香,以及辣椒油的刺激香气。唾液分泌极快,一天的胃口就指着这米粉打开。
叶白柚碗里放的什么,沈无璟就放的是什么。
一通搅拌,清晨的微风将热气吹乱。
就着沾满了浇头的**,和着一点菜叶送进嘴里。一口下去各种东西齐齐在嘴里迸发,满足得几乎飘然起来。
叶白柚吹了几口,又将一口粉送进嘴里。待过了那股馋劲儿,他才观察起跟前的人。
他原先以为,沈少爷不太能吃,也不喜欢吃辣。
但是现在,人家是嗜辣。
本来瞧着一个像山巅白雪的人,比自己都能吃辣。就几口,薄唇上已经沾染了热油,又红又润。
看着从他身后滑下来的长发,叶白柚飞快解决了自己碗里的。随后走到他身后将那些不听话的长发抓住。就为了他家沈少爷能吃得舒心。
沈无璟瞧了他一眼,叶白柚一手抓着长发,另一只手往他高挺的鼻梁上一滑。
“瞧瞧,都吃出汗了。”
沈无璟看了一眼叶白柚已经空荡荡的碗,安心地在自家夫郎的帮助下,解决了三两的米粉。
见他斯斯文文,却将他脸大那般的碗中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叶白柚眼里像藏了星星。
“不错,以后也要好好保持。”
沈无璟擦了嘴,拉着哥儿坐在自己怀中。双眸注视着叶白柚红唇的唇,认真给他擦了擦。
“小花猫。”他声音被辣得有些低,停在耳朵里像哄睡一般轻柔。
叶白柚双眼盯着他,简直要溺死在男人的温柔里。
嘴上的手一放,他偷笑着抱住男人的脖颈直乱拱。“沈少爷啊,你是不是想腻死我?”
沈无璟双手护在人的身侧,轻笑道:“我可舍不得。”
叶白柚双手撑着男人肩膀,咋咋呼呼站起来。“不行了,再跟你待下去我怕是又不干活了。”
说着,他收拾了碗筷立马走。
沈无璟看着哥儿匆匆的背影,哑然失笑。“你慢点。”
“知道知道。”
——
清早,知道今儿个有新吃食的老客早早赶来。在酒楼店门一打开,外面已经等了十几位客人。
“霜哥儿,今天早上出来个新吃食,是啥?”说话的是钱庄的掌柜,一个长得颇具喜感的胖老头。不管他笑不笑,嘴角都是上扬的。
看着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是只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这老头可比谁都精明。
“钱掌柜,是米粉。”
“来一碗!”
“要几两的?还有浇头要不要,浇头有豌豆的和炸酱的,两个可以混着,不过贵一文。”
“三两!都要。”
白霜讨巧笑着:“还是中辣的不?”
“是!”钱掌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看看,来这么多次,霜哥儿都记住自己口味了。他自豪地对着被自己从被窝里薅出来的另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挺了挺了肚子。
“儿啊,我保证你吃了一次还想吃。”
他儿,钱自来眯眯眼,还在脑袋一点一点的。“爹啊,说好了,我可就陪你这么一次。”
前掌柜的看在白霜还等着他儿点菜,他狠狠瞪了眼这会儿还睡得着的人,直接道:“他的就跟我的一样。”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多个冰粉。”
白霜点点头,很快将前面的要求送到了后厨。
随着越来越多的食客的找早食上桌,钱掌柜等在座位上的胖胖身躯有些坐不住了。瞧见跟前还睡得天昏地暗的儿子,钱掌柜低声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还睡不醒。”
话落,他俩的也到了。
钱掌柜看了眼碗中码得高高的浇头,也不管什么儿子不儿子。他立马开始搅拌起来。
爽滑的米粉一口下肚,前掌柜的舒服得眯眼。
看着身前那极大的一坨肉,他将另一碗米粉也拉到自己的跟前。“你不吃,下次我带我孙子来吃。”
正睡得舒服呢,钱自来鼻尖传来一股刺激的味道。勾着那股子馋劲儿起来,飞速将脑中困顿给清理了干净。
寻着味儿,自发地睁开眼。
瞧见的确实自己的老子对着一碗吃食大快朵颐的样子。
钱自来霎时就想起来是他老爹带他过来吃朝食的。
“阿爹啊,隔壁那碗,给我递一下。”
钱掌柜的吃得正畅快,身上都出了大汗。儿子的话,他只当是没听到。
钱自来看自己爹的样子,就知道他生气了。讨好地笑着,像试探老虎口下的肉,悄悄抓上了另一碗。
慢慢拖了两下,见到老爷子看来的视线,他皮子一紧。
看着而上面酱色的肉末还有青黄色的豌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能屈能伸,笑呵呵道:“爹啊,不是说带我来吃好吃的吗?儿这就试试!”
钱掌柜闷哼一声,终是收回了视线。
钱家在县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钱财不缺,吃的用的尽数买自己喜欢的。钱家宅子里有专门的厨子做饭,但自从老爷子在外面买过一次包子,就极少在家里吃饭了。
这会儿钱自来看着眼前的碗,咽了咽口水。
忍着耐心搅拌均匀,接着弄了一大口,吹了几下就塞进嘴里。
钱掌柜只睨了他一眼,继续美滋滋吃着。
等到对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才笑呵呵地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点水。推过去道:“喝点。”
正好十三出来,将老爷子点的那份冰粉放下。
瞅见钱自来看着自己的碗,他猛地将其抱在自己手臂之中。
“这个没你的份儿。”
说着,当着脸都咳红了的钱自来优哉游哉地吃了一口冰粉。
“唔!就是这般滋味,好啊——”
钱自来好不容易缓过来,这会儿变得小心翼翼塞着米粉,双目还时不时盯着老爷子那犹如冰碗一般的东西。
三两的米粉吃完,钱自来喟叹地往椅子后一靠。双手托着圆滚滚的肚子,眼睛依旧盯着他拿碗。
“阿爹,你那碗中的东西……”
刚刚他想点,但冰粉限量,早没了。
老爷子几下端起碗直接往嘴里倒完,嚼吧嚼吧咽下去。笑眯眯道:“碗中的东西什么?”
钱自来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
“你至于吗,钱富裕!”
“自己要睡觉,干我何事儿?”
老爷子拍拍肚子起身。“自己付自己的!”
沈无璟站在柜台后头,听到他们的话。对老爷子道:“诚惠十二文。”
钱自来瞪大了眼睛,失声错愕:“这么便宜?”
“做的是老百姓的生意,客人吃得开心才是。”
钱自来笑眯眯地大手一挥:“给你十文,多的不用还了。”
沈无璟平静接着:“谢谢客人。”
三两的豪华豌杂米粉,成本撑死了三文,叶白柚卖的是三两粉,素的要五文,加两个浇头的要七文。而寻常人二两米粉就够了,加一个浇头下来也就五文钱。
若是比外头那对老夫妻的摊子,算是贵的。但是比其他酒楼动着几十文的,那是便宜多了。
口碑好,价格公道。叶白柚店里的顾客是络绎不绝。
泡好的五把米粉很快就卖完了。
估摸着后头的客人,趁机又泡了五把。算起来干粉就是六十斤,一斤干粉能泡出来三斤湿粉。这才将将够。
朝食忙完,叶白柚看着兴奋围着桶绕圈圈的老九,自己已经是直不起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怎的就这么容易累呢。就连琴姨,看着都比他精神。
叶白柚锤着后腰,在十二的嬉笑中被琴姨赶出去休息。他看着大堂里还有一半的客人,笑着招呼了几句,随后往楼上去。
爬个三楼,累得声音直喘。
摇摇晃晃看着那坐在窗前的人,叶白柚走向床边的脚步一转,直接往他男人那边去。
近了,身子一软。
再回神,就是被带着坐在男人的腿上。
“累了?”
“腰酸,为什么我就这么废?”
沈无璟唇亲了亲哥儿的额角。“夫郎怎的这般说?”
“琴姨都瞧着比我体力好。”叶白柚话里的怨念简直要化为实质。
“阿柚想练一练?”
叶白柚双眼晶亮:“可以吗?”
沈无璟:“叫相公。”
叶白柚弯眼:“相公——”
作者有话说:
某种田的(诱哄):亲爱的小柚子啊,你是要这个金相公呢,还是要那个银相公呢?
柚子:我要我家财万贯的相公!
金子银子什么的,把某种田的卖了都肯定是没他相公的多。
某种田的:呸!瞧不起谁,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