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轮比试进行了三天, 只剩下六家宗门了。
首宗玄阳宗,五大宗门还剩紫霄宗,飞凤宗, 留仙宗三家,一家已经开宗立派很久的悠久老宗门昆仑宗, 以及从没听过的黑马闲云宗。
几家大宗门几乎是到最后阶段才注意到闲云宗,之前也看过他们的比试,每一场都打得很是艰难,最后几乎是靠运气或者千钧一发的巧合才胜利,实在看不出来什么潜质, 没想到他们居然就那么走到了最后。
一次两次就算了,这么多次还会是巧合吗?
这小宗门……似乎不简单。
几个宗主在席位上小声议论, 底下坐着的赤安宗弟子在内心咆哮, 你们才注意到, 已经晚了!
还有, 请把似乎两个字去掉。
比试进入最后的阶段, 百川盛会也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最后一天的比试比较特殊,去掉了单人比试的部分, 六家宗门随机抽签,抽到第一的宗门上场三人站桩,其余宗门按照顺序上去挑战,挑战失败就淘汰, 挑战胜利就接替第一的宗门继续往下接受后面宗门的挑战, 直到其中一个宗门赢到最后。
也就是号数抽得越往前,就越没有优势。
运气, 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
抽签的时候万知闲很自觉地坐着没动,挥了挥手:“阿夜去, 万一我又抽个第一回来。”
林望笑道:“师父不是不信邪嘛?”
百里夜也道:“去抽吧师父,这轮抽签不需要手气好抽到后面的,就抽你的第一回来就行。”
“师父上。”云箬握拳给他鼓劲,“以您的‘绝好’运气,总不至于抽个第六吧。”
被万知闲一人瞪了一眼。
此刻就需要万知闲的万中无一的好手气,最好抽个第一第二,反正他们的目标是第四,要是抽了后面的号数,岂不是被迫争夺前三。
这个赛制简直太魔鬼了。
但说实话,打到最后,剩下来的大宗门们也就是搏个脸面,反正都进前六了,奖励都不会差,大宗门不缺灵石不缺钱,得来的天材地宝也是锦上添花,所以他们现在的心态是最放松的,能拿前三名头上好听最好,拿不了也无所谓。
只有闲云宗此刻才是到了奋力一搏的时候,必须赢到第四轮。
当然,如果万知闲直接抽回来一个第四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的目标是?”云箬继续做赛前动员。
“灵石!”江北山抢答,先把手伸了出来。
“第四名。”纪月辞很配合,把手叠在江北山手背上。
林望友情赞助地伸出手和他们搭在一起,发现百里夜有些走神,拐了他一下:“手。”
百里夜把手伸过来放在林望手背上,云箬啪地把自己的手拍上来:“加油。”
在他们斗志满满的时候,万知闲抽签回来了。
抽到了第六。
所有人:“……”
江北山狗狗眼睁得溜圆,都看不出下垂了:“师父,你真是要啥不抽啥啊。”
林望眼角直抽:“刚才谁说抽第六的,提前乌鸦嘴!”
云箬弱弱举手:“是我……”
纪月辞瞪了一眼林望:“你喊什么?谁知道最后一场是这样的,现在挺好的,我们只用打一场就能结束了,师父抽得挺好的。”
没办法,闲云宗想拿第四名的灵石的计划宣告破产,直接进入了“人生赢家”模式,坐等赢到最后的宗门来挑战他们。
搞得他们就像游戏最后一关的老怪一样。
万知闲被弟子们嫌弃了好半天,拿出一开始的比试奖励的单子,认真研究了一下,给自己找到了点底气,敲着单子给林望看:“第二名也有戏,你们认真看看。”
云箬探头看了一眼,依旧看不懂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百里夜把单子接了过去,看了一会后道:“前三名的奖励里都有法宝和灵器,但更多的是各种消耗品,比如灵药灵株之类的。”
“对啊!”林望一敲手掌,“法宝和灵器太显眼了,不好卖,但这些东西可以啊,这可都是很罕见的东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都说能卖好价钱了,能有几个人买得起?”纪月辞反问。
“那就看我的本事了,不一定要卖给某个人嘛,再说了,这些稀罕东西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拿到市集上去卖。”
“那怎么办?”江北山问。
“交给我。”林望挑了下眉,“现在可是宗门云集的大市场,大宗门不稀罕这些,但有钱又资源少的宗门可就稀罕了,不然为什么来参加比试,大多数宗门可是盯着前三的奖励来的……哎之前我怎么没想到!”
江北山听得云里雾里,一下能卖一下不能卖,甚至不能拿去城镇里的集市上卖,那怎么卖?
不过他想不明白就不操心了,反正交给林望师兄一定行。
毕竟小师姐夸过他是奸商,师兄解释过,就是很会赚钱的意思。
“行了躺着吧。”林望宣布,“也不用上台了,或者一会儿上去比划两下就可以认输,在我们拿到奖励前,我就可以谈好接收它们的人了。”
“你们看比试吧,师父,走。”林望志得意满的喊着万知闲走了,仿佛他才是闲云宗宗主。
江北山听说一会儿不用比试还有些失望,趴在台边看底下已经开始的打斗,纪月辞拽着他,怕他一头栽下去。
“师兄要去和‘有钱但资源少’的宗门谈买卖去了是吗?”云箬小声问百里夜。
百里夜回过神来,道:“是吧。”
云箬歪头看他:“你怎么了?”
百里夜也看着她:“我怎么了?”
“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云箬道,伸手探了探百里夜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百里夜摇了摇头,想说没事,看着云箬有些担忧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实话实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我也是。”纪月辞靠了过来,小声道,“总觉得似乎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吗?”云箬试着感受了一下,但她只觉得有些许紧张,毕竟最后一场比试,她之前可是做好了准备要苦战一番的,谁想到直接躺平了。
“大概是我想多了。”百里夜对云箬笑了笑,“看比试吧。”
台下留仙宗和昆仑宗抽到第一第二,两宗门之间的比试已经进入尾声,打的很精彩,最后以昆仑宗胜出结束,继续挑战抽到第三的飞凤宗……前两轮的比试里还有打的比较久的情况,有的宗门实力相当,一场比试可以打超过一个时辰,现在大宗门之间的打斗却很快,决胜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还没到正午,比试就到了前三的角逐。
飞凤宗赢了昆仑宗,又势如破竹的赢了紫霄宗,但最后败给了玄阳宗。
最后一场比试,居然是首宗对阵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闲云宗。
台上的各宗门都不知道怎么评价闲云宗的好,说他们宗门小没名气吧,但他们直接打进了前六,说他们是黑马吧……这也太黑了,不仅进了前六,还直接抽签抽到最后一轮,别的宗门一路比试上来多少都有损耗,他们直接以最好的状态迎战。
闲云宗不是普通的黑马,他们是老天庇佑的强行黑马。
“要我说,这小宗门就应该直接认输,反正已经靠运气得了第二名了,那么多奖励尽收囊中,根本没必要再跟首宗打,要是输了简直是丢人至极。”
“这话可不对啊,闲云宗既然是个小宗门,比试输给首宗有什么好丢脸的?”一个清琅好听的声音插进来,对坐在坐席上的指点江山的宗主说到,“您说对吧,陵凌宗宗主。”
陵凌宗宗主看着面前的白衣青年:“你是?”
“鄙姓林。”林望见了个礼,“宗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万知闲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在宗门一脸无畏地跟他说“我要离开”,却在山道上边走边哭的少年,现在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弄清楚了各宗门的家底和宗主名字,并且精准找上陵凌宗,已经成了把他这个师父当摆件,介绍了之后就撂在一边,和陵凌宗宗主相谈甚欢口若悬河的……生意人。
突然想要感慨世事无常。
一边听林望讲话,一边陷入呆滞状态的陵凌宗宗主也和万知闲有一样的感慨。
他们宗门这次来参加比试就是冲着前三来的,结果估错自己的实力,第二轮进行到一半就淘汰了。
淘汰他们的宗门里也有闲云宗一份功劳。
而现在,准第二名的闲云宗来跟他谈交易了。
这怎么不算是世事无常?
陵凌宗宗主有些不敢相信:“你们居然舍得卖掉这些东西?”
这里面必定有诈!
毕竟越是小宗门就越是在乎这些,因为很少有途径能得到,大秘境早就被各大宗门封锁归为自己的东西,小秘境想要遇到只能靠运气,天材地宝本就难得,能得一件是一件,哪有人到手了还送出去的道理。
有诈!邪门!
“不是送。”林望纠正道,“是卖。”
“你当卖多少?”陵凌宗宗主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这年轻人能开出什么天价来。
“一千万灵石。”林望道。
陵凌宗宗主愣了愣:“多少?”
随即他笑了,摆了摆手:“别谈了,我看你们闲云宗是因为运气好直接得了第二,跑我这来炫耀了是吧?我跟你熟吗你找我炫耀?”
林望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九百万,不能再少了。”
陵凌宗宗主额角青筋抽了抽:“还往下减?果然就是来寻我开心的是吧?”
林望:“……”
林望认真琢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
感情人家陵凌宗宗主不是嫌一千万灵石贵,而是觉得那些奖励比他开出的这个价值钱。
好有钱的宗门……林望在心里感慨,都怪他们宗门穷惯了没见识。
他立刻改口:“一千万灵石,第二名的奖励都给你们,现在我们就可以结灵契。”
陵凌宗宗主也发现他好像真的不是开玩笑,根本就不藏着掖着,表情直接就变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真的?但你们不要是不是也太奇怪了点,这中间没什么猫腻吧?”
林望被他的直白搞得完全没有交易谈成了的成就感,反而有种自己在欺负暴发户的感觉。
“明仪宗知道吧?”林望叹了口气。
“知道。”陵凌宗宗主道。
几年前明仪宗去学院的开放日展示的镇宗之宝,法器万象仪,结果法器被损毁,这事在仙门百家早就人尽皆知,人人都心疼他们宗门被毁掉的至宝,他却因此觉得明仪宗是个不可结交的宗门,虽然法器损毁他也替明仪宗心疼,但关胜业对那损毁法器之人的惩罚却实在有些令他不齿,听说是封人灵脉,属实残忍。
“万象仪损毁时本无人目击,明仪宗却将所有过错推到了我们闲云宗宗门一位弟子身上,我们欠了高额的债务,急需灵石,至于天材地宝……”林望苦笑一声,英俊的脸庞上染上悲戚之色,“能还清债务已是难事,我们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原来是你们啊。”陵凌宗宗主看向万知闲,万知闲本来在看戏,立刻摆出一个照着林望脸上复制的悲苦表情来。
陵凌宗宗主这才细细打量了了一下林望和万知闲的衣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只是最简单的素白布料,除了腰间悬着的玄阳宗入山门通行玉牌,全身上下无一装饰。
真的是个一穷二白的宗门。
为了还债大概过得很苦,否则怎么舍得卖自己拼命赢来的奖励。
陵凌宗宗主一掌拍在演武场入口的苍木上,拍的大树抖了抖。
林望被他这动静惊得吓了一跳,只听陵凌宗宗主冷哼一声,拍板决定:“虽然你们是个小宗门,我看来却比明仪宗好多了,舍得付出天材地宝保护弟子,这样吧,我宗门出一千五百万灵石,够你们偿还了吧?”
林望:“?”多少?
谈完生意,陵凌宗宗主也没有和万知闲结灵契,表示非常信得过他们,毕竟这么多灵石,除了他陵凌宗也没有别的宗门能拿出来,而能拿得出这么多灵石的其他宗门大概也不稀罕这些奖励。
林望和万知闲站在演武场外好半天就没进去。
“师父,你见过这么多灵石吗?”林望问。
万知闲咽了口唾沫:“还真没有,就算是曾经的学院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
“发财了……”林望拍拍万知闲肩膀,“师父,你就放心的去游历,帮阿夜找能治疗灵脉的办法,宗门交给我。”
万知闲笑起来,像按着江北山一样狠狠揉了一下林望的脑袋:“你小子,不愧是大师兄。”
“当然。”林望道,“这么多年,可算让师父骄傲一回了。”
万知闲听到这话却敛了笑,正色道:“什么骄傲不骄傲的,师父收你做弟子是为了和别人家比较炫耀的?”
林望笑道:“自然不是。”
万知闲拍了拍他后脑勺,神色温和下来:“从你进宗门那天起,你就是师父的骄傲,我大大咧咧的,实在不是一个好师父。”
林望噗地笑了:“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说,不,师父是全世界最好的师父?”
“噫。”万知闲皱眉,“北山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别学他。”
“不过你怎么选了陵凌宗?随便选的?”两人一起往演武场里走,万知闲问道,他从林望找上陵凌宗宗主的时候就在好奇这个问题了。
林望掏出自己的小本本:“陵凌宗在南方富庶之地,因为经常下山给城镇驱逐妖兽置办结界玉,所以各城镇给宗门的钱财报酬也很是丰厚,但宗门只是钱多,助修行的资源却少,毕竟他们弟子也多,南方又是秘境发现甚少之地,他们宗门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宗门秘境,更不要说进秘境去获取想要的天材地宝,是我们卖奖励的首选,各取所需嘛。”
一家不以自己的仙门地位而摆出高高在上姿态的宗门,经常下山保护附近城镇,广收弟子……万知闲心头忽然有些感慨,他在学院的藏书阁里看过学院创办最初的记录,几乎也是这样,甚至还不如陵凌宗有钱。
可现在学院早就不是当初的学院了。
不止学院,走到今天,整个仙门百家早就不是曾经的模样了。
他们进了场,玄阳宗已经修整妥当,可以开始下一场比试了。
闲云宗的人站在演练台边,林望进来朝他们摆了摆手,对百里夜做了个手势,和万知闲上看台去了。
“林望师兄说什么了?”云箬问。
“他说谈成了。”百里夜淡声道,“要认输吗?”
云箬点点头,只想早点结束比赛早点离开玄阳宗。
那天那个奇怪的阁楼,她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走上那青墨色玉石板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被排斥的阻力,但几乎也只是一瞬间,那迎面而来的阻力就消失了。
百里夜说玉石板下的法阵是防止有人误闯的,可他们那么轻松就进去了。
她并不想节外生枝被沈苍一三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虽然正常来想可能性不大,这个世界没有鬼神夺舍之说,与人换魂或者复活重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她本就是个外来的孤魂,死了一次还活着已经足够颠覆认知。
可他们也曾经做到用她的身体温养了别人的残魂,如今看来,也真的把他们真正的小师妹庚桑箬救活了,万一他们发现自己还活着……
刺骨的寒冷的恐惧再次漫上来,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困在玉棺中那些一日漫长如一生的痛苦过往又侵袭而上。
云箬立刻敛神,强迫自己放空记忆。
不要想。不要怕。
他们绝不可能再次将她困起来了,她现在有了修为,有了真心待她的师门,她不再是曾经那个被换了姓名任人宰割的庚桑箬了。
“云箬。”一个身影走到看台边。
陆子云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让他清秀的气质里多了些萧杀,看着云箬的眼神确实带着一丝笑意的:“我赢到最后了。”
“恭喜。”云箬道。
“我也很想认认真真的和你们打一场。”陆子云听到了云箬久违的声音,眼底的笑意差点溢出来,被他闭了闭眼重新藏好,低声说话时语气却又有些伤感,“等比试结束,我就要进内门拜师了,以后就不会去学院了。”
“这样啊。”云箬愣了一下。
她总觉得陆子云要进玄阳宗还有很久,他们还要当很久的同学,等尤小沁下半年历练回来,他们还可以一起每天相约去学院的演武场比试切磋……哦对了,尤小沁下半年也要进紫霄宗了。
他们以后就不是学院的同窗,而是不同宗门的弟子了。
大家都在往前走。
“师兄。”云箬忽然转头对百里夜道,“我想好好打一场。”
这是陆子云进玄阳宗内门的投名状,如果是靠对手认输才赢的,大概这个认真又死正直的少年会难受很久。
既然如此,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嗯。”百里夜什么都没说,转身招呼江北山,“北山,上。”
“要比试吗?”江北山眼睛歘地就亮了。
百里夜又朝纪月辞看去,纪月辞点了点头,和江北山一起走上台去。
“什么意思?”陆子云有点蒙,反应过来后一把捂住了嘴,“你们其实是想不劳而获啊?!”
百里夜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讲话谨慎。”
“那怎么又……”陆子云看了看百里夜,又看看云箬,云箬撑着演练台边缘轻巧地翻上去,对他微微歪头笑了笑,陆子云顿时就明白了,闲云宗本就是个小宗门,走到第二轮自然可以轻轻松松认输获胜,反正他们已经一鸣惊人了,第一名第二名没什么区别,云箬是为了他才决定要比试的。
从开始修行起就立志要进最大的宗门,成为最优秀弟子的陆子云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要不要待会儿输给云箬?让闲云宗拿第一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但他马上就把这个冒昧的想法扼杀在了心底,闲云宗也不一定输,他这么想简直是侮辱云箬为了他上台比试的用心。
最后一场比试开始。
玄阳宗这边三位上场的弟子,一名外门弟子陆子云,另外两名都是内门弟子。
闲云宗也是三个人,江北山,云箬,纪月辞。
“小师姐,怎么打?”这句话都快成江北山每场开场之前的固定台词了,他没怎么在乎胜负,就知道又有可以和人切磋的机会了,神情有些激动。
云箬还没说话,已经站到他们对面的玄阳宗两名内门弟子中个子高高的那个开口道:“你们还有战术?还要商量怎么打?”
另一个脸长的有些崎岖,看着江北山笑道:“何必这么费事,不用你动手,很快就可以送你们下去。”
江北山虽然憨憨的,但对于别人的敌意却很敏感,顿时就收了脸上的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好大口气。”云箬也笑道。
“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当然觉得我们口气大,可惜这是事实。”脸部崎岖那位抬着下巴,显然不把闲云宗放在眼里,觉得决战居然遇到这种小宗门简直可笑,显得他们玄阳宗办的比试很容易一样。
“原来如此。”云箬点了点头,不理他了,转头召集了江北山和纪月辞,跟他们耳语道,“自己判断吧,不过不要一下子就赢了,可以尽量多打一会儿。”
这可是首宗弟子,不好好拿来当试炼工具就太浪费了。
玄阳宗的弟子看他们居然凑在一起讨论战术,只觉得可笑,高个子那个也学着江北山的样子转头问:“师兄,怎么打?”
脸部崎岖那位笑得一张脸刀削斧凿的:“当然是让他们看清楚我们和他们的差距。”
“师弟,你可不要拖后腿啊。”他又语气讨嫌地对陆子云道。
陆子云目光都没往他的方向看一眼:“两位师兄别拖我后腿才是。”
他两位师兄动作一致的翻了个隐晦而巨大的白眼,一个外门弟子嘚瑟什么,嚣张成这样,不就是因为得了那位庚桑师姐的青眼吗?可那又怎么样,难道她还能让陆子云拜进谢宗主门下不成?
况且,庚桑箬不过就是一个被宠着的废物罢了,要不是看在三位师兄和宗主的面子上,谁看得上她?也就陆子云对她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内心都恭恭敬敬的。
有人护着算什么?实力才是一切。
裁判退到场边,两边弟子拱手见礼,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演练台上。
“比试开始!”
随着裁判话音落下,云箬只觉得一阵劲风扑来,快如闪电,她还没退开,江北山就抢了过来,手中骨剑已然成型,直接替她挡下了第一招。
“速度挺快啊小子。”玄阳宗高个儿的内门弟子道,“这个体脉应该是高阶,交给我,我这体脉六阶好好跟他玩玩。”
“那我对付这个。”脸部崎岖的那个看向云箬,吩咐陆子云,“你去招呼另外那位。”
“月辞!”云箬正要过去,崎岖脸就挡在了她面前。
陆子云从她身旁掠过,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凝出灵剑朝纪月辞攻去。
“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崎岖脸慢条斯理的翻掌凝出灵剑,“我看你年纪很小,莫不是入师门早,是他们的师姐吧?这么爱操心,啧啧。”
他虽然说着话,攻击却没停,云箬凝出的三棱锥被他几剑就击碎了,化作银光消散,他不由得嗤笑道:“你刚突破的高阶神灵脉吗?怎么,不会就没灵力了吧?”
云箬被他的攻势堵的严严实实,不住后退,快要退到场边了,她探头看了一眼纪月辞那边,陆子云没有手下留情,还好江北山去得快,现在和纪月辞配合在一起,但要对付一个还容易,要应付对方两个人,他也有些吃力。
崎岖脸发现云箬在躲避他攻势的时候还能分神,有些不爽,却没怎么在意,本来他也没把眼前三个对手放在眼里,现在打起来更是失望至极,只想把云箬赶快弄下台去结束比试。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闲云宗弟子动作不算快,体脉顶天了四阶,都还没突破高阶,神灵脉的灵力也就那么点,被他打散了好几枚三棱锥,神情却依旧不疾不徐。
另外两边应该差不多了,要是他最后一个击落对手,岂不是还不如一个外门弟子?
这么想着,他的攻势猛然间凌厉了起来,云箬还在看着纪月辞那边,崎岖脸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的剑挽出一道根本看不清的剑招,以虚化实,竟是打算直接捅穿云箬的肩膀将她打下台去。
主看台上,南宫少尘目光一凌,嚯地要起身,被沈苍一挥袖挡住,冷冷看向他。
“喝茶。”沈苍一将手里的杯盏放下,不动声色的看了南宫少尘一眼,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沉不住气就滚出去。”
南宫少尘深吸了口气,这才坐着没动。
沈苍一转回头,拿过桌上的杯盏继续淡定喝茶,将有裂痕那侧握入了掌心。
他们的动静非常小,主看台上无人察觉。
就在崎岖脸笃信自己赢定了的时候,手中灵剑却没有任何刺入身体的感觉,只是刹那间,眼前的云箬就没了踪影,他一惊,背后被人猛地一推,往前跨了一步,失重感骤然传来,他才惊觉自己到了台边。
他反应很快,人还在往前扑就一个转身,将手中灵剑往地上插去,只要阻得一瞬间,他就能借力回到台上,而那个体脉低阶的闲云宗弟子根本来不及防住她。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云箬的身影再次出现,已经欺进他面前,在他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云箬一剑斩在他灵剑上,当胸一脚将他送出了演练台。
崎岖脸倒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跌出场了。
他输了。
他躺在地上,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是怎么输的,顿时抓心挠肺的后悔起来,都怪他太轻敌!没注意到对方是故意将他引诱到台边,不知道用了什么诡异的身法,居然绕到了他背后偷袭,如此卑鄙!
“陆子云,单奚!你们给我……”他爬起来对着台上喊道,只喊了一半,就看到了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云箬将他踹下台之后迅速加入了另一边的打斗,有了她,江北山不用护着纪月辞,放开手脚的开始和陆子云打起来,他压着速度,陆子云也没有留手,两人都是体脉高阶,在场上打的到处都是风声和两剑相撞的铮鸣声,精彩纷呈。
高个儿的这位看到云箬过来才发现同门已经被打出场去了,心中的想法和台下那位出奇的一致,一定是太轻敌被人阴出去的,顿时心下恼怒,没了轻敌的念头,祭起剑招就攻了过去。
他和崎岖脸本就是同一个师父,当时在弟子选拔中胜利也是因为配合默契,现在攻向云箬的剑招和刚才崎岖脸使的招数一模一样,名曰“一剑破敌斩”,顾名思义,一招之间就能分胜负,尤其对上低阶,对方必定重伤。
然而他的剑招居然对云箬无用,每次都差一点点,却刺不到云箬身上去,他火急攻心连连逼近,没注意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一柄薄如蝉翼的弯刀。
等他察觉过来,弯刀已经在云箬的掩护下勾住了他的脖子,森寒锋利的气息紧紧贴着颈部皮肤,轻而易举就能切断他的喉咙。
“……我输了。”单奚冷汗直冒,被云箬不客气地一脚踹下台去。
高个儿那个气得猛锤了一下台沿。
云箬和纪月辞结束了打斗就站在台边,没有去打扰江北山和陆子云,江北山打的上了头,陆子云比他到现在为止遇到的对手都要厉害!他完全忘了自己灵技的事,直到被陆子云逼到了台边,再也躲避不了迎面而来的璀璨剑光,被扫落台下去。
但他倒出去的那一瞬间,陆子云忽而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两人一起摔下台。
江北山气喘吁吁,满身汗水,一只脚还勾着陆子云的小腿,是他掉下去那个瞬间用了最快的速度,把陆子云拉下来的。
陆子云跟他差不多,愣了一会儿,爬起来伸手给江北山,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半响后才道:“你很厉害。”
“你也是!”江北山甩了甩头,云箬和纪月辞正好到台边来看他们,三个人一起被江北山甩了一身汗。
纪月辞怒了:“江北山!”
江北山条件反射往陆子云身后一躲,躲完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师兄,只好讪讪走了出来,乖乖挨了纪月辞一巴掌,结果他小臂上也都是汗,纪月辞打完他十分嫌弃,看了看云箬的衣服,没忍心,抬手在陆子云身上擦了擦。
陆子云:“?”
台上这才响起裁判的声音:“闲云宗,胜。”
四周看台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宗门的宗主中只有一个在东张西望。
陵凌宗宗主在其他看台上望眼欲穿的找寻万知闲和林望的影子,闲云宗现在是第一名了!第一名奖励的天材地宝……他们还舍得卖吗?
他可以加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