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钰定定看着盛昭, “我从未在演。”
他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敲在盛昭的心尖上,霎时将他砸懵了, 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一抬眸就是不知何时上前,正离他极近的邬钰。
黑眸幽深, 不似平常的淡漠,像是压着极重的心绪,千言万语都藏在其中, 看一眼就要将人吸进去般,偏偏面上还是无甚表情。
盛昭看不出, 摸不准邬钰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同他开玩笑的还是……
邬钰的灵体还是没开, 雪絮从鹤氅上落下,离得太近, 一动鼻尖就能闻到股锋利的冷香, 他抬手按住盛昭的腕骨。
“师尊?”盛昭完全不敢动,眼睁睁瞧着他师尊拉着自己的手去碰他墨发下的耳尖。
在雪中站了这么一会儿,盛昭的指尖早就冰凉,触不及防被烫了一下,他缓慢地反应过来他在被邬钰攥着手去摸对方充血滚烫的耳尖。
他师尊表面平静, 实则上耳根早就红了。
邬钰低声:“我也没有在逗你。”
他态度强硬,根本不允许盛昭缩回手,“你要我抱你, 要我亲你, 坐在我的身上, 与我做得这般亲密。”
“我出不来了, 盛昭。”
邬钰眼睑低垂下,目光隐忍,却一错不错,“我想与你做真正的道侣。”
盛昭被惊到,他眉眼轻轻颤了几下,水润的黑眸氤氲出雾气,怔怔与邬钰对视着,似乎魂都被那双幽深莫测的黑眸吸了进去,心悸感强烈到无法自拔。
他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
这一定是假的,他师尊这种活得像修了无情道的人怎么会喜欢人?而且还喜欢他?
撩出事了。
盛昭的脑子乱成一团,回想起自己跟邬钰做过的那些出格举动,愈想愈觉得似乎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他正出神,察觉到脸侧被温润的掌心抚住,瞳孔紧缩地看着邬钰一点一点地像他靠近,躬身俯首,慢慢试探,他掌心的力道轻柔,却又强势地不许盛昭侧过脸半分去逃他。
邬钰淡漠的神情已经转变为深沉看不出情绪的隐忍。
离得近了,盛昭才发现邬钰的呼吸也在不稳,同他一样,心脏蹦得快跳出胸膛。
太荒唐了。
“师尊……”盛昭话一出口,才发觉他的嗓音是颤着的,微弱细小得像是在求饶。
可邬钰恍若未闻,他曾经教过他的好徒儿一个道理——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他不想放过他。
唇间覆盖上的触感冷冽却柔软,淡漠又温柔,盛昭眼眸颤巍巍地睁大,湿得近乎要浸出水来,眼尾迅速泛出媚红,对方鼻尖的热气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熏得熟透。
只是轻轻碰一下。
只是被对方主动地轻轻碰了一下。
邬钰的吻很克制,触之即离。
他们鼻尖贴着鼻尖,眼神交融。
盛昭下意识抿了抿唇,脸滚红发烫,他眼睑颤得很厉害,愣愣的,等他反应过来,邬钰又靠过来,小心翼翼地继续噙着他的唇舌,用舌尖慢慢顶进他的齿缝。
邬钰的动作很青涩,想也是,
光风霁月的无妄仙尊怎么会跟别人接过吻?
偏生邬钰吻他的同时,犹如深谭似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冷静,平静的水面上卷起了难得一见的风浪。
看得盛昭也直勾勾地睁着眼,心脏鼓胀得愈发厉害,砰砰直跳。
可是这是他师尊。
盛昭咬了下邬钰。
喘息不稳的男人顿了一下,很乖地退了出来,他别过头,沉默地深吸了一口气,鹤氅早就在动作间掉到了地上,盛昭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邬钰已经从耳根子红到脖子深处。
邬钰又回过头,唇舌间还残留着香甜黏腻的味道,轻轻滚动喉结,就被他吞吃入腹。
天塌下来都风平浪静的无妄仙尊此时紧张地暗暗捏紧十指。
邬钰垂下眸,伸手去握盛昭。
盛昭无措地退后半步,避开了。
盛昭:“师尊。”
他再退了一步。
盛昭的脑子一片混乱,他想理清楚,可是邬钰一直看着他,他一对上邬钰那种眼神,什么理智都维持不住了。
他得先离开这里。
盛昭在邬钰沉默的注视下越退越远,他也能感受到邬钰眼神里浓烈翻滚的情绪渐渐地漠然了下去,双眸里的情绪变得愈来愈淡,又变回了盛昭所熟悉的师尊——淡漠,没有人情。
可又有点不同,悬在天际的明月黯淡了许多。
邬钰不想让他走。
可只要盛昭想走,邬钰绝不会拦他。
“抱歉。”
盛昭转身御剑下了山。
盛昭在山脚坐了半天,手都要被冻僵的时候见到了黎鸿。
黎鸿在他身旁坐下:“遇见什么事了,一个人搁这傻坐着,你不找你师尊也就罢了。”
黎鸿搭上盛昭的肩:“怎么连你师兄也记不起来?”
师兄?
盛昭轻叹了一口气,从前那些与他玩得甚亲的师兄们恐怕早就视他如狼虎了罢,哪个还敢接近自己?
他也没想到黎鸿还会待他如从前。
盛昭早就做好孤身一人的准备,也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他甚至想过,复完仇后剑宗也容不下自己了,他要不要离开这里,还邬钰一片清静,也让修真界不再把他的烂名声归结到邬钰身上。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邬钰竟然喜欢他。
邬钰怎么会喜欢他?难道真的是他的错,做那些事的时候没个顾忌,让邬钰对他动了心思?那他呢?
他喜欢……还是不喜欢?
盛昭舔了舔冰冷的唇,一旦回忆起方才就莫名地开始燥热。
他阖了阖眸,他们是师徒——
正想着,就被黎鸿推了下肩,“脾气还挺大,连师兄都不理了?”
盛昭悠悠看向黎鸿,目光漂浮不定,娓娓道来:“我有一个朋友,他……”
“他有一个对他很好的长辈,他也待长辈如自己最亲的亲人,可是有一天,这个长辈说喜欢他。”
盛昭:“我朋友该怎么办?”
黎鸿一言难尽,瞳孔地震,仙尊喜欢盛昭???!!!
不等他反应过来,谢琮的传音入耳震耳欲聋,黎鸿连忙翻出弟子牌,谢琮通过弟子令对黎鸿吼道:“臭小子,盛昭呢?!人怎么还没来?我让你去请个人你去这么久!”
“这次事态紧急,容不得你在外疯玩耽误事!”
黎鸿捂着耳朵无奈地求情:“师尊,我跟小师弟遇上些事,您就不能等等嘛?”
谢琮怒道:“等什么等?!”
他语气凝重:“黎鸿,我限你一刻钟之内把人带回来。”
不等黎鸿说话,盛昭就打断他道:“谢长老,您稍等,我这就来。
”
谢琮诡异地沉默片刻,半响叹息一口气,一句话没说便断了弟子令。
虽然黎鸿心里是很想听听仙尊的情感史,但他分得清主次,谢琮这次的态度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黎鸿只能压住心痒。
他站起身,对盛昭伸出手:“我师尊并未跟我言明是何事,只让我来寻你去主峰大殿。”
盛昭把手搭上去,被黎鸿拉起身后他呼了口寒气,眼神冷冽,恐怕是郁安易又做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大殿的中央郁安易被缚仙绳绑着跪在地上,乌发凌乱,白衣上除了血痕还有剑锋留下的白痕,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对盛昭的气息异常敏感,盛昭刚一踏进,郁安易就迅速转过头,阴暗的双眸在见到盛昭时闪过兴奋暗红光眸,看见了希冀般,不过片刻又愧疚懊悔地垂下眸,喃喃无声,“主人”。
盛昭眼神都未略过去,直接无视了郁安易环视了大殿一圈,除了郁安易跟主座上的谢琮,左右两侧各坐着位高权重的几位长老
,除此之外,殿中还有盛昭格外熟悉的三人。
正是那三日盛昭随手传唤来给郁安易上药的三位弟子,谣言也是他们传出的,而此时这三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剑伤,神色忿忿不平夹带后怕。
盛昭不动声色的打量只不过在短短一息之间,郁安易神色阴翳地看向谢琮,一字一句:“此事与盛昭无关,皆是出自我手。”
“没有任何人指使我。”
“本君再说一次,是这三人在剑宗之内胡言乱语,致使人心惶惶,本君为了剑宗着想才出手小施惩戒。”
“谢长老,我想我应该有清理门户权力。”
不待诸位长老出声,那三人便急迫地开口道:“诸位长老,若不是我们三人拼死捏碎弟子令恐怕早就死在他的剑下!”
“小施惩戒就是杀了我们吗?!”
郁安易带着杀意的眼神缓缓扫向那三人,他本想一个一个地将这三人杀了,不料这三个蝼蚁竟在聚众诋毁盛昭。
若非他身受重伤,郁安易一剑就能将他们斩杀,悄无声息地毁尸灭迹,绝不会留给他们捏碎弟子令传唤护卫弟子的时机。
盛昭不动声色地略过那三人面上的瑟缩与心虚之色,他们罪不至死,郁安易的伤跟弟子令是他的安排里留给这三人的一线生机。
所幸,计划很顺利地进行。
剑宗规矩森严,最忌同门相杀,每个弟子的弟子令都是他们的护身牌。
至于百年前的盛昭……那是个意外,没有护卫弟子敢越过元清剑尊去处理人家的“家务事”。
三人害怕过后,羞愤的情绪便迅速反扑,“长老们有所不知,先前郁仙君便因我们随口说了盛昭几句话,便要将我们关进元清峰的寒潭内!后来又不知因何作罢。”
“此次对我们出手时,我们正巧也在谈论盛昭,此事定于他脱不了干系!”
黎鸿上前一步挡住三人指向盛昭的手,眯起眼笑了:“这就是你们要盛昭过来的原因?小师弟他多无辜啊,什么事都没干,被你们说了几句话就摊上这么大的事。”
“而且你们谈论小师弟什么事了,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三人霎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他们说得能是什么好话,怎么敢在长老们还有盛昭本人的面前说出来?
黎鸿面色逐渐冰冷:“怎么?是说不出口吗?要不要我替你们说?”
见黎鸿逼问之下甚至带上了戾气,谢长老不得不开口:“黎鸿,你暂且退到一旁。”
黎鸿不动。
盛昭拍了拍黎鸿的肩:“师兄。”
黎鸿气势这才一松,低声道:“你别怕,我师尊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然早把我轰出去了。”
盛昭轻声应了,“嗯。”
等黎鸿退到一旁,盛昭才慢悠悠走至大殿中央向诸位长老行了个礼,他离宗前本就是长老们最看好的弟子,即使他身上谣言满天飞,也都不忍心落他面子,俱都颔了颔首。
盛昭转身看向那三人,随着他的动作,诸位长老以及主座上的谢琮也纷纷将目光投去。
这一动作在三人视线里,就好像所有人都站在盛昭这一边,他得天独厚,被众人维护。
能进剑宗的人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在人间家世显赫,那三人在剑宗修学已久,也有大宗的气度,此刻面对一众上位大能夹带威压的眼神也不由冷汗涔涔。
他们心知肚明,即使他们在剑宗外的身份不低,可在剑宗内也只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外门弟子。
可盛昭什么身份?万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仙尊手底下唯一的关门弟子,剑宗所有长老内定的下一任剑宗掌门。
他们在这一刻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即使盛昭再不堪,凭借他的身份他也会被所有人庇护。
在郁安易剑下濒临死亡那一瞬的惊恐害怕刻进了灵魂深处,激发了他们心里所有的不甘。
他们身后就是郁安易冰冷嗜血的视线。
一定是盛昭指使的郁安易,若是这事得不到处决,他们一定会被郁安易杀死的,盛昭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待盛昭出声,其中一人便忍耐不住地出声:“长老们也要罔顾门规,以权徇私包庇主使盛昭吗?!”
“外门弟子的命就不是命?”
“凭什么我们只不过口角了盛昭几句就要遭这杀人灭口之罪?”
“就凭盛昭是仙尊的弟子吗!”
“盛昭他令元清剑尊重伤!令齐公子生死下落不明!甚至还罔顾廉耻与魔族勾勾扯扯,定下了令修真界蒙羞的婚约!他做了这么多错事,凭什么一点惩罚都不用受?!”
“就算在宗内,他也罔顾人命,令郁仙君随意杀戮弟子们!”
“郁仙君身上的伤也是盛昭弄的,他一定跟剑尊还有齐公子般被盛昭蛊惑了,仙君他很快就会步他们的后路,也要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盛昭残害同族,蛊惑人心,他与低贱的魔族有何不同,他凭什么不用受到长老会的处置!”
大殿气氛冰冷到极致。
长老们面面相觑,黎鸿神色带怒,谢琮喝道:“放肆!”
盛昭不怒反笑,他心里慢条斯理,说得好。
没有人注意到郁安易深深低垂着头,手心被掐得流下点点滴滴的血液,被墨发半遮住的脸庞晦暗不明,双眸隐隐露出点点猩红。
三人愤懑不平:
“天下人都说得!凭什么我们说不得?!”
“我们只不过把天下人的话搬到长老们面前罢了!”
“盛昭他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祸害!”
“闭嘴。”阴冷如蛇蝎的声线在他们身后如同惊雷般乍然响起,三人立即向后看去,整个大殿霎时鸦雀无声。
缚仙绳一寸一寸从郁安易身上裂了开来,他动作僵硬却生生从地上爬了起来,怪诞又诡异。
郁安易每个字都充满了杀意:“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说他。”
他晃晃抬起了头,从凌乱的墨发中探出一双猩红的血眸,手心上滴落下的鲜血在他脚旁形成血滩,显然忍无可忍。
郁安易骤然拔剑,煞气冲天:“你们真是该死,竟让他听到这等污言秽语,不如就先拔了你们的舌谢罪。”
话音未落,郁安易身形如鬼魅瞬间便至三人身前,冲天的杀气叫那三人一下坐倒在地,瑟缩成一团,涕泗横流地呼救。
谢长老震怒,挥剑拦下。
郁安易在众人面前入魔了。
他不肯罢休,全身的灵气转为魔气的一瞬又往上跳跃了好几阶,伤势自愈如初,攻势变得更为阴险凌厉。
郁安易是敌不过谢琮,可他眼里只有冒犯了主人的那三个小人,不顾谢琮的攻势拼死割了那三人的舌头。
三团红糊糊的血腥烂泥从他们嘴里“哇”地一声呕在地上,巨痛使这三个哑巴发出难听的嘶吼。
事态变得更糟糕之前,谢琮一剑刺入郁安易的丹田,魔气瞬间溃散!
坐不住的诸位长老也收回慢了一步的攻势。
郁安易疼到极致,快把五脏六腑都呕了出来,脚底下除了鲜血还有吐出的内脏碎片。
可郁安易却轻声笑了起来,他眼神病态,神情带着欣喜看向盛昭,像在邀功。
主人你看,我终于对你有点用了。
所以,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郁安易对上的却是盛昭漠然的视线,置身事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郁安易后知后觉,他把事情搞得更砸了,他入魔的事暴露在了人面前,他真没用他真没用他真没用,他谁都比不上!
他是个废物,他一定令主人失望了,主人这么看他是应该的,这是做错事应当受到的责罚。
至少,他不能连累主人。
缚仙绳再次将郁安易绑住,这次的品级是高阶,这次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同门相残,而是仙君入魔一事,所有长老神色肃然。
郁安易深垂着头,一副认罪的模样。
盛昭讶异,他一字一句重复当年郁安易对他说得话:“仙君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难不成仙君为图修炼的捷径而去入魔?”
“郁仙君,你怎么能误入歧途呢?”
郁安易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不止身上痛,心里更是疼如刀割,他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盛昭,双唇蠕动几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如果他对主人再有点用,主人怎么会抛弃他?
谢长老面沉如水:“先把那三人带下去,将这罪人在此地严加看守,召开长老会。”
谢长老又看了眼盛昭跟黎鸿,没再多说什么。
谢琮是个好人,盛昭心里又否认,不能这么说,剑宗是个好宗,当年若非江千舟掌权,他也不会落得那么一个草率的下场。
等剩余的长老们来到,长老会立即召开,郁安易是在所有人面前入得魔,血眸跟浓稠的魔气也不用再次鉴定,人又已制服,唯一需要探查清的是郁安易怎么入的魔?
是修炼出了岔子还是有魔族潜入了剑宗蛊惑的。
最后是药君一言断定:“是他自己修了邪法,剥了别人的灵骨用禁术企图换骨重修,又融合不了,导致走火入魔。”
“他脊椎处多了一截放骨的位置,那个地方现在是空的,恐怕被人挖了出来。”
众人哗然,这等禁术可比魔族更加阴毒,谁也看不出来清高孤傲的郁仙君私底下是这么恶毒的人。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长老会按照门规清理了门户。
郁安易修为被废,以皮肉之苦受九九八十一道鞭刑,只剩下半条命时又被九枚罪魂钉钉死在灵魂深处。
太疼了。
可一想到是为盛昭受的,郁安易便甘之如饴。
郁安易像条狗般被扔出了剑宗。
盛昭立在他身前不远处,红衣依旧张扬恣意,他半蹲下身,眯起眼轻笑:“真可怜,我都有些舍不得了。”
郁安易不顾疼痛,霎时抬眸,他疼得近乎要发不出声音,小心翼翼地嘶哑着问:“我,我还能留到主人身边吗?”
盛昭很是可惜:“不行,修真界处处皆是耳目,我私自带不了你回来。”
他勾起唇角:“所以安易会乖乖在魔界等我来接你吗?”
郁安易欣喜若狂:“会的,会的!我会乖乖等主人来接的!”
盛昭此时此刻真正成为了郁安易的神,他倾慕着他的神,并且愚蠢的相信他的神会一如既往地怜爱他,给予他生的希望。
盛昭站起身,看了眼一旁的执法长老。
郁安易立马对执法长老道:“长老,我自愿去魔界赎罪。”
执法长老眼神诧异,颔首同意了,他在这名罪人的身上布置阵法,阵法一开启罪人便会被随机传送到魔界各处。
郁安易消失在原地,徒留一滩血迹。
盛昭一身轻地转身回宗。
至于此时已经成为一个废人的还被裴戚晏憎恨的郁安易会遭遇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怎么可能会去接他的仇人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