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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老虎带小猫

猫猫警官 花秋月 5145 2024-11-17 11:57:38

江小鱼平时的警惕心不会这么差,或许是因为猫爷爷的身侧太过温暖,让他记起了刚离开不久的彩狸老猫。

车子被快速推动,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刚刚的甜品店,有人正推着自己往另一方向走。

江小鱼的耳朵高高立起,身体紧绷着。万千里察觉到了小猫的紧张,睁开眼睛还想将他抱进怀里顺毛,但江小鱼已经警惕了起来,将爪子搭在车沿上,反着头去看推车的人是谁。

他在心里做着各种预设,男人,女人,偷猫贼,虐猫贼,谁家小孩手欠等等,可等他一张望,看见了一个打扮得体时髦的老太太时,还是止不住地愣了一下。

“老太太,小少爷醒了。”阿翠算是蒋风花的陪嫁丫头,打小一起长大,自是知道主家情况。

蒋风花对着朝思暮想的孙子止不住地笑,银色的发髻随着头部轻轻颤动,眼角的皱纹也都舒展开来:“乖崽,我是奶奶。”

江小鱼无暇顾及她是谁,心里只想着叶青徐现在估计是要着急了。他忽略老人眼中的期盼,爪子搭在车沿上伸头往下看估算了一下距离,刚要跳下去就见车停了。

老太太穿着老式的旗袍,蹲下身稍有不便,微微侧身摸了一下江小鱼:“是不是想去找爸爸?”

江小鱼点点头,她笑得有些勉强:“是奶奶没考虑清楚,怪我实在太想你了。”她说着眼圈就泛红:“我一想到你在外面回不了家,我这心痛得就像是被人拿着锥子在凿。”

老人脸上的伤心不似作假,真情实感下江小鱼倒是不好就这样离开了。他讪讪收了爪子,被一直靠在身后的老猫又揽进了怀里。

蒋风花看见这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当年的事,是奶奶对不起你爸爸,要不是奶奶不仔细,也不会让你们父子分离了这么些年,也就不会让你离了家这么些年。”

江小鱼有心想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叶青徐没说,若他私下打探情况,他害怕爸爸会伤心。见老人还要说,他两只爪子将耳朵拉下来堵住,摆明了不听她讲话的态度。

蒋风花看见了又是想哭,哀凄凄的样子让江小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边的阿翠也跟着劝:“老太太,您也别急了,小少爷这刚知道有你这么个奶奶,急不得的。”

“我当然知道。”老太太握着帕子砸了下手:“可我想啊……想得我心都疼了……”

阿翠还要再劝,想让她先将小孩送回父亲身边,就听身后有道女声:“风花姐姐?”

蒋风花直了身,整理了下发丝,露出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亱阑。怎会这么巧?竟然在这遇见你了?你这小丫头,也快六十岁了吧,还跟个姑娘家似的。”她话没说完,目光落在了亱阑身旁高大俊美的男人身上:“哎呀,这是莲之吧?长得愈发丰神俊貌,颇有他舅舅年轻时的风范。”

“万姨。”亱莲礼貌打了招呼,接着目光下移,对着听见他名字钻出了头的小黑猫挑了下眉。

江小鱼对着他就伸出了两只爪,神色间满是求助。

蒋风花虽然与亱阑说着话,但注意力一直放在江小鱼身上,看见小黑猫要往亱莲那儿去,她诧异道:“莲之与小鱼认识吗?”

亱莲没再让江小鱼等,上前将他抱进怀里,对着婴儿车里神色茫然的老猫很恭谨地喊了声:“万叔。”随后直起身说:“是,认识许久了。”

“哎呀,这可真是。”蒋风花脸上带了些喜意:“从辈分上来说,小鱼要喊莲之一声叔叔呢。”

亱阑附和笑着说:“确实,我讨了巧,年纪小却辈分大,连带着莲之的辈分也大,连累柯摇大了十几岁却和他一个辈分。”

她俩老姐妹聊得开心,江小鱼却在亱莲的身上爬来爬去,尴尬想到原来这老王八蛋真的是叔叔……

亱莲被他的脚爪抓疼了,挑着眉坏心眼地拍了一下猫屁股,惹得江小鱼杏眼瞪得溜圆,还没等他开咬,那边的两个爸爸终于追了上来。

叶青徐脸色难看得很,从亱莲身上接过小猫抱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他身旁的万柯摇脸色也不好看,烦躁地压住对蒋风花的怒火道:“您到底想做什么?一声不吭地带走小孩让人追着找好玩是吧?”

蒋风花本还拉着亱阑的手,听万柯摇这不客气的话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我想做什么?我要看孙子!我说我要来你不给,你不给我就自己来!”

就算人不多,这到底也是公共场合。亱阑安抚般拍拍蒋风花的手,又示意亱莲去追叶青徐,接着对万柯摇说:“柯摇,你去楼上的酒店开个房间吧,有话好好说,别在外面。”

万柯摇抑制着怒火,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鬃毛炸起,快步大走,他怕再晚上一秒钟,就会冲着自己的母亲吼出声来。

叶青徐带着江小鱼闷头走,江小鱼望着他难看的脸色,爪子搭在他的手上轻轻喊了声:“爸爸。”

叶青徐停下脚步,重重喘了口气,伸手握住江小鱼的爪子:“不好意思,爸爸吓到你了?”

江小鱼摇摇头:“你还好吗?你看起来……”他看起来又气又怒,还带着些许的难堪。

“爸爸没事。”叶青徐的眼睛有些湿:“爸爸太自私了,一直拖着不告诉你情况。爸爸不想让你靠近另一个父亲,可你明明应该拥有一切。”

江小鱼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红着眼睛说:“爸爸已经给了我一切,在遇见你之前,爸爸这个词对我而言代表着恐惧,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个爸爸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叶青徐被他说得带着泪意笑了起来,可没笑两下,泪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想张口讲话,可话一出口便成了哽咽,江小鱼的心堵得难受,猫儿瞳里也积聚起了泪水。

亱莲在这时默默靠近,将手帕递给叶青徐:“叶先生,别太伤怀了。”

叶青徐连忙伸出一只手揩了两把泪水,又接过手帕道:“让你看笑话了。”

亱莲弯着眼睛,没说那些无用的安慰话,只静静陪着父子二人站着。

见一人一猫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他开口说:“万家在楼上开了房间,您要过去吗?”

他说的万家,代表着万千里、蒋风花,与万柯摇都在。叶青徐摸了摸怀里热乎乎的,满眼都是支持他的小猫,原先的仓惶去了,抬起头目光镇定道:“走吧,让我们去把事情说清楚。”

*

蒋风花和亱阑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万千里,看见叶青徐带着江小鱼进来了,她将猫放下站起身整理了下发丝说:“小叶,对不起,二十二年前与你约定好的事,我要毁约了。”

叶青徐本身的素养让他对着蒋风花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脸色实在不好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柯摇反而冷静了,沉声对着亱阑说:“今日劳烦阑姐,改天我请你和莲之吃饭。”他的言下之意亱阑不会听不出来,将发丝挽至耳朵,笑着与亱莲一同出去了。路过叶青徐时,还伸手摸了摸他怀里的小猫脚,无声做了个口型:小骗子。

江小鱼猛地将头埋进叶青徐怀里,心里默念猫看不见。

待屋子里完完全全只剩下自家人后,万柯摇十指交叉,手肘搭在大张的大腿上,上身很有压迫感地低下问:“这么多年我无数次询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俩都瞒着我,现在能说了吗?”

蒋风花看了看叶青徐冷淡的反应,提起一口气努力镇定说:“我来讲吧。”

蒋风花当年被寺潇山告知儿子和一个男生在恋爱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独子竟然是个同性恋,还和一个男人搞到了一起。

更何况万千里那时将将六十岁出头便得了脑病,残酷地丢下了她一个人面对这种事。她害怕,若万千里走了,而万柯摇真的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她会绝了后,那她就会孤零零地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所以当寺潇山说他有办法让两人分开,她就傻傻信了。她找人绑了叶青徐,在他毕业的关键节点。寺潇山说只是几天,等他陪着万柯摇出席了毕业舞会后,将故作暧昧的照片发给叶青徐,他肯定会看清事实离万柯摇而去的,毕竟两人的家世差距这么大。

叶青徐被她关在万家原先的审讯室下面,她只记得那个人,每天都很努力地在吃东西。不管送进去什么他都狼吞虎咽的吃下去,一直吃到肚子都高高鼓起。她那时还觉得叶青徐实在小家子气,就没吃过东西吗?哪里能想到他是怀了孩子。

等她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叶青徐的羊水破了。她慌乱去找阿大想将人送医院去,却被叶青徐挣扎着跑了。手下的人找了许久,才在远处的一个小诊所里找到了他,他宛若失了魂,木然地说孩子已经没了。

她对叶青徐愧疚,对万柯摇慌张,她既想让万柯摇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母子关系破裂。正好那时叶青徐说:“我会离开万柯摇。他不知道我怀孕,请您也不要告诉他,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就当所有都未发生过吧。”

她逃避地又松了口气,听了。她将小诊所的人摆平,让他们将男人能生子的事情烂在肚子里,看着叶青徐远走他国,看着万柯摇痛苦了这么些年。

她想过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她实在害怕。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也没想过去伤害过小鱼。”蒋风花涕泪横下。

万柯摇倏然站起,高大的身子僵硬的像块冰雕:“你把他关审讯室里?那里一点光都没有,是关特务的你知道吗!你知道他因为父母的死亡患有幽闭恐惧症吗!?”

万柯摇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你生了我……”

他未出口的话语决绝,蒋风花脸色煞白,竟偏头想去求助叶青徐。那人依然是那副冷冷静静的模样,像棵屹立在霜雪中的松柏,他将小猫抱得很紧,就像当年拼命吃饭,抓住机会活下去那样。

蒋风花哭了出来:“小叶,求求你原谅我。”

“你不要道德绑架他。”万柯摇的声音淬了冰:“你对不起的何止是他。我的小鱼怎么办?他一个人在外面,悲伤孤独地活着,他要是没熬过去怎么办?你怎么赔我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叶青徐,这么对我?”

叶青徐站得挺直,神色无所畏惧,只有被他紧紧抱着的江小鱼才知道,男人的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

“爸爸。”江小鱼抬起头,将脸贴在叶青徐的脖侧,小声说:“爸爸不要难过,你有我了。”

叶青徐再也忍不住,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搂着怀中因为童年吃不饱如今怎么喂也喂不胖的小猫,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努力想要收回泪水,让自己不要在万家人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可在江小鱼的话语里,他溃不成军。

“我不会原谅你的。”他说。

蒋风花一脸凄凄:“我,我也没想取得你的谅解。我只是想看看小鱼,我的小鱼……”她对着江小鱼伸出手,江小鱼看了看她,她的悲伤不假,可他摇了摇头,坚定地抱住叶青徐,用脸上的毛发去给他擦拭着泪水。

叶青徐深吸一口气,亲了一下小猫湿漉漉的脸颊,冷然道:“告辞了。”

万柯摇脸色灰败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去如何挽留。

出了门,没走几步叶青徐便看见守在门边的亱莲,他扯起笑:“我又失礼了。”

亱莲弯着眼睛摇摇头,轻声问:“需要我帮您照顾小鱼吗?”他知道叶青徐的打算,对方会在国庆这几日里起诉贾木琴与李寿平。

叶青徐点头:“麻烦你了。”他将小黑猫递给亱莲:“爸爸要处理好与万家的事,与李寿海的事。”

见江小鱼神色焦急地伸着爪子还想往自己身上爬,叶青徐笑着说:“不用担心爸爸,爸爸是大人了,而且爸爸有你了。”他抬头看向亱莲,很郑重道:“莲之,麻烦你照顾好他。”

亱莲承诺:“您放心。”

江小鱼被亱莲抱在臂弯里,进了大堂还回不过来神。

“我想陪着爸爸。”他语气里有着难过:“我讨厌她。”

亱莲摸了摸他湿透的毛脸:“叔叔也讨厌她。”

见江小鱼抬起头看他,他说:“讨厌她处理不好自己的事情,让我们小鱼伤心了。”他对万柯摇更是不满,自己的烂摊子收拾不好,还能让下一辈去烦恼。就这样的人,人们竟也将他与自己一直作着比较。

江小鱼丧头搭脑,没什么精神,亱莲就默默抱着他在那里站着,给他顺毛。

男人身后有个嵌在墙壁里的水族箱,深蓝色的灯光下,水草和鱼在里面飘荡。箱体后面有一个贴上去的画,灰蓝色的身躯,尾鳍巨大。

“那是鲸鱼吗?”江小鱼问。

亱莲顺着他的视线转身,说:“那是蓝鲸,如今地球上的最大生物。”

江小鱼抬起头,看着画中的它:“海洋馆里能看见它吗?”他又垂下头:“我从没去过海洋馆……”

亱莲吻了吻这丧气的小家伙,说:“海洋馆里不能看见它,它很庞大,所以它是自由的。不过,叔叔可以带你去寻找他。”

*

江小鱼把脸贴在舷窗上,睁大了眼睛往外看。飞机已经冲破云层,平稳地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

就在男人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带着自己坐上了前往国外的飞机。

此刻一切的烦恼被抛诸脑后,江小鱼清俊的身子趴在舷窗前,看起来就像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小孩子。

亱莲处理好出国的必要程序,这才走到江小鱼身边,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问:“好看吗?”

江小鱼回头,绿色的眸子很亮:“我第一次坐飞机。”

亱莲弯了弯眼睛:“那可真是不错,叔叔会带你体验许多的第一次。”

江小鱼抬头看向亱莲,从初夏到初秋,即使过了整整一个季节,也每每会被男人的样貌所惊艳。他讲话的样子明明一本正经再正常不过,可江小鱼却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心跳得厉害。

他拍拍自己的脸,暗道自己想太多,人家说的是坐飞机和看鲸鱼,你想什么呢!

空乘弯腰端来一道道餐品,亱莲笑眯眯地酌了口白兰地,没去打扰这小家伙自欺欺人的举动。

飞行的时间很久,已经到了夜幕。失去了刚上机时的新鲜感,江小鱼在这时有些开始思念叶青徐了。

“放心吧,上飞机前我与叶先生打过招呼了,也派了人过去。”

江小鱼听见亱莲讲话,从没了信号的手机上抬起头。见男人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身上只围着条浴巾,在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

他随意地撩了撩头发,俊美的面容在水汽氤氲中勾人的很。江小鱼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挪开视线:“怎么飞机上还能洗澡……”

亱莲闷笑,就那么湿漉漉地坐到江小鱼身旁,转回他的脸说:“你是不是咽了口水?”

江小鱼涨红了脸,犟嘴道:“没有!”

“好吧。”亱莲摩挲着江小鱼光洁的下巴,唇角勾起抹笑,凑近江小鱼已经烧红了的脖子:“就当你没有。”

他的鼻息很热,扑在颈间脆弱的皮肤上,引起一阵轻颤,江小鱼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噗得站起身:“我,我也去洗澡!”

亱莲的笑声低沉性感得让人腿软:“浴巾在柜子里。”

洗完澡后江小鱼穿着飞机上提供的浴衣,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张望。这是专为couple提供的头等舱,整个二层都是两个人的私人空间,让江小鱼放松了不少。

地面铺着地毯,他没有穿鞋,光着脚走到床旁。

亱莲已经躺下了,发丝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柔软,他没有睁眼,拍拍身侧空出来的一块,问:“不累吗?快点上来休息。”

江小鱼白皙的脚丫互相踩了踩,在男人无声的催促中爬上了床,背过身缩在床拐,离亱莲八丈远。

气氛静谧,亱莲平稳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机舱内显得格外清晰,空气发酵着什么东西,像是有无形的丝线在两人之间拉扯。

江小鱼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

亱莲声音很轻,带着无奈:“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江小鱼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拉起被子躲进去时,飞机突然遇到了气流,机身猛地颠簸了一下。江小鱼失去平衡,咕噜噜倒向床的内侧。

亱莲似乎早有预料,将他稳稳接住,两人的眸光流转间,江小鱼几乎能看见亱莲琥珀色的瞳孔中有着狂热的欲念。他感受着,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睡衣描摹着自己的蝴蝶骨,动作很轻,又很重,平静却蕴藏着汹涌的暗流,隐忍,克制。

不等江小鱼害怕,男人便松开了手,声音哑到像是被起火的森林给缭伤了喉咙:“早点休息,落地还得转机。”

他转过身,许久才说:“不自在的话就变成猫形,没有允许空乘不会上来的。”

江小鱼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他看着亱莲宽阔的后背,犹豫了一下,变回猫形悄悄地靠了过去,贴上男人温热的脊背,团成一圈睡了过去。

直到身后传来江小鱼的呼噜声,亱莲才闭上眼睛,放过了自己疼痛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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