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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策马同骑

度关山 星屑 3742 2024-10-15 14:36:21

第二天一早,糊弄着吃完依旧难吃的早饭,谢晏便提出想去骑马,而且还指明了一定要骑阿斯尔的那匹马。

他肯主动提出要求,别说是要骑马了,就是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阿斯尔也愿意为他效劳。

阿斯尔于是亲自去牵了马来,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皮毛在晨光下又泛着些许银色的珠光,体型匀称健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肌肉发达紧实,鬃毛亦浓密柔顺,眼睛大而明亮,看起来神气又漂亮。

马是草原人最好的伙伴,每一个赫勒人,无论男女都会骑马。

对于他们来说,马儿既是家人也是战友,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阿斯尔的白马是他十六岁成年时父亲阿古金送给他的礼物,是可达尔草原的本土马和经过的西域商人带来的汗血马所生的小马驹。

不仅外形上兼具了两者的优点,力量、速度和耐力也是战马中的佼佼者,同阿斯尔一起出生入死,打过不少胜仗,很是聪明剽悍。

“她叫苏布达,今年七岁,是个小姑娘。”

阿斯尔轻抚马鬃,笑着向谢晏介绍道。

见谢晏伸手也想摸一摸白马的鬃毛,还嘱咐了一句:“她的脾气不太好,你要小心些。”

那马儿似是听懂了他在说自己的坏话,打了个响鼻,甩甩尾巴,颇不高兴的样子。

谢晏也忍不住笑起来,听阿斯尔好言好语向白马道歉:“我不是说你不好。”

“这是谢晏,我的可敦。以后你见到他,就像见到我一样,你也要听谢晏的话,知道了吗?”

阿斯尔煞有介事地同马儿说着话,谢晏唇边带着笑,趁机摸了摸它顺滑的皮毛。

苏布达,在赫勒语中是“珍珠”的意思,用来形容这匹漂亮的白马儿,确实恰如其分。

谢晏摸着摸着,忽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怎么没有马鞍和马镫?”

那白马头上套着皮质的笼头和缰绳,形制已经与现代的马具十分相似,马背上却只挂了一块绣着赫勒图腾的毡毯,即使中间缝合了加厚的毛皮坐垫,作用也完全比不上前后有鞍桥的马鞍。

连马鞍都没有,更不必说马镫了,那玩意可是骑乘史上最重要的发明之一。

谢晏从前学马术时曾听教练提起过,使用马鞍不仅能增加骑手的舒适度,也能更好地保护马匹的肋骨与背部。

最重要的是前后鞍桥两头高中间低的设计,能借重力学原理将骑士牢牢固定在马背上,得以做出各种大幅高难度的战术动作。

而马镫则进一步使人和马“合二为一”,彻底解放了骑乘者的双手,使马上骑射、劈砍作战更为便利,还直接促进了重骑兵的出现,让骑兵这个兵种取代步兵成为欧洲中世纪战争的主力,并形成了“骑士阶级”。

那时谢晏只当成听故事,虽说也上过几节无鞍骑乘课培养“马感”,但还是以有鞍具的训练为主,毕竟他又不是专业的马术运动员,当然一切舒适方便第一。

看来要是想用马当交通工具跑路,还得先做一套马鞍和马镫。

谢晏小声嘀咕,阿斯尔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关心地问:“谢晏,怎么了?”

“没什么。”谢晏摇摇头,望着那简陋的鞍布,英气的眉毛无意识地微蹙。

阿斯尔见他皱眉,目光看一看苏布达高高的马背,又看一看矮了自己一截的谢晏,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随即自觉地一撩衣袍,单膝跪下,抬头看向谢晏,拍拍膝盖道:“谢晏,来,你踩着我上马。”

谢晏还在回忆马鞍和马镫的结构细节,一回神便见阿斯尔半跪在地上,仰着脸朝自己笑得灿烂。

什么意思,这么看不起人啊?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上个马还要踩着“脚垫”上去么,阿斯尔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谢晏被阿斯尔的举动激起了好胜心,偏要自己上马给对方看看。

他一手撑住马背,一手抓着缰绳,核心发力,试图来个帅气的跳跃……

好吧,没跳上去。

谢晏也不气馁,深吸了口气准备再试第二次——然后又是第三次、第四次。

嘿,他就不信还上不去了!

谢晏磨了磨后槽牙,干脆放弃风度,整个人扒拉在白马身上,蠕动着向上攀爬。

那马儿被他弄得有些不太舒服,打着响鼻扭了扭身子,爬到一半的谢晏便又滑落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阿斯尔实在忍俊不禁,又怕谢晏不小心摔倒,笑着起身抱着他的腰向上托举,只轻巧地一使力,便将谢晏送上了马背。

谢晏还没反应过来呢,阿斯尔便也翻身跃上马背,动作利落而轻盈,正是谢晏想要的那种“帅气”。

阿斯尔在谢晏身后坐稳,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环抱过谢晏的腰际握住缰绳,响亮地打了个呼哨,脚跟轻夹马腹,就催得马儿答答地跑了起来。

没有马鞍只是有点硌屁股,没有马镫,双脚在马腹两侧没有着力点,谢晏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那马一颠簸地跑起来,他便下意识往后靠,整个人都窝进了阿斯尔怀里。

阿斯尔沉沉地笑,紧贴着谢晏后背的胸膛闷闷震动。

肌肉饱满的触感和男人灼热的体温让谢晏背脊微僵,想朝前挪和对方分开一点距离,但身下马儿还在加速疾奔,只怕乱动会摔下马去,还是忍住了没有动弹。

两人就这样相拥同骑,一个个毡帐和模糊的人影在视野两侧飞快掠过,晨间清爽的风裹挟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最后只剩下漫无边际的草野与低垂的湛蓝天幕。

在这样宽阔平坦的草场上纵马疾驰,就像飙车一样让人肾上腺素飙升,谢晏起初还有些拘束,不多时便兴奋起来,沉浸在肆意撒欢的畅快中,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身后搂着自己的野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直到抵达驯养马匹的牧场,阿斯尔勒马停下,谢晏还意犹未尽,呼吸仍有些微重,喘着气回头和阿斯尔对上视线。

他们离得太近了,几乎连心跳和呼吸都交织在一起,阿斯尔直直地望着他,眉眼弯起,咧唇露出一个洒然的笑。

阿斯尔的长相是极有男人味的英俊,五官轮廓硬朗,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高鼻薄唇,皮肤是略深的小麦色,笑起来时有种别样的柔情,又带着草原人独特的洒脱气质,将野性和率真糅合得刚刚好。

这笑容要是放在现代的视频网站上,高低也得是个几十万点赞评论的爆款。

谢晏怔愣了一秒,又梗着脖子把脸转了回去。

好怪,太怪了。

一定是刚做过剧烈运动的缘故,他的心脏才跳得那么快。

“到了。”

阿斯尔率先下马,朝谢晏伸出手。

谢晏原本想自己跳下来,但没有马镫不好借力,姿势别扭地一侧身,差点便重心不稳。

好在阿斯尔眼疾手快,稳稳地双手将他接住,扶着他的腰把他抱下马背,等他站稳后才松开。

“……我自己也可以的。”

上马要抱,下马也要抱,谢晏觉得丢人,小声嘟囔给自己找补。

“我知道,谢晏很厉害。”阿斯尔很捧场地点头,还帮他解释似的说:“是我想抱谢晏。”

虽然是自欺欺人,但起码面子上过得去了,谢晏又抖擞起来,抬起下巴睨着阿斯尔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抱我。”

“哦。”

阿斯尔低下头,似乎有点委屈,但还是闷闷地应声。

不过他很快就又满血复活,重新扬起笑脸,问谢晏道:“谢晏喜欢骑马吗?苏布达是部落里跑得最快的马,不止速度快,还擅长冲刺突围,打仗很厉害呢。”

被主人夸奖的白马抖抖耳朵,扬起下巴很是骄傲的样子,用脸侧亲昵地蹭着阿斯尔。

谢晏看着他们一人一马亲密互动,轻轻唔了一声,含糊地说:“喜欢啊……”

跑得越快他越喜欢,最好是能日行千里,跑得远远的,让这野人追都追不上。

听到他说喜欢,极通人性的马儿也凑过脸来蹭一蹭他,好似在回应他的话。

跑了这么一会儿,白马身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淡粉的色泽明显有汗血马的基因,谢晏看得心喜,又伸手去抚摸它的鬃毛和脖颈。

阿斯尔笑了笑,提议道:“苏布达该洗澡了,谢晏,我们一起帮她洗澡。”

“好啊。”谢晏正想多和白马培养培养感情,自是欣然同意。

这处育马场位置临近山麓,地势平缓,只略有一点坡度,牧草丰美,野花遍地,一条溪流从山间汩汩流出,应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清澈而冷冽。

阿斯尔牵着马走向溪边,谢晏慢了几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边走一边脱下一半上衣,将衣袖系在腰间,裸露出半边臂膀。

男人的后背很宽,背肌舒展而健美,流畅的肌肉线条跟随走动起伏舒张,宽阔的肩背呈倒三角形在腰际收窄,被腰带和衣袖扎紧,满背的文身亦逐渐隐没在衣袍下,充满了呼之欲出的性张力。

直到阿斯尔拴好马,回头唤他,谢晏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对方很久,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他赶忙挪开视线,装作自己正在看风景,心想这肯定是直男对身材练得比自己好的人的羡慕嫉妒恨,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嗯,绝对没有。

说是一起洗马,主要还是阿斯尔洗,谢晏在旁边看着他洗。

因为这野人又不好好穿衣服,谢晏总不好意思看他,便在一旁捧了把水洗脸,又去摘摘野花、扯扯野草掩饰尴尬,左顾右盼,显得自己也有事在做的样子。

阿斯尔看得出谢晏百无聊赖,只简单给苏布达洗刷了一番,便帮她解开笼头和缰绳,放她自己去草场上撒欢儿了。

“谢晏,马场今年刚选育了新的马种,有一批新生的小马驹。”阿斯尔主动开口道,“你可以去挑一匹你喜欢的,以后我陪你一起骑。”

谢晏也没反对,两人于是又去看小马。

马驹都还圈在围好的木栅栏里,顶上搭着简易的帐篷遮风挡雨,地上铺了柔软的干草。

负责养马的老牧人向首领和可敦一一介绍这些小家伙,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淳朴而诚挚。

小马们当然都很可爱,大抵是品种不同的缘故,腿显得稍短了些,胸背也更宽厚,看起来憨态可掬,亦可以想象长成后的模样,一定是更擅长负重和长途跋涉的马种。

马是好马,可惜谢晏等不到它们长大,陪小马们玩了一会儿,喂它们吃了些羊草,还是告诉阿斯尔说:“我就喜欢苏布达,我要她那样的。”

苏布达这样的极品汗血马,整个赫勒也就只有一匹,阿斯尔盘算着等下一年西域的商人再来时,问他们买一匹纯血的种马,同苏布达配成一对,将来如果能生下小马驹,再给谢晏养。

在那之前,谢晏就先和他一起骑苏布达吧。

“好。”阿斯尔答应道。

他对谢晏说:“苏布达也喜欢你。除了我,她从不让别人骑,只有你——她知道你是我的可敦,也把你当成主人。”

谢晏选择性地只听前半句,满意地点点头,阿斯尔又笑起来,去同那育马的老牧人说了些勉励的话,取下身上一件金饰作为奖赏,便带着谢晏去找苏布达。

辽远的牧场上四处都有悠闲吃草的马儿,有枣红马、枣骝马、花斑马、青红马、海青马……

各色各样的马都有,就是不见雪白如珍珠的苏布达。

阿斯尔也不去找,只站在原地,抬手吹了个长长的响哨,哨音在草原上隐隐都有回声。

很快便远远听到马嘶声,清脆的马蹄答答由远及近,正是苏布达回来了。

一抹雪白轻快地停在两人面前,仿佛天边飘来的一片云朵。

阿斯尔给苏布达套上笼头和缰绳,还想抱谢晏上马,又记得对方说没得到允许就不能抱。

伸了伸手,还是缩回去,仍旧半跪下身,好让谢晏踩着膝盖借力上马。

这次谢晏没再扭捏,心安理得地用阿斯尔当了一回马凳,终于一次就顺利地跃上马背,稳当地坐正。

他自我感觉颇为良好,抓起缰绳,对阿斯尔道:“你别上来,我要自己骑!”

说着便自信满满地学着阿斯尔先前的动作,两腿一夹马腹,催着白马跑动起来:“驾!”

但他似乎用力过猛,苏布达接收到了错误的指令,扬起前蹄霎时如闪电一般腾跃而出。

只给阿斯尔留下一道残影,还有谢晏在风里差点破音的惊呼:“啊啊啊!慢点,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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