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冠冕漂浮在半空之中,将整个星空都渲染成了银白色,一道道的光环在空中浮现,高台之下的仆从们跪在地上,眼神愈发虔诚。
舒莫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幕,心里很想说一句:这看上去好像邪//教现场啊。
他缩了缩脑袋,片刻后,灰发青年突然意识到,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会引来其他人的围观,而皇后都即将加冕了,荒诞之主在哪里?
一直没有见到贪婪,让舒莫的心慌慌的。队长已经清掉了眼前的障碍,手指甚至已经握住了那顶冠冕,但就在这一瞬间,戴着人皮面具的队长突然感到一股杀意从远处爆发而出,以他在生死危机中锻炼而出的敏锐,男人在那一瞬间当即蹲下,一把巨大的镰刀仍然从他的头顶划过,差点让他当场变成真·平头哥。
队长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就望见在上方的天幕之中,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泛着青白色泽的大手骨节修长,握住那把险些将队长斩首的镰刀,下一秒,下方的仆从们齐齐跪伏在地,漆黑的衣角出现,再然后是一头华美的黑发,荒诞之主西卜斯现身,祂一甩手中的巨镰,什么都没说,在男人的后方,审判所的主教们朝着祂的方向追来,细细看去,西卜斯的脸上甚至还有些些许血迹,衬得祂更添一分魔魅的气场。
祂身后的金网展开,一顶漆黑的王冠戴在祂的头上,上方燃烧着黑金色的火焰。
“我的皇后……在哪里?”
突然出现,身上还带着血腥味的庞然大物缓缓降落在高台之上,祂的黑发将男人撑起,犹如一张漆黑的菌网,在男人的身边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斑驳的金色彩斑从祂的四周洒落,光是嗅闻到这股味道,似乎都会让人的大脑金化、腐朽、陷入疯狂。
消失许久,不知所踪的西卜斯突然出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仔细看去,祂的屁股后面,还追着一群审判所的援兵。
在最前方带着援手而来的主教都快吐血了,她们兵分两路,一波人带着普尼亚去夺回圣物;另外一波人则是去围剿西卜斯,在主教和七诫的协力合作下,他们以多敌少围攻荒诞之主,在如此的攻势之下。
审判所的人很成功地跟西卜斯打了个六四开。
西卜斯六,审判所四。
他们已经足够无耻,甚至主动偷袭,但却还是险些被西卜斯斩首,那把镰刀似乎有着某种能力,无论是谁,只要被那把镰刀命中,就都会被其直接斩首,身体风干,头颅则化为黄金。
审判所的一位红衣主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西卜斯一刀斩杀。祂抽出带血的镰刀,眼中并无其他情绪,只有对死亡的漠然,仿佛身处在他面前的人只有跪伏在地,才能勉强找到一点安全感。
男人本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斩下另外一个人的头颅,但祂却仿佛望见了什么,突然不再管审判所的人,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加冕的高台上。
当望见高台上的两位黑发青年时,西卜斯的金眸微微眯起,那双视其他人为无物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如此清晰的怒火,他的手指伸出,向前一抓后,在男人的手中就出现了一张人皮面具,对方正在竭力挣扎,犹如活物一般挣动着,从面具的四周伸出了细长的触须,它发出类似于求饶的尖叫声,但却还是在西卜斯的手中被慢慢握紧,接着缓缓捏碎。
队长退后了一步,他的身体缓缓变为原型,男人脖子上的血口还在往下滴血,逐渐愈合。丛看着面前华美却恐怖的怪物,心里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他已经死了,在西卜斯的眼中死去。
他的心跳跳得极快,队长是一个不苟言笑,且不爱说话的高冷雇佣兵,但是现在,在西卜斯的面前,望着他手中那把滴血的镰刀和身上散发的杀意,男人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挤出了一个友善、和蔼的笑容,似乎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吃了吗?
队长……队长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他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舒莫的伴侣看上去,似乎脾气不太好。
“舒莫让我来拿回他的东西,”队长望着男人缓缓举起镰刀的动作,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拯救了自己的性命:“你是他的伴侣吧?他叫我过来这么做,是因为他一直想救你。”
西卜斯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不等祂继续开口,队长直接转过身就撒开腿开始狂奔,比来的时候速度快了何止几倍。
西卜斯望向他,察觉到队长身上有舒莫气息的祂只想抹掉这个存在,祂刚准备追上去将人斩首,审判所的人却从后方冲来,主教漂浮在空中,手中托着另外一只盖亚之眼,那股凝视感让人十分烦躁,西卜斯的脚步一顿,似乎踩到了什么,祂低下头,就看见仍然瘫倒在地上的黑发青年伸出手握住祂的衣角,对祂说:
“救救我……”
祂的金眸扫过面前的人,对方满身狼藉,显得极为可怜,勾着男人的衣角求救,这副样子似乎引起了西卜斯的注意,西卜斯的长发扫过,向着他缓缓伸出手,似乎要扶起他,普尼亚的心一跳,他知晓这有多么危险,但这近在咫尺的男人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普尼亚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就看着西卜斯握住他的头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的身上,有他的气息。”
男人望着他的眼神发生了某种变化,仿佛一位暴君望见了心仪的收藏品,任何和舒莫有关的东西,都是属于祂的。
下一秒,普尼亚只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却是他的头颅被直接斩首,血色淹没了一切,普尼亚的脸开始金化、凝固,最终变为了一个雕像,被西卜斯握在手中,这一幕,就犹如他曾经在梦中见到的一样。
一张人皮面具掉了下来,西卜斯就像是拔萝卜一般,很轻松地将新的收藏品拿起,普尼亚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才终于生出了一点悔意,以及一丝痛苦的不甘。
这导致他的面容一阵变化,最终变成了愤恨的模样,西卜斯望着手里的东西,像是有些不满,身后的主教恰好在这个时候在背后攻击,祂的手一抬,这个刚刚到手的藏品就在男人的手中化为金粉破裂开来,被主教一刀切碎,但其中并没有掉出珠宝,而是一片漆黑。
从西卜斯突然现身,再到现在普尼亚的死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舒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他仅仅因此停顿了几秒就回过了神,看着向着他狂奔而来的队长,短短的一段路,蓝发男人几乎要跑出夺命马拉松般的模样,他的双臂挥得快要起飞,恨不得把自己的两条腿砍断后装上电动马达冲过来。
“舒莫!”
听到这句话,舒莫的眼瞳瞪大了一些,在队长的手中,就拿着那顶圣洁的王冠!
舒莫朝着队长的方向冲去,然而他刚走出一步,身旁就传来了一声叹息,加里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弓箭,他拉开弓,对准前方的队长拉开弓弦,即使是在将准星对准队长的时候,男人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令人不由自主信赖的笑容。
“住手!”
舒莫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绿眸中溢出一股偏执的情绪,望着面前的加里,绝不相信对方会对他动手,加里对着他微微笑起来,下一秒,男人的指尖松开,手中的弓箭化为两根金箭射出,掠过面前的灰发青年后射向队长的方向,一根要将对方的胸脯贯穿,另外一根则飞向西卜斯。
舒莫的眸光由始至终都极为坚定,即使是那柄弓箭对准了他,但加里的这两箭,却还是超出了青年的认知范围,有那么一瞬间,要不是不合时宜,他甚至想感慨一句:“这也太厉害了。”
加里盈盈地笑着:“好好待在这里,好吗?”
舒莫望着他,说道:“你不想我拿到那顶王冠。”
这不是疑惑句,而是肯定,加里望了一眼审判所的人,接着又看着他,声音几乎低哑:“现在还不是时候。”
舒莫和他对视着,两个人的眸光彼此交错,加里没有做更多的解释,但舒莫已经不太想听了,他又看了男人一眼,突然伸出手一旁,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仆从之中,歌者突然犹如鬼魅般爬出,它所过之处掉下了一寸又一寸的骨刺,但它发出的歌声却越发悦耳,从一开始的嘶哑,再到现在的天籁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去倾听、沉沦。
它突然出现在了队长的面前,伴随着一阵优美的旋律,即将将队长完全轰碎成渣的金箭被它挡下,却将歌者的小半个头颅轰穿。从裂开的颅骨处显露处焦黑的痕迹,污染物当然不会痛呼,它只是仍然在唱歌。
“我只是想保护你。”加里望着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让人不由自主去信赖:“还是说,他比我更重要?”
“这怎么能拿来比较?”舒莫望着他,眼中满是不解:“你难道真的要看着贪婪消失?”
“审判所的人会镇压荒诞之主,并灭杀这个即将诞世的五级污染物。”加里说道:“这不是很好吗?”
灰发青年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用那双绿眸凝视着面前的金发男人,语气中已经隐隐不快:“放屁。”
回应他的,是加里再次举手拉弦的动作,舒莫这一次没有再去挡,他只是转过身朝着队长走去,而在青年的身后,是一蹦一跳地缓缓包围上来,朝着金发男人靠近的小丑们。
这些怪物们一边做着滑稽的动作,一边对着金发男人挤眉弄眼,加里的手指一顿,他望着舒莫的背影,金眸慢慢变深:“这不公平。”
男人连眼角都在轻颤,他露出一个笑,但眼角却是朝下弯曲的样子:“你在偏心呢,裁判大人。”
“比起互相残杀,阻止你们是更好的方式。”舒莫头也不回,自然看不见加里的表情:“我不想伤害你,我也不想你伤害贪婪。”
美如冠玉的金发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缓缓淡去,男人白玉般的脸庞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一般,从额头中心缓缓渗出一滴血珠,他伸手抚摸,看着在洁白手套上渗开的血水,加里淡淡地说道:“真是……令人不快。”
舒莫并不是想伤害他,只是命令小丑们阻止身后的男人,任何想要杀死西卜斯的人都是舒莫的敌人,但是当加里也对祂举起屠刀的时候,舒莫那一瞬间是真的没脾气了。
“我奉命寻找圣者的踪迹。”身后的男人突然传来一句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而在审判所的资料之中,这件圣物,似乎与曾经在五层出现过的‘圣者’有着莫名的联系,曾经的圣者留下的遗迹中,有与圣物产生共鸣的残骸。”
“如果我寻找到了圣者大人,那么审判所的人,就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区迎回对方。”
加里说道:“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可能会以这顶王冠为诱饵,看看是什么人,会想要去使用它,可以使用它。”
“你觉得呢?裁判大人。”
那段话很轻,却在转瞬间随风而逝。
“在荒诞之主被镇压后,即使是亵神者,因其被日柱2所庇护,生命工厂的人也会任其离开,而留在领域内的污染物也有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
似乎是有人在他耳边若有若无地蛊惑道:“放弃吧,离开这里,你的安危比其他人更重要。”
“放屁。”舒莫头也不回地说:“审判所的人,才不会放过亵神者。”
“也许我会呢。”加里说道:“毕竟,我很喜欢裁判大人。”
刚刚死里逃生,终于走到舒莫面前大喘气的队长恰好听到了加里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刚刚的事,他的耳机都掉到了地上,自然听不见他们之前在说些什么,但加里的这番告白实在语出惊人,队长当场愣住,他看着舒莫,眼神都逐渐变得钦佩起来。
从荒诞之主到审判所新教士。
舒莫的追求者,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我拿到了。”这番话只在队长的脑中过了一瞬,舒莫走到他的面前后,男人便伸出手,将手中的王冠递到他的面前,在靠近舒莫的那一瞬间,这圣洁的冠冕骤然爆发出了明亮至极的光芒,队长感到手上传来一股灼热的阵痛,他连忙松开手里的东西,却发现自己并未受伤,甚至于连刚刚一路上所受的伤都完全痊愈,浑身上下宛如重获新生一般,队长的头皮一痒,他伸手去摸的时候,发现就连被西卜斯砍下的头发,都在这一刻重新长了出来。
——神医啊!
那顶冠冕悬浮在空中,在舒莫的面前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一颗正在闪亮的启明星,微微战栗着等待着自己真正的主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压迫感,就算是正在和西卜斯对战的审判所一行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转过脸,就看见了灰发青年伸出手,握住王冠的那副场面。
明亮的光芒一阵阵传出,此地的所有污染物都仿佛被其震慑般抬起脸,凝视着正中心的灰发青年,西卜斯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身后的金网一闪,男人便骤然出现在了舒莫身后,先是一头漆黑的长发,然后是内部斑驳的黄金色,再之后,是缓缓靠近的暗哑声线,以及那腐朽又甜腻的气息。
身穿长袍的男人从虚空中探出手,他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舒莫伸出手握住那顶王冠,仿佛在接受着一般,眼眸的绿色被白芒压制,又在下一秒重新变为深邃的浓绿。
那些被普尼亚所忽视、所厌恶的求救声一瞬间涌入舒莫的耳中,他并未去拒绝,而是选择了接受,因为这就是他的职责,某种纯白色的力量不断地涌入舒莫的体内,那是与他完全契合的,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东西。
“皇后。”黑发男人漂浮在虚空中,伸出犹如玉蜘蛛般的手掌抚摸青年的脸庞,带着爱意的呢喃,他犹如掀开一张假面一般,将那张面具扯下,露出黑发青年真实的面孔。
“我的皇后——”
在那一瞬间,舒莫的样子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审判所的人甚至到现在连贪婪都顾不上了,他们看着这张脸迅速反应了过来,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刻骨铭心。
舒莫和审判所的关系,简直可以用虐恋情深来形容。
在他来到二层之后,审判所刚刚接收到了亵神者重新现世的消息时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亵神者被日柱2所庇护的消息。
日柱2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审判所身上骑脸输出,他们当然无法忍受,为了证明审判所的威严,他们派遣七阶阿卡纳去惩戒亵神者,阿卡纳接受到了这个命令后迅速出击,将这项任务迅速外派给了自己的得力属下,二人迅速前往实验所受命。
然后以极速暴毙。
在那之后,审判所便遭到了所长的报复,他们当然极度愤怒,但那个时候日冕组织正跟他们打得火热,审判所三天两头就要和日冕组织起冲突,对于所长的报复,就只能再放一段时间。
这一放,就是几个多月,审判所对舒莫的怨气越来越深,但一直没有时间处理,更何况,所长的报复,还挺麻烦的。
再头铁的人,也不能在和日柱1对打的时候再去得罪日柱2,柱神本人可能不惧,但轮到审判所那就是真的会被两位支柱混合双打,他们心里门清,此事不能再细究下去。
然后,他们就突然发现,亵神者终于离开了实验所,来到了荒诞戏剧的领域之中。
……并成为了荒诞大剧院的裁判。
再到了现在,主教定睛一看,突然发现,为什么这位审判所喊打喊杀的亵神者,一直暗中要除掉的存在,好像真的可以使用圣物?
主教和身旁的七诫对视一眼,都感到此事是如此的荒谬,他们的身后,玛门亲眼目睹了普尼亚的死,他抚摸着自己的脸,眼眸中的紫色越发暗沉。
似乎完全无人为他的死而难过,甚至于,就连玛门自己的注意力,都被舒莫吸引,他看着前方的黑发青年,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原来普尼亚和他,都只是两个模仿他人的伪物罢了。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将他带回审判所。”主教开口说道,身旁的七诫也是赞同的样子:“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也得将他带回去。”
此刻对于他们来说,甚至于就连贪婪都已经不重要了。
喜悦到了极致的暗哑声线在身后传来,此时的西卜斯眼里只剩下了舒莫的身影,其他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已经不存在了。
队长望着他们,很识相地后退几步,然后远离了这片区域,他有自知之明,接下去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对于队长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里,就没有人是他能打得过的。
原本舒莫他还可以,咳,以武力胜之,即使这有些胜之不武,但是现在队长已经成为了此地的战力低沉,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舒莫像是终于和面前的冠冕完全共鸣,黑发青年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后,眸中就只剩下一片纯粹的白色。
他转过身,被他所视的所有污染物都下意识地低下头颅以表恭敬,这副场景让审判所的人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他站在那里,却隐隐压制了所有人,舒莫望着身后的西卜斯,就见到男人勾起唇笑起来,笑得肆意:“你真美。”
舒莫用白眸望着他,面无表情,眼中的情绪仅有淡漠,让人想要将他抓住,让那双眼眸染上更多的色彩。
“你终于接受了加冕,成为了我的东西。”西卜斯发出一声喟叹,他身后的蛛网朝着他涌来,最后一丝脉络即将消失在男人的体内,彻底与他融为一体,怪物们的头颅低得更深,因为它们将要迎来一位完整的王和一位皇后。
这是实现愿望的喟叹,也是贪欲被暂时满足的喜悦,就在蛛网彻底融入他体内的最后一秒,舒莫突然伸出手,然后强行拽住了那道金丝。
“我不是你的皇后。”看着西卜斯骤然睁大的双眼,舒莫和那双残暴的金眸对视着,却毫无避让:“你也不是荒诞之主。”
“贪婪,你该回来了。”
舒莫轻轻呼唤着他,西卜斯却眯起眼睛,接着伸出手想要将他扯入怀中,温柔的呼唤对祂是无用的,舒莫想,只有正义的铁拳,才能让贪婪醒过来。
他冷静地思考着,避开了西卜斯的手,男人刚想要继续动作,舒莫缓缓将王冠戴在头上,那顶冠冕立刻与他融为一体,并完全契合,他身上的黑色制服产生变化,一套华美且精致的服饰缓缓勾勒而出,但却被舒莫不耐烦地挥退,重新变为普通的黑色衣服。
“贪婪,”他说:“醒过来。”
下一秒,舒莫抬起手,突然一把拽住了荒诞之主的衣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底下的怪物刚想要上前,就先是脚步一顿,然后陷入沉思,最终,他们选择动作协调地一致抬起脸,开始集体看天花板。
“我让你醒过来!”
舒莫低吼了一声,接着伸出手,拽住贪婪的衣领不断摇晃,西卜斯看着自己的皇后,脑中混乱地想道,他的性格……好烈。
好喜欢。
“出来见我!”
舒莫的眼中爆出白芒,他将手中的蛛网不断向外扯动,期间西卜斯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就被青年直接打退,刚刚还肆意斩首杀戮的人现在难免有些踌躇,按照西卜斯的性格,祂应该感到被冒犯而发怒,但随着舒莫越扯越多,男人的金色竖瞳也在慢慢发生变化,从金变紫,竖瞳变成了横瞳般的形状。
“出、来、见、我。”
舒莫继续说着,审判所的人看着这一幕,决定在此刻出手偷袭,黑发青年却转过脸望着他们,接着,青年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握的手势,他头顶的冠冕一闪,下一秒,刚刚迈出一步的七诫突然感到身体一紧,他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下一秒,就化为一道流光般飞逝而出。
主教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就算是她,也突然迟疑了一瞬,接着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周围的怪物眼睁睁看着荒诞之主正在瓦解也不敢动手了,这是对青年的尊敬吗?有,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生命的尊重。
荒诞戏剧领域的最深处,一只浑身镶嵌着珠宝,精致漂亮的小蜘蛛趴伏在满地的金子上,它的身体在不断发抖,背后的钻石翅膀也在不断发颤,随着耳边传来的律令,它的身体抖动地也更加厉害,恐惧到近乎瑟瑟发抖。
也许是因为实在太害怕了,小蜘蛛沉默了片刻后,干脆伸出蜘蛛足在身下的黄金里挖出一个小坑,接着钻入其中挥舞四肢将自己掩埋起来,只露出几根细长的肢足不断发着颤。
随着它的颤抖,整个荒诞戏剧的领域,也仿佛在发自内心的恐惧下战栗起来,日冕组织的人来到了荒诞戏剧的领域之前,看着面前的卫兵,领队的猎人对着通讯说道:“我们来到了荒诞戏剧的领域,现在,我们得想个办法进入其中……”
话音刚落,随着舒莫手中的金网一扯,荒诞戏剧的领域就仿佛在那一瞬间都随之崩塌了一部分般,小蜘蛛不断地打颤,接着突然身体一蹬,死了一样瘫了下来,整个领域就仿佛碎裂开的鸡蛋壳般从内部破碎,发出沉闷的声响。
猎人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擦了擦眼,突然目露狐疑:“等一等,好像不需要强行打开缝隙,冲入领域了……?”
“发生什么了?”
另一边的通讯询问道。
猎人看了好几眼,甚至是询问过了身边同事的意见,然后他就看见同事被叫过来接着看见这一幕后眼睛一瞪的场景,猎人放心了,并不是他的视力出了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好像是……荒诞戏剧的领域,裂开了?”
“啊——!”
下一秒,一道从内部突然飞出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接着以倒栽葱的方式落到了他们的面前,猎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敌袭,吓得他们下意识地就要准备迎战,然后,猎人的动作就突然一顿,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猎人望着面前的人形生物,就听见通讯那边传来的声响:
“发生什么了?我听见你那边的惨叫声,需要支援吗?”
“没事,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了一个东西。”猎人犹豫了一瞬,突然认出来了这家伙是谁:这不是审判所的七诫吗?!
随着舒莫不断撕扯,贪婪的发丝也在由黑转紫,最终缓缓变为纯粹的紫色,他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人,男人的眼眸已经完全变为绿色,他好像有些茫然似得,怔怔地盯着舒莫,突然露出一个笑:“出什么事了?你在干什么?”
他低下头,就看见舒莫从自己胸膛里扯出的蛛丝,男人抬起脸若有所思:“我身体里怎么有奇怪的东西,你在帮我?”
“舒莫,你真好。”贪婪对于自己身体的异样仅仅只在意了一瞬,就继续去看面前的黑发青年,望着他现在的模样移不开眼,舒莫知道,贪婪回来了。
“出来见我。”舒莫这么说着,伸出手用力拽动,贪婪望着这一幕也同样伸出手,笑着将自己体内的东西扯了出来,刚刚还窝在黄金里的小蜘蛛抬头一看,天就塌了。
它随着最后一缕蛛网被扯出,趴伏在金丝上,颤颤巍巍地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一只手将它拎起,舒莫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荒诞戏剧的本体完全不敢挣扎,它僵在半空犹如一个挂饰一般,最终举起前段的两个爪足,投降了。
“叽叽、叽叽叽!”
小蜘蛛发出求饶的声音,捂住头,任由自己的翅膀被舒莫揪住,看上去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