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去域外仅剩不到一个月,自当日宗门大会后,王柄权再没见过姖红,到赤霞峰询问,得知她正在闭关。
虽然如今王柄权在宗内威望颇高,平日外出也可看到不少粉衣修士,可较当初夸下的海口仍相距甚远,于是他就自顾自履行了约定。
宗内女修对他印象不坏,加之此次大张旗鼓为姖红种花,不但坐实了“情种”的名声,而且还成为众多男修学习的榜样,因而也催生出一批忠实拥护者。
这些拥护者十分欣赏王柄权,并公然发表对姖仙子与犽刺宗婚约的质疑,声称为了一时安宁而妥协的联姻根本算不得真情,管他情关也好、心魔也罢,男女修士就该遵从内心,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有改变便有守旧,许多人仍觉得道侣就该门当户对,倘若三百岁的元婴去找一百岁的金丹,好听了叫老牛吃嫩草,往难听了说就是臭不要脸。
此类言论起初只是修士们私底下的笑谈,直至宗门内真发生了一起元婴金丹双修的丑闻,众人才惊觉起来。
之所以说是丑闻,全因这二位本来是师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搁到仙界还是凡间,这类行径都够被人戳脊梁骨了。
事情越闹越凶,最后几位长老都不得不出面调停。
中峰诡化楼作为老一辈,坚持严惩二人,而赤霞峰孔莲自己当年就是因为情爱闹得满城风雨,言语间尽是对两人的袒护。
轮到小长老许君玉时,或许是两边都不想得罪,抑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童子直接一摊手道:
“看我做什么,都知道本座这辈子都与那事无缘。”
最后还是太上长老亲自出马,当了回和事佬,象征性惩处一番,并勒令今后宗门绝不可再发生这等荒唐事,甚至还特意为此增添了一条门规。
事情逐渐平息,一些好事者开始调转矛头,私下散播“赵之逸为幕后推手”的言论,称其目的就是拉低众人的底线,从而抱得美人归。
对于捕风捉影的言论,王柄权全当他们是在放屁,这些人目光终究还是太狭隘了,若他出手,必定会让众人知晓“爱情何必只拘泥于男女”道理。
除去男男、女女这类剑走偏锋的设定外,人与狗、人与器灵、器灵与狗……亦非是不可能的。
……
前往域外在即,王柄权也没工夫跟这帮人瞎扯淡,将自己独自关在洞府内,施展起那枚金印。
金印散发淡淡光芒,缓缓漂浮至头顶,王柄权闭上眼静心吐纳,一道淡金光芒笼罩下来,他整个身心逐渐沉寂其中。
待王柄权失神后,金印上所绑的紫色绶带开始泛起微光,而后逐渐与金光融合在一起。
白玉京内,王柄权来到第三根玉柱前盘膝坐定,再次聚精会神望向玉柱,凝视了足有一个时辰,云纹却始终一动不动,四周墙壁散发着柔和光芒,他也不清楚究竟过去多久,只知再次回过神时,已然身处洞府。
此时外界已过去一天一夜,按照白玉京的时间,他竟在里面待了十天。
参悟十天而没一点收获,王柄权不由有些泄劲,简单打坐恢复精力后,再次催动法宝进入楼内。
这次他并没急于观悟,而是仔细回想当日的场景,自己似乎是先用出藏仙一式,引得仙楼共鸣后才被拉至此处。
心念一动,王柄权手中幻化出一把木剑,屏气凝神,学着当日擂台上那般递出一招,原本柔和的白玉京顿时光芒大盛,与此同时一个虚幻人影出现在第三根玉柱旁。
那人影应是中年模样,抬头仰望着柱子上的图案,王柄权见状手上动作不敢停,藏仙之后紧跟日月二式,中年人影也随之开始走动,直至到达柱子另一侧后,便一动不动。
二式皆尽,一切恢复原样,王柄权脸上却带有喜色,他走到人影最后逗留的位置,停下脚步凝目望去。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云纹再次活动起来,王柄权双目微眯,依稀看到丛丛祥云背后似乎是一片星空。
满天繁星散发着各色光芒,每一颗都不尽相同,星空之上不时有流星划过,这场景他从未见过,但壮美程度世间罕有。
王柄权越看越入迷,不知在这片星空下待了多久,到最后他记住了每颗星星,甚至还为当中一些取了名字。
……
外界,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王柄权周身散发点点星光,腰间佩剑嗡鸣不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鞘。
就在剑鸣快到达极致时,一只手按在了剑鞘上,两柄长剑立时停止颤动,整个洞府归于平静。
王柄权缓缓睁开双目,一抹精光闪过,恰似流星过境转瞬即逝,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起身朝洞外走去。
洞府前空地上,粉色身影拔剑而舞,剑势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如何出招收剑,仅能瞥见点点寒光。
双剑重新入鞘,前方林子已是千疮百孔,一棵两人合抱的树木留有十数个碗口大的窟窿,随着王柄权收剑,巨树不堪重负,终于整个倾倒下去。
烟尘散过,原地已经没了其身影,再出现时,已然位于中峰之上。
“掌门,您找我?”
王柄权左手按剑,右手负于身后,挺然而立,身着紫缎大袍的中年人点点头,目露赞赏道:
“不错,短短半个月就悟出了‘星辰’一式,待你将白玉京一层八根玉柱都参透,也算在剑修一途登堂入室了。”
“还要多亏了掌门赠予的法宝。”
王柄权语气一如既往不卑不亢,他原本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到高人大都主动放低姿态,奉承话随口就是一大堆,可不知是不是皇帝当久了,现如今见了高阶修士,言语虽依旧客气,但神态丝毫不见媚态。
掌门也习惯了他这种做派,边喂鱼边说道:
“域外之行五天后开始,你回去准备准备,详细情况洪庆颜会告知你。”
“好。”
王柄权说完,似有疑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男人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
“别看洪庆颜没个正行,要紧时候反倒能撑起来,去吧。”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