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流言,府尊自然不准备轻易放过戴瑛东这些人。
否则以后他管辖的百姓,随意散播这种害人的阴毒流言,岂不是他这个府尊无能。
“裴生所言极是,如此行径,绝不能姑息,按照大梁律法杖八十以示惩戒。”
堂外百姓听到这番话,不禁有些心虚。
他们平时也喜欢在背后说人,没想到大梁的律法竟然还有这一条。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也就嘴上说说,可没有做出企图强占他人夫郎这种混账事,就算要杖人,也轮不到他们。
戴瑛东闻言后悔不已,八十杖下来,不死也得残废,下半辈子就完了。
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大老爷,小民一时糊涂,才会做了错事,还请大老爷绕过小民这一回!求大老爷开恩!!”
因为过于用力,砖石地面很快便多了一滩血迹。
裴负暄静静垂眸,看着拼命求饶的男人,眼底的情绪淡到极致,仿佛冬日凝结的湖面。
他假装侧身,似乎是身边的青年说了什么,随后拱手出声。
“大人,我夫郎温厚仁善,愿意减刑到四十杖。不过为了夫郎的名声,求大人将流言一事广而告之,学生担心日后还会有其他人遭受到这样的冤屈,求大人恩准。”
府尊已经知道傅星眠是院试期间抓住那些强盗的义民,对他颇为赞许。
现在听说他愿意减刑一半,给人留一线,更是欣赏,难得有这样大气量的哥儿。
他抚着胡子思量片刻,拍动惊堂木。
“那就依傅家哥儿所求,本官罚戴瑛东打四十大板,另罚一百两送于傅家哥儿作为补偿,其余人各打十大板。”
戴瑛东极为意外地看了青年一眼,心中复杂,他没想到对方会愿意减刑一半。
同时男人面上臊得厉害,愧疚难当,就如那裴秀才所言,他的夫郎温厚仁善,而自己简直不是个东西,听到那些流言以后,见人家夫郎长得好看,就想要强占对方。
他转身,朝傅星眠磕了个头,大声喊道:“傅家哥儿,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磕头了,谢你饶我这一回!”
有裴负暄在,傅星眠此时正神游中。
戴瑛东中气十足的一喊,把他吓了一跳,猫儿似的藏到了小夫君身后。
裴负暄真的要被他的哥哥可爱死了,时而强势霸道,时而软糯胆小,真的像个宝贝一样。
“别怕,他在向你认错。”
傅星眠之前卸了戴瑛东的手腕,踹飞对方,还将人告上了公堂,算是加倍报了仇。
现在听说他向自己认错,立即摆出一副姿态,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知错就好。”
他看了眼戴瑛东的手腕,因为不是命案,对方这两天也没有关在牢里,应该找医馆的大夫看过。
但是他出手,就算大夫正骨也没办法完全恢复原样。
青年想了想,傲娇说道:“你再给我道个歉,我帮你正骨,我下手,找大夫也不可能完全康复。”
戴瑛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确实一直在隐隐作痛,就像是骨缝里渗进了冷意。
他又给傅星眠磕了个头:“傅家哥儿,对不住了!”
傅星眠这才满意,走过去蹲在男人面前。
只听咔嚓一声,戴瑛东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剧痛过后,之前的隐痛真的不在了。
堂外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对傅星眠的观感好到了极致。
长得漂亮,厉害能赚钱,还这样善良仁厚。
那些娶了婆娘夫郎,或者未娶的汉子,都有些嫉妒地看向裴负暄,一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模样。
行刑时,裴负暄半侧过身,拿出棉布手帕,温柔细致地擦拭着青年白嫩纤细的双手。
傅星眠有些疑惑地歪头看他:“怎么了呀?我的手不脏啊。”
裴负暄静默不语,只慢腾腾地擦着,直到戴瑛东等人行刑完毕,他才停下。
经过此事,傅星眠在松平府县出了名,再去买菜的时候别人都少收他一两文钱。
戴瑛东的那一百两赔偿,很快就送上了门。
还是他亲自送的,拖着伤体,走路一瘸一拐。
这次他很注意分寸,挑的是学院休息的时间,裴负暄也在家中。
戴瑛东还是觉得羞愧,朝裴负暄再三道歉:“裴秀才,我当时是昏了头,看你夫郎长得好看,就这样做了错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省。”
裴负暄对于眼前的壮汉自然没什么好感,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这件事,你确实有错,不过罪魁祸首想要利用别人伤害我夫郎,对付我,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戴瑛东听到这话,面上露出一副凶相:“别让我知道那些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否则老子一定要弄死他!”
裴负暄失笑地摇了摇头,无奈道:“还是算了,此事就这样过去吧。”
戴瑛东觉得奇怪,便道:“裴秀才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你说,老子帮你解决那个狗东西。”
少年俊美的侧脸沉在阴影里,冰冷刺骨的杀意暗藏其中,语焉不详道:“我夫郎无事便好,毕竟血浓……”
裴负暄顿了顿,意味不明道:“如果再发生什么事,我和夫郎大概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还是到此为止。”
戴瑛东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血浓于水什么意思。
他立即想到那天公堂上作证的两个秀才郎,都是裴秀才的侄儿,那个叫裴岁寒的处处在帮傅家哥儿说话,至于另外一个……
似乎说话奇奇怪怪的。
戴瑛东再细想眼前秀才郎刚才说的话,算是明白了。
这些流言,八成是那个狗东西侄儿放出来的。
男人离开以后,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青年,用一种看透所有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小夫君。
“你刚才在骗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裴负暄起身走到青年面前,弯腰将他的宝贝哥哥抱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温热的手指点了点柔润鼻尖。
“暄儿觉得自己装得挺像的,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哥哥,哥哥果然比暄儿要厉害得多。”
傅星眠开心得直摇尾巴,碰着少年肌肉紧实的大腿:“我是哥哥嘛,当然要比你厉害。”
他担心小夫君觉得比不上自己难受,连忙在少年面前比了一下,也就一厘米左右吧。
“暄儿也很厉害,你看,哥哥就比你厉害这么一点点。”
裴负暄看着眼前面容漂亮到张扬的青年,无比庆幸,这世间有一个傅星眠,如此的动人心魂,如此的……惹人怜爱。
他捧起青年白皙软嫩的脸庞,狭长的眼中满是痴缠爱意,仿佛百年不散的云雾,朦胧潮湿的激荡着。
“哥哥,你这样好,若是有一日,你离暄儿而去,我会疯的。”
傅星眠也算很熟练了,在安抚小夫君这件事上。
他立即将自己挂在对方身上,给对方一个温暖的抱抱,增加安全感。
随后青年亲着那性感的喉结,又嗷呜一口咬住,小狗似的用牙齿磨啊磨。
“我好不容易才娶了你,怎么会离你而去?我怎么舍得……”
裴负暄如此示弱,只是为了让傅星眠对他多一些的怜爱。
他的哥哥是世间最美的明珠,是价值无上的珍宝,只要有人看过来一眼,便会发现他的好。
想要永永远远地留住哥哥,他必须往上爬,爬到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的高位。
少年装作被傅星眠哄好的模样,可怜巴巴道:“那哥哥一定要记住刚才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暄儿而去。”
傅星眠乖乖嗯了声,仰头和小夫君黏黏糊糊的玩亲亲。
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少年自然没有浪费,关上了房门。
青年画的图册就这样进行到了第三十页,晚上裴负暄小心擦拭上面的脏痕时,总是忍不住看向床上昏睡过去的那道身影。
少年默默在心里检讨,自己是不是欺负得太过了?
可是哥哥那样美,白嫩嫩的像是玉做的美人。
而且还是沁出漂亮柔粉的玉美人,他又那样年轻,前不久他们才洞房,自己尝到了这世间最好的甜头,怎么可能克制得住?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哥哥也喜欢,还总是缠着他。
翌日,傅星眠醒来时,小夫君洗了脏衣服,煮了粥,还去外面卖了包子和蒸饺。
饿急了的青年吃得有些快,喝了一碗粥后,他才想起昨天小夫君和戴瑛东说的那些。
“暄儿,你故意那么说,是想要戴瑛东帮你对付裴岁仁吗?”
裴负暄早就告诉了他,那些流言是裴岁仁暗中作祟。
傅星眠其实也猜到了一些,毕竟裴家人脏事多,也不多这一件。
少年将包子里面的肉馅掏出,放了自己之前做的肉酱,递给青年。
他的哥哥只喜欢外面的皮,裴负暄就特意做了肉酱,好让对方吃得开心。
“听到我昨天的那番话,他应该不会真的对裴岁仁下手,但是找些小麻烦出气,这根本不费功夫。”
读书最要紧的是静心,裴岁仁用那样阴损毒辣的招式对付他,心境已乱。
这个时候戴瑛东如果再做些什么,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的把柄被人抓在手里,方寸大乱,就不可能再安心读书。
报仇这种事,如果只让别人痛上一回,再深的伤口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愈合。
可如果慢慢的,用钝刀子伤人,那就是长时间的折磨。
裴岁仁敢如此对待他的哥哥,这是回礼。
年关在即,学院进行了一场测试。
裴负暄稳坐甲班第一,而裴岁仁成了倒数。
这段时间,裴岁仁过得心惊胆战。
等到年假回村,他一进裴家就跪在裴老太爷面前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