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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站在原地一时间没动,余闻嘉没等他回答就把被子掀开了。
“冷。”余闻嘉看着他说。
池镜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一向吃软不吃硬,在余闻嘉面前似乎是软硬都吃,更别说现在余闻嘉生了病看着可怜巴巴的。
“冷还掀被子,热气都跑掉了。”池镜走上前。
“嗯,所以以防热气跑得更多,请你马上躺过来。”某人图穷匕见。
池镜停下脚步,微微挑眉:“我要不躺过来怎么呢。”
“病患的病情可能雪上加霜。”
“还威胁上我了。”
“没威胁你,我只是在装可怜。”余闻嘉很坦诚地说。
池镜没忍住笑了,他走到床前关掉大灯,留了盏床头灯,躺进了被窝。
两人隔了几公分的距离,被窝里热烘烘的,从余闻嘉身上散出来的热气包裹着池镜,让池镜有种自己也有点发烧的错觉。池镜平躺着,侧头看了余闻嘉一眼。余闻嘉正巧转过脸来,昏黄的灯光下,余闻嘉英俊的眉眼撞进池镜的视线之中。
余闻嘉嘴唇干得起皮了,看着没什么精神。
池镜身上沾着冷气,露肤处都是冰凉的,他怕冷着余闻嘉,特意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余闻嘉翻身朝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往旁边避了一下。
“烫着你了?”余闻嘉突然开口问了句。
“嗯?”池镜侧过头来。
“离我太远了。”余闻嘉说。
其实也就一掌宽的距离,两个个子不矮的成年男性躺在一张床上,离得再远能远到哪里去。
池镜拿拇指和食指在他俩手臂之间丈量了一下:“嗯,是有点远,你不说我还以为隔了一张床的距离。”
余闻嘉沉默地倾身靠过来,池镜条件反射地用指尖抵住他的胸膛:“我身上还没热乎,你先别挨着我,回头又着了凉气。”
“所以可以挨着?”
余闻嘉总是先行动后询问,池镜已经习惯了,本来也是他惯出来的。
“等会儿再挨——”
池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等。”说着余闻嘉就靠了过来,攥住池镜的手,把他一把捞进怀里。
池镜被搂着翻过身来,鼻尖抵在余闻嘉脖子上,沾染了一身热意。余闻嘉身上太烫了,两人不贴在一起,池镜还感觉不到。
“闻嘉……”池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余闻嘉浑身烫得他有点担心。
或许是这一抱太过亲密柔软,让余闻嘉不知餍足。之前他还觉得可以慢慢来,用不着把池镜逼得太紧,这一刻他又觉得慢得太磨人了。
“嗯。”余闻嘉应了声,紧搂着池镜,以为他不让抱,强调道,“我生病了。”
“怎么那么烫。”池镜略微推开他,手从身前抽出来摸了摸他额头。
“你身上冷,碰着我肯定觉得烫,温差。”可能是生了病的缘故,余闻嘉今天有点粘人,他低头把脸埋进池镜的颈窝,轻轻蹭了下,“我没事,已经比刚才好点了。”
“明天早上要是体温没降,你得跟我去医院挂水。”池镜在他耳边说。
“嗯。”
余闻嘉知道这么抱着池镜他也睡不着,抱了一会儿就把他放开了。他发着热,又吃了药,药效慢慢起了作用,他迷迷糊糊的,没多久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床上只躺了余闻嘉一个人,池镜起早在厨房做早餐,到点来卧室看了眼。余闻嘉刚换好衣服,他今天还得去医院。池镜拿温度计给他量了下.体温,好在退烧了。
吃早饭的时候,余闻嘉跟池镜说他后天要外出一段时间。
“去哪里?出差吗?”
“云南。我们医院在那边有个定向巡回义诊活动。”
“要去多久?”
“两个礼拜左右。”
这是他们医院跟当地卫健委联合组织的一项短期医援项目,也是他们心外科的一次定向义诊活动,主要针对当地贫困地区儿童先天性心脏病的筛查,给有需要的先心病患者提供免费检查和手术。
这是余闻嘉婚后第一次出差去外地,还去那么长时间,池镜其实有点不习惯。余闻嘉每天忙得没时间看手机,两人只有在临睡前才会发个一两条消息。
十天过去,池镜仍未习惯余闻嘉不在家的日子,并且渐渐体会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跟余闻嘉联系得实在少,十天打了三通电话,也没怎么聊,每次电话里余闻嘉的声音都听起来很疲惫,这种情况下池镜也无意与他多聊。
这周末仇亦约池镜打网球,叫了丁铭一起。丁铭表示不会网球这种高级运动,就过去旁观一下。
池镜最近只有工作期间能集中精神,他跟仇亦打球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反应慢慢的,仇亦打的一球直接飞到了他脑门上。
仇亦吓得球拍都扔了,赶忙跑过去:“没事吧?”
池镜低头捂着额角说“没事”。
“操。”丁铭也从场外跑了过来,“砸哪儿了?”
“额头。”池镜疼得眉心微蹙,“没事。”
“还没事呢。”丁铭拨开他的手看了一眼,“刚眼瞧着你人往后仰了一下,吓我一跳。”
网球球速快,被砸一下不知道得多疼,丁铭刚才在旁边看着都疼,还以为砸到池镜的眼睛了。
池镜额角那处红了一块,肉眼可见地迅速变肿了。仇亦把自己的冰水拿给池镜:“先消消肿。”
池镜接过贴在额头上。
“你刚干什么呢,看球飞过来也不躲。”丁铭说,“心不在焉的,丢魂了?”
池镜没吭声。
“要不去医院看看?”仇亦问。
“不用。都没擦破皮,回去涂个药就行了。”
池镜额角处肿了个大包,当天晚上就变青了。他在浴室照着镜子抹药,放在置物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余闻嘉的电话。
“镜哥。”他嗓音沉沉的,透着些许疲惫。
他俩有一礼拜没通过电话了,听着余闻嘉的声音,池镜心里不禁有些发软、发涨。
他很清楚,余闻嘉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是被何种滋味一点一点蚕食。
池镜浑身放松地趴在床上,手机举在耳边,余闻嘉在电话那头问他:“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趴着。”池镜说着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小心碰到了额角的包,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
“没怎么。”池镜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不小心撞了下腿。”
“趴着怎么撞的腿?”余闻嘉反应迅速,“换成铁板床了?”
池镜笑了一声:“你脑子怎么转那么快。”
“到底怎么了?”
“今天打球,脑门被砸了一下,刚不小心碰到被砸的地方了。”
“什么球砸的?”
“网球。”池镜轻声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打视频。”
池镜一愣:“嗯?”
说话间,余闻嘉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池镜刚洗完澡,又在床上趴了会儿,稍微有些衣衫不整。他坐起身正了正歪掉的领口,划了一下手机屏幕,坐床边接通了视频。
余闻嘉那边的背景是床的靠背,一片白墙,看着应该是酒店。他也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砸的地方给我看看。”余闻嘉说。
“没事,就是有点肿。”池镜侧过头,把镜头往上移了一点,“过两天就消了。”
“怎么打个球还被砸了。”余闻嘉皱着眉,“你跟谁打球?”
池镜失笑:“我自己的问题,没留神避开。”
“冷敷过了吗?”
“敷了。”
“涂药没?”
“涂了。”
“每天都要冷敷,敷到消肿了再热敷,敷的时候别揉。”
“好的。”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视频通话,余闻嘉本意是想看看池镜的伤,把该注意的交代完后两人看着屏幕上的对方突然就沉默了下来,气氛莫名有点微妙。
云南气候温暖,这个季节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余闻嘉穿着黑色T恤,领口被发梢滴下来的水洇湿了。
“去把头发吹了。”池镜说,“别感冒了。”
“这边热。”余闻嘉说。
“热就不会感冒了?”
余闻嘉靠着床没动:“想多看你会儿。”
池镜轻轻抿了下唇:“我不挂,你先去吹头。”
余闻嘉吹头的间隙,池镜躺进了被窝里。他觉得自己可能被球砸得脑子不好使了,明明可以等余闻嘉吹完头再重新打个电话,还非得把视频通着。
余闻嘉五分钟吹完头发,回来时池镜已经侧身躺在床上。
“困了?”余闻嘉问。
“不困。”
“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别侧睡,别压着额头上的包。”
“嗯。”池镜嗓音有些慵懒,“什么时候回来有确定时间吗?”
“下周五。”
“还要一周?”
“是的。”
池镜怕他累着,跟他说:“不聊了,你早点休息吧。”
余闻嘉“嗯”了声,挂断前说了句:“想你了。”
池镜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在手机侧边轻轻划了下,还未开口,就听余闻嘉问:“你有想我吗?”
池镜盯着屏幕里的人,坦诚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