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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撇开周淙予不说,琅璟的同事们和工作氛围还是很好的。只是大厂的通病就是要加班,棠景意对着电脑咬着汤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敲分析报告,实在是疲倦。

走了会儿神,棠景意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白鲨的老板回复他了,约后天面谈合同的事。

是的,棠景意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违约金交了算了。

但合同法这块他实在外行,也不知道第三方越过傅初霁给钱能不能算是解除合同。所以他心里也着实有些没底,一方面觉得这不太好,虽然傅初霁的意愿也是想退出白鲨,但背着他做事还是有些……另一方面,他直觉光靠退出白鲨这没法完成傅初霁的单线任务,否则如果只是靠砸钱就能解决的话也太轻易了。

棠景意烦躁地转着手机,拿起杯子出去打算再倒杯咖啡,却见周淙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窗外华灯初上,斑驳的光影映在周淙予脸上,却让他看起来显得尤为孤寂,仿佛与这个光影绚丽的世界格格不入。

“可以回去了,”周淙予说,“公司不提倡加班到这么晚。”

棠景意:“哦。”

他正心烦,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端着杯子走出去。

棠景意去到茶水间,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他头也没回,倒完咖啡要回去,周淙予却站在门口。门就这么一丁点大,他一人就占了三分二。

棠景意正衡量着自己能不能挤过去,就听他说:“那天在酒店,是你让服务员送来的胃药和热水?”

“不是。”棠景意说,“周总,麻烦让让。”

周淙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棠景意走出去,他又跟上来。不过从茶水间回去的路就这么一条,棠景意也没在意,回办公室后发现刚才一起加班的同事走了,他看了眼时间,又在电脑前坐下。

而周淙予还站在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棠景意才听见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棠……”

然后就没了声息,估计是忘了自己名字,棠景意顺口接了句:“棠景意。”而后一顿,又道,“周总,您有事?”

周淙予微微抿唇,他垂下眼,说:“嗯,你和陆雁廷……”然后又不说话了。

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棠景意又要心烦,索性保存文件后关了电脑,收拾东西下班。

他终于要走了,周淙予却好像不依不饶起来,又说:“陆雁廷那样的人,你——”

“跟您有关系吗?”棠景意反问,他才懒得听旁人高高在上的指摘,“公司连实习生的私生活都管?”

他语气太冲,周淙予再次沉默下来。

棠景意刷卡下班,出大楼时却见陆雁廷的车停在路边,他双手插兜倚在车旁站着,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

见棠景意出来,陆雁廷直起身,冲他招手:“棠棠。”

棠景意这才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他没约陆雁廷,还以为是来找别人的。

陆雁廷说:“顺路接你下班,我发消息给你了。”

棠景意一愣,拿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十多分钟前有几条未读消息。那会儿他正和周淙予扯皮,没顾得上看。

“没看见?”陆雁廷笑,也不在意,只道,“不错,还挺心有灵犀。”

棠景意却不想上车,他租的房子离得近,走回去就行了。又问:“你最近这么闲?”

“闲什么,我刚出差完从机场回来。”陆雁廷无奈摊手,“这几天忙昏了头,都三天没找你了。”

棠景意:“……三天叫什么忙昏头,三十天再说吧。”

“那怎么行,我可不舍得。”

陆雁廷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棠景意往人行道走,他也关了车门跟上。棠景意回头看了眼,说:“要贴罚单的。”

陆雁廷无所谓地耸肩,“贴吧。”

棠景意嗯了声,默许他跟上。

陆雁廷走了几步路,慢慢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眼里的笑意散了些,说:“周淙予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

可陆雁廷从公司大楼离开前,分明看见周淙予站在里边,像是跟着棠景意出来的。

棠景意的反常让陆雁廷很难不多想,他静默片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去找他。”

说着当真要转身往回走,棠景意忙拉住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找他干什么,能揍一顿还是怎么的?”

“可以。”陆雁廷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如果想这么做,就可以。”

棠景意无语:“……我不想。”

狗东西当真是指哪儿打哪儿,棠景意只好收紧狗绳,安抚道:“真的没有,就是加班累了。”

“那,”陆雁廷说,“带你兜兜风?”

“好。”

于是他们又走回去,陆雁廷看了眼独自站在大楼深处的周淙予,俯身帮棠景意拉开车门,“慢点。”

市区外有一条环海公路,夜里的大海看起来虽不如白天时那样蔚蓝广阔,但漾起的水波被路灯映照出波光粼粼的色彩,非常漂亮。

他们沿着公路绕了两圈,陆雁廷看时间不早,便将棠景意送回家。

明天是周四,再是周五,是棠景意和白鲨老板约了见面的时间。

意外的是,在周四晚上,傅初霁就约了棠景意见面。

这次的约会不同于以往,傅初霁没有多说什么,只在临下班时发了条消息:【下班后我去找你。】

棠景意回了个好,他猜到傅初霁或许是知道了些什么,毕竟昨天周三是他固定去白鲨训练的时间。而作为合同的当事人,老板去问他一声无可厚非。

下班后棠景意走回家,顾云深正在小区门口等他,中洲的实习证明开好了,他给他送来。

“我一会儿还有应酬,就不上去了。”顾云深把文件递给他。

“嗯,”棠景意应了声,“少喝点。”

顾云深笑起来,“要是我喝多了,你去接我吗?”

棠景意挑眉,“顾总没钱找代驾么?”

顾云深认真地说:“喝醉了不安全,别的人我不放心。”

“那就别喝醉。”

“……”顾云深叹气,“棠棠,你真狠心。”

“顾云深,”棠景意不为所动,冲他指指点点道,“少在这儿得寸进尺。”

“好好好,我错了。”顾云深失笑,他顺从地道歉,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小心点,多大个人了还爱踩在马路坎儿上晃荡。”他揽过棠景意的肩,将他带到人行道里侧,再次叮嘱,“那我走了,你要按时吃饭。”

“嗯嗯嗯。”棠景意扒拉开他的手,转身往小区走去。

顾云深在原处站了会儿,余光瞥见傅初霁也从角落里冒出来跟着往小区里走,他低头笑笑,这才转身离开。

棠景意刚到家没多久,傅初霁就来了。

“吃苹果吗?”棠景意从厨房探头问。

“好。”傅初霁说,从一旁拿过水果刀,“我来吧。”

他接过棠景意洗好的苹果,低头看着那红彤彤的表皮,开始下刀。

“棠棠。”

“嗯?”棠景意专心致志地盯着削了一半的苹果,有些犯馋。

“你和白鲨的老板说,要交违约金?”

“嗯。”棠景意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先拿过一块切好的吃了起来,“怎么了?”

傅初霁削苹果的动作顿住,他放下手中的刀和苹果,“棠棠……”

“我不明白。”棠景意说,“你也不想去,你也想退出白鲨,既然能解除合同,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

当然是因为没钱。

如果花五百万就像花五百块那么轻松,傅初霁一秒钟都不会在那儿多待。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棠景意说:“我自己的。我不是说了,就当借你的,之后还我。”

傅初霁不相信。

当然,放在他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可信,这不怪傅初霁会多想。

他语气生硬地说:“我没有想……棠棠,我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没什么的。”

傅初霁不是生气棠景意帮他做决定,也不是气他越过他去找白鲨。这都没什么,他知道他是为他好,是担心他。可傅初霁却也担心这笔钱的由来,他之所以一直坚持着这最后一次就是因为不想拖累别人,更不想给他在乎的人带来麻烦。

棠景意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五百万的事儿是掰扯不清楚了,索性闭口不言,拿过一旁的苹果继续削皮。

苹果皮肉分离的擦擦声响了许久,傅初霁看着棠景意微低着的侧脸,他张了张口,问出那句话:“是不是……”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大理石台面,问:“是不是,顾云深?”

棠景意顿住。

傅初霁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声音里也带上些急切,“我看见他来找你,他为难你了,是不是?”

棠景意:“?”

他意识到傅初霁脑补了一个怎么样的故事,然后悲剧地发现,撇开那些他和顾云深无法对外人道的渊源,目前看上去居然还挺是这么回事儿。

“不是!”

棠景意把削好的苹果丢进盐水里,他瞪了傅初霁一眼:“你想哪里去了,不是那样!”

“不然那五百万,”傅初霁固执地追问,“是哪里来的。”

棠景意:“……”

他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管这些?”

“我不管?”傅初霁反问,“这本来就是因为我——”他抿唇,看着棠景意略过他往外走,他跟上去,拉住他质问,“你是不是又要说与我无关?”

棠景意甩开他的手,“本来就跟你无关!”

还有什么叫做“又要”?

棠景意完全忘了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可傅初霁却记得很牢。

他盯着棠景意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追问什么,那一晚是他主动的,从一开始棠景意就不曾给过他许诺或是保证。他们是朋友,是舍友,甚至——是炮.友,却唯独不是恋人。

傅初霁努力想要让自己懂事一点,可爱情本就是排他的,他不受控制地去在意、嫉妒、吃醋。他抓着棠景意的手腕,克制不住地逼问他:“那和谁有关,顾云深么?”

“是。”棠景意同样言简意赅地说,“如果你想要的答案是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是。”

棠景意不是个喜欢吵架的人。但冷暴力也很不好,他知道。傅初霁没有错,他也理解。

可是很多事情,碍于系统任务,他确实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他和傅初霁一开始就不该那样。

棠景意没有说话,可傅初霁却好像从他眼里看出了什么,他扯了扯嘴角,这个遇见棠景意后逐渐熟悉的微笑的弧度,在如今重新又变得陌生起来。

“棠棠,你后悔了,是不是?”

“……”棠景意抿了抿唇,到底是放低了声音,“……不是这样,傅初霁,你别乱想。”

“嗯。”

傅初霁轻应一声,他很愿意、也很快地就相信了棠景意的否认。他有些后悔刚才那么问了,于是又说:“你是担心我,我知道。”

可是两人对视着,依旧相顾沉默。

在一片寂静中,门铃响了起来。

“是外卖。”棠景意说,挣开傅初霁的手去开门,结果看见的却是顾云深。

“我还是不去应酬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却看见傅初霁立在客厅一角,他看着他,如同某种猛兽锁定了猎物,眼里积蓄着风暴。

顾云深脚步微顿,自如地笑笑,“这么巧,你朋友也在。”

棠景意正焦头烂额,他没想到顾云深会突然回来,又不好驱赶,只得敷衍说:“你先回去,我改天再——”

话未说完,傅初霁便扑了上来,扯住顾云深的领子一拳挥了上去。

棠景意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同样一惊的还有和顾云深相爱相杀的小久,狸花壮士正要亮爪子挠人,猎物就先一步被人扑倒,吓得小猫咪炸起了一身的背毛,嗷嗷地跟着嚎叫。

“等等——傅初霁你别——小久——”

棠景意手忙脚乱地想要分开两人,偏偏小久又来添乱跟着往前跑,他怕小久被波及被吓到应激,只得先抱起猫咪跑去房间将它单独关起来。

该说不说,拳手这么久的沙袋还真不是白锤的。

尽管顾云深早有预料,却还是在沉闷的重击下混沌了一瞬,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傅初霁,含着满嘴的血腥味露出一个冷嘲的笑:“你但凡能在除了拳头以外的地方有点用,棠棠也不至于为你四处奔走。”

“顾云深——”

傅初霁目眦欲裂,急剧鼓胀的胸腔没能给他带来更多氧气,他混沌的大脑并不比顾云深要好上多少,扯住顾云深衣领的手瞬时收紧,底下人窒息般的呛咳声反倒像是氧气般让他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你凭什么——你怎么能——”

“他是自愿的。”

顾云深从收紧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他笑出来,顾云深少有这样张扬肆意的笑。可这时候他望着傅初霁,若不是被束缚住脖颈,他怕是会指着他捧腹大笑,笑他那不值一文的自尊,笑他那无用的坚持。直到笑到眼泪都要出来,他或许才会凭借着自己恪守着的道德准则和良好教养,从而心怀悲悯地停下来,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告诉他:

“你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主,凭什么和我争。”

棠景意出来时,只听见这么一句话。

现场状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差,他慌了神,从身后箍住傅初霁拼了命地将他拉开,“傅初霁——你疯了吗?!”

傅初霁回头看他,棠景意看见他赤红的眼,被头顶的白炽灯映出粼粼水光,像是被打破的水晶一样支离破碎地落了一地。

“傅初霁——”

“棠棠……”

覆在棠景意手背上的手颤抖又温热,傅初霁的状况也很不好,他知道。可状况更不好的顾云深正躺在一旁,于情于理,他实在无法给傅初霁过多关心。更何况——今晚的事,他还得好好盘问一番顾云深,他不信这人全然无辜。

傅初霁想让棠景意跟他一起走,想让他把顾云深赶出去——可是,这是他们的家吗?如果让棠景意选,他会让谁出去?

傅初霁很想理直气壮,可是唯一能给他底气的棠景意,也在看着顾云深。

他们似乎都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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