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璟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香香的,还软。
叶白柚瞪着他,眼睛都瞪红了,才像被戳破了的球一下子泄了气儿。
沈无璟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叹一声。“不多不少,也就十万两。”
“我知道阿柚想做什么,但是那是我给阿柚的聘礼,是我一点一点精心准备的东西。我不想阿柚拿出来。”
“再说了,既然给阿柚了,那就是阿柚的东西。”
沈无璟还没说完,被迫挤在他身上的叶白柚一巴掌给他糊过去。背上一重,沈无璟闷咳几声。
被他抱着的叶白柚顿时跟着抖动,好不难受。
知道自己手劲儿大了,叶白柚忙给他顺着背。扭了扭身子,他着急道:“你松开我一点。”
沈无璟双眼半阖,下巴落在叶白柚的肩膀:“我不想。”
叶白柚咬了咬牙,找到地方手就往衣服里面一伸。沈无璟一个哆嗦,立马松开了手。
叶白柚顺势后退,手臂带着男人的衣襟拉大。
沈无璟半个胸膛落入他的视线。
叶白柚看看沈无璟的脸,再点了点他腹肌。红着耳垂抱怨:“真是,非得让我用这一招。”
沈无璟失笑:“阿柚可真大胆。”
叶白柚梗着脖子:“我男人,我还摸不得!”
“摸得,摸得。”
叶白柚倾身,红了的耳朵袒露在沈无璟的眼前。慢慢将他的衣服拉好。
“现在不是谁的不谁的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欠着银子,心里怎么都不安稳。”
“你现在有这么大一笔的银钱放在那儿不用,倒不如先拿着去还了。心里也少一件事儿不是。”
叶白柚伸手将沈无璟的衣襟铺平,随后手心贴在他的左边胸膛上,慢慢弯腰趴了下去。
耳朵听着沉稳的心跳,他道:“我现在当你这个人都是我的,那你那债我也自然而然会放在心上。咱们现在又不缺钱,那银子还了甚至还能盖得起几座大房子,何乐而不为呢?”
“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衣食无忧就好。”
“所以,我们先还了……相公,好不好?”
沈无璟眸色黝黑,看着哥儿的眼睛,胸中情绪纷乱。
叶白柚抬起身子,轻轻贴近他的唇。嗅着唇瓣,小小猫叼食,咬了一下。
“相公给我准备的其他东西,我们不动。只动银子好不好。”
叶白柚眼中带着希冀,软得像水,只希望瓦解沈无璟心脏外的那一层冰。
沈无璟猛地抱住人往后头的床上一翻。
手指强势地挤进叶白柚的手指指尖,十指紧扣。猛烈的气势几乎要将身下的人吞了。
“不说话,那就是你允许了?”叶白柚双眸注视着沈无璟。
本是初秋的天,额头逐渐出了不少汗水。紧扣着的十指始终交缠着,直到额头的汗水被尽数亲吻了去。
脸侧微重,是男人的额头抵过来了。耳朵一阵风过,他听着男人道:“好。”
叶白柚轻轻笑着,脸上灿烂若朝霞。
“这才乖嘛……”
话语消失于唇舌间,叶白柚眼尾缀着泪珠,紧抱男人的脖子。“相公,明儿还要见人呢。”
——
远山斜阳,黛雾将出。
沈无璟将鸡全赶进鸡圈,随后又出去割了点草喂鸡。再站在池塘边捞了几条半掌长的鲫鱼,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洗了手,紧接着去做饭。
家里的鸡蛋天天存,现在已经有几十个了。沈无璟用着也不心疼,直接拿了三个出来给自己夫郎蒸鸡蛋吃。
蒸点米饭,再做个鲫鱼汤。就是今晚的晚餐。
端进卧房,床上的人累了一天,还在睡觉。
沈无璟拢着被子将人轻轻抱起来坐在桌边。拉着被子将哥儿的脚也包裹严实。
叶白柚感受到有人在动,他侧头嗅着沈无璟身上的味儿往他怀里缩。
沈无璟唇贴着他的额头感受了下,温温热热的。
“相公,睡觉。”
“吃点东西再睡。”
叶白柚只觉得耳边是嗡嗡嗡的声响,唇上不知贴来个什么东西,他闭着眼睛张嘴。
滑嫩的鸡蛋顺势落入口中,轻轻抿了一下就没了。
叶白柚想躺下,包裹在被子里的手扑腾着,一股凉意灌入了肩膀。
“阿柚,小心着凉。”
恼人的束缚着手臂的东西没了,叶白柚舒舒服服地趴在男人的胸膛。
“相公。”他嘟囔。
沈无璟低声回应,又给他喂了一勺。
趴着趴着他又不舒服,手腕灵活得像泥鳅一样,抓着男人的衣带子一拉。
肌肤相贴,叶白柚喟叹一句。唇角的笑遮都遮不住。
沈无璟看着自己大敞的衣服,眼中无奈。
“小流氓。”
“张嘴。”
吃了几口,叶白柚埋头藏着不吃了。
沈无璟无法,只能将人放回去,草草解决完。收拾完回来的时候,叶白柚半个身子探出被窝。见他来了迷蒙地睁开眼睛,轻轻打了个呵欠。
“着凉。”沈无璟将被子拢起,也遮住了那弥漫半个身子的瑰丽。
叶白柚呼噜着打个滚儿,前胸后背就没一处好的地方。
“相公,相公——”
沈无璟脱了衣服上床,他躺在一边仔仔细细看了看男人背上的抓痕,满足地咂吧了下嘴,翻身进男人怀抱。
严严实实像抱着大抱枕一样抱着,他又打了个呵欠。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沿着细白的脸上一直落到脖颈。
沈无璟喉结微动,俯身上去。追逐着泪痕,轻柔地从眼尾一直吻到了被子下。瞧见那小巧的喉结,沈无璟用鼻尖蹭了蹭,再抬头,怀中人已经熟睡了。
沈无璟轻笑着将人按在怀中,手指一弹,烛光霎时熄灭。
夜半,睡着的叶白柚还在嘟囔:“债……还债……”
他一动,沈无璟就醒了。听着他说什么,轻叹一声:“知道了,还债。”
——
日上三竿,一辆马车慢吞吞地驶入官道,紧接着拐弯到达大泉村村口。
正背着一大捆黄豆的赵尚牛经过,看着不熟悉的马车,径直加快了步子飞速掠过。
“诶!那谁!给我站住!”
赵尚牛一听这声音就觉得惹不起,他绷紧了下颚,大步往前。全然不顾后面气急败坏的吼叫。
快速推开门到家。
杜鹃看着横冲进来的丈夫,担心问:“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
赵尚牛看看后面,见没有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
他将豆子堆积在屋檐下,随后道:“村口来了生人。”
“那可得赶紧去告诉里正。”杜鹃道。
小金子放开他家老母鸡站起来。屁颠屁颠走到他阿娘身边,抓着她的衣摆。什么都不说,但大人就是知道这个好走的小家伙想要跟着她一块儿去。
这边,院子门还没出,隔壁就响起了哐哐当当的敲门声儿。
夫妻俩对视:“难不成,是柚哥儿家的客人?”
赵尚牛抓着要出去的妻子。“你带着金子进屋,我看看去。”
柚哥儿一大清早就出去开店去了,这会儿家里哪有什么人。那声音霸道,还有些熟悉,来者不善。
赵尚牛带了一把锄头在身上,假装是过路,往那边走去。
刚过了柚哥儿家的外墙,看到他家篱笆门前的两个圆滚滚像倭瓜一样的身影。正好,那两个也齐齐看来。
赵尚牛是越看越熟悉,他抓着锄头正要说话。
那边圆胖的夫人立马瞪大了眼睛:“赵尚牛,老娘刚刚叫你你跑什么?嘿哟,你个不中用的居然也没死!”
赵尚牛脑做中的那根儿筋儿立马搭上,他面露惊恐,抡着锄头就往家里跑了。
“诶!你个烂怂货别走啊!”
赵尚牛立马冲进家门,院门砰的一声关掉。放了锄头就跑到自己妻儿的那一屋。
杜鹃看他吭哧吭哧直喘气,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来了,这般吓人。”
小金子坐在床沿,小腿儿一晃一晃的,大眼睛中带着好奇。
“阿爹,我想看看牛鬼蛇神。”
赵尚牛放下茶杯,拉着自家媳妇儿坐下。压低了声音,就怕把人招来:“柚哥儿家那老娘回来了。”
“柚哥儿家有老娘?”
杜鹃心中一跳。她猛地抓住赵尚牛:“你说的是!宋芙蓉!”
赵尚牛看着自家一脸天真的小儿子,将他抱着。面上有些愁苦:“还有叶大仓。”
“那该如何是好!”
“柚哥儿现在好不容易生意好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的这会儿回来给小两口添堵!”
赵尚牛抓着杜鹃坐下。“不怕,那是他亲爹娘。”
“什么别怕!”杜鹃一脸愁容,“柚哥儿好不容易变好的,小时候不也是他那爹娘一带,人就坏了。”
“现在这样,保不齐……”
赵尚牛摇摇头:“我看那夫妻俩富贵了,主意应当不会打到哥儿相公身上的。”
说实话,这话他说得自己都不信。
“赵家的!出来!我话还没问呢!”
熟悉的吼叫一来,顿时唤醒了当年被这泼妇支配的恐惧。赵尚牛刚一起身,门被拍响了。
“哐哐哐”的,跟敲锣似的。
外面的人还是直接翻过了他家篱笆,问都不问直接进来。
杜鹃脸上难看,低骂一声:“这宋芙蓉!”
“赵家的,嘿!我都看见人在家了!还不出来!”
外面的门敲了好一会儿,赵尚牛夫妻俩也不出去碰那个霉头。宋芙蓉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好的坏的在她嘴里逮着能骂出花来。
“人不想出来,换一家。”
远处,是醉醺醺的声音。一听,就是隔壁那醉鬼,经常喝多了倒在他家门口的叶大仓。
“老娘走不动!”
“我就问问你,我家柚哥儿还活着不?活着人在哪儿?没活那坟在哪儿?”
夫妻俩皆是不吭声。
小金子见自家爹娘悄咪咪不说话,自己也抱着他阿爹的大手,悄悄咪咪道:“阿娘,外面是谁啊?”
“叶哥哥……”
“嘘——”
小孩还想说,被他阿娘轻轻挡住了嘴。
外面的人耐心告罄,骂骂咧咧砰的一下踢开院子门就走了。以前的宋芙蓉他们惹不起,现在的宋芙蓉富贵了他们更是惹不起。
与其出去三两句吵起来,还不如装作不知道。
庆幸就庆幸在,这会儿鸡鸭都关在屋子里。不然指定被那两人给薅了去。
如此场景,在沿路几家的院子里出现。
一路下来,宋芙蓉走得脸都黑了。脑门上的汗大颗大颗往下落。越走心中越气,边走边骂:“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呸!”她随口吐痰吐在了里正家门外。
“谁啊,这是!这般恶心!”李登科坐在堂屋,正正好见着从路口过来的人。
他院子里还种着花草,这一口老痰直接落在他那花叶上。打得叶片还往下动了动。
“哪个缺德货!”
宋芙蓉夸张道:“我滴个亲娘,糟老头子还没死,总算出来个有气儿的。”
“你是谁?”
宋芙蓉在外面当习惯了老夫人,这会儿双手插着腰,肥胖的肚子一挺:“李老爷子,不会我宋芙蓉你就不认识了吧!”
“也是,这把年纪了,老眼昏花也是正常。”
“老妖婆,说谁呢你!”李端阳直接从屋里出来,身后缀着一个两个四个五个的小崽子。挡在了他爹面前。
双臂一抱。李端阳打量了下院子外的女人,还有站在他身后喘着个粗气儿坐在地上一脸臭鱼样的男人。
“这谁家的猪跑出来了?”
李端阳跟宋芙蓉、叶大仓年纪小不了多少。但一个斯文儒雅,两个肥头大耳。
瞧着不像一辈的,倒是像两代人。
李端阳平时斯斯文文的,但一见着宋芙蓉就炸。究其原因,他家夫郎年轻的时候差点被这人吓得小产。
人还是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
跟叶白柚现在相处好,看的就是他救了老爷子跟他儿子,跟这两人无关。
宋夫人端起自己老夫人的架子,目光越过李端阳问后头的李登科。“李老头子,我问你,我家柚哥儿死了没?死没死,人告诉我在哪儿?”
李登科老爷子当做听不见,对自己几个孙子外孙招了招手,随后进屋去。
“李老头子!”
“宋芙蓉!当初是你们自己不带柚哥儿走的,怎的,现在又舍得回来了?”李端阳护着自己夫郎进屋。
告诉你,我告诉个屁!
在地上躺得迷糊的叶大仓晃了几下手,晕乎乎道:“看看,我说嘛,肯定没了。茅屋那地儿指定给别人了。”
宋芙蓉意思意思抹了下眼睛。
离开久了,富贵窝里睡够了早不想回来。
柚哥儿在他们心里肯定是活不了的,毕竟走的时候都那个样子了。起先心里还会不得劲儿,现在嘛,早就释然了。他们本来就不想来的,白走一趟,人都瘦了。
“行了,按着老大的话人看也看了,烧个纸钱就走。”
叶大仓摇摇晃晃起来,脸上红彤彤的:“走吧,早走,我回去喝我的美酒。不、不过你找得到坟吗?”
“喊着人烧不就得了,找什么坟!”
叶大仓打了个酒嗝。“活着还能给他接走,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是假的。”
“就你话多,快点走!等会回县里住一晚就回去。”
“催催催,一天尽知道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要找你那个小白脸。”
宋夫人手一抱,横肉的脸上讥笑道:“哟,感情你花楼里那些个小娘小郎的,少了。”
反正他俩现在有银子,年过四十,才尝到这舒服滋味。
当即,两人加快步子回去。
为了清省,两人本来就备了东西。这会儿直接将车里的纸钱拿出来。就对着叶白柚家的门,开始烧。
可那火燃了几次,立马就灭了。
两人东看看细看看,各自抖着胳膊只觉得阴森。东西一扔,飞快爬上马车催促着离开。
阿端看着两人走远,眸色沉静。
“阿端叔,阿嫂没死。”
阿端指了指前面跑远的马车,再点了点脑子。
小榛果:“哦——”
小榛果明白了,他们脑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