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琉从腹部抽出手刀,两指间夹着一只鲜红甲虫,甲虫通体泛着红光,两只比芝麻还小的眼中透出凶芒。
“该死的东西。”
鸦琉抬手就要掐死指间的虫子,王柄权身形已至,双拳毫不犹豫挥出,拳风带着紫金之意,并伴随有阵阵龙吟。
这是他融合了自身帝王龙气的一拳,代表了整个中原王朝的一击。
鸦琉见状也不敢托大,直接将手中蛊虫扔到地上踩进黄沙,双手握拳也迎了上去。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两人几乎同时倒飞出去,鸦琉仅退后十丈双足便如同生根一般扎在地里,王柄权却是退后三十多丈倒地不起。
高手过招,瞬息而逝,鸦琉刚稳住身形,脚下就瞬间发力,以比刚刚倒退更快的速度到达王柄权身前,抬腿狠狠踩了下去。
“住手!”远处玥素珑声嘶力竭喊到。
这声音似乎蕴含着奇异的力量,四周空气都为之扭曲,鸦琉身侧产生一阵波动,而后其动作竟真就随着女子的话语停了下来。
女子喊完话后,像是遭受了巨大打击,口中猛然吐出一口血,精神肉眼可见萎靡下去,先前的白发与皱纹再度显现。
……
鸦琉微微皱眉,他明显感觉到几条锁链从虚空伸出将自己牢牢绑定,外人却只看到其停在了那里,抬起的右脚如何都踏不下去。
他瞥了眼远处的玥素珑,对方此刻苍老的趋势慢慢减弱,继而开始重新恢复年轻。
鸦琉见状不免心生一阵憋屈,当初为了保证破除封印后能找到对方报仇,故而用秘术将二人寿命捆绑在一起,不想却被反过来用来对付自己。
千年以来若非他的阳寿一直在支撑,对方早就被法宝反噬而死了,正因如此,她才可以周而复始加固封印。
他当年这一举动,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鸦琉脚边,王柄权得到了片刻喘息,看着被禁锢住的对手,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右掌泛起淡淡紫金之意再次一记手刀刺向对方。
鸦琉冷冷看了他一眼,右脚猛然发力,虚空中立即传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王柄权见状赶忙就地一滚,下一刻,鸦琉一脚踩进地面,响声震耳。
王柄权迅速起身,左手双指成剑,在空中用力一划,不远处掉落的长剑瞬间飞起直奔鸦琉,而后他右手手刀继续递出,势要一招解决战斗。
“不自量力。”
鸦琉扯断全身禁锢,手中镰刀挥砍而出,眼中透出的冷笑似乎已经笃定了战斗的结局。
远处的玥素珑容貌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此刻见二人即将撞在一起,再次大声喊道:
“站住!”
鸦琉身形蓦然一顿,王柄权抓住空档,手刀与飞剑同时刺向对方胸口。
……
王柄权的攻击轻松贯穿对方胸口,鸦琉却依旧面色平静盯着他,反而远处玥素珑忽地吐出一口鲜血,胸口同时出现一个大洞。
血液不住从伤口涌出,她的容颜再度回归苍老,而这次,丝毫没有要恢复的迹象。
女子重重倒在黄沙上,脸上并未因痛苦而扭曲,反倒带着些许解脱。
远处的王柄权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地抽出右手,只见对面鸦琉胸口正迅速复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柄权顾不得再管他,飞身返回玥素珑身旁,此刻女子已经成了满头苍苍白发的老妇,王柄权单手扶起她,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渡给对方,片刻后,女子缓缓睁开眼。
“别费力了,鸦琉已经斩断了与我的联系。”
“是我害了你。”
“别这么说,我早该在千年前就死了,苟活了这么多年,身边一个个人先我而去,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说到这,女子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含糊不清道:
“还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是楼兰公主。”
“我知道。”
……
二人说着看似多余的废话,确切的说,事到如今任何话都没了意义。
随着女子气息消失,鸦琉随手一招,魂幡再次出现在身侧,他要履行自己的誓言,将玥素珑的灵魂收入幡内,永生永世折磨她。
王柄权断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临空一抓长剑出现在手中,全身带着悲怆气势飞冲上去,这次,他大概是真要死了。
……
皇宫内苑,皇后严荣荣正同婆婆在花园品茶,虽然杨太贵妃上了年纪,但制茶的手艺仍是一绝,只是手脚不便,制茶数量不比从前,因此茶叶显得愈发金贵。
婆媳二人闲话唠家常,望着院中初见颓势的景象,严荣荣心中没来由生出一阵烦躁。
这股烦躁说不清道不明,让她的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怎么了?”杨太贵妃出言问到。
“没什么。”严荣荣摇了摇头。
“权儿不过来吗?”
“他说今天有事,他似乎每天都有事。”
“权儿一个人治理国家不容易,你要打理整个后宫也不轻松,我呀,还是更怀念当初在中州的清闲日子。
权儿年轻时放着好好的太子之位不要我还很生气,可他又说得对,那皇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坐踏实的,当娘的又不能真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就任他去了。
现在娘年纪大了,反而看开了,什么权力富贵,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踏实的。”
杨太贵妃一口气唠叨完,抬起头却见自家媳妇竟流下两行泪来,老太太一时慌了神,连忙拉住儿媳的双手关切道:
“荣荣,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娘害你伤心了?”
“啊?”
严荣荣面露疑惑,伸手摸向自己脸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淌下了泪水。
花园中,一片树叶随风飘落,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多了股悲凉。
秋,悄无声息到了,有些生命,似乎注定要结束了。
……
大漠上,王柄权身形摇晃一下,胸前伤口再度扩大,这次伤的是心脏,修为上悬殊的差距,再多挣扎不过是徒劳。
所有人拼尽全力仍是没支撑到一个时辰,微风吹过,为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再添一层新沙。
王柄权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眼前无数熟悉人影闪过,他却抓不住一个。
鸦琉走到近前,冷眼看着王柄权,平静道:
“将我逼到这个份上,该知足了。”
说罢,镰刀搁在对方仍不愿垂下的头颅旁,打算收掉这条性命。
秋风刮过,头颅如同树叶一样,飘然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