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叫做舒莫。】
【你今年24岁,是一所■■■的员工,你的主要工作,是为■■■制作机械装置。】
【你有一个心爱的丈夫,你们彼此相爱,他是你最爱的人。】
【他有事要办,所以暂时离开,但他很快就会回来。】
一头黑发的青年抬起脸,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舒莫抬起脸,无数的纯白羽毛从空中掉落,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变为黑色,化为一片污水融入地面,整个世界都漫天的羽毛覆盖,邪恶又圣洁。
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这黑色之中,舒莫感到一块阴影笼罩在自己的身上,他甚至以为天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黑影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飞在空中的、正张开翅膀伸出触须,和什么东西厮杀的怪物。
舒莫低下头,望着漂浮在空中的书本,缓缓张口:
“道理我都懂。”
黑发青年说道:“但是你先解释一下,那个飞在空中的、长着几双翅膀、还有着几双手几个脑袋还有一对角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书页似乎陷入了沉默。
下一秒,他缓缓翻动着,粘稠的,犹如血肉拉丝般的声音出现,黑红色的笔记本飘在空中,用华丽的字迹写下几个大字:
【你老公。】
舒莫:“……?”
“哈哈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舒莫沉默了。
他,24岁,男。
一觉睡醒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个老公。
这对于已经单身20多年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迎头痛击,他明明记得有崇拜的喜爱的对象,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
青年眉头一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得,又抬起头看了空中的怪物一眼。
虽然那个怪物已经消失了,屋外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刚刚空中飘落的黑羽好像一瞬间消失了一般,但舒莫却还记得,那个怪物……好像就是他所崇拜的对象?
偶像突然变成了丈夫.jpg
这么一想,这好像不是当头一棒,而是天降喜事啊!
舒莫恍然大悟,接着彻底释然,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却总感觉自己好像还是遗忘了什么事情,黑发青年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工牌,这才意识到:
他好像要迟到了。
这么一想,黑发青年顿时一惊,他连忙想要寻找出租车的踪影,下意识认为自己赶不上了,因为他跑不快,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去公司……
想到这里,舒莫却突然一愣: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是个瘸子?
但是,黑发青年低头看了自己的右腿一样,然后,犹如不太熟练一般,舒莫抬起头,有些不自然地跑了两步,在短暂的犹豫后,舒莫便慢慢地加快了脚步,接着开始越跑越快、身体完全沉浸在这种喜悦之中。
他刚刚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从出生开始,就从来没有过任何腿疾。
现在的舒莫,只是一个普通的、赶着去公司上班的员工。
急匆匆地赶到了公司后,舒莫按下电梯,却突然听见了耳边传来的啜泣声,黑发青年回过头,才发现角落里居然窝着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
对方戴着同样漆黑的毛绒帽,在现在这个天气,居然用厚实的大衣将自己死死包裹,男人似乎非常怕生,他贴着墙,甚至不敢转过身,只是一个劲地啜泣着。
舒莫看了他一眼,这让男人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似得,黑发青年看着他,出于礼貌,他询问道:“你要去几楼?”
“谢……谢谢……”
舒莫望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可是你还没说楼层。”
“谢……谢谢你……艾利也谢……你……”
男人抹着眼泪,似乎极为畏惧外界的一切,不知为何,在他啜泣的时候,隐隐约约有着乌鸦尖叫的声音传来,嘶哑又难听。
舒莫听见了,却只觉得是幻觉,电梯里怎么可能有鸦叫,黑发青年朝着他靠近了一步,不知为何觉得对方看上去年龄不大似得,即使是身体长大成熟,但心智还停留在幼年时期,得语气柔和地哄。
想到这里,舒莫就莫名一愣,他又不会看面相,怎么就莫名其妙说别人心智不成熟,挺奇怪的。
“没关系,”舒莫说道:“你们能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非常感激您。”清脆的声音传来,却更像是少年的声线,舒莫一愣,他茫然地望过去,这才发现被男人挡住了身子的少年,对方的肤色苍白发暗,只有一双眼睛极为清澈,从某个角度看去,他几乎像是和男人死死连接在一起,犹如失去了下半身,整个躯体从男人的身体里爬出来的一般。
少年望着舒莫,轻声说道:“埃里尔到现在,也很害怕接触陌生人,请按3楼吧,您的楼层也要到了。”
舒莫按下了三楼,电梯缓慢地上行着,少年似乎是在轻声安抚着男人,见到这一幕,舒莫感觉他们的感情很好:“你是他的弟弟吧?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在舒莫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沉默了,不知为何,少年似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身躯枯槁瘦弱,手指如同白桦树般粗糙,那埋在黑色大衣的层层包裹中所露出的一双眼睛幽幽的,片刻后,少年似乎是叹了口气。
“按照年龄来说,我才是他的哥哥。”
舒莫:“……”
片刻后,电梯到了,男人缓慢地移动着步伐,朝着电梯口缓缓走去,不知为何,舒莫的眼神落到下方,只看见男人的双腿缓缓前进,而少年则始终在他怀中。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又进来了一群人,孩童般的嬉笑声传来,几个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们从外涌入,手牵着手,几乎将舒莫围在了中心。
“大哥哥,”他看见其中一位女孩仰起脸,声音甜美:“你觉得眼前看见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舒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像是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站在一起交头接耳:“他说得好像是实话。”“要朝他扔石子吗?”“不许对■■大人不敬!”
几个人又嘻嘻笑了起来,她们明明离得舒莫这么近,他却始终看不清这几个人的脸,也许是他熬夜太久眼神有些花了,舒莫想:“你们是来这里找父母的吗?”
舒莫摸了摸她们的头发,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掌心擦过,几个人看见这一幕,接二连三地过来蹭他的掌心,舒莫一视同仁都摸了摸,她们这才心满意足:“我们是这里的员工。”
舒莫心头一震。
这家公司,居然还雇佣童工!
电梯门打开,几个人走了出去,一脸阳光灿烂、仿佛人生都得到了洗礼般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刚走进来看见舒莫,就啪得一下给舒莫跪下了,然后拉开嗓子就喊:“谢谢您,多谢您释放吾主!”
舒莫:“你在干什么,你先起来,不要过来啊!”
“感谢您,啊……多亏了您的存在,吾主的光辉才能照耀整个世界!”
舒莫:“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多么伟大的存在啊……”男人跪在他的面前,近乎将脸低伏在地面上,却不敢靠近舒莫分毫,仿佛生怕对他有所亵渎似得:“感恩您,也感谢您为我们带来了如此完美的天国。”
舒莫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黑发青年缓缓缩到墙角,脑中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救命。
但所幸的是,对方只是发出了几声狂笑后,就缓缓倒退着爬出了电梯,舒莫在上班的路上,实在是遇到太多奇怪的人了,皮肤犹如蜡烛般,唱着圣歌蹦蹦跳跳地走进电梯里的少年们,在他们离开之后,整个电梯都满是莫名的雾气;大白天在室内打伞,从黑伞下方不断坠落雨滴将他打湿,用伞将自己整张脸挡住的怪人;以及缓缓从门外走出电梯内,刚想要踏入其中,却突然一顿的奇怪男人。
他站在门外抬起脸,明明身形削瘦,电梯却发出了警报:“过载、过载,请乘客离开电梯。”
一双双眼眸从衣兜下方骤然睁大,接着,男人发出一声尖啸,他想发怒,却看见了电梯内的舒莫,那声咆哮只能被他硬生生重新憋回去,男人不甘心地原地转了一圈,才从天花板上爬走了。
舒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缓缓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人类居然可以爬到天花板上吗?
这位大哥,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了。
舒莫低下头,想要翻看自己的照片,却突然一愣,因为在照片之中,出现的并不是刚刚的男人,而是一团杂乱的、缠绕在一起的黑发。
而在那些发丝之间,则是一只又一只睁大的眼珠,它们围绕在一起,正用一种狂热的眼神直视着面前的黑发青年。
舒莫犹豫着,留下了这张照片。
怪吓人的。
但很有趣。
黑发青年这么想着,电梯终于停在了他的楼层,舒莫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正低着头,一边假意工作,一边低头看报的银发男人。
对方的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玛雅?”
银发男人惊了一瞬,他宛如被点名的学生般以极其娴熟的动作将报纸塞进桌子里,然后抬起脸,看着突然出现的黑发青年,男人和他对视着,银发男人望着,一向挺直的腰忍不住慢慢弯了下来,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老板娘好。”
“您今天还是如此的容光焕发啊,哈哈哈!”
玛雅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对着舒莫说:“我只是想要,咳,摸个鱼,您该不会扣我的奖金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舒莫看着他,嘴像是控制不住地问了一句,玛雅愣了一瞬似得:“我不在这里上班,那么我应该去哪里?”
“不对,哪里不太对劲……”
舒莫望着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存在的、难以形容的不协调感骤然爆发,眼前的世界像是在逐渐融化一般,似乎要缓缓掀开其被隐藏的一面,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是一头红发的那度瞪了玛雅一眼,接着走到舒莫的身边说道:
“舒莫大人,您所准备的,可以用于高塔旅行的飞艇,已经快要完工了!”
那度对着舒莫说道,舒莫甚至呆了一瞬,他逐渐变长的发丝才慢慢变为原样:“……飞艇?”
那度奇怪地看着他,干脆拉着舒莫向实验室走去,在那里,一架格外精致的、已经即将施工完成的小型飞艇正坐落在房间内,和舒莫曾经想要制作却始终无法做出的那辆飞艇……一模一样。
舒莫望着这个精致的飞艇,沉默良久,久到那度都快以为他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黑发青年才勾起唇笑道:“太好了……”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了。”舒莫上前一步,抚摸着面前的东西:“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梦想,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看见成品!”
对了,舒莫想起来,这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经渴望过的东西,但他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做,也一直没有机会去实现。
“这是老板让我给您准备的礼物。”那度拿出打火机,示意他能不能抽根烟,舒莫点了点头,男人这才把烟点燃:“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好了,真不容易。”
“在这里制作的时候,我简直感觉一天就跟六个月一样漫长,真奇怪。”那度说:“明明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公司,却感觉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似得。”
听到他的话,舒莫的脑中莫名划过一句话:在污染物的领域内,时间的流速是不稳定的。
污染物……是什么东西?
舒莫皱起眉,他总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
那度抽着烟,继续说道:“有点时候我感觉我明明已经加班了很久,但一觉睡醒,却好像只过去了一天。”仔细看去,男人的眼皮发青、声音也有些疲倦,简直好像是作为社畜被丧良心的老板狠狠压榨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唉。”
舒莫看着他,那目光让那度缓缓后退了一步,男人警惕道:“怎么了?”
“你的意思是,你感觉时间漫长混乱、身体发软无力、四肢酸痛,特别是腰,感觉整个人都被压榨了一样发虚?”
那度眉头紧锁地思索了一番,突然想到:这好像是肾虚啊。
那一瞬间,男人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他说:“不不不,我好得很。”
舒莫:“如果你有什么身体不适,或感觉生活中有些不对劲的话,就跟我说。”
那度:“不不不老板娘,我真的很好,我感觉自己非常精神。”就算真的有一个人要肾虚,那也不应该是他。
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的玛雅突然打了个喷嚏。
舒莫皱起眉,狐疑地看着他,男人一改之前的样子,目光坚定地点头,这让舒莫只能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转而说道:“你为什么叫我老板娘?”
“啊?”那度茫然地望着他,接着感到背后传来一丝凉意:“您,您的意思是。”
“您难道和老板闹矛盾了吗……?”
舒莫看着他,就见到那度缓缓翻开桌子上的海报,上面出现一张极其具有震慑力的面孔,一位一头纯白长发,容貌完美至极的男人面带笑意地站在那里,不知为何,舒莫在望到那张海报的那一瞬间,就感到画面上的人眼珠似乎动了动。
粘稠的、狂热的,犹如将他整个人缓缓舔舐一般的视线凝视着他,那度完全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他对着这张海报说:“这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您作为他明媒正娶的爱人,我们当然得叫你,老板娘。”
舒莫:“……”
舒莫似乎面露难色。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黑发青年张了张嘴,说道:
“你说的这个老板。”
“他平时会在天上飞吗?”
那度:“……?”
奇怪的公司,奇怪的员工。
舒莫想,但不知为何,他望着前方的飞艇,却莫名感到了一丝喜悦。
这是夕送给他的礼物。
舒莫抚摸着面前的飞艇,犹如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收到了礼物一般,心中满是欢喜,当然,他也没有遗忘这位劳苦功高的员工,舒莫让那度离开公司去休息,因为他怀疑那度再这样下去,就好像会在办公室里猝死似得。
听到舒莫的话,那度感动到几乎要落泪了:“你是不知道啊,舒莫。”
“我明明记得我每次都要离开公司了,结果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我还在这里修飞艇,简直就跟做梦似得。”
那度抹着眼泪:“玛雅虽然是白猎人,但是他压根不会修理这些东西,这个混账只会帮倒忙!”
他哭诉着,舒莫却缓缓愣了下来,黑发青年看着面前的那度,像是十分疑惑般询问道:
“白猎人是什么东西?”
那度听见他的话,看着舒莫茫然的神色,那度张嘴想要回答,却感觉自己的记忆一片空白,刚刚还清晰存在的东西,被一块橡皮擦缓缓抹去、擦出,他明明记得他和玛雅奉命前来实验所调查,但是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后,却被空中的一片黑羽击中,然后……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但是,实验所又是什么地方呢?
那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答,整个人却突然颤抖起来,接着痛苦地皱起眉,从嘴角呕出一点黑血,见到他的样子,舒莫赶紧过去,黑发青年的掌心涌现白芒,他说:“你太辛苦了,还是身体要紧,以后不能再熬夜工作了,去好好休息吧,那度。”
在黑发青年的掌心按在他身上后,那度才感觉自己的身体缓解了一些,他站直身体,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一滴滴纯黑色的黑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板上,男人却好像看不见似得,对着舒莫点头:“对,我应该去睡一觉……”
那度这么说着,转身准备离开,一边走一边感慨:“明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结果却好像力不从心,人生啊。”
他伸了个懒腰,手上一直缠绕着的绷带消失了,那度虽然疲惫,但现在的生活却让他十分安心:因为这就是他的梦想。
不用再担心和污染物战斗,不用担心会不会在某一次的战斗中死于污染物的口中,只是平静的生活着,没有负债和危险,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不是很好吗?
男人哼着歌离开,舒莫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屋外的阳光灿烂,所见到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至极的笑容,舒莫走在马路上,都能看见这座城市内人们的民风淳朴。
一个在路上爬行的,只有上半身却拥有多双眼睛的男人被一名拥有几条腿的人踩到了脚,他们不但没有产生争执,反而还各自退让,一个男人挖出了自己的眼睛赠与对方,而另一方则客客气气地掰下自己的两条大腿送给他,下一秒,两个人都各自拥有了眼睛和腿,双方和睦共处,互相笑着离开。
在过马路时,一位小女孩扶着飘在空中的老奶奶行走,因为担心对方飘走,小女孩用自己的头发绑住了老奶奶,犹如牵气球般将她牵在手中,就连路上的红绿灯在看见这一幕后,都闭上了自己的另外两只眼睛,让她们可以顺利通过。
舒莫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幸福又满足的模样,他们朝着他打招呼,跪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大人早安。”
所有人都好像非常幸福,就连舒莫,也仿佛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他修理着自己心爱的飞艇,直到快下班时才准备回家,但在白天纷纷攘攘的行人,却在此刻消失地无影无踪,就算是那度和玛雅也是急忙的在收拾东西,对他说:
“我们必须得在天黑之前到家!”
“为什么?”
“因为天黑之后,老板就会回来。”
“?”
舒莫有些不解,但看见他们慌张的样子也让员工下了班,所有人都好像死死地躲在家里,生怕黑暗的到来,看得舒莫甚至有些好笑起来,天黑了而已,能发生什么事?
虽然如此,舒莫也准备回家,他一步步地走回自己的家,像是习惯性一般从门前的垫子下方拿出钥匙,但在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愣了一瞬。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习惯了。
为什么?
因为他住进了实验所吗……?
面前的大门看上去十分熟悉,却又好像有些陌生起来,舒莫眯起眼睛,望着这扇大门,再三确定这似乎是他的家后,青年才将钥匙插入其中,伴随着咔嚓一声,门开了。
屋内的一切让舒莫微微一愣,他的家里满是第二个人生活的气息,成套的鞋子、衣服、茶杯,哪怕是床都大得离谱,没有一张床,会像舒莫所看见的这样大。
他对着床尾比划了一下,发现。
这张床至少有四米长,三米宽。
简直就像是躺在这上面的……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尺寸般,就连另外一人的椅子,都比舒莫大了一号。
……什么东西需要四米长的床?
舒莫有些微愣,这个时候,屋外的天完全黑了下来,一道一头长发的身影从空中落下,祂的翅膀缓缓展开,接着收拢起来。
无尽的黑羽从空中坠落,上方的天空变得一片漆黑,一场小雨接二连三地落下,砸在男人的羽翼上,犹如一滴滴血色的水滴从祂的翅膀上滑落,却无法沾染分毫。
这些水珠折射出鲜红的色彩,宛如一场血雨般,但抬头望去,才能发现是空中的一轮血月,让这些水滴都呈现出了红色。
整个世界都被男人的翅膀染黑,所有居民都躲在自己的房间中,不敢说话。
在这个时候,舒莫身边的笔记本缓缓翻动着,说道:
【他回来了。】
舒莫微微一愣。
他抬头看去,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这位老公似乎很忙,好像天黑了才肯回家。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舒莫准备去开门,他的心里,是有一股莫名的怒火的,但这怒意都来得让他十分茫然,当当的敲门声响起,门前的人弯下腰,不急不缓地敲着门。
“舒莫。”悦耳的圣歌传来,仿佛站在那里的人,就是深渊的延伸:“我回来啦。”
从房门的下方缝隙处,一条条黑色的触须从外涌入,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嘶哑地笑了起来,仿佛一个被囚困多年的囚犯终于得以肆意进食,张开的嘴中还回响着猎物死前的尖叫。
“亲爱的,”天籁般的声音继续说道:“你想我了吗?”
舒莫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堪称惊恐的这一幕,但他眨了眨眼后,那些狰狞的触手就都突然消失,门还是那扇门,房间也还是那个房间。
黑发青年犹豫了一瞬,最终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黑暗的气息涌入,一头纯白长发的男人站在门前,用深邃的眼神凝视着他。
舒莫的眼神在望见他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屋外为何一片漆黑,并不是因为天黑了。
而是因为夕的到来。
他的心脏加速、身体发软,面前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和气息,深邃地犹如从深渊中爬出的怪物,又似整个世界最大的恶,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恐惧到发出尖叫,舒莫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僵硬,这样恐怖、这样狰狞的东西,居然是……是他的……
“亲爱的。”夕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说道:“你在想什么?”
舒莫眼珠转动着,他的脸颊微红,黑发青年原本想要生气,又像是想要怒斥他,但在他伸出手的时候,舒莫却张开嘴,说道:“欢迎……回家。”
夕眯起眼,然后缓缓笑了:“好。”
随着他的回话,舒莫再抬起眼时,看见的就不是什么恐怖的怪物,而是一个一头长发被水淋湿,站在门前湿漉漉的,低头望着他的男人。
“既然回来了,就先去洗个澡吧。”
舒莫说道,夕轻声嗯了一声,他弯下腰从门框里钻进来,他明明可以把门设置地高一点,结果每次都要自己钻进来。
“如果把设置地再高一些,对你来说就太大了。”男人似乎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温声道:“那样就太突兀了不是吗?”
舒莫看着家里的大号家具、大号的床、大号的杯子沉默了。
“哦,门只是外物,在家里,当然还是要找最适合的。”夕低下头轻吻着舒莫的额头,舒莫抬起脸,被他掐着下巴,闭着眼睛任由他吻着,吻着吻着,舒莫就感觉夕的两只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抚摸着,真奇怪,他怎么会觉得夕有两双手。
然后,舒莫就感到自己的眼睛被男人舔了又舔,舒莫睁开眼睛,就望见夕用一种平静的表情伸出长而柔韧的舌头,接着舔舐着他的眼珠。
黑发青年犹如被握在手心里一般,眼瞳微缩,感到自己的眼球被男人缓缓舔过,他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却被人牢牢按住,夕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于连一丝强烈的情绪都没有,但是就是这种平静,才更让人毛骨悚然。
就好像舒莫本身就是他的所有物一般,肆意地玩弄着。
轻轻地一声,舒莫的眼睛被粘住了,人的舌头会发出这种声音吗?
“啊……”夕说道:“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
他微微笑着,舌头从舒莫的眼睛上移开,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床上等我。”
舒莫站在原地,过了很久,他的心跳极快,仿佛是恐惧,又不似恐惧。黑发青年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片刻后,才脱掉衣服,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夕轻轻哼着歌,洗完澡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也钻进了被窝,男人的长发在被子下涌动着,然后,缠住了他的腰。
舒莫背对着他,犹如蜷缩在卵内的蝉,又似被献祭的羔羊。
他的肌肤白皙,黑发漆黑,面容英俊。
夕很轻地笑了起来,舒莫的手脚发软,他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最终,夕缓缓压上他的时候,男人却突然顿住,沉默片刻后,夕尝试压下,又无法压下,控制不住地顿在那里。
然后。
“嗝。”
夕:“……”
舒莫:“……”
夕愣在了原地,片刻后,舒莫紧绷的蝴蝶骨轻颤起来,黑发青年转过身,看着呆愣的夕,他抬起身吻了吻他的侧脸,说道:“睡吧。”
舒莫关了灯躺了回去,夕犹豫了很久很久,才凑了过去,把舒莫揽进他的怀里,低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