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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假首领

度关山 星屑 3253 2024-10-15 14:36:21

临行前,海拉苏还为他们准备了送行的宴会。

丰盛的宴席上主要是各种各样的海产品,不仅有谢晏喜欢的大龙虾和生蚝,还有一种用小鱼小虾腌制成的酱料,风味十分独特。

谢晏带来的烧酒还剩下一些,便都拿出来在晚宴上分饮了,长老们对这酒赞不绝口,谢晏把做烧酒的“天锅地锅法”一并教给他们,又换来众人的感激与赞美,席间氛围可谓宾主尽欢。

达拉赫勒的青年男女会跳一种特别的舞,据说是模仿崖鹰的求偶仪式,说是跳舞,看起来倒更像某种杂技,数个舞者叠罗汉般搭起人梯,攀到最高处的那人向下仰倒模拟坠落,她的舞伴再将她稳稳接住,动作格外惊险刺激。

谢晏一边吃席一边欣赏表演,看到精彩处还捧场地鼓起掌,不知不觉便已喝到微醺。

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今晚得早点睡,他打了个哈欠,侧过脸看阿斯尔。

男人默契地理解了他的意思,正要起身向晚宴的主人打个招呼知会一声,转头却没见到海拉苏的身影。

问旁边的侍从,只说是首领喝醉了酒,先离席回去休息了。

谢晏还是头一回遇到酒量比自己还差的赫勒人,仿佛得到了心理安慰,乐呵地一笑,拉着阿斯尔便也要回他们暂居的屋子。

两人刚准备离开,海拉苏却又回来了,从身后叫住他们:“神使大人。”

“阿斯尔……可汗。”

青年的声音有些含糊,也不知是否是醉酒的缘故,谢晏听见他道:“请留步。”

谢晏回过头,便对上“海拉苏”审视般的目光,分明是同样的五官和穿着打扮,连声线都相差无几,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身份。

阿斯尔也觉察出不对,下意识将谢晏护在身后,听那人开口扬声道:“我以达拉部首领的名义,按照赫勒人的传统,向你发出挑战——”

原本嘈杂热闹的歌舞骤然停了下来,众人皆望向首领,“海拉苏”直视着阿斯尔的双眼,接着说下去:“我既是‘神明’选中的继承者,理应有权得到‘神使可敦’。只有最强大的赫勒战士,才有资格成为草原的共主,我愿与你决一死战,他,将属于胜出者!”

“海拉苏”,准确来说应该是乌汗台的视线再次落到谢晏身上,那种轻佻又狂妄的语气让谢晏很是不爽。

他好气又好笑地皱起眉,心说你小子还演起来了,看来还是你哥太心软,没把你发配到荒岛上去,才让你有机会跑出来大放厥词。

谢晏正想揭穿这家伙,阿斯尔却带着怒意凝重地正色道:“你若想挑战我,只要按照部落的规矩来,我接受你的挑战。”

“但谢晏是他自己,他不属于任何人,我没有权利、也绝不会用他做决斗的赌注。”

谢晏闻言勾起唇角,乌汗台也轻蔑地笑起来,挑衅道:“怕输就怕输,还找什么借口?”

看来这小子是真欠打,谢晏递给阿斯尔一个肯定的眼神,还补了一句:“给他一点教训就好,别真打死了。”

在决斗中手下留情,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乌汗台敛起笑意,恶狠狠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刚才还歌舞升平,转眼便剑拔弩张,原先跳舞的空地被让出,成为临时的决斗场,长老们看着阿斯尔和“海拉苏”走上场中,顿时连酒都醒了大半。

谢晏唤来随从附耳低语,吩咐对方去找真正的海拉苏,随即专注地看向场上的二人。

乌汗台的身形在族人中已算高大精壮,比起阿斯尔却仍显得逊色。

他已紧绷起全身的肌肉,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阿斯尔也摆起架势,反手握上腰间的弯刀。

两人几乎同时拔刀出鞘,而后迅速兵刃相接,刀刃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鸣响,又横拉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谢晏把那刀送给阿斯尔那么久,还是头一回正经见他用刀与人交手。

钢刀身上暗色的花纹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正与男人冷峻的面容相称。

他出手的速度极快,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那是真正在战场上浴血历练出的杀招,动作精准而凶悍,力道之重震得人虎口发麻。

谢晏甚至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连绵密集的铿锵响声,再定睛看去时,被压制得半跪在地的乌汗台手中格挡的长刀已断成两截。

断刀丁零落地,席间诸长老与周遭守备的护卫皆倒吸一口凉气。

但这是“首领”提出的决斗,在没有结束之前,谁也不能叫停,更不能插手坏了规矩。

刀刃的冷光折射进乌汗台眼底,下一瞬就要袭向他颈间,惯性让他完全来不及躲避,阿斯尔却在最后一刻收住刀势,干脆利落地收刀入鞘,甚至没有碰到他一根头发。

赫勒人的比斗,若用上刀,必定是要见血的。

阿斯尔这样放过他,反而是看不起他,乌汗台涨红了脸,呼吸粗重,露出耻辱的表情。

阿斯尔面色未变,连唇边的笑意都很轻,只牵起一侧嘴角,顺手便将佩刀抛给谢晏。

谢晏挑眉,默契地稳稳接住那把弯刀,看着阿斯尔朝乌汗台勾一勾手,沉声道:“来。”

年轻的王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失败,他扔下手中的半截刀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站起身,重新赤手空拳与阿斯尔近身搏斗。

谢晏说过不能打死,但要给个教训,阿斯尔认真执行,拳拳到肉,每一下都照着最疼又不致命的位置招呼过去,果真揍得乌汗台毫无还手之力,一张英俊的脸上都挂满了青紫。

他偏偏还不肯认输,倔强地一次次爬起来勉力再战,直到被得到谢晏手势暗示的阿斯尔一记擒拿按倒在地,半张脸都蹭上了灰土,再没有挣扎的余地。

乌汗台的实力并不弱,在达拉赫勒乃至赫勒诸族中也都算佼佼者,可惜他遇到的是阿斯尔。

能与阿斯尔一战而不相上下的,大抵只有哈日赫勒的主将那钦,还有他们的头领伊勒德。

而那钦早已被阿斯尔打败,如今的草原上阿斯尔真正的敌人,唯剩下伊勒德一人而已。

恰好这时真正的海拉苏赶来,他连衣服都没穿好,因走得太急而面色微红,气喘吁吁。

他一见到谢晏便低头先行了一礼,歉意道:“是我没有看管好乌汗台,让他冒犯了可敦与可汗,请可敦原谅。”

先前那看守乌汗台的侍卫来报,说王子害了急病,海拉苏担心赶去看他,结果被装病的弟弟打晕,再醒来便是谢晏派人来找他。

得知乌汗台冒充自己向阿斯尔发起挑战,还是用刀的那种,海拉苏简直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怕自己晚来一步就要看见弟弟血溅当场。

他们兄弟二人的母亲、曾经达拉赫勒最强的战士,就是折在被称为“毒蛇”的那钦刀下。

真要论起来,阿斯尔杀死那钦,也算是为他们报了血仇,且若不是坦格里赫勒一直牵制着哈日赫勒的主力,乌汗台还不一定能打那么多次胜仗,以至于得意忘形,以为能与阿斯尔比个高下。

万幸阿斯尔应是并未动真格,海拉苏向他也行礼致歉,阿斯尔倒不计较这些,松手放开乌汗台。

青年仍伏在地上,海拉苏想去扶他,却被挣开了手,不由严厉地低声道:“还不快起来,给可敦、可汗道歉!”

乌汗台抬起泛红的眼睛,盯着哥哥,哑声说:“……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海拉苏叹一口气,摇头道:“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杀你,就像你不会杀我一样。”

“我坠海是自己不小心,不怪你。”乌汗台听到哥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如往常的包容与耐心,“我能站在这里,或许真的是海神庇佑,是天神派他来拯救我们——其实只要族人能过上安宁的好日子,谁来做这个可汗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没有你那么远大的野心和抱负,我只希望我在意的人好好活着,希望赫勒人不要再自相残杀,少一些流血与纷争……弟弟,阿爸和额吉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乌汗台眼睛更红,鼻青脸肿的模样狼狈又可怜,垂下眼睫含糊地说:“你喜欢他,我只是想帮你。”

海拉苏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见他不再反抗,便拉着他的胳膊带他站起身来,像家长领着闯祸的狼狗一般,压着他向谢晏和阿斯尔认错。

这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但真正并肩站在一起,还是很好区分,一个沉静、一个张扬,看了全程的长老们这才恍然大悟,议论纷纷。

乌汗台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模糊的道歉,他在继任首领的仪式上莫名其妙被截胡,哪怕听海拉苏说那神使可敦有多好多厉害、阿斯尔又有多么强悍,他也始终不服气。

现在被揍了一顿,虽然还闹着别扭,倒是终于被打服了。

谢晏早借阿斯尔的手出了气,见他这般神情,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摆手摇头道:“行了,知道错就好,今天就当是‘友好切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乌汗台听不太懂谢晏的怪话,又听阿斯尔开口道:“你很不错,反应快、耐打,能坚持到最后。若愿听我调遣,可以再带兵做将领,也不必再流放了。”

这话似乎是夸奖,但怎么听着也怪怪的。

乌汗台眯了眯眼,海拉苏捏一把他的手腕,他便低下头来,向阿斯尔臣服道:“愿为可汗驱策。”

除了最后的小插曲,这趟海边之旅整体都很愉快顺利,翌日谢晏出发离开达拉赫勒时,还收到海拉苏送来赔罪的礼物。

那是一枚浅金色的珍珠,差不多有鸽子蛋大小,表面圆润富有光泽,没有丝毫瑕疵,是天然珍珠中少见的珍品。

海拉苏说这原是要献给神明的祭品,而谢晏是天神在人间的使者,他便将此珠献给神使大人,愿神使可敦垂爱赫勒,助可汗早日完成大业。

谢晏本来对珠宝没什么兴趣,但看到那珍珠漂亮的颜色,像极了阿斯尔的眼眸,想着可以镶嵌在对方的刀鞘上做装饰,便也欣然收下了。

因没从达拉赫勒带多少“特产”走,回程轻装简从,有了来时走过的路径,行进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谢晏还是坐不住没有减震结构的马车,自己骑马久了也嫌累,没赶几天路就把阵地换到了阿斯尔的马上,两个人又同乘一骑,他困了便直接靠在阿斯尔怀里打盹。

苏布达的脚程快且稳,阿斯尔的胸膛也宽厚结实,谢晏歪着脑袋睡得正香,忽听一声羽箭破空的声响,马背猛地一记颠簸,白马儿嘶鸣着被主人勒住步伐,随行的马队亦跟着减速停下。

谢晏不明所以地睁开眼,拥着他的阿斯尔本能地将他的脑袋又按回自己怀里,一手握住刀柄,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

——有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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