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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遭遇伏击

度关山 星屑 2923 2024-10-15 14:36:21

阿斯尔此行所带的人马虽不多,却也是一支完整的骑兵小队,机动性极强。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骑迅速拉开阵型,前锋、中军与后卫秩序井然,左右两翼还有掩阵,将首领与可敦牢牢护在正中。

第一支试探性的冷箭后,紧跟着是更密集的箭雨。

伴着奇异的呼哨声,敌人的骑兵自左右两侧冲锋而来,马蹄滚滚如雷声轰鸣,声势浩大。

这是谢晏穿越以来第一次正面碰上遭遇战,阿斯尔的亲卫训练有素,第一时间搭箭上弦朝那箭矢来处反击,并未被这一波冲击扰乱阵容,两队人马很快短兵相接。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但实际的战场上,弓箭手的目标却往往是马背上的人,因为战马不易一击杀死,即便射死了马,骑兵也可转为步兵,只有先射人才能让敌方快速减员,失去骑手控制的战马还能扰乱战场秩序,战后亦是重要的战利品。

阿斯尔一手还护着谢晏,不便挽弓,只单手用刀飞快斩落流矢。

两方骑兵远距离时用弓箭交锋,冲撞之后近身便换成弯刀,刀刃与兵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喊杀声与马嘶声交织在一起,马蹄踏起尘土,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那伏击他们的敌人黑衣黑甲,盔甲制式有些陌生的古怪,人数目测在他们的两倍以上。

谢晏心跳得极快,虽忍不住紧张却也并不慌乱,只怕自己会拖阿斯尔的后腿,也从腰侧取下在乌兰赫勒时做的手弩,一手抓紧缰绳,另一只手扣上弩箭的扳机。

他先前只用这弩打过兔子,用来射人还是头一回,但情势已容不得他犹豫,阿斯尔每每将敌人斩落马下,或是与人正面交手,谢晏便趁机补上一箭。

这手弩体积虽小,射出的箭矢力道却不小,这样近的距离下若能射中,足以贯穿铁甲。

苏布达不愧是万中无一的神骏,与阿斯尔配合极其默契,载着两个人也依旧灵活地辗转腾挪。

阿斯尔本就神勇,加上谢晏的补刀,很快便于军阵中撕开一道裂隙。

坦格里赫勒的骑兵皆着银甲,与那黑甲的敌军泾渭分明,只见黑衣人中有一个最为凶悍的,接连冲破护卫的防守,直奔阿斯尔与谢晏而来。

那人身着重甲,以盔甲覆面,只露出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但仅凭这双眼睛,也足够阿斯尔辨认出他的身份。

——伊勒德!

阿斯尔目光沉沉,却因还带着谢晏而不敢恋战,花纹钢刀与银白长刃连连撞击,几度挡回伊勒德的攻势,周旋几个来回后便策马往阵中回撤。

谢晏也看出了阿斯尔的意图,心知这人大抵是对面的领头人,不好对付,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扰乱阿斯尔的节奏。

只在最后与那黑衣人错身而过时抓住机会,抬手将最后一支弩箭“咻”的射了出去,竟是从未有过的好准头,正射中那人的左肩后侧。

带有放血槽的三棱箭头穿透了甲胄,刺进伊勒德的后背,剧痛裹挟着鲜血涌出席卷而来,他几乎一瞬间感到肩膀发麻,差点将武器脱手。

他也不再纠缠,立即打马回身,在下属的掩护中回到后方,两军逐渐再次拉开距离。

看到两边分散开后,谢晏伸手摸出怀里的火折子。

这火折子是用松香、硫磺、硝石和易燃的木屑、火绒等制成的,利用复燃原理,打开小木筒的盖子让内里接触氧气,吹一吹就能起火,比火镰方便得多。

谢晏一边吹起火苗,一边唤道:“阿斯尔!”

他还未说完,阿斯尔看见他手里的火折子便已反应过来,飞快从身后马鞍上挂着的牛皮袋子里掏出做成球形的“天雷”。

谢晏将那土炸弹的引线点燃,阿斯尔再用力将它往黑甲骑兵堆里一抛。

一面打着手势,指挥骑兵继续后撤,一面就听那雷声在敌人的阵营中炸响。

离得太近未及躲闪的黑甲兵在爆炸中血肉横飞,战马受惊纷纷发出凄厉的嘶鸣,从未见过这种异象的哈日赫勒骑兵霎时乱了阵脚。

加上伊勒德不慎负伤,自知再打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于是又随着几声呼哨,神出鬼没的黑甲骑兵分为几路作鸟兽散,遁入树林与茫茫草野,不多时便不见了踪迹。

阿斯尔没有下令追击,只命众人快速检查战场,清点阵亡与负伤的人马。

这一战迅疾如闪电,总体还是他们占了上风,但也仍不可避免有战士与马匹伤亡。

受伤的战士互相帮忙清理包扎伤口,战友们按照习俗割下死去战马的头颅,好将它们带回聚居地,挂在西面山麓最显眼的树枝上,以纪念它们的魂灵;牺牲的战士尸首则用马皮裹起,同他们的战刀一并运回故土,受萨满巫祭祀超度后再行安葬。

谢晏沉默地看着众人熟稔而利落地做着这一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久前还活生生跟在队伍中,同周围人有说有笑的年轻人,转瞬便在与敌人的交战中牺牲,浸入泥土的鲜血都还热着,鲜活的生命却再也无法挽回。

谢晏一向没什么可敦的架子,虽说难免娇气,要阿斯尔多照顾着些,却也一路和大家同吃同住,这些天相处下来,已能记得所有人的模样和名字。

亲眼看到熟悉的战士在敌人刀下殒命,无疑给谢晏带来了更大的冲击,他虽也曾在伤兵营里送走重伤的士兵,却是第一次直面残酷的战场,身在其中时还来不及害怕,此刻却不禁双手颤抖,呼吸也有些紊乱。

阿斯尔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谢晏缓了一会儿才重新冷静下来,望着那清理出的敌人的尸体与战马遗骸,凝重地皱起眉。

转头对阿斯尔道:“他们仿造了马鞍与马镫,这我倒不意外,但他们身上的盔甲,还有手里的刀……”

谢晏捡起其中一柄长刀,刀刃上还挂着尚未凝固的粘稠血迹,忍住干呕的冲动,将那刀递给阿斯尔查看,又从怀中拿出贴身收藏的黄金匕首。

他抽出短刃,与长刀靠近对比,果真是如出一辙的锻造工艺,连刀柄的花纹都有几分相似。

甚至后者更加精良,所以方才那黑衣人同阿斯尔的钢刀几次对砍都未落下风——若换做旧式的赫勒长刀,应当早就和乌汗台那刀的下场一样了。

阿斯尔侧过脸看向谢晏,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与自己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哈日赫勒自上次败走后销声匿迹,原来是去西域寻找到了“盟友”。

他们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

那钦被阿斯尔重伤后纵身跳入乌澜江,竟是祸害遗千年,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因怕首领责怪而不敢回去复命,他便装作流浪汉靠偷盗、抢劫牧民的食物和马匹一路向西而去,翻过山脉来到希罗边境。

正巧碰上女王米狄里斯统一西域众邦国,广发布告招纳贤才,那钦想起与坦格里赫勒交战时所见,向女王献上马鞍与马镫的图卷,却不要她赏赐的黄金与珍宝。

会说赫勒话的翻译官将他的话传达给女王,说是在高山的另一边、东方的草原上,有一个遍地黄金的国度,但那国度的领主残暴不仁,嗜杀成性,凶残的铁骑让他无辜的族人流离失所,希望能够得到仁慈的女王援助,若能夺回领土,他愿将所有的财富献给女王。

西方诸国与赫勒诸部一是相隔甚远,二是语言不通,虽偶有贸易往来,却对另一方的局势并不清楚。

但商人们确实每次都能从赫勒人手里换回大量的黄金与宝石,还有珍贵稀奇的东珠与薄如蝉翼的“丝绸”,米狄里斯最喜欢用那月光一样轻薄的布料做面纱,还将东珠镶嵌在王冠上做点缀。

若这样富有的国度上真有了这样强悍的领主与铁骑,将来有一日必是她的劲敌。

既有人来求援,不如顺势扶持一把,让对面继续内战消耗,不论成与不成,她总归是不亏的。

那钦遂得到了女王的支持,为首领带回了基米特人的战甲和希罗人最好的战刀,果然被赦免不再追究战败的过失,还让他可以继续领兵。

伊勒德自那钦战败失踪,折损了一批精锐后,深知坦格里赫勒如今已不是好啃的骨头,陆续去骚扰过达拉赫勒与乌兰赫勒,还去南朝边境打了秋风,养精蓄锐正欲卷土重来,就得到“死而复生”的那钦带回的大量军备。

他也听过探子带回的消息,阿斯尔竟得到了天神降下的使者辅佐,而他如今也有上天眷顾,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将来谁能做这草原共主还尚未可知。

那钦想要一雪前耻,主动请缨又去攻打坦格里赫勒的王庭,伊勒德则得到最新的情报,在阿斯尔回程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他知道对方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死,但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伊勒德终于亲眼看见传说中的“神使可敦”。

俊秀的黑发青年被他同母异父的兄弟拥在怀中,脸上溅了不知谁的血迹,血腥的红与细腻的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一双漆黑的眼眸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看向他时目光锐利如刀,几乎要将他刺痛。

那人向他射来的那一箭,只差一点便要命中后心,开了血槽、带着倒钩的箭头取出时剜下伊勒德背后好大一块血肉,疼痛与失血令他面色苍白,唇边却愉悦地笑起来。

神使、可敦么?

只要打败阿斯尔,他的所有便都是自己的。

伊勒德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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