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白日来得慢,大年三十这天江小鱼起了个一大早。街上的路灯都未熄灭时,他便动身要去接金戈。
猫猫握拳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将师父给接过来!
叶青徐正在往他车上放东西,瞧见他一脸严肃,失笑道:“早些回,你大爸还说要等你回来贴对联。”
江小鱼点点头:“那爸爸我先走了。”
“去吧,开车慢点。”
银杏国一年中最热闹且最有意义的日子,当属农历新年。这一天便是这一年的缩影,进城务工的人群纷纷归往故土,偌大的城市空空荡荡,留在此地的人开始了年夜饭的忙碌。
车少人少,江小鱼这一路走得顺畅,到达金戈所在的小区时天色才刚刚乍亮,一抹晨晖冲散冷意,江小鱼呼出一口白气,锁上车门往楼上跑去。
金戈所住的小区是个老小区,没有门铃。江小鱼敲了敲门,站在门口眼巴巴等人来开。
金戈也没想到,大年三十的一早就会有猫来扰人清梦。拉开门时他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茫然:“你来干什么?”
江小鱼说:“接你去吃年夜饭!”
金戈被无语住了,扭头看看廊外微蓝的天色,再扭头瞅瞅这兴冲冲的猫崽子,耙了耙头发打了声哈欠:“服了你了。”
他让开门口位置,脚拎不动般踢踏着拖鞋往屋里走:“你坐一会,我洗漱换衣服。”
江小鱼这才松了一直提起的气,进屋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待金戈出来。
他和金戈相识虽久,但彼此对各自的居所都很少到访。距离江小鱼上次来这,隔了有五六年不止。
这屋子的现状很符合金戈的性格,虽凌乱但不脏乱。阳台窗户开着,风呼呼往里灌,有个长满枯枝的盆栽摆在那里,看那干瘪的程度,估计死去的日头不少了。
“对了,忘记拿兰花了。”江小鱼才想起来爸爸将年礼放在了前备箱里,又跑下楼去拿。
金戈收拾好,将房门打开条缝走出来,却没瞧见人影。
家门大开,金戈将卧室门关好,这才喊:“臭猫崽子!跑哪去了?!门都不关!”
话音未落,就见江小鱼左手抱着盆花右手提着几箱子东西走进来说:“师父,我爸爸给你备的年礼。”
金戈张了张口,知道和这猫崽子讲话没用,打算待会再和人的父亲好好道谢。
“放那吧,这什么花?我能养得活啊?”金戈抱怨。
江小鱼说:“那你得好好养,就这几片叶子要二十多万呢,我觉得我爸爸被诈骗了。”猫崽子一边嘀咕一边找位置放花:“不能放阳台吧?太冷了会被冻死的,师父我给你放房间里吧?”
他说着已是要往金戈的卧室去,金戈接过花盆拦住他的动作,推着他往外走说:“行了行了,你下去等我吧,我放好就来。”
江小鱼被他抵着后背走得踉踉跄跄:“那你快点,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再下楼时天大亮了,有出门遛狗的阿姨看见江小鱼很稀罕:“哟,小伙子长得真俊,谈对象了没有哇?没谈的话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
江小鱼不是自来熟,有些局促地应付着阿姨的热情:“谈了的。”
那么大一只媳妇猫呢!
阿姨一脸可惜:“谈了好,谈了好。我家闺女快三十了还单着,愁死我了。”
或许是因为江小鱼长得帅气,气质还乖顺,这阿姨拉着人一讲就停不下来,直到金戈下楼了才将江小鱼解救出来。
金戈嘴里叼着根没点火的烟打趣道:“魅力不小啊,有你师父当年的风范。”
猫崽子白了他一眼,说:“走吧,还得去师娘的墓地呢。”
金戈愣住了,就那么含着烟。过了几秒才问:“去那干什么?”
江小鱼奇怪:“扫墓啊,不然去干什么?”
“我都没买东西扫什么墓?”
江小鱼打开前备箱,说:“我爸爸准备好了的,奶奶说城里不给烧纸,他们就买了花和点心。”
酷炫的跑车,前备箱也很拉风。金戈敛下眼光瞧着里头的东西,半晌叹了口气:“你有心了。”
“都是爸爸准备的。”
这话自是不假,可若江小鱼不重视、不关心,那他的家人又怎会做到如此地步?
金戈一巴掌拍在猫崽子的背上:“行啊,师父享你福了,走吧。”
师娘所在的公墓离这有段距离,江小鱼对路不熟,好在导航给力。
白昼天好,日头上来后温度也高了不少。江小鱼拎着两篮子鲜花,跟在金戈身后。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毕竟前面那么多年他也没有长辈和亲人需要祭拜,唯有这仅见过几次面的师娘,金戈也总说不需要他人吊唁。
“到了。”金戈停下脚步。
江小鱼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金戈嘴上不正经,成天说什么要给坟头除草,可这墓是很干净的。
大的墓碑上写着华月明之墓,旁边那个小的墓碑上写着金铃之墓。
江小鱼将花束分别放在两个碑前,又给金铃摆上一些吃的,小声说:“哥哥给你带了点心,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金戈嘴里的那根烟终于点燃,他半眯着吸了口说:“喜欢啥啊喜欢?她死的时候才两个月,奶都喝不周全。给你师娘多摆点吃的就行。”
江小鱼抿着嘴没理他,又掏出一个小玩偶摆在金铃墓前。弄好后他拿起扫帚挨个清扫,一边忙一边问:“师父,小铃是怎么死的?”
金戈蹲下身揪着零星的枯草,说:“出了点意外。”
江小鱼有心想问什么意外,又怕金戈伤怀。毕竟金铃的死导致了华月明的自杀,不用多想便知那定是让她无法承受之痛。而承受了两份悲痛的金戈,江小鱼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揭他伤疤?
这猫崽子共情力强,又总爱憋在心里,金戈抖抖烟灰拍拍他的头:“都这么多年,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就是太敏感了,猫身才那么瘦。你看人家张庞庞,心宽体胖的,一样大的年纪,猫身能有你两个重。”
他轻哼一声:“别说橘猫了,我估计要是金铃能活到现在,她的变形体都要比你来得重些。”
江小鱼眼睛放大:“小铃也是变形人吗?是猎豹吗?”
“啊,不是。就是普通的虎斑犬,她一生下来就长那样。”
江小鱼纳闷:“虎斑犬?那是师娘那边遗传的?”
“对,你师娘家里有虎斑犬的基因。”
这可真是少见,从目前的研究来看,若父母双方都有变形人的基因,那较强的基因方会压过较弱的基因方进行传承。
就像江小鱼,万家的猫科基因胜过了蒋家的犬科基因,所以江小鱼虽然有能和犬科沟通的能力,但他的外形和基因都是猫科。
而金戈是猎豹基因,华月明只是普通犬只基因,这种情况下金铃竟然是犬科变形人而非猫科变形人,和目前的研究结论明显相悖。
不过变形人本身就是奇特的存在,目前的一切也都还在研究之中,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师徒二人难得讲了这么多关于华月明的事,金戈灭了烟抻懒腰道:“看也看过了,走吧。不打扰她们娘俩过新年了。”
江小鱼起身,对着她们的墓碑说:“新年快乐。”
*
两人扫完墓回江小鱼家中时将要十一点,阿翠也没旁的家人,被万柯摇接来和他们一起过年。
两个老太太正在院中忙活吃食,见小孩回来了,蒋风花擦擦手迎上去:“小鱼乖乖,饿了吧?你爸说你早上走的时候就没吃饭。”
人一忙起来是觉察不到饿的,此时被人说了,江小鱼才发现肚子咕咕直响。
蒋风花笑着摸摸他的肚皮,转头对金戈说:“小鱼师父也饿了吧,先进屋子歇会,待会我们吃点东西。”
银杏国各地的过年习俗大都差不多,大年三十这天的中午吃的简单,晚饭隆重,开席也早。
叶青徐见人来了,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笑着说:“金警官到了?”
金戈去接叶青徐手上的东西:“你比我大,喊我金戈就行。真是麻烦你们了,还特意让小孩去接我。”
万柯摇穿着围裙笑得爽快,给金戈递了根烟道:“这可不是麻烦,你来啊,咱们全家都高兴。”
三个大男人在那边忙活也能聊得来话,两个老太太便哄着江小鱼变回猫形:“家里人多绕不开脚,也不要你帮忙,和猫狗们玩去吧。”
江小鱼还是有些想帮,但他走到这边被奶奶们嫌弃,走到那边被爸爸们嫌弃,只能自暴自弃变了猫形,和热烈欢迎他的猫狗们一起。
“老大!原来这就是新年吗?”半耳狸两眼发光:“老大爸爸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叶青徐采购了好些天的东西,光猫狗的零食就买了不下二十种,吃得院子的小猫小狗一个个肚皮溜圆。
“狗喜欢和老大一起过年,也喜欢今年。”有老狗汪汪叫。
江小鱼咧着嘴笑,往年大家虽然都是一起的,可他过得拮据,能给猫狗们添得也无非是一口自制猫饭,如今却不一样了。
三条腿的大力在和两条腿的霸王龙玩耍打闹,有机灵的狗扑在蒋风花脚下讨要肉吃,场面很是热闹。
小黑猫眯着眼,头一回发现,原来新年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午饭随便吃了点,下午时万柯摇取出叶青徐写的对联,招呼江小鱼道:“儿子,来帮爸爸贴对联。”
小黑猫一听,耳朵竖起来就往万柯摇脚边跑:“爸爸,要贴这么多吗?”
“院门、屋门、工作间,猫舍、狗舍、还有你那小门,哪里不要贴?”万柯摇嘀咕:“早知道不将那几幅包起来送人了,自己家里都不够贴。”
他拿着刷子蘸浆糊,蹲下身坏心眼地举到小黑猫面前:“尝尝,能吃的。”
江小鱼倒不狐疑,只有些吃惊地闻了闻,毛嘴咧了两下,伸舌头就想舔。
“哎哟,你还真吃啊?”万柯摇大笑两声,将猫抄起来放到头顶:“虽然能吃,但咱不吃。”
小黑猫却不依了,扒着万柯摇的头发说:“猫想尝尝……”
万柯摇看看干净的浆糊和干净的刷子,也没纠结,再次举到江小鱼面前:“那你尝尝。”
小黑猫舔了两口,发现是微甜的面糊味,“好吃的。”
“是吧,大爸小时候也吃过。”万柯摇被小猫勾起了回忆,也就着刷子尝了口:“没大爸小时候吃的那味儿。”
蒋风花一直分心挂在小猫身上,看这父子俩热火朝天吃着浆糊,嗔骂道:“瞎搞!给小孩吃坏了怎么办?你小时候吃的那是珍珠翡翠白玉汤啊?还没那味儿?!”
阿翠忍不住笑:“随他俩去吧,反正都是干净的。”
蒋风花也就是说说而已,实则心里喜欢得很。
“还是有了小孩好哇,家里热闹。”
阿翠说:“这是有了小鱼少爷好,老万家孩子也不少啊,哪年有如今热闹?”
“你说得对,是咱们小鱼特殊。”蒋风花踢踢一旁耍赖讨吃的狗:“就这一院子的猫狗,哪家小孩能吸引得来?是因为咱们小鱼乖巧可人才能如此热闹。”
金戈帮着叶青徐收拾东西,听见这两个老太太如此夸江小鱼,自己都替那黑煤球般的猫崽子害臊。
院中宽阔,年夜饭便是在院中吃的。人多动物也多,热热闹闹挤在一起,架着火炉也不觉冷。
万柯摇给金戈敬酒:“金老弟,我敬你一杯。若不是你当年救了我家小鱼……”剩下的话他没讲完,那种可能放在如今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金戈起身回酒,也不多言,一饮而尽。
万柯摇笑着再给他倒,两人相谈甚欢。叶青徐脸上柔和,给一旁的小黑猫掖掖口水兜:“咱俩坐远点,免得被他们熏醉了。”
这父子俩的酒量一脉相承,闻得多了都能晕乎。蒋风花笑着放下手中的白瓷小盏:“等到明年天好,我酿些梅子酒,那个度数低,你和小鱼咂咂嘴该是可以的。”
叶青徐便笑,端起饮料对着蒋风花举杯:“我以茶代酒了,祝您新年快乐。”
蒋风花再次端起酒盏,连忙起身说:“哎哟,你坐,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妈妈也祝你新年快乐,往后啊,岁岁年年如今朝。”她说完这句有些忐忑,见叶青徐愣了一下倒也没反驳,这才松了口气,喝下酒坐回椅上去给江小鱼拣菜:“尝尝这个狮子头。”
江小鱼不喝酒不抽烟,坐在宝宝椅里闷头吃东西:“没下午吃着好吃。”
蒋风花笑:“下午那是刚出锅的呀,自然好吃了。”
阿翠也附和:“这狮子头就是要刚炸出来时才最好吃。”
酒烈,万柯摇咂嘴眯眼咽下去道:“我看都差不多嘛。”
蒋风花呛他:“你吃什么不好吃?给你块腐乳蘸蘸糖你也要好吃死的呀。”
一家人热闹,金戈默默抿了口酒,替猫崽子开心。
江小鱼用叉子叉上个糯米肉圆,两爪捧着递给金戈说:“师父,你尝尝,我奶奶做的这个可好吃了。”
金师父眯着眼,捏捏猫耳朵,这才接过叉子:“之前吃过你爸做的,那我尝尝蒋姨做的这个。”
万柯摇给他倒酒:“我也是和我妈学的,她做得更好些。”
江小鱼见师父吃得多,乐得眯眯眼,又伸着头去蹭坐在另一个宝宝椅上的万千里:“爷爷,你也吃。”
老猫面前还摆着个小酒盏,难得有些精神:“来,爷爷和你喝一杯。”
江小鱼两爪捧起牛奶,不害臊地和爷爷碰杯。
饭还未吃完,天倒是冷了。金戈带了些醉意,与万柯摇说:“看这天气,明天估计是要下雪的。”
叶青徐通过上次已经知道他们这些变形人在对待天气上感觉敏锐,有些诧异道:“又要下?今年这天气倒是奇怪。”
那几人都是久居槐城的,以往并未在松市待过,阿翠说:“都说江南这边雪少,可今年这一两个月已经下了三四场吧?”
万柯摇酒量好,喝了那么多脸上都不带变色的,大咧咧说:“下就下吧,明天咱们都睡懒觉,谁先起了谁做饭。”
难得轻松,有雪应景更是美妙。
金戈还在笑,便听江小鱼说:“师父,你晚上就在这儿歇吧。猫让你睡一层的床,猫和爷爷睡猫窝就行。”
金戈刚想拒绝,就被万柯摇将话堵死:“对,反正就咱们这些人,初一初二你便和我们一起过,要是烦了就变猫形嘛,多自在。”
人话都讲到了这个地步,再推拒便显得不近人情,金戈再端酒盏:“那就麻烦你们了。”
叶青徐笑言:“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
酒足饭饱后家长们各司其职收拾残羹,江小鱼撑得肚皮滚圆躺在火炉边一动也不能动。
万柯摇擦干手上的水,将这猫儿虫抱进怀里说:“走,大爸带你放烟花去。”
叶青徐有些担忧:“松市不是不许放烟花吗?不能违反规定吧。”
万柯摇说:“我问了亱莲之,他那座山头不在禁燃区域,放心吧。”
提起亱莲,江小鱼扭扭鼓涨的肚子,艰难动了下爪子,有些想念媳妇猫了。
*
觥筹交错,传杯换盏。
亱家人多,光是主家这支便有四个兄弟,虽说亱莲还未正式成家,可他的三个哥哥早已子孙满堂。再加上姓夜的旁支,零零总总算下来,参加这顿晚宴的人数将要近百。
亱冬青多年未归国,这次破例回来一是为了大祭祖,二是为了亱莲。
老人精神抖擞,身板硬朗,饶是卸任多年可周身气场依旧叫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当然这不包括他最疼爱的孩子,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亱莲之。
这是亱家基因的传承者,也是亱冬青的骄傲。生而不凡,神骏之姿,更是少年老成,从未在任何场合出过一丁点儿的过错。
此时这小子却埋头看手机,错过族中一长辈的敬酒。
亱冬青抬手替亱莲应下这杯酒,见人还未回神这才出声提醒:“看的什么如此入神?”
亱莲收了手机,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小朋友在放烟火,高兴的模样让我有些失神。”
亱冬青冷哼:“三十多年,从你成年起你舅妈便为你张罗着各家绝色,相看了这么久你都入不了眼,结果看上了个男人?”
老人神色不满,毕竟男人如何能传宗接代?
亱莲知道舅舅所想,但并未告知他江小鱼或许能够生育。毕竟这事儿并不确定,他对孩子也并无太多期盼。江小鱼若愿意生,那他便可以有,江小鱼若不愿意生,那他便无所谓。
这是他和江小鱼的事情,他无意告诉亱冬青。既然如此,那便早早让老人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省得小孩日后因为没有子嗣而受委屈。
亱阑显然也是如此想的,她知道江小鱼的家庭过往,却也不提,端起酒杯敬亱冬青:“大哥,随他去吧。莲哥儿这辈子能找到个喜欢的我都谢天谢地了,旁的我不多求。”
亱冬青脸色奇差,可对这自小疼爱的妹妹也说不出来什么狠话。见他迟迟不接酒,立雪菊在桌下拍拍他的大腿,替他回敬亱阑道:“许久未见阿阑,嫂嫂是真真念你。”
亱阑父母离世早,长兄长嫂便如她父母,她红了眼眶说:“是阿阑做事不好。”
亱冬青见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年我便说那季明辰并非良人,你不听,非要嫁过去。如今你儿子也随你老路,找了个男人要相伴一生,这如何能行?”
亱阑忙说:“小鱼那孩子我是见过的,顶顶好的,家世与咱家也相匹配。”
“就你那眼光,如何能叫人信服?”
亱莲端起酒杯,起身伺候老人:“舅舅便是不信我母亲,也该信我才是。”
酒桌之上,周围那么多族人,亱冬青虽接了酒,面上也看不出来想法,可心里到底不满。
这事儿急不得,亱莲心想。他端起酒盏去旁桌敬酒,丰神俊朗风姿儒雅,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可旁人不知道,他心里有块地方正在神游,还在念着那举着烟火棒乌拉拉叫得欢快的小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