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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同庚 离弦 2765 2024-08-16 09:56:19

一离开宋军视线,贺繁先去了趟六班,在确认江代出没回来后又出了校门往乐天堂的方向找他。

不知是担心的产生了幻听,还是冥冥中有某种感应,方才回学校那一路贺繁右眼皮跳个不停,还总觉得离开乐天堂时听见一声江代出的嚎叫。

果然他原路回去,迎面就见到江代出正被两个同学一左一右地搀着,走路一瘸一拐,面容扭曲。

贺繁忙过去把他从他同学手里接过来扶稳,目光四下寻找出租车,要带他去医院。

但江代出不肯,一是觉得丢脸,二是不想让年美红担心,逞强非说自己摔得不严重,坚持要回去上课。

结果是贺繁见他每抬一下腿都龇牙咧嘴,提醒他根本爬不了学校的楼梯才作罢,叫同学帮忙请假,不情不愿地被贺繁拖去了医院。

班主任听说江代出“打球摔倒”去了市医院检查,就给年美红打了电话。年美红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先打听了急诊,又打听了普外和骨科,都没有,心焦火燎地站在门口等了半天,终于见着贺繁扶着江代出从出租车上下来。

“大年!小繁!”

年美红冲上前去,搀住了江代出另一边胳膊,边打量着边问:“儿子啊,你摔着哪了?严不严重啊?”

从一着地江代出就感觉两条腿疼得要命,本来还觉得自己能撑,可一见到贺繁就脆弱了些,再见到年美红意志力更是薄弱到直接碎裂,彻底不装不忍了,“妈,我感觉我屁股摔两半儿了!能不能让医生拿担架把我抬进去啊!”

当然担架肯定是没弄着,好在贺繁从急诊那借来一副拐,江代出就拄着拐由年美红跟贺繁陪着去拍了X光。

片子出来后,医生一边拿在手里看,一边例行问诊:“你说你打篮球摔的是吧?怎么摔的?”

江代出偷瞄了眼贺繁,但不敢看年美红,“就跳起来没站稳,摔的。”

年美红听班主任也是这么说,根本没往别处想,盯着医生看片子的眼神心里着慌,“大夫,他严不严重啊,骨头有事没有?”

“骨头没事儿。”医生又仔细看了眼,低头往病历本上记了两笔,神情不以为意,“打篮球摔一下嘛,不会很严重的。”

江代出疼得两股战战,又不想说实话,只能小声嘟囔:“那我腿怎么这么疼啊......”

年美红也发现他连步子都迈不了,不放心地跟医生确认:“大夫,真没事儿吗?要不,要不您再仔细给检查检查。”

“他摔一下最多也就是抻着了,如果不放心,你带他再去拍个核磁吧,看看是不是软组织挫伤。”医生体谅当妈的心情,对年美红耐心道。

眼见医生并不重视“打球摔一下”的伤,打算让他们走了,一旁的贺繁衡量完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开口说了真话:“医生,其实他这不是打球摔的,是从三米多高摔下来的。”

江代出一听,心里明白贺繁是不想他隐瞒伤情,耽误治,可实在是怕年美红那拖鞋底子,急慌慌地去拉贺繁的手想阻止他。

贺繁回攥了一下江代出的手,实话吐到一半及时收住,补了一句,“他翻墙来着。”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跟着又一起缩了下脖子,应对意料之内年美红的爆喝。

“你个臭小子你又翻墙!”

年美红一下又急又气,伸手狠推了把江代出的脑袋,“你有门不走老翻墙干什么?是不是又逃课了?”

“没没没,我就是去买吃的,翻墙近。”江代出眼珠子一转,赶忙否认,跟着便一边揉腿一边皱着脸卖惨,“哎呦,妈,大夫,我腿真的好疼啊,疼得受不了了。”

江代出自小皮得很,翻墙也不是多新鲜的事,年美红的生气不抵担忧多,转过脸也看向医生,一想到是从三米多摔下来,就只顾着心疼他了。

医生一听便果断给江代出开了核磁的单子,结果出来,确认他疼得厉害是因为两条腿都有程度不轻的肌肉和肌腱拉伤。

考虑到小孩子的复原能力强,医生就只给开了些消炎止疼的药叫他回家冰敷,嘱咐他吃些高蛋白的食物,尽量多休息少活动。

不过就算让他活动他也活动不了,拉伤的肌肉稍一碰都跟上刑一样,平地移动都要靠拐杖。幸亏他家住的是一楼,床可以跟贺繁换,学校那边请了假就可以踏实静养了。

转天是周六,年美红一般从早到晚都会很忙,贺繁早早起来,想去喂了富贵和小旺,把江代出等下要吃要用的准备好,再一个人去上大提琴课。

床下没动静,贺繁以为江代出还在睡,下梯子的时候特地轻手轻脚,下到一半发现江代出已经侧身坐在床上。

“你起这么早?”贺繁略一诧异,“腿还疼吗?”

“呃......啊......还行。”

闻言江代出肩膀微微一耸,低着头应的含糊。

贺繁见他醒了也不出声,以为他还在犯困,问他道:“你要上洗手间吗?我陪你去。”

除了被尿憋醒,贺繁想不到别的让江代出主动早起的理由,知道他行动不便,伸手要去扶他。

不料手刚碰上江代出的胳膊,他就像被电到似的一哆嗦,躲开了自己的触碰。

“你怎么了?”贺繁不解,但觉出他有些不对劲,担忧地想去查看他的伤,“是一碰就疼吗?”

江代出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可实在不想让贺繁检查,死命按住身上的毯子,恨自己腿脚不便没法开溜,“我没事儿,我不想上厕所,我也不疼!”

此时两人一站一坐,贺繁明显看出他在与自己短暂对视后目光便左躲右闪。晨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细细几缕,把江代出的耳尖照得通红。

他这一系列反常的表现,让贺繁不禁蹙起眉头。

要说江代出忽然就不好意思给自己看他的四角裤了,贺繁是不信的,不然他不会洗澡总是忘拿毛巾,喊自己送过去。更不可能见外到想尿尿下不来床,还不叫自己帮忙,硬生憋到尿裤子。

贺繁猛然想起前两天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一名环卫工人被闯红灯的车辆撞倒,虽然捡回一命,但从此下半身瘫痪大小便失禁......

这可怕的猜测一冒头,贺繁慌地一把将江代出盖在腿上的薄毯扯掉了,“你是不是摔坏了?想尿尿的时候没感觉吗?”

“不是!我没尿床!”

江代出明白贺繁误会了什么,惊慌地想要抓住那块“遮羞布”,然而为时已晚,见贺繁看向自己腿间伸手就去捂,而后一抬头与贺繁先是焦急担忧,后又转为恍然的眼神对上。

空气凝固了。

两人眼对眼沉默了几秒,江代出放弃抵抗,手臂往眼睛上一遮朝后倒了下去,“我那个了......”

十三岁,第一次与人谈起这个,再厚的脸皮也多少有些难为情。

江代出说完了还不起来,自暴自弃地躺着装死。

贺繁明白过来后,脸也不自觉地涨红了,回忆起自己那一次早上醒来湿了裤子的经历。

当时他不确切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应该不是好事,就趁江代出没醒的时候悄悄下床换了裤子,还悄悄洗了。

“你第一回这样吗?”

过了好半天,江代出还是不动弹,贺繁轻轻推了推他。

见贺繁这么大方地问了,江代出就不扭捏了,单手支起脑袋侧过了身,坦白道:“不是,好几回了。”

“哦。”贺繁抿住了唇,不好意思接着往下说了。

江代出反问他:“你有过吗?”

贺繁只好也开诚布公,“有过一次。”

江代出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贺繁语气淡淡,“你不也没打算告诉我。”

江代出无言以对,讨好式地朝贺繁眯着眼笑。

一中没有开设生理卫生课,校园氛围同大多数学校一样,从上至下对男女之事讳莫如深。

性知识虽然也是知识,但它却不像一般知识那样需要靠赏罚制度督促人去学习,而似乎带着某种原始又神秘的天然内驱性。在这个年纪上的男孩子,身体逐渐长成的同时,心理也懵懵懂懂地朝人生下一阶段迈入了,且大都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材。

一群嫩瓜蛋子们从浅显地明白男女有别,升级到对有别之处的好奇与窥探,朦胧地知道了男人和女人除了拉手亲嘴还能做什么,以及小孩儿是怎么来的。

江代出跟贺繁身边的男生也时常会探讨这些天地阴阳之奥妙,还窃笑着管这叫“男人间的话题”。

每次贺繁听到他们说起,也会好奇,听个一两次明白后,渐渐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只是从不发表观点,也不出声加入讨论。

而江代出每次都听得云里雾里,满心疑惑,总是觉得哪里违和,不懂他们为什么老是说着说着就互相偷看,再同时露出那种心领神会的笑。

大概是因为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在幻想自己探索女性身体时感到羞耻与向往,就像每个人都想悄悄走进那扇门,摸摸看看,一睹风貌,而他却好像天然知道门里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并不多想走进去。

他难以凭着这些感到兴奋,却不想显得自己格格不入,其他人笑,他也跟着笑。在心里猜想贺繁又是什么看法,同他们一样,还是和自己一样,可也没想过真的去跟贺繁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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