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马上就去抓诈骗犯,可眼下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做,江小鱼吸了吸鼻子,点开档案系统。
沈挈和其他两人现被关押在看守所里,已经进入了审查起诉阶段。季妄安因车祸住院,待病情稳定后,也将面临司法审判。溺水自杀案将近尾声,金戈秉承诺言将江小鱼调去整理档案。
“啊?竟然还有毛毛虫变形人吗……”望着档案资料上色彩斑斓看起来就毒性不小的毛毛虫,江小鱼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怎么变得?”
一上午昏昏沉沉,到了中午他觉得只靠着自己的抵抗力实在是扛不住了,便跑到隔壁街区的药房买药。三盒药花了大几十,江小鱼刷医保卡时心都在滴血。昨晚亱莲打赏的钱他打算找机会还给对方,金额太大了他不好意思拿,还有几个女孩子也打赏了一两千也得找人退掉,几块十块的也就算了,多了的话没道理这么理所当然地就收了。还得找屋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像现在这样带着大院子的平房,他现在的工资一个月一半都花在了房租上,要不是还有个吃播的兼职,真的连饭都要吃不上……
他踩着地上金色的光斑一路上胡思乱想,在过个路口就要到机关大门时,他被一只狗给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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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摇着尾巴将厨柜门甩得啪啪作响,俊美的主人摸索着案台上的开罐器正在给它开罐头,“乖狗狗,等爸爸再给你倒杯羊奶。”
阿布激动地汪了一声,将尾巴塞进主人的手里小心牵引着防止他磕碰到。它是一只导盲犬,从小便被主人捡到,和主人一起生活已经七八年了。
阿布领着主人来到餐桌前,吐着舌头跳上椅子让主人为自己系上围兜。
“阿布好乖。”主人摸它的脑袋,还亲了它好几口,“吃吧。”
阿布听话埋头就吃,但它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吃相,动作不能太大,不然溅出来的话主人很难清理的!刚吃没几口便听见门铃声响了,阿布裹了裹嘴角跳下椅子跑到门前汪了一声。
“洛溪,是我。”门外有道男声传来。阿布憨厚的脸上表情突然严肃,对着门外吠了一声:“滚开!”它听出来了这是主人前男友的声音,一个劈腿的死渣男。
“阿布,会吵到邻居的。”主人出声制止了它,随后开门将那个男人放了进来。
“洛溪……”渣男手里捧着一束白百合,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将花束放进洛溪怀里,“路过花店时看见了这束白百合,觉得很衬你。”
洛溪揽着花弯起眼睛礼貌地笑了一下,“谢谢。”
浅栗色的发丝,苍白的肌肤,薄唇淡绯色,无焦距的眼眸里有着明显的缺憾和破碎感,这束白百合的确很称他。
蒋飞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洛溪身上游走,从秀丽的眉眼到精致的锁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不太纯洁的念头。
阿布见这渣男一副坏狗见到骨头的样子,十分生气地对着他又吠了一声。
蒋飞被叫回了神,仗着洛溪看不见举着巴掌隔空吓唬这死狗,无声威胁道:“再叫就把你丢出去。”
阿布更加叫个不停,龇着牙就想将他赶出去。洛溪拍了拍阿布的脑袋,“再叫爸爸就要惩罚你了。”他将花束放在桌上,转身示意男人进来说话,“蒋飞,谢谢你的花,但我说了我们分手,没有回转的余地。”
蒋飞拉着洛溪坐在沙发上,随后半跪在洛溪面前深情款款地说:“那件事是我不好,可我们交往也有一年了,我实在是舍不得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阿布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看见主人面带犹豫它更是急得打转:“他是渣男!主人你不要信他!”
只可惜主人不但听不懂它的话,还嫌弃它吵,起身准备将它关进屋子里。
“我来我来。”蒋飞笑着把洛溪按回沙发,“你坐着,我把阿布关进去待会再放出来。”
“好。”
尽管阿布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见主人也是这个意思,它委屈地呜咽了两声,被男人拽着脖子上的项圈拖进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门被关上,隔着门上的雕花玻璃它只能模糊地看见客厅里的剪影。它将耳朵贴着门想仔细听听声音,却听见主人突然发出一声呵斥:“你放开我!”
紧接着就是一些打斗的声音和闷哼声,阿布吓了一跳,直起身子两爪搭在门把手上拧开门就冲了出去。只见那个渣男手上拿着一把刀而主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渣男的样子像是有些慌张,举着刀对着拉布拉多胡乱挥了几下,见这狗只关心主人丝毫没注意他,他拉开大门飞快跑了出去。
“主人。”阿布呜呜叫着想用舌头抵住伤口。
洛溪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他摸了摸阿布,指着茶几上的一个警犬小挂件,“宝宝乖,去报警,就在隔壁街道,爸爸带你遛弯路过的。”
阿布汪了一声,不敢耽搁,叼起玄关上的钥匙将门用力蹬上随后冲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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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搂着撞进自己怀里的狗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嘶了一声还没来不及摸摸自己摔得生疼的屁股,便看见了这只米白色的拉布拉多嘴角和脑袋上都有着粘稠的血迹。
这只狗十分惊慌,挣扎着想要拽出脑袋往警局里跑,江小鱼拉住它的项圈安慰着它:“冷静点,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阿布嘴里还咬着钥匙,它龇着牙闷吼想让他放开自己,可它到底是只脾气温和的导盲犬,不能伤害无辜的人类已经被刻进了他的本能里。于是它只能着急地呜呜两声:“狗没事你松开狗,狗的主人受伤了狗要去报警。”
“我就是警察,血是你主人的吗?他怎么了?”
“主人被渣男拿刀子捅伤了。”它汪汪说完突然愣了,“你能听得懂狗说话。”
江小鱼嗯了一声,从它嘴里拿过钥匙,随后把药塞进裤兜里示意拉布拉多赶紧带路:“打120了吗?”
阿布一边跑一边回他:“狗太着急了没想起来,也没看见主人的手机。”
几句话一问江小鱼便感觉到这只狗很聪明,他跟着它一路快跑冲进了一栋居民楼里,这期间他已经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见拉布拉多不跑了蹲在一处门前,江小鱼掏出钥匙,刚一打开屋门他便闻见了一股血腥味,客厅中间躺着一个人,白色的衬衣上满是血迹。
“去拿个毛巾。”江小鱼咳了几声,接着蹲在伤者面前迅速摸了摸对方的脖子,感受到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像是听到了声音,那人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睁开了无神的双眼,“阿布?”
“不要动。”江小鱼接过拉布拉多递过来的毛巾,按在伤口处稍微施压减少出血,“你的狗很聪明,它准确地找到了警局。”
洛溪无血色的嘴角扯出一抹笑,“他是最棒的。”
这块区域位于市中心,救护车来得很快,江小鱼帮着医护将洛溪抬上担架,见男人喘不上气嘴里还念着“阿布”,他低声说:“我会照顾好它的。”
救护车拉着主人疾驰而去,拉布拉多呜呜了两声,紧接着就想跟在车后跑。
江小鱼觉得头有些晕,他捂了一下额角,拉住拉布拉多的项圈说:“我带你去吧。”还没到午班的时间,医院那边也要登记,帮狗帮到底,他带着狗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一开始看见他浑身是血还带着条狗就想拒载,江小鱼冷着脸出示了证件,司机屁话也不敢再放拉着一人一狗就走。
到了市医院大门,江小鱼和人说明了下导盲犬的情况,院方表示可以进入后他便带着拉布拉多做了登记随后便将它带到急诊室门口。
“你的主人在这边有亲戚朋友吗?”他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掏出纸巾擦了下鼻子,鼻腔塞塞说道:“我马上要上班了,不能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只有狗和主人。”拉布拉多将头搭在江小鱼膝盖上,轻声汪了一句谢谢,随后又说:“没关系,警官你回去吧,狗可以的。”
江小鱼还是有些犹豫,尽管院方同意狗待在这里,但保不准其他病人有意见,人要是想伤害狗,那法子可太多了。他的大脑此刻稀里糊涂,屁股也痛得不行,勉强站起身说:“手术还要一会,就算醒了他可能一时半会也不能进普通病房,你先和我一起回去吧,下班后我再带你过来。”
拉布拉多想拒绝,他不想离主人太远,可它抬头看见小警察此刻的状态不好连忙跑到他腿边半顶着他晃悠着的身子,“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不舒服。”隔着裤腿的布料它都能感觉到这人身体的热度,他在发高烧。
江小鱼想说自己没事,但他的大脑却变得越来越昏沉,四肢也渐渐失了力气。他踩着棉花般走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向前栽倒。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江小鱼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那人的胸膛结实宽阔,带着灼热的气息和好闻的味道。
*
亱莲本不想再去医院的,毕竟这场戏中最想看的戏码已经落幕。
刚来松市不久他便被沈齐盯上,他头上三个哥哥,两个从政一个从军,他打小就被老爷子带在身边于名利场中泡大,沈齐的段位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乐子,比人机高明不上几分。
只是他没料到沈挈会去接近季妄安,他存了些作壁上观的意思,毕竟他喜欢看别人的选择。季妄安选择了错误的道路,那他便想接着看看季家的选择,结果没意思极了,一点也不出他所料。但亱阑的态度让他有些玩味,自己的母亲好像与舅舅和陈一曲口中所说的恋爱脑相差甚远。
存了些探究的心思,他又去了医院几次,恰巧,回回都能遇上亱阑。
“亱先生,我们到了。”司机将车停稳,下车为亱莲拉开车门。
亱莲从思绪中抽身,抬眸望向路旁的梧桐。松市的夏天很是热烈,太阳火辣辣地照射下来,咬着树叶间的缝隙,将叶子的深绿吮吸了些去,变成了明亮的黄绿。
有些像小家伙眸中的颜色。
亱莲穿过门诊准备去往住院处,路过导医台时他听见两个护士在小声聊天。
“刚刚那个牵着拉布拉多往急诊去的警察好帅。”
“是挺帅的,送进来的那个伤患长得也帅。”
“不一样,伤患是美,警察是帅,而且他眼睛的颜色好特别,竟然是绿色的,可惜他没穿警服,不然的话就是活脱脱的制服诱惑……”
“啧啧,你擦擦口水吧。不过要说帅,最近我在高级病房区遇见的男人才是真的帅,又成熟又儒雅又英俊,跟漫画里的爹地似的,看得人腿都软了。”
让人看得腿软的亱莲转了脚尖的方向问两人:“请问急诊往哪走。”
本想反驳同事讲话夸张的小护士一抬头,呆呆咽了口口水,伸出一根手指为他指了指方向。
“谢谢。”
亱莲顺着方向过去,远远便看见江小鱼牵着一只米白色的拉布拉多站在急诊门前。小家伙低着头,估计又在仗着人听不懂,和动物说着悄悄话。他站在廊口处默默看了会并没打算过去,只是眼见他身子踉跄了几下就要摔倒,再回神时便已将他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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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的头有些突突得疼,眼皮还很重,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着睡在床上。
“醒了?”
声音醇厚如酒,潺潺流进江小鱼的耳中。他下意识便要撑着手臂抬起身,亱莲按住他的后脑勺拦住动作,“再睡会吧,重感冒加瘀伤,江警官怎么不请假呢?”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有闲心帮着狗找主人,亱莲莫名带着不满。
“瘀伤?”江小鱼先是被自己破铜锣般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察觉到了屁股处传来的牵扯般的疼痛。
“软组织搓伤。”亱莲坏心眼地隔着被子拍了拍江小鱼的屁股,“又紫又青肿了一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江小鱼这时还是只纯洁的没经历过春天的小猫,单纯羞恼于他的动作,耳朵充血问道:“你怎么能打人屁股!”
亱莲诧异地两手举在肩前,像是觉得江小鱼大惊小怪,“隔着被子呢,叔叔都没用力。”
“那也不行!你怎么一点都不尊重人!”
“好嘛。”亱莲妥协般叹了口气,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子,“是叔叔的问题,叔叔不知道你这么敏感,下次拍屁股前叔叔一定会征求你的同意。”
这个人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讲出这种流氓话!江小鱼将头埋进枕头里不想理他,可没一会他又犹犹豫豫地抬起身子想下床。
“说了不能动哦,手上还打着点滴呢。”
“可、可是。”他的声音低若蚊吟,“我要上厕所……能不能喊护士来拔针……”
亱莲弯了弯眼睛,笑着拒绝:“不能。”
江小鱼瞪他,竟然敢来脾气了,抬着手就准备自己拔,“我吃药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打点滴。”
亱莲不置可否,俯身靠近。
冷香钻进江小鱼昏沉的大脑,将他刺得一激灵,他刚冒出的脾气收了回去又缩着脑袋钻回了壳子里,小声问:“你干什么……”
“不是要上厕所吗?”亱莲掀开被子,大掌握着他的腋下竟然将他一把抱了起来。两人的胸膛相贴,江小鱼连忙用手撑着他的肩膀拉开距离,“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他是屁股摔伤了又不是腿断了……
“不要逞强。”亱莲单手揽着他的大腿往上兜了一下,另一手取下点滴瓶,“乖一点,血液倒流的话叔叔就会生气。”
“就会打不听话的小家伙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