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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当时会露出那么错愕的表情,那就说明在那之前,对方应该从没跟他表露过心迹。
“怎么,你也跟我一样吗。”庄楚问余闻嘉,同时看一眼池镜,“求而不可得。所以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跳出来,说那样一句话?”
“你是你,我是我,别混为一谈。”余闻嘉语气平淡地开口。
庄楚摇着头嗤笑一声,酒杯在手里转了转。
好几杯酒下肚,他也受到了酒精的影响,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冷静。
尽管知道当初没有这个小插曲发生,他和池镜的人生也未必能相交,他也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呢。
我跨出的那一步,竟然把你往前推了一把。
真的是太可笑了。
人在被负面情绪控制的时候,总习惯于对外输出、发泄。
庄楚不常有这种时刻,今天却克制不了。
“你那时候心里有他吗。”庄楚问池镜,“看着不像有的样子。”
池镜皱着眉打断他:“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是不是喝多了,去喝点水缓缓吧。”说着他拉了一下余闻嘉的胳膊,想远离这儿。
庄楚继续说着,目光落在余闻嘉身上:“那就是先结婚才慢慢发展感情的了?那是不是你换个其他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最终也会是这样的结果。结婚,接触,然后喜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余闻嘉的,话也是说给余闻嘉听的。
余闻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庄楚轻轻嗤笑一声。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越冷,他心里就越痛快。
谁能接受自己在一段感情或者婚姻中是可替代的呢。
只要对方把这话放心上,他就必然会在意,会难受。
到这一刻庄楚也彻底明白自己跟池镜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阴暗的,他走不进池镜的世界。
池镜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张了张嘴,余闻嘉先他一步开了口:“问那么多你怎么不问问他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你而选了我?”
庄楚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反问:“你是想说因为你特殊?”
余闻嘉点了点头:“知道就行。”
庄楚眯了下眼睛。
“有件事你也需要知道一下。你从来就没有被选的资格。”余闻嘉看着他,语气始终很平静,“不光是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资格。”
庄楚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怎么了这是?”丁铭走了过来。
余闻嘉弯腰捡起地上的酒杯,把手里的餐盘递给池镜。盘子装着他刚才去拿的甜品。
庄楚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深深地看了池镜一眼。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往后他跟池镜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池镜没再看他,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丁铭看了眼庄楚走远的身影,转头看看池镜和余闻嘉。他再粗神经也感觉出来了,每次他们三个在一起氛围都有点不对劲。池镜生日那次就是这样,说不上来的别扭。
他没多问,直觉告诉他不该多问。
“拿这么多。”池镜看着餐盘里的小点心,抬眸看了眼余闻嘉。
“慢慢吃。”余闻嘉说着把酒杯拿去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好在草坪是软的,酒杯没有摔破。
尽管余闻嘉神色如常,池镜还是觉得他的心情可能受到了影响。
余闻嘉放完杯子回过来,池镜吃了块小蛋糕,跟他说:“吃完蛋糕我们回家。”
余闻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池镜叉了一小块蛋糕喂他,问:“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没有就好。”
吃完蛋糕,池镜去跟新郎打了个招呼,就跟余闻嘉一起回家了。丁铭跟他们一道走的,他不乐意一个人待在这。
池镜喝了酒,回去是余闻嘉开的车。路上谁也没提刚才的事,没提庄楚。余闻嘉不提,池镜当然也不会主动提,本来就怕余闻嘉因为这人不高兴。
在余闻嘉眼里,庄楚大概才是那个实实在在的旧账。
毕竟他刚才说的话太刻意了,就是故意说给余闻嘉听的,带着一股挑拨的意味。
尽管余闻嘉说他没有不高兴,可这一路他都没怎么说话。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情绪状态骗不了人。
他在开车,池镜不想影响他,暂且没跟他聊这事。
到家后,门一关上,池镜便在玄关搂住了他脖子,亲了亲他,说:“不是说没有不高兴吗?骗我?”
“没骗你。”余闻嘉圈住他的腰。
庄楚刚才说的那些话,余闻嘉都一一顶回去了,池镜原以为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他以为余闻嘉明白他的心。
“还是把他说的那些屁话放心上了?”池镜问他,“你刚才都顶回去了,我以为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我知道。”余闻嘉说。
池镜盯着他:“不像个知道的样子。”
不管余闻嘉真知道假知道,池镜必须要把话跟他说明白。
他抱住了余闻嘉,在他耳边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不是你,我都不可能结婚。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我跟其他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这种情况,这不可能发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样,他连被选的资格都没有,谁都没有这个资格。你是唯一的、最特殊的那个。”
余闻嘉紧紧搂住了他,侧过头吻他的耳垂,没有说话。
“我的心已经摊开了明明白白放你眼前了。”池镜抚着他的后背,“不许再多想了。”
“没有多想。”余闻嘉把脸贴在他颈侧,低声说。
池镜很久没喝过酒了,今天喝了点,身上有点热,他搂着余闻嘉的脖子,懒懒得挂在他身上。
他刚想叫余闻嘉抱他去洗澡,还没开口,余闻嘉却松开了他,抚了抚他腰侧,说:“先去洗个澡。”
“抱我去”这三个字堵在池镜嗓子眼儿,到底是没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余闻嘉的情绪还落在底下。到底是怎么了?他没有头绪。
池镜去洗澡前,余闻嘉先泡了杯蜂蜜水让他喝掉。他没拿衣服去洗了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没在客厅看见余闻嘉。
书房的灯开着,池镜走过去看了眼。
余闻嘉坐在桌前,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桌上放着他的笔电,他敲着键盘在打字。
他没注意到池镜在门口,池镜出了个声:“在写论文?”
余闻嘉抬了下头,“嗯”了声:“赶下进度。”
余闻嘉赶论文不分时候,池镜洗澡的间隙,赶个论文没什么奇怪的。
池镜朝浴室方向偏了偏头,“去洗澡吧。”
余闻嘉摘下眼镜站起来,没把电脑合上,这意味着等会儿他还得继续写。
池镜没吹头,余闻嘉走到他旁边勾了一下他头发,“头发也不吹干。”
池镜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给我吹。”
“嗯。”余闻嘉拉着他往浴室走。
池镜头发吹干后回了卧室,靠坐在飘窗上看了会儿书。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余闻嘉还没进屋。
他放下书,打开房门走去客厅看了看,客厅没人,书房的门开着,灯也依旧亮着。
池镜盯着书房门口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回了房间。
他关上门,坐回飘窗上继续看书。
没过十分钟,余闻嘉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池镜打来的电话。
余闻嘉愣了下,拿起手机划了下屏幕。
电话那头池镜的声音有点沉,声线清清冷冷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