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臣妾确实在御花园偶遇太子,只是当时我们相距甚远,又有梅树遮挡, 臣妾不知那是太子,故而才说错了话。况且, 不过是一句怒斥, 太子又怎会这般不经吓, 这其中定有隐情。”马娇自知瞒不过去,便避重就轻地说了实话,还试图转移注意力。
赵连章的眼睛落在马娇的肚子上, “你怀孕多少时日了?”
见赵连章盯着自己的肚子,马娇突然有些不安,下意识地躬下身子, 试图护住肚子,道:“回皇上, 臣妾怀孕三月有余。”
赵连章转头看向高怀, 道:“去把李运叫来,带上淑妃侍寝的册子, 朕要查看。”
高怀瞥了一眼马娇, 应声道:“是, 奴才这就去办。”
马娇怔怔地看着赵连章,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随即说道:“皇上这是怀疑臣妾不忠?”
赵连章平静地看着她,“这是规矩,谁也不能例外。”
马娇张了张嘴, 却无法反驳,道:“皇上为何此时核对?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干系?”
说到这儿, 马娇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不自觉地睁大,看向赵连章的眼神慢慢浮现惶恐之色,忙说道:“皇上,这是阴谋,是皇后的阴谋!她怕臣妾生下皇子,威胁太子的地位,所以教唆太子栽赃臣妾!”
赵连章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你可知对皇后不敬是什么罪过?”
“皇上,臣妾从未对皇后有过半分不敬,可如今事情明显是冲着臣妾的孩子来的,为母则刚,臣妾怎么坐视不理?况且,这也是皇上的骨肉,难道皇上就不关心吗?”
“太子身边有朕派去的影卫,是太子先去的御花园,你是后来去的。皇后今日并未去过东宫,也未派人去过,他一个四岁的孩子,是如何提前知晓你也会去御花园的?”
马娇一阵语塞,大脑飞快运转,道:“皇上,若他们早就计划好,只要碰到臣妾就可以实施,根本无需知晓臣妾去了何处。”
“太子现在还在床上昏迷,太医也说他受到惊吓所致,你这又作何解释?不会又说皇后也收买了太医吧。”
马娇忙点头道:“对,那太医就是皇后收买的。”
赵连章沉默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假寐,明摆着不想再听她狡辩。
马娇见状越发惶恐,道:“皇上不相信臣妾?”
赵连章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马娇泪眼朦胧地看着赵连章,突然觉得自己的辩解如此苍白,因为在这个男人心里,就从来没爱过她。眼泪涌出眼眶,她不甘、委屈、愤怒、无力,一切不过刚刚开始,却好似已经看到了结局。
大殿中安静下来,安静到马娇能听到泪滴落的声音。而赵连章脑海里则回想着那日与赵韩青的交谈。
帘子被掀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马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高怀走进殿中,躬身说道:“皇上,李运已被带到,正在外面侯着。”
赵连章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道:“让他进来。”
“是,皇上。”
高怀来到门口,再次掀开了帘子,看向门外的李运,道:“李公公,皇上叫你进去。”
李运应声,躬身走进大殿,来到殿中,行礼道:“奴才李运参见皇上。”
“东西带来了吗?”
“回皇上,奴才带来了。”李运从怀里取出册子,呈到了赵连章面前。
赵连章接了过来,翻到了最后一次记录时间的一页,略思量了一下,便合上了册子,朝着高怀招了招手。
高怀连忙上前,弓下了身子。赵连章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高怀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高怀临走前看向自己的眼神,让马娇心中越发惶恐,道:“皇上,您核对了册子,可否还臣妾一个清白?”
赵韩青的话在脑海中回响,赵连章不自觉地看向马娇的肚子,竟发现真有黑雾在慢慢升腾,不由震惊当场,随即揉了揉眼睛,可那团黑雾依旧在,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聚越多,越来越浓,最后成为漆黑一团。
赵连章惊骇地看着,黑雾中突然出现一双猩红的双眼,随即一头可怖的怪物成形,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来,“是怪物!”
赵连章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大声叫道:“来人,护驾!”
‘啪’的一声,窗户被撞开,一道人影飞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凌冽的寒风。他抽出兵刃,护在赵连章身前,道:“皇上,刺客在何处?”
赵连章躲在身后,再去看马娇时,已经没了那团黑影。再三确认后,他推开影卫,面如寒霜,阴沉沉地盯着马娇。
马娇被赵连章一系列的动作吓得不轻,以为真有什么怪物,就在影卫冲进来时,下意识地躲到了博古架之后。如今被赵连章这么盯着,马娇心中发毛,道:“皇上,您为何这般看臣妾?”
“你腹中怀的不是朕的骨肉,是怪物,是魔。它不仅要害太子,还要害朕!”赵连章看向冲进来的内侍,命令道:“去取堕胎药来!”
马娇闻言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哭着说道:“不,不是的!皇上,臣妾怀的是龙种,不是孽!求皇上明查,还臣妾清白,还皇儿清白!”
燕儿见状连忙出声为马娇求情,道:“皇上,娘娘怀的是皇子,定是有人言惑众,混淆视听,才让皇上有所误会,求皇上明查。”
“方才朕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赵连章怒视内侍,道:“还不快去,想抗旨不成?”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内侍忙应声,转身出了大殿。
“亲眼所见?”马娇想起赵连章突然的大叫,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小腹,轻声呢喃道:“怎么会是怪物?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
马娇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坚定,道:“皇上,臣妾怀的是皇子,不是怪物!”
“朕亲眼所见,它化身魔物,意图对朕不利,只是它魔力尚浅,未能伤到朕,若任其成长,定是祸害!”赵连章被吓得不轻,再加上赵韩青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根本听不进去马娇的话,道:“淑妃,朕念在你侍候朕多年的份上,只要你乖乖喝掉堕胎药,那你就还是朕的淑妃。若你执迷不悟,便别怪朕心狠手辣!”
“皇上,你说臣妾怀的是怪物,为何臣妾不曾看到,为何他们不曾看到?”马娇泪流满面,极力为自己辩解。
赵连章微微一怔,随即说道:“那是因为朕是皇帝,是真龙天子!你们肉眼凡胎自然无法看见。”
马娇心痛地看着赵连章,就如刀割一般,眼泪一颗接着一颗,道:“若皇上不想要臣妾的孩儿,直说便可,何必编造出如此荒唐的理由,污蔑臣妾,污蔑臣妾的孩儿?”
赵连章不想再听她废话,直接命令道:“蓝影,你留下,看着她把药喝下去,务必堕掉她腹中的魔胎!”
蓝影躬身领命:“是,皇上。”
见赵连章要走,马娇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蓝影挡了下来,若非如此,怕是赵连章会一脚踹在她身上。
马娇一个弱女子怎能敌得过蓝影的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连章离开,大声哭喊道:“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冤枉!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皇上不能偏听偏信,皇上……”
深重的无力感化为滔天的愤怒,燃烧着马娇的理智,声嘶力竭地喊道:“都说虎毒不食子,皇上竟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就不怕遭报应吗?”
马娇的话成功让赵连章顿住脚步,他转头看过去,冷声说道:“淑妃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夺其妃位,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是,皇上。”
马娇怔怔地看着赵连章,犹如寒冬腊月被泼了一身了冰水,身子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若她方才不说那番话,她就还是高高在上的妃子,那孩子也还会再有,可一时的激愤让她彻底失去了翻身的机会,只是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赵连章见状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很快,堕胎药便被端了上来,看着碗中升腾的热气,马娇回了神,爬起来就想跑,却被几名内侍死死压制住。
“放开我,放开我!”马娇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抬头看向燕儿,道:“燕儿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燕儿无措地站在一旁,眼泪不自觉地涌出眼眶,“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蓝影接过药碗,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地灌了下去。药一滴不剩的灌下去,蓝影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直到药起效后才松了手。
马娇得到自由,伸手去扣嗓子眼,想要把药呕出来,只可惜腹部的剧痛打断了她,疼得她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蓝影看向一旁候着的吴江,道:“吴太医好好瞧瞧,看这胎堕得干不干净。”
吴江不敢怠慢,上前为马娇诊脉,却被她死死地抓住手腕,“吴太医,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吴江虽不忍,却也不敢违抗君令,“你松手,我给你诊脉。”
马娇松了手,似是抓到了希望,殷切地看着吴江。
吴江不忍与她对视,仔细地听着脉,半盏茶后他收回手,道:“大人,孩子没了。”
“你可确定?”
“下官确定。”
“好,把她打入冷宫。”
“是,大人。”
马娇虚弱地看着吴江,哀求道:“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内侍将马娇架了起来,不顾她还在流血,拖着便出了春华宫。
傍晚时分,昏睡的赵韩青醒了过来,害怕地窝进于慧娴怀里,道:“母后,儿臣怕!”
于慧娴抱紧他的身子,轻柔地哄道:“青儿不怕,那孽已被你父皇除去,不会再伤害青儿。”
赵韩青怔了怔,随即问道:“父皇是如何除的?”
“这个青儿不必多问,青儿只需知道孽没了,不会再伤害青儿便可。”
“好,儿臣不问。”见于慧娴脸色不好,赵韩青愧疚地说道:“儿臣没用,又让母后担忧了。”
于慧娴温柔地捏捏他的小脸,道:“害怕是人之常情,青儿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那可是魔,不说青儿,就是母后也会害怕。母后不求别的,只希望青儿能平安长大,若谁敢从中作梗,母后定不会放过她!”
“儿臣也希望父皇和母后能健康长寿!”
“青儿饿了吧,母后让他们在炉子上煨着粥,这就让他们端来。”
“母后用晚膳了吗?若没有,便一起用些。”
“好,母后陪青儿用膳。”
两母子一起用了膳,又说了会儿闲话,于慧娴便在赵韩青的劝说下,回了坤和宫。
小喜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来到近前道:“殿下,这药的温度刚好,您该喝药了。”
赵韩青瞥了一眼,道:“这是什么药?”
“回殿下,是定惊安神的药。”
“放着吧,待会儿再喝,你去打些热水来,本宫要洗漱。”
“是,殿下。”小喜子躬身退出门外。
赵韩青端起药碗走到了盆栽前,将里面的药全部倒了进去,随后将药碗重新放回桌上。
沧县晋王别院,吴松正在吃晚饭,一名家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道:“老大,舞娘让人传了信儿来。”
家丁说着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吴松。
吴松放下筷子,打开纸条一看,不禁冷笑出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无父无母的丧家子,不过有点才名,就敢骑在老子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家丁一听忙问道:“可是查到那人的来历?”
吴松呲笑一声,将纸条递了过去,道:“自己看。”
“原来他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大才子。”家丁眉头皱紧,提醒道:“老大,现在外面都在传,他是林岚书院院长的学生,林院长虽然官职不高,权势却不小,就年前那寿宴摆得,那可是人山人海,就连咱们家王爷也去了,不可小觑啊!”
吴松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看来这次的事还得惊动王爷。”
“老大英明!”家丁适时地拍了个马屁,接着说道:“老大,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让姓王的抢了先,怕是不太好办。”
“就他?”吴松冷哼一声,道:“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王爷能给他赏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想告我的黑状?”
家丁再次提醒道:“老大,那是以前。面前的院试,他可是得了第二名,林院长还亲自给他发了请帖,足见对他的重视。小的担心,他会因此翻了身去,咱们可不能不放啊。”
吴松眉头皱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王妃让咱们盯着姓王的,不让他有好日子过,如今他竟有了翻身的苗头,这怕是要坏了王妃的事。不行,明儿一早,我就动身回京。”
“老大英明。”
夜半三更,别院里静悄悄的,除了守门的,其他人都睡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树枝上的雪扑簌簌地往下落,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吴松所在的院子,一个黑影闪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来到窗前,掏出一个竹管,捅破窗纸朝里面吹着气。等了一会儿,他用匕首打开窗子,翻窗而入,大步来到床前,一巴掌抽在吴松脸上,吴松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随后黑影又在王府中转了一圈,将院中所有的家丁迷晕,将其转移到吴松的卧房。紧接着去了厨房拿了些碗碟,放在了小厅的桌上,又搬来椅子,将昏迷的几人摆好。随后又拎来数坛酒和一桶桐油,在房间和他们身上都撒了一圈,确保他们即便醒了,也绝对跑不出来。最后吹燃火折子扔了上去。桐油和烈酒遇到火星,‘轰’的一声,大火便冒了起来,且越烧越旺。待有人发现时,大火已经蔓延至整个别院。
胡瑞得了信儿,不禁想骂娘,这年前出了皇子被劫持的事,现在晋王别院又走了水,他这是犯了什么忌讳,真是流年不利!
顾不得其他,胡瑞连忙吩咐手下去救火,自己骂骂咧咧地穿上衣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好在别院建的地方周围没有民宅,没烧到别的地方,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待他们灭了火,整个别院尽数被烧毁,留在别院值守的家丁全被烧死,其他人因回家过年而幸免于难。
看着面前的断壁残骸,胡瑞忍不住叹气,这可是王府别院,该怎么跟赵齐豫交代,真是愁死个人了。
师爷跟随胡瑞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出声说道:“老爷,这些家丁都聚在此处,桌上又有这么多碗碟,桌下还有酒坛,属下大胆推断,他们昨夜在吃酒,吃得醉倒,以致碰倒了火烛,才致使这场大火发生。”
胡瑞闻言眼睛一亮,赞赏地看着师爷,“没错,正是如此。”
若真是这样,那便是看护别院的人贪图享乐,以致别院失火,跟他便没了关系。
师爷见状小声提醒道:“如今唯一担忧的是这些人中,是否有王公子。”
胡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那还不赶紧瞧瞧。”
师爷转头看向仵作,道:“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
“是,大人。”
仵作心里发苦,王子俊很少在人前出现,这些人又被烧成了黑炭,他能认得出谁?
想虽这么想,但他该做的还是得做,在院中摆放的焦尸中仔细查看着,先排除掉明显不符合的,余下的五具尸体,即便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确认。
仵作不得不实话实讲,道:“回禀老爷,小人实在不能辨别,还请老爷恕罪。”
胡瑞闻言不由恼怒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妥,本官要你何用!”
仵作被吓得跪了下来,道:“老爷,小人对王公子不甚熟悉,不知其特征,况且这些人都烧成了焦尸,实在难以辨认,还请老爷恕罪。”
胡瑞虽然话说得凶狠,却也知道这是为难人,道:“来人。”
王二忙应声道:“小人在,老爷您吩咐。”
“找别院的幸存者探问探问,看看这王公子有何特征,能一眼辨出其身份。”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王二应声,带着李小就要走。
众人正说话间,人群中走出一人,道:“老爷,民妇知晓王公子去向。”
胡瑞转头看了过去,见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问道:“你是谁?”
那妇人忙行礼道:“回老爷,民妇名叫翠娘,是别院的厨娘。”
胡瑞点点头,道:“王公子去了何处?”
翠娘答道:“回老爷,王公子年前便出门做客,一直未回,这些人里没有他。”
胡瑞紧接着问道:“你怎知他未回来?”
“回禀老爷,民妇初二便上了工,因家在附近,所以并未在别院住下。昨日吴管家要民妇多做些菜,说要与别院的家丁喝酒玩乐,民妇做完菜后,便径直回了谁知半夜突然听到吵嚷,说是别院走了水,民妇便及忙起身,过来救火。”
“原来如此。”听完翠娘的回话,胡瑞满意地点点头,道:“看来真如师爷所料,是他们醉酒碰倒了烛火,这才酿成惨剧,真是呜呼哀哉!”
胡瑞一句话将这起走水事件定了性,并派人给赵齐豫送了信儿。
而就在此时,凝翠山大宅内,司华遥收到了大宅走水的消息。
“别院走水?”司华遥眉头皱紧,道:“可有伤亡?”
“大宅内的家丁,包括吴松在内,都被烧死了,一共十五人。”
“都死了?”司华遥心里揪了一下,道:“可有伤及无辜?”
“没有。”洪阳摇摇头,道:“别院其他人还未上工,只有吴松和那些家丁死了。据幸存的厨娘说,昨夜吴松兴起,要和府中的家丁喝酒玩乐,起火处便是吴松的院子,应是他们醉酒后碰倒烛火所致。”
“那厨娘是谁,家住何处?”
“这个奴才不甚清楚。少主这般问,可是觉得此事有疑?”
司华遥不答反问:“你可知我为何要与吴松硬碰硬?”
司华遥虽年幼,却行事沉稳,可在处理王子俊的事上,显得过于冲动,洪阳当时确有些疑惑,不过他转念一想,冲动些才是少年人的特质,便并没与多问。
如今听司华遥这么问,显然他这么做是另有目的,洪阳不禁好奇地问道:“奴才不知,还请少主明示。”
“我是在试探,试探暗中是否真有人盯着我们,若吴松等人出事,那便说明之前我的猜测没错。”司华遥说出自己的目的。
洪阳听得一怔,联系最近发生的事,不禁恍然大悟,道:“曹营三人与少主发生冲突,欲对少主不利,很快便被查下狱;吴松与少主发生冲突,定也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于是吴松及其手下全部被烧死。这般说来,确实有人在暗中监视,也可以说是暗中保护少主。”
“若单单只有曹营三人的事,还可以说是巧合,现在吴松也死了,若再说是巧合,就太说不过去了。”司华遥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的试探,竟让十五人没了性命。”
洪阳劝慰道:“少主无需自责,那些家丁在吴松的教唆下,做了不少坏事,百姓深受其苦,却因晋王的身份,不敢上告。如今他们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即便如此,也该由律法来审判,而不是以这种方式。若世人皆要以恶制恶,那要律法何用,长久下去天下必乱。”
司华遥明白他这番话只适用于法律健全的现代,在封建社会,皇权至上的时代,根本就是个笑话。这么说也无非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郁气,毕竟他虽来这里十几年,却从未亲手杀过人。不过该适应的,还是得尽快适应,以后这种事还会经常发生。
“少主说的是。不过这天下乱了,与少主才有利,若赵国歌舞升平,那我们复国将困难重重。”
司华遥明白洪阳说的没错,若天下大乱,他们便可顺势而为,但这并非他所想。
“为君者,理应忧天下万民,若复国一途,是尸山血海,牵累无数无辜百姓,那我宁愿放弃,也不做千古罪人。”
话虽然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但司华遥确实是这么想,更何况他实在不想当劳什子皇帝,那根本不是人干的差事。这么说也无非是在为以后放弃复国找的理由,给洪阳他们提前打个预防针。
“少主,想要复国,必然有所牺牲,不能妇人之仁。您想想当初赵氏如何杀入皇宫,如何践踏皇室尊严……”
“你的意思我懂。”司华遥打断洪阳的话,“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我并非妇人之仁,只是不想牵累无辜,若要我放弃底线,又与那些恶人何异?”
“是,奴才受教。”洪阳顿了顿,接着说道:“少主,我们是否将这个消息告知王公子?”
司华遥点点头,道:“此事由我来说。他现在何处?”
“应在卧房。”
司华遥起身,径直来到王子俊的卧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道:“王兄可在?”
“进。”
听到回应,司华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王子俊正坐在窗前看书,见他进来便将书合上,道:“阿遥找我有事?”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司华遥若是没事,一定不会来找他。
“方才收到消息,晋王别院走水,整个别院被烧毁,吴松等人也被烧死。”
王子俊听得一愣,随口问道:“阿遥可知别院为何会走水?”
“王兄可是怀疑是我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