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世道对哥儿女子要求甚严,甚至可以说是压迫。
妇人的这番话确实非常难听,可这就是事实。
裴负暄看着这位精明算计的二嫂,苍白干涩的唇边出现了一抹淡淡的讥讽,稍纵即逝。
对方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不知?
她,裴家的这些人,想要以傅星眠的名声作为要挟,让上门入赘这种对于读书人家极为丢脸的事,变成寻常嫁娶。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明明是傅星眠救了自己,还背着他去镇上的医馆看大夫。
可是在村里人眼里,只能看到傅星眠一个哥儿与身为外男的自己身体接触,坏了名声。
对于哥儿来说,清白名声比命还重要。
经过下午的事,他们觉得拿捏住了傅星眠,少年只能嫁到裴家来,别无选择。
裴负暄面色苍白,打着补丁的衣服上沾着斑驳血迹以及脏污灰尘,看着极为狼狈。
他让傅星眠放自己下来,将漂亮清瘦的少年挡在身后,微微笑着看向那位二嫂,看向裴家的其他人。
“二嫂,想要星哥儿嫁进来,那就得按照你、三嫂以及四嫂当初嫁进裴家那样,五两聘礼,还有酒席。”
“对了,三位嫂嫂当初的嫁妆只有一两,到了星哥儿身上,自然要一视同仁,也是一两的嫁妆。”
裴家老二媳妇想要占了少年手上卖鹿的全部银钱,此刻听到裴负暄说,傅星眠的嫁妆只有一两,脸色立时便不好了,叉腰扯着嗓子道。
“裴负暄!你这话什么意思?傅星眠的嫁妆只给一两,剩下的银钱你想全部私吞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傅星眠这个不要脸的哥儿,还没有嫁人,就和你这个年轻汉子搂搂抱抱,这种名声败坏的哥儿,拿出四十两嫁妆,我们裴家勉勉强强让他进门。”
“他要是舍不得这钱,那就等着孤独终老,断子绝孙吧,以后老了瘫了,也没人照顾,没人送终,凄惨一辈子!!”
听到这些辱骂言辞,裴负暄的脸色愈发难看。
面对眼前咄咄逼人的兄嫂,他没有退步的想法,也不想退,傅星眠在他的身后。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给了傅星眠承诺。
要尽力做好他的夫君,一辈子待他好。
裴负暄不想出尔反尔,他也不愿意因为下午的事,让傅星眠陷进裴家这个看似风光实则扭曲的泥潭。
“二嫂,我们裴家可是读书人家,你不是常说府县学院的夫子说岁仁聪明,是读书的材料。”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星哥儿下午可是救了我,这是天大的恩情。”
“要是被人知道,二嫂你作为秀才的母亲,在救人一事发生后,以哥儿的名声清白作为要挟,逼星哥儿拿出四十两嫁妆,这也算是恩将仇报了吧。”
“裴家如此对待救命恩人,我相信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星哥儿的名声会如何先不论,岁仁的名声大概是要坏了。”
“说不定还会被其他读书人耻笑,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很有可能会被取消这一次乡试的考试资格,先让家里人修修徳行。”
不得不说,裴负暄一出口就抓住了裴家老二媳妇的软肋,也抓住了裴家所有人的软肋。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畏惧,随后她用看待仇人的怨毒眼神瞪着裴负暄,嘲讽道:“裴负暄,我活了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裴负暄并不在意妇人的讽刺,淡淡道:“二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听着,其他人也听好了。”
“要不就按之前说好的来,傅星眠出二十两聘礼,我去傅家上门,这二十两,你们想怎么样,随你们。”
“如果你们非要揪着下午的事,逼傅星眠嫁进来,那就按照我们裴家以往明媒正娶的规矩来,至于他手里的钱,你们一文也不要多想。”
“只有那些德行有亏、没心肝的婆家,才会强占儿夫郎的私房钱,像我们这样的读书人家,不会这样,二嫂您说是吗?”
妇人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僵硬铁青,无比的难看。
傅星眠没想到他的小夫君这么小就能保护他,得意的尾巴都翘了起来,眉眼弯弯。
裴负暄转过身时,就看到眼睛亮亮的少年,方才的强势冷硬顿时不复存在,耳根微微发烫起来。
“星哥儿,你先回去吧,你之前说一个月后来娶我,这都过了快半个月,还来得及吗?”
傅星眠嗯嗯的点头,村子里面的结婚仪式非常简单,还有半个多月呢,时间足够了。
“我明天去镇上买点东西,后天就让媒人过来说媒,我过来提亲,你乖乖在家等我呀。”
少年说完,蹦蹦跳跳地出了裴家,脚步雀跃。
回到傅家的时候,那只野猪还跟小山似的放在那里,没有人敢动一块肉。
傅星眠烧了一大锅热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随后趴在床上,和系统商量成亲该准备的东西。
首先是喜服,少年以前在其他小世界穿过的喜服都在,他挑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准备和裴负暄成亲的那天穿。
那是傅星眠嫁给烈殷时穿的嫁衣,精美绝伦,极尽奢华。
系统看着那件喜服上金线密织的图纹,还有那些明珠玉石,随便一颗珠子,估计就值十头鹿了。
这件嫁衣要是在这个小世界被组长穿上身,那还得了啊。
系统只能绞尽脑汁哄它家组长,最后少年扁着嘴巴,勉为其难地在系统商城里面选了两套还算漂亮的喜服。
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确实很多,不过为了符合普通村民的人设,少年能用的也不多,其他的还得去镇上买。
第二天早上,傅星眠从隔壁阿婶那里买了只鸡,非常淳朴地去了媒人家。
出来以后他走去镇上,在喜铺里面买了三两银子的丙等聘礼。
少年倒是想准备得好一点,想让裴负暄风风光光嫁给他,不过对方好像不喜欢他给裴家人花钱。
掌柜听他说明天就要去提亲,笑着答应说,明日一早就让伙计将聘礼送到清源村。
等到少年离开,他还和铺里的伙计感慨,今年奇事真多,竟然还有招婿的哥儿来铺里采办聘礼。
翌日清早,傅星眠拿出他从镇上买的新衣服,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喜铺的人来得也早,媒人收了鸡和红包,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不过在看到傅家门口那头丑陋可怖的野猪时,双方都吓了一跳。
傅星眠可兴奋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娶亲。
少年让媒人他们跟着自己,而他拖着那头野猪走在前面,还走得飞快。
这一路过去,路边村民根本不是看热闹,而是看傻了。
哥儿招婿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奇事,这哥儿还在镇上准备了聘礼,竟然还有一头野猪。
来到裴家,门打开以后,原本不情不愿的裴家人,看到少年身后的那头野猪,也懵了。
前天傅星眠背着裴负暄去镇上的事,引得村里人议论纷纷,野猪这事倒是很少有人提到。
在媒人喧唱聘礼的时候,无论是村里嫁过人的,还是那些未嫁的姑娘哥儿,都十分的羡慕。
村里面,姑娘哥儿议亲时,除了聘金以外,最多只有两块方糖,几斤肉,再加一只鸡,也就一百多文钱。
谁能想到哥儿招婿,竟然会准备这么多聘礼,光是那头野猪就能卖上三两左右。
等到媒人说出聘金二十两时,旁边围观的村民惊得都说不出话了。
怪不得呢,裴家愿意卖儿子上门,实在是这哥儿给得太多了,不过星哥儿和裴家小五都那样了,也不能再嫁给旁人。
商议婚期时,裴老太爷随意选了一个还算吉祥的日子,刚好在傅星眠之前说的一个月内。
接下来的半个月,少年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他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将他和裴负暄未来的家从最初的简陋,变得很是温馨。
距离成亲还有四天的时候,傅星眠把银子都花光了。
少年最近没时间上山打猎,想了想,他就让系统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写了一幅字偷偷跑到府县去卖。
虽然有很多年没有练字,不过少年稍微练了练,就写出了一手风骨秀逸劲道的字,更甚于当世的书法大家。
不过傅星眠没有名气,就算字再好,也只卖到了三十两。
在府县简单逛了逛,给裴负暄买了几件新婚礼物,少年便回清源村准备成亲。
经历过皇族那些繁文缛节,这一次成亲,傅星眠真的觉得很简单。
他从镇上租了匹马,骑着马去裴家接亲,将他可爱的小夫君接到了他们家。
傍晚,酒席散了以后,傅星眠急冲冲进了新房,掀开盖头,扑到小夫君身上。
“暄儿,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裴负暄被投怀送抱的夫郎弄得面色微红,慵软的甜香萦萦缠绕上来,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少年腰间。
好细。
裴负暄轻应了声,任由夫郎在他怀里蹭着。
傅星眠怎么像只猫儿似的?
还有,他的脸真的好软。
这就是书里说的肌肤胜雪,肤若凝脂吗?
裴负暄胡思乱想之时,傅星眠突然记起自己惦记了好久的事。
他从对方怀里出来,眼睛眨啊眨的。
“暄儿……”
裴负暄还沉浸在夫郎的柔软甜香中,闻言故作平静道:“何事?”
傅星眠细白的手指往下,落在他的腰带上,指尖一勾。
“我要看看你的小东西究竟有多小,你现在都没我高,肯定比我小。”
裴负暄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夫郎已经开始脱他裤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