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无力地咳喘着气, 眉眼痛苦地蹙在一起,他像是受不住般,只能去撑着那个刽子手。
但又因害怕, 软嫩的手指无力地收紧, 攥着刽子手的衣服,似是去推拒。
裴戚晏眉目阴沉地看着红衣剑修, 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眼底的杀意还未褪去。
他似是安抚般捏着盛昭的后颈,触上那滑腻的肌肤时,下意识揉捏了几下。
裴戚晏面不改色, 紫眸仍一片森然。
他轻而易举就将倒在他身上的人修提了起来,手腕一翻转, 将人修按在墙面上。
另一只手则是把人修腰间配的剑摘下来,扔到地面上。
剑修没了剑, 便弱了一半。
人修反抗不得,又因方才濒死, 怕了, 动都不敢动。
他睁着一双快要落泪的眸,对上那双微眯着的紫眸,见到一片弥漫着腥味的杀气。
他被杀意刺到,气也不敢喘,嗓音沙哑地问:“你是魔族之人, 我从未与魔族结过仇”
“我孑然一身,你也不求钱财。”
人修说得久了,嗓子一阵发疼, 他深吸一口气, 慢慢说了下去:“是谁派你来杀我?”
“我只求死个明白。”
刽子手是个半大的少年, 浑身杀意却浓重异常, 装着一副稚子模样,歪了歪头,不懂地问:“孑然一身?”
裴戚晏将这四字在心中滚了又滚,回忆着正道修士那边的规矩,有了推测,道:“你是散修?”
盛昭抬眸看了他一会儿,嗓子干涩地咳了下,才应下:“嗯。”
裴戚晏笑了:“你不是盛昭?”
盛昭心下一紧,强自镇定地摇了摇首:“不是。”
看来面前这刽子手不识得他是谁,雇主也是疏忽,但这却给了他一线生机。
盛昭想着,他慌乱极了,但对面这少年还按着他的脖颈,掐着他的命脉。
他指腹被自己掐得生疼,硬生生镇定下来去掩饰。
“我名照玉,是一个小散修,虽然我也喜穿红衣,但到底比不得这天骄第一人。”盛昭一字一句。
裴戚晏满脸困惑地重复:“天骄第一?”
他按了按盛昭的命脉,不解地问:“那盛昭也只不过金丹就被称为天骄第一。”
“大哥哥你这般年纪,就有了元婴修为。”
“我倒觉得,大哥哥才配得上这天骄第一的身份。”裴戚晏手往下钻,插进了人修紧攥的手,不急不缓地掰开人修的根根玉指,一边道:“只是一介散修,如何能有这般资质,如何能有升得上元婴的资源,我好生好奇。”
“不知大哥哥能不能给我解一下惑?”
裴戚晏嘴上再三逼问,手上攥着那如玉般的指尖,想着的却是这手又滑又嫩,软得根本不像剑修的手,倒是极适把玩。
他又问:“大哥哥缘何这般紧张?都掐得有手指印了。”
盛昭冷汗都滴下来了,对方只轻轻一探,就将他底都摸出来了,还有脸反过来问他为什么紧张。
他无力地勾了下唇:“太疼了。”
“你是魔族人,有所不知,他之所以为天骄第一,便是五年能修得九品金丹。”人修好似真的疼得厉害,说一会儿便受不住地顿一会儿,眼睑不停地颤动:“而我,是从小至大、每日每夜都不敢慢下,才得来的元婴。”
“是万万比不上的。”
“而我的资源……”人修顿了下,疼得眉间蹙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广交好友,是他们予我的。”
裴戚晏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头琢磨,当真疼得这般厉害?
这般想着,忍不住微垂眸看了一眼。
这一看,眼睛就黏在上面了。
那处修长如玉的脖颈,被红衣衬得愈发得白,皮肉偏薄,底下的青筋脉络便微微浮现。
是极脆弱的好看,哪一处都是美的。
现下上面布了五个指印,青紫一片,有些地方甚至都黑了一块,但不能说不好看了。
反而像是镣铐一般锢住了这份美,令人一看便想到某些带着禁忌味道又有些残忍的闺中乐事。
裴戚晏淡紫的眼眸又深了一个度,废了好大的劲才重新去看这人修的面色。
人修还在解释着:“你应当是先前见我同剑宗弟子行在一处,才误认了。”
裴戚晏定定地看着人修,对方被瞧得眼睑不停轻颤,呼吸絮乱。
过了好一会儿,裴戚晏才松开他:“照玉哥哥生得这般好看,我一时便挪不开眼了。”
这便是信的意思。
盛昭这才缓过一口气,扶着墙急促地喘息着,闷声咳着,喉腔被伤着,咳嗽起来就一股血味儿。
裴戚晏上前去拍着盛昭的背,嗓音懊悔,饱含愧疚:“照玉哥哥,对不住。”
“是我认错了人。”
“真相大白”后,裴戚晏的杀意就全收了起来,他顶着这张少年大的脸,歉意地垂下眼睑时,就愈发乖巧无害。
盛昭费力地抬眸看了一眼,先前的俱意就全部消散了:“无碍。”
裴戚晏微微挑眉,觉得这人好欺负得过分。
若是他被人认错,还被折磨成这样,那他肯定会让对方知晓“死”字怎么写。
可这人却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他又想起人修方才口中说的“广交好友”,恐怕也是这份好脾气,才交来这么多好友。
硬生生地把一介散修抬到了元婴修为。
可让裴戚晏去赔偿这份“错误”就不可能了,他没什么同理心跟道德所言,没有将错就错直接将人杀了抛尸就已经算不错了。
现下还能去安抚一二,就是发了大善心,裴戚晏自个都觉得稀奇。
他待这人修咳声放缓之时,就松下手,毫不留情地转身便想走了。
没走两步,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柔若无骨地握着自己,裴戚晏想,若是旁人敢阻拦他一步,他已经将这手连根给砍了。
为什么……
为什么照玉的,他就任其拦了?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回身去看。
盛昭站直身:“阁下,我见你心肠也算不错,也明事理。”
这话一出,裴戚晏心底就忍不住发笑,他道一句谦,便算好人了吗?
这人何其天真。
他面上故作一怔,有些不懂地点点头,一副“你说得对”的模样,颇有些年少无知的无害,就连之前下得杀手,也可分为年少轻狂里。
盛昭见他如此,更是大胆:“我想问一下,是何人想杀盛昭,理由又是什么。”
裴戚晏眼神凝了凝:“照玉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盛昭温和一笑:“我与他也有君子之交。”
裴戚晏心中道,嗯,还是个烂好人。
裴戚晏:“这可不行,大哥哥你这是误了我的生意,我还等着雇主的灵石买糖吃呢。”
盛昭心中一急,道:“我也能给你灵石。”
裴戚晏眼眸微眯,轻笑:“不可以哦。”
“照玉哥哥别为难我了,我不能失约,不过,我随时欢迎哥哥来找我交易!”
裴戚晏一字一句,笑:“你想我杀谁都可以。”
盛昭被这话中的杀意吓到,讪讪地没说话。
裴戚晏再走时,他也没敢拦了。
裴戚晏挥了挥手,道了句“再见”,没几步就不见踪影。
盛昭不再伪装,他面上冷得可怕,没什么表情地摸出个灵药咽下去了,止疼。
灵药入口即化,吞咽时润了干涩的嗓子,但还是疼得厉害。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唤出水镜细细去看脖颈上的伤势。
在芥子空间翻找了下,拿出瓶灵膏。
还未动作,身侧就来了个人。
齐韧拿过盛昭手中的药,一眼就看出这是从齐桦手中出来的,他眼眸沉了沉,略过盛昭脖颈上的黑指印时,愈发暗沉。
齐韧:“我来罢。”
他用指腹沾了药,俯身,细心抹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公子,怎么公子又受伤了?”齐韧不是多嘴之人,可他现下气得厉害,一时口不择言。
见盛昭一言不发,才忍下气性不问了,还补了句:“下次……小心一点。”
盛昭这才出声应下:“好。”
盛昭问:“你找了我很久?”
齐韧道:“宴席刚散,并未多久。”
其实宴席早就散了,齐韧一寸一寸寻了大半个行宫才找到的盛昭。
他面上吟笑,什么都没说。
盛昭:“齐韧,我要你帮个忙。”
齐韧:“只要是公子,什么忙我都会帮得。”
齐韧有些怜惜地抚着那些指印,齐家大乱之人,他们谁也舍不得伤着盛昭。
可现下他只离开盛昭几日罢了,盛昭就受了这般重的伤。
齐韧想问,可他知晓盛昭不会说,不想惹得盛昭不高兴、厌弃他,他就只能闭紧这个嘴。
就连盛昭寻他帮忙,他都十分开怀。
因为能帮盛昭的,能得盛昭求助的。
只有他,也唯有他。
“逾矩了。”齐韧口上道歉,手下动作强硬。
帮忙,也是要报酬的。
盛昭知晓,他没有反抗。
他由着这条愈发显露疯性的狗凑上他的脖颈。
又嗅又蹭。
齐韧闻着药膏的清香与盛昭身上的甜香,痴迷地阖上眸,张开唇贴上盛昭小巧、微突的喉结。
他用唇瓣叼着,慢慢地磨。
齐韧贴着贴着,心思絮乱,他忍不住环住盛昭细得不行的腰身,将人按在了墙面上。
他微俯着身,呼吸急促地去亲盛昭的脖颈。
不敢伸舌头,不敢露牙尖。
齐韧谨记着不能舔舐、不能去咬,因为盛昭会翻脸。
他只能万般隐忍地贴着那处软烂的皮肉,又吸又磨,忍得额角青筋暴起。
鼻尖嗅着愈发馥郁的香。
盛昭好整以暇地抚着齐韧的发顶,逗狗一般弄乱齐韧一头的墨发。
他等了很久,才等来齐韧极重的一声喘息。
齐韧缓了一会儿,才睁开黑沉的眸,抬首去理盛昭被他蹭得有些散乱的衣襟。
温和地笑着说:“公子实在是见笑了。”
“但在下一见公子,便实在是忍不住。”
“不过这个忙,公子请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