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云箬喃喃道。
叶景笑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就因为我手下留情了?”
“你刚才叫了尤小沁的名字,抓人还会问名字吗。”云箬说,“我本来只是怀疑, 你的声音明明完全不同,但我却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她刚才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喊出来叶景的名字, 却在心底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这就是识脉六阶的敏锐吗?或许现在不止了。”叶景叹了口气,“虽然我现在也很想跟你叙叙旧,但是既然你找到了这里,还把尤小沁送了出去,我猜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
云箬没说话, 目光始终看着她。
叶景重新拉上了遮脸的黑布:“再会了,云箬, 希望下次见你不是在这种地方。”
尾音未落, 明明被困在法阵中的云箬却从视野里消失, 黑布阻挡了一部分视线, 叶景还没反应过来, 只觉一道劲气从低处袭来,她仰面堪堪躲过, 遮脸的黑布被灵剑划破,露出半边脸,脸颊被划破。
云箬故技重施,身周出现锐利细长的三棱锥, 想要将她四肢钉住。
叶景啧了一声, 手中凝出两柄短刀利刃,身形旋转, 击飞了四枚三棱锥:“云箬,这么不讲情面?我刚刚可没杀你。”
“我也没想杀你。”云箬道, “我只想抓你回去。”
“回哪?”叶景的声音道,“学院?会审堂?你的修为倒是进展了不少,恭喜啊。”
“你也一样。”
说话间,云箬再一次觉得身体倏忽间慢了一瞬,叶景欺身上来,手中利刃击开再次围绕上来的三棱锥,正要抵上云箬的脖子,却见云箬灵巧的一个翻身凌空向后跃起,一脚蹬在她肩上,叶景踉跄了一下站稳,云箬再次攻了上来。
两人都近不了对方的身。
云箬总会被倏忽间的停滞感压住动作,叶景也每次都被云箬破去招式,一个抓不到人,一个也脱不了身,云箬丝毫不急,反正她有的是灵力,灵器撑得住,还有无垠之水护体,只要让她找到机会,一定可以留下叶景。
叶景却被拖得皱了眉。
她没想到会遇到云箬,也没想到她的修为居然精进至此,体脉应该突破了三阶,不,或许已经四阶,神灵脉看不出特别,应该说云箬的神灵脉一直都很特别,一阶能够灵力化物,她至今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能做到。
能再见到云箬,她还是开心的,云箬或许是学院里她唯一挂念的人了,毕竟是她在修界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是你杀了关述吗?”缠斗间云箬问道。
“……是。”
“为何?”
“因为他该死。”叶景淡声道,随后丢下一个法阵困住云箬,“他在开放日上出了丑,让我帮他拿药过去,还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忍了他很久了,这种人不配活着,之前我只是给他服用很少的量,那次我给他吃了很多。”
云箬一息间就破阵而出,灵剑清鸣,挽出一道剑花,再次上前拦住了叶景:“那尤小沁呢?她也该死吗?”
叶景听出云箬语气间的愤怒,敛了笑,认真道:“我需要她帮忙试验灵药,要是成功了,她也能受益。”
灵药。
云箬捕捉到这个词,之前程怀他们和她说过,黑袍人在用人炼药,吃下药的人灵力爆发,但是也会因为灵力暴走被撑爆灵脉而亡。
在这件屋子里,叶景已经杀了不止两个人了。
叶景叫那个药为灵药。
听上去仿佛变成了好东西。
“那失败了呢?”云箬问。
叶景叹了口气:“那就只能失败了,不然呢?你好像已经知道这个灵药了,还挺清楚,谁告诉你的?”
云箬没说话,闷头变换招式。
叶景道:“是学院的院长吗?我能从秘境里出来,还多亏了他给的瞬移玉牌,不过他很是固执,不肯用人试验,一直没有进展,我不想浪费时间,只好离开了,不然我们还能再做一段时间朋友。”
两人你来我往,叶景每次以为困住了云箬要走时都被拦住,上去的楼梯狭窄,她本想等云箬灵力不够散了灵剑再找机会出去,所以和她纠缠了半天,却见云箬手中灵剑银光依旧,心底有些失笑。
她倒是小看云箬了。
再次用法阵困住云箬,叶景这次没有试着离开,而是上前一步道:“跟我走吧,云箬。”
她手中法宝祭出,一道道法阵落下,又被云箬一道道破开。
叶景看着云箬:“和我一起,我的灵药能让人催生出灵脉,只是现在还没有改进完成,只要我试验成功,我们能帮助很多人……云箬,你知道在学院为什么我最喜欢你吗?因为你不管看着谁都是一样的眼神,无论修为高低灵脉强弱,你都一视同仁,关述专横霸道,有人劝我委身于他去明仪宗,可以得到更好的修行机会,你却跟我说不要妥协。”
“我们想要的是一样的。”叶景道,“只要药物成功,云箬,到时候谁也不用再受欺负,不管是你还是我,或者是尤小沁那样的弱者,那些看不起人的宗门弟子再也不能自诩天赋高高在上,我想要帮助这世间更多的可怜人。”
“尤小沁不是弱者。”云箬冷声反驳。
叶景笑了笑:“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云箬破开法阵,叶景还要再落下阵法,却发现法宝灵力用尽,她随手捏碎,重新拿出了新的法宝,这次云箬只觉得身体不止是慢下来,而是被禁锢住。
她缓慢开口:“原来是上品法器。”
“嗯。”叶景道,“我可没有天赋灵技,不过法器倒是多,你留不住我的。”
“你也困不住我。”云箬掀起眼皮看向她,被禁锢住的手指动了动。
“看出来了。”叶景道,“所以这次我用了三重压制,可惜这件法器也要报废了。”
她说着可惜,语气却完全不心疼。
她看向云箬:“要不要跟我走?”
云箬集中注意力突破禁制,看着她并不回答。
“看出来你不肯了。”叶景叹了口气,“算了,没经历过命如草芥的生死挣扎,你不会懂的,不过……”
叶景催动灵力,手中法器发出银光,云箬手中凝起的灵剑被碾碎,再次将她的身体牢牢固定住,叶景手中的法器发出一声轻响,裂开了一条缝。
她探身往前,俯身到云箬耳边轻声道:“小心玄阳宗。”
“什么意思?”云箬问道。
叶景手中法器发出脆裂的声响,啪一声碎成齑粉,被她随手扬了,在云箬身体解除禁锢再次凝出灵剑前,她飞身往后掠去,晃了晃手中一个小玉瓶,道:“我给北州城留了些礼物,与其在这里与我缠斗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赶快回去看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从北州城来的,这里算是你的家乡,我想想,当时陪你到学院报名的那个大叔对吧,还有个小孩。”
“是浪费时间抓我,还是去救人,你自己选。”
云箬脚步顿住,叶景朝她一笑,身影起跃,几息之间就消失在山林中。
她皱了皱眉,没有再追上去。
“她那个玉瓶里的东西就是灵药。”之前出声和云箬说过话的那名宗门弟子叫乔落,低声道,“她什么意思,她给北州城的人吃了那个药?那现在城里岂不是……”
几枚三棱锥疾速射来,将他们手上的铁链斩断,好几个人都差点站不稳。
其中一人又惊又疑的看着他们:“难怪她杀的都是宗门弟子,没杀学院的人,你们认识这黑袍人?”
“云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程怀靠着墙好不容易才站稳,闻言看向那宗门弟子,“这种时候还要内讧吗?”
那宗门弟子讪讪的不说话了,阶梯上突然传来声音,有脚步声走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噤了声,云箬的三棱锥悄无声息贴着墙守在了楼梯下方。
“云箬?”纪月辞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即亮起的三棱锥静静出现在身边给她照了明,纪月辞才放心的走了下来。
“师姐。”云箬扶起其中一个站不稳的宗门弟子,“帮个忙。”
“喂——底下怎么样?”尤小沁偷感很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纪月辞抬头朝上道:“下来吧。”
楼梯上一下子下来了好几个人,尤小沁当场就过来抱着云箬要哭,被云箬一巴掌按在脸上:“待会儿再哭,先出去。”
尤小沁吸了吸鼻子,去扶起另一个受伤的人。
之前她被云箬背出屋子的时候就醒了,云箬让她躲起来用传呼鸡送信息回去学院的驻地处,自己下暗室去埋伏,尤小沁第一次用传呼鸡,这才知道她之前见过的这只小鸟是鸡,而且是个活灵活现的灵器。
她躲在安全地方不敢动,生怕自己暴露害了云箬,直到接到消息的纪月辞带着几个学生赶来,远远看到黑袍人离开,他们便马上过来了。
暗室中的人都被救了出来,云箬又折了回去,尤小沁想到什么,立刻跟上去,两人再次出来,背出来两具已经死去的宗门弟子的尸身。
“这种时候还管这个做什么!”急着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的其中一名宗门弟子有些不满意的说,“人都已经死了,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活着的人吗,你这么耽搁一下,万一那黑袍人带着同伴回来怎么办?”
“你可以自己先走。”乔落道,看着云箬的眼中颇有些欣赏。
那宗门弟子瞪了他一眼,不服气的闭上了嘴。
“师姐,小沁。”云箬现在没工夫争吵,将身上的宗门弟子尸身放了下来,“我要去城里看看,叶……她临走时候说的话我很在意,你们把人带回学院驻地处,要自己走的也不用拦。”
她看了一眼其他人:“谁还有力气,背一下这个人。”
几个学院学生都要走过来,乔落勉强还站得稳,上前一步把云箬手里的尸体接了过去:“我来吧。”
“劳烦。”云箬朝他点点头,对纪月辞道,“等百里夜和教习们回来,或者等我回来,城中之事还不确定,你们不要外出,多加小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
传呼鸡蹦了蹦,看样子想要追过去,但还是在空中绕了一个圈,飞回纪月辞的肩膀上。
乔落好奇的看着,伸手去摸:“这是什么?灵兽?”
传呼鸡呼啦一下往前飞走了,乔落收回手,朝纪月辞笑了笑:“不好意思,没见过这么通灵性的小鸟,有些稀奇。”
纪月辞看了他一眼,乔落把尸体背了起来,道:“朝哪走?”
“跟着我吧。”纪月辞扶着一名伤员,走在了最前面。
尤小沁被抓来还没受折磨,只是被打晕了,人没醒就被云箬救了出去,现在除了后颈疼还算精神,对于整个情况其实有点懵,背着一具尸体走在纪月辞旁边,警戒地注意着四周。
云箬这位师姐体脉没有觉醒,她可要保护好她。
他们顺利的回到驻地处,两个死去的宗门弟子被暂时安放在一间空屋子里,其他人则从纪月辞那里领到了药,学院的学生去帮同伴敷药处理伤口,几个宗门弟子各自找了地方自己上药。
乔落是最先处理完伤口出来的,站在院中的法阵外,里面的结界玉被隐藏,只有当空中有瘴气飘过,银色的屏障亮起一瞬,才让人感受到结界玉中充沛的灵力。
纪月辞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乔落一眼。
乔落朝她拱手行了个礼:“今日多谢搭救。”
“救你的是云箬。”纪月辞面无表情道。
“你也是闲云宗的人,谢你也一样。”乔落道。
纪月辞皱眉看他,乔落摆了摆手,解释道:“之前的百川会我们宗门也去了,只是不起眼,有幸看到贵宗夺魁,实在是精彩至极。”
“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纪月辞随口问道。
“明月宗。”乔落道。
纪月辞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进了屋,一副不欲和他攀谈的冷淡样子。
乔落并不介意,依旧站在院中,忽然间抬手,于空中抓住了一枚急射而来的三棱锥,他叹了口气,道:“我又是哪里露了破绽?”
他明明很小心。
屋中响起纪月辞的声音:“仙门百家并没有明月宗这个宗门。”
“或许是你记错了呢?”乔落道,“纪姑娘,你这可算是滥杀无辜,你师妹连尸体都不忍心丢下,让她知道你这么做岂不是要伤心了?”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地面轻微颤动,院中周围忽地亮起了金色的流转符纹,将他笼罩在中间。
几扇屋门这才打开,尤小沁走在最前面,护着身后的纪月辞。
乔落抬眼看向他们:“各位什么意思?我还受着伤呢,这样对待伤患不好吧。”
“别动。”纪月辞冷声道,“把你手里的东西丢出来。”
乔落愣了愣,失笑道:“原来你察觉到了,不愧是识脉满阶。”
他张开手,正要有动作,忽而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脖子的皮肤,带着萧杀之气,他瞥了一眼,是一轮弯月锋刃。
乔落举手投降,将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看着纪月辞道:“小心些,你这灵器锋利得很,可别手一抖削了我脑袋。”
尤小沁警惕地看着他,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入手只感觉到一阵灵力扑来,她立刻认了出来:“是法器。”
其中一名宗门弟子走过来看了看,笃定道:“是破阵的法器!他想破坏这里的法阵。”
“你为何要这么做?”程怀和他一起被关在暗室中快半个月,几乎把他当同伴看了,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傻啊。”尤小沁道,“他报的宗门名都是假的,谁知道到底是哪个宗门的,或许他根本不是宗门弟子,和那个抓了我们的……人是一伙的!”
她半刻钟前才知道那个抓她的人是叶景,又听程怀他们讲了在暗室里的遭遇,根本没法把在秘境中冒着生命危险折回来救她和苗婉的叶景和那个黑袍人联系在一起。
“你身上还有法器吗,都扔出来!”尤小沁道,“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她身后的纪月辞“嗯”了一声,弯刀轻动。
尤小沁有了靠山,更加有底气了:“动作快点!别逼我们过来搜身。”
“哎。”乔落叹了口气,又从身上拿了个法器丢出去,“没了。”
“真没了?”尤小沁不信,程怀他们说叶景对付云箬的时候也是好几个法器毫不心疼的用,这人如果是她的同伴,身上法器肯定也不少。
“真没了。”乔落配合拍了拍身上,甩了甩衣袖,证明身上再也不可能藏下东西了,神情有些沮丧,“我本想藏得好些,白演这么多天戏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纪月辞问。
乔落还没说话,感觉抵在自己脖子处的弯刀锋刃又进了一寸,纪月辞补充道:“说实话,否则我不介意像你同伴那样对付你。”
“挺有气势啊,至于我的目的……”乔落笑道,抬起了一只手,“你猜猜看?”
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法器,却在抬手间就毁掉了笼罩在四周的法阵。
不对,不是毁,是把法阵解除了。
他精通法阵!
不仅如此,还修为深厚!
纪月辞明白过来,弯刀随心而动,直接顺着乔落的脖颈绞去,却蓦然一空,什么都没斩到,他轻描淡写地抬手,结界玉外的法阵也被解除,一块直径三寸的圆形结界玉出现,散发着温和的银光,被他随手摘了下来,朝着院外抛去。
林中的瘴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些从北州城飘来,没了结界玉,几缕黑雾溜进了院中。
乔落身形掠过,目标很明显,朝着纪月辞而去,却被纪月辞身前的尤小沁挡下,尤小沁手中灵剑闪现,挡住了乔落一道灵力重击,顿时侧飞出去,程怀掠过去想接住她,却被还未散去的灵力余威波及,虽然接住了尤小沁,也当了她的背垫,两人重重摔在一处。
“纪姑娘……”尤小沁爬起来,弯腰吐出一口血,杵着的灵剑被打散了,她猝不及防往前跌倒。
“尤小沁!”程怀挣扎着爬起来扶住她。
乔落目光都没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瞬,直接走向纪月辞,在他要接近纪月辞的时候月影弯刀如影随形贴了上来,仿若有生命一样架住了他几招攻击,乔落有些诧异:“不愧是月影化形的灵器,还挺难对付。”
纪月辞要操纵弯刀还有些吃力,她神灵脉只有二阶,之前的三棱锥和现在能勉强操控月影弯刀的灵力都是云箬给的,这个乔落的修为必定是高阶以上,在场的没一个是他对手。
情况棘手至极。
纪月辞勉力支撑着月影弯刀,突然耳朵轻轻动了动。
乔落的身影也停了下来,被弯刀在手臂上绞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却毫不在乎,几个起跃上了院中的树,飞身后退:“我讨厌的东西来了,下次见面再领教你的灵器吧。”
他朝驻地外看了一眼,纵身消失前余音未散:“如果你还能活着的话……”
几乎是同时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驻地外传来的让人不安的窸窣声。
纪月辞敏锐地抬头看去,只见院墙上一只浑身雪白的妖兽身形轻灵地跃了上来,眼睛闪过一瞬妖异的红光,盯着院中的人缓缓嚼着口中的东西,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它嘴里是一块露出了一角的散发着银光的结界玉碎片。
噬灵兽。
顷刻间,又有几只噬灵兽跃上墙檐,不过片刻,墙头上就蹲满了噬灵兽,少说二十来只,院外依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仿佛有更多的噬灵兽在赶来。
院中结界玉和法阵都没了。
所有人看着蹲着墙头的噬灵兽,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心头慢慢凉了下去。
这么多噬灵兽。
他们已经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留下点残渣的问题了。
一个学院学生想把门关上,手刚动了一下,满院墙头的噬灵兽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样,雪白的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唰地朝着院中的大餐们扑去。
惨叫声骤然响起。
*
北州城外的瘴气散了不少,但也依旧还是笼罩着整座城,云箬穿过瘴气进去,瘴气中妖兽被驱逐,守卫们要外出探查瘴气和城外情况,身上结界玉偶尔闪过一道银光,看到同样身负银光屏障走进来的云箬,几个守卫顿时如临大敌般围了过来,手中长剑唰地出鞘,远远指着云箬道:“停步,所来何人,所为何事?”
云箬从瘴气中走出去,道:“发生什么事了?”
当先一人正是守卫处的守卫长,昨日云箬和百里夜进城,还是他带他们去的结界玉摆放的法阵处,看到云箬顿时迎了上来:“云姑娘,原来是你!太好了!你快随我去看看!”
云箬立刻跟了上去。
守卫长边走边道:“一个时辰前有人进了城,看穿着是宗门弟子,大家就放她进来了,她还顺手给了不少糖丸,那糖丸有问题,有人吃完发疯了……”
“糖果?还给谁了?”云箬打断他,加快了脚步,“谁吃了?”
“那会儿守在城边的弟兄们都有,不过大家看小阿恒爱吃,都给他留着了。”守卫长道,“是我们一个守卫队长,老胡,他这小徒弟吃了不少,等她走了没多久,那小子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差点杀了我们两个守卫,还好老胡出手及时按住了他……”
“人在哪。”云箬再次打断他。
守卫长道:“老胡把人带回去了,我们正要去城外请宗门的人来,你来的太好了……”
守卫长话未说完,云箬的身影几个起跃,朝着外城守卫处去了。
守卫长愣了愣,感叹了一句仙师就是仙师,他还没指方向呢人家就知道老胡住在哪了,他让其他人守着门,自己穿街过巷的跟了上去。
云箬到了外城守卫处,跟她两年多前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外面远远就能看到这方向高高的瞭望塔,门被关的严严实实的,她跃上墙头,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轻巧的跃下地去,看向院中半掩着的屋门。
走近了,她听到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仿佛一个人被捂着嘴,正在小声啜泣。
哪怕这声音很小,云箬也听出了是阿恒的声音。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云箬闪身过去打开门,屋内光线昏暗,被她推开的半扇门里照进了一方斜斜的正午的太阳,一个人影背对着她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少年嘴巴和眼睛都被一只手掌捂住,两手搂着抱住他的人,正在浑身颤抖的哭泣。
或许是光照了进去,捂在小少年脸上的大手无力的垂了下去,露出阿恒无神哭泣的双眼。
他的眼睛动了动,看向云箬逆着光的身影。
云箬慢慢走了过去。
阿恒看清了她,嘴巴张了张,更加搂紧了抱着他的身躯:“云箬姐姐,是你吗……呜师父……我叫不醒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