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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棠景意晚上就住在了医院。

也好在他没有回家,半夜醒来时冷汗几乎要将睡衣湿透,他捂着额头坐起身,便听旁边的陪护床上传来响动,周淙予也醒了过来。

“棠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头疼。”他眉头紧拧,捂着脑袋不松手,还是周淙予拉住他的手放下,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

“发烧了。”周淙予说,马上按响了床边的呼叫铃。

一发烧起来,便又是折腾了大半夜,棠景意直到天边微亮时才迷糊着睡了一会儿。身上难受的感觉在输液后缓解不少,头也不大疼了,他一觉睡了快五个小时,等到醒来时都已经快中午了。

“棠棠?”

身旁传来周淙予的声音,棠景意才发觉他竟也没回陪护床上休息,就坐在床边趴着,握着他插着针管输液的手腕。

见棠景意醒过来,周淙予又探手去摸他的额头,感觉到温度有所下降,才算是松了口气。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轻声问,安抚地不断轻抚着掌下的黑发。

“好多了。”棠景意咕哝,声音还是哑得厉害,“就是躺得难受。”

“嗯,等待会儿拔了输液针我们再坐起来。”周淙予说,拿过一旁的水杯,将吸管凑到弟弟嘴边,“喝点水吧。”

棠景意咬着吸管喝了大半杯,又问他:“你不去上班吗?”

“今天不上班。”

棠景意:“……今天周一。”

“嗯。”周淙予把杯子放回去,“我帮你请假了。”

棠景意拿过枕头旁放着的手机,才看到周淙予模仿他的口吻发的请假消息。除此以外,就是陆雁廷成堆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棠景意思索了一会儿,告诉了他自己在哪儿。

狗东西在二十分钟之内到了医院,他穿着正装,但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丢到哪儿了。衬衫已经乱得没了板正的形状,领口被粗鲁地扯开以便能够呼吸新鲜空气,连带着领带也歪七扭八的,几乎要甩到背后去。

“棠棠?”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在看见床边的周淙予时眉间蹙起,但还是脚步不停,拉了个椅子也坐到床边。

周淙予没有搭理他,像是完全感知不到有人靠近一样。只是又摸了下棠景意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烧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他还穿着昨天去酒会时的衬衫,但前半夜时在陪护床上蜷缩着,后半夜又趴在床边,皱皱巴巴的衬衫比起陆雁廷来并不遑多让。

棠景意看见周淙予眼下的青黑,尽管他平静的神色中并不显疲态,但想来也是一夜未睡。

棠景意攥了下被角,叫他:“哥,你回去休息——”

话未说完,便见陆雁廷眼睛一眯,“哥?”

周淙予动作微顿,如同捕捉到了威胁鸡崽儿的老鹰的老母鸡,一下就又回过了身,一错不错地看着陆雁廷。好像如果他敢说出什么弟弟不爱听的话,他就能立马把他赶出去。

棠景意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但其实也无甚要紧,他面不改色地说:“嗯,我——”

“怎么了?”周淙予反问,“你不也这样叫?”他对陆雁廷说。

陆雁廷依旧狐疑,面上却是笑的,“这样,”然后又伸手去摸棠景意的脸,拇指顺着唇角的伤口划过,“既然都跟着改口了,看来也可以找个时间定日子进我家门了。”

周淙予的胸膛再次压抑着剧烈起伏了一瞬,他抿紧唇,拿起手机离开了。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陆雁廷起身坐到床边,又凑过去在棠景意唇角蹭了蹭,“嗯?什么时候结婚?”

棠景意:“……别闹了。”

“我是认真的,”陆雁廷还在笑,但目光却钉子一样地固定在他唇边,尽管已经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却没能成功,反倒显出几分危险的阴翳来,“你和周淙予都能做得进医院,还不许我幻想一下结婚?”

棠景意:“……”

他皱眉,“你胡说什么。”

虽说在微信上解释不清楚,他只说发烧住院了,让陆雁廷过来。但他也没想到,狗东西只是见到周淙予也在,就能自己在脑海里编了个这么离奇的故事。

【就是!】007同样愤愤不平,【就算进医院,那也是你把周淙予做得——】

【……闭嘴吧。】

“我们只是昨天晚上去应酬,然后……”

棠景意大概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陆雁廷越听脸色越黑,直至忍不住刷一下站起身:“徐鹤年那什么狗屁——”

棠景意:“坐下。”

狗东西憋屈地吭哧一声,不情不愿地坐回椅子上,却还是忍不住咬牙,“那些药伤身体,我当初逼成那样了都没舍得——”

棠景意斜睨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逼成哪样?”

他当然知道陆雁廷说的是当初他死缠烂打的时候,最后做成的第一次也是只带了酒,没下东西。

陆雁廷自知失言,哼哼唧唧地不说话了。

“也没什么,”棠景意放缓了语气说,“中途碰上唐镜了,没和徐鹤年待多久。”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覆上手背的医疗胶带,语气淡淡,“可惜了,让他逃过去。”

“不可惜。我来安排。”

陆雁廷倾身靠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额角,呼吸滑过脸畔,陆雁廷抵着他的前额,略狭长的眼里有丝狠戾一闪而过,而后又被流转的光华隐去,慢条斯理地道:“棠棠这么好看,到时候一不小心给他打舒服了可不行。”

棠景意:“……”

他推开狗东西蹭个不停的脑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可不是?”陆雁廷顺势牵过他的手,“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就算吃不到嘴里,能挨顿打也成。”

他语带调笑,偏生说得又认真,倒让棠景意辨不出真假来。

他定定地看了陆雁廷半晌,慢吞吞道:“其实,我今天叫你来……”

“嗯?想我了?”

狗东西得寸进尺惯了,向来都是打蛇随棍上,见棠景意竟然默许他的胡搅蛮缠,于是便越靠越近,一手撑着床边,另一手已然搂在了他的腰侧。

“——是因为家里自动喂食机好像空了,你得回去添点猫粮。”

陆雁廷:“……”

陆雁廷:“?”

“……行。”狗东西咬牙,“不就是喂你跟顾云深的猫嘛——”

棠景意纠正他:“是我的猫。”

“也是我的。”陆雁廷再次纠正,“继父也是父。”他安慰完自己,却仍是不依不饶,“还有呢?”

“还有铲猫砂。”

陆雁廷:“还有呢?”

“小久喜欢喝干净水,给饮水机也换一下。”

陆雁廷:“还有呢?”

还有?

棠景意眉梢微挑,狗东西正昂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像是做好了随时再当一轮复读机的准备。

棠景意哪里能不知道狗东西的意思,他抬起手,在陆雁廷急迫的注视下覆上他的下颚,逗猫似的捏了捏他的下巴,“张嘴。”

狗东西登时眉开眼笑起来,撑着床吻上去。

他是开会开到一半过来的,没时间停留太久,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直到离开病房后才有空拿出来。陆雁廷挂掉秘书的电话,翻出姜斯羽的微信拨了个语音过去。

“哎?陆哥——”

“在忙?”

“……啊?”姜斯羽一愣,“没,不忙,怎么了哥?”

“你对投行那块熟悉,博恩资产的徐鹤年认识吗?”

“博恩资产,就前段时间被证监会查出关联方利益输送的那个?”姜斯羽敏锐地从陆雁廷的口气中听出些不快来,笑道,“至于徐鹤年——好像之前他结婚的时候去过吧。谈不上熟,你要想叫出来帮捡个球拎下球杆还行,吃饭怕是坐不到一张桌子上去。”

“利益输送?”陆雁廷沉吟片刻,说道,“这样,你看能不能抽个时间组个局,把博恩资产的叫出来吃顿饭,就说有证监会的门路,或许能帮上忙。”

“行啊,小事儿,没问题。”

“成。”陆雁廷说,“你要的迈凯伦LM我找德国的朋友订上了,过一两个月就能送来。”

“得了,咱俩谁跟谁,净说这虚的。”姜斯羽笑得爽朗,“那我定好了时间再告诉你。”

“好。”

陆雁廷挂了电话,他按了按胸口,感叹自从棠棠回来后,自己的脾气果真是好上不少。不然若是前几年碰上这事儿,怎么也得约出来打个棒球,打完球再连人也一块儿打了。

但现在想想,揍一顿真是最让他好过的招儿了。光是皮肉之苦怎么够,他非得让他名誉扫地颜面尽失不可,甚至是锒铛入狱——

“陆雁廷。”

陆雁廷眼里微动,他敛下情绪,转身便见周淙予走到近前,他笑了笑,“怎么了,”而后微顿,不自觉收紧的牙关略松开了些,似笑非笑地道,“哥?”

周淙予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他,语气平淡地道:“棠棠喜欢你,也知道我们是表兄弟,所以跟着你这么叫我,仅此而已。”

“是么。”陆雁廷扯起嘴角,“那敢情好,等到结婚时让你一块儿坐主桌。”他并不稀罕和周淙予多费口舌,说完便双手插兜,转身要走。

“我和棠棠——”周淙予说,“可能你不知道,棠棠他……和璟棠长得有些像。”

周璟棠这个名字一直是个各方默认的禁忌词,周淙予很少提及周璟棠,不,更准确地说,自从周璟棠过世后,他便从未再提,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我只是把他当弟弟,仅此而已。”

陆雁廷有些许吃惊于周淙予突如其来的剖白,他拧起眉,占有欲所带来的本能的质疑和荒唐的感觉在脑海中不停交替。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离开了。

——这世道真是见鬼了,难道就没人能像他一样专一专情,别去找替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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