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琨玉无力拒绝,九方渡压着他的腰,举起他的脚缓缓摩挲脚踝,侧头温柔吻在燕琨玉脚踝的肿胀处。
两人面对着,燕琨玉一惊,脚趾蜷缩,别开视线。
“本尊在你手腕上戴着紫玉镯是摆设吗?只知道乱跑,不知叫人。”
九方渡嘴上训斥,手上却一遍遍摩挲燕琨玉脚踝的伤。
途中,燕琨玉哭声大了些,嘴里嘀咕着喊疼,九方渡诧异掰开看了看,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他刚想说一句别装,看到燕琨玉的眼泪又舍不得。
脱了上衣后,胸膛上的伤口正蜿蜒血迹,他抬手点穴捏诀止住血,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却还是没肯停下。
算得上浴血奋战了。
只是动作慢了下来,他蹙着眉不满地观察燕琨玉的反应,“本尊这么慢,你又哭什么?”
燕琨玉流着泪不言语,九方渡心中烦闷。
以往都是燕琨玉话多,他在旁边什么也不说燕琨玉也会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现在他若是不说话,两人之间便只剩争吵和沉默。
几次亲吻都被拒绝,或者躲闪开,九方渡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俯身右手环住燕琨玉的上半身,手掌卡住燕琨玉的下巴。
“燕琨玉,你到底爱不爱我。”九方渡眉头紧蹙,哑声道。
对于爱是什么,九方渡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就是想要燕琨玉爱他。
燕琨玉看着九方渡,总觉得九方渡这幅深情模样装得分外好,若不是他被骗过太多次,恐怕又要再上一次当了。
他捏疼了自己的掌心,看到九方渡眼眸中倒影着自己的模样。
“不爱。”燕琨玉看着九方渡的眼睛道。
九方渡脸色骤变,狠戾进攻,在燕琨玉脸色泛白时又扣住他的咽喉。
“本尊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
本是等待这场煎熬的惩罚结束,听到九方渡这么说,燕琨玉心中悲哀,他眼中千回百转,却说:
“尊上问这句话自己不觉得心虚吗?我虽然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剑修,百年修为一朝散尽,彻底沦为废人,你想让我爱你什么?”
九方渡眼睛无话可说,只有红得吓人,身体颤栗。
他嘴唇翕动,半晌才发出声音:“你的修为,我会还给你。”
闻言,燕琨玉麻木地看着九方渡,第一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愤怒。
“别再来骗我了!够了!”嘶吼的声音让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泪也肆意流下。
“我自知自己的身份,你何必一次次来玩弄我的心。想必,九方兄你的心头血也都是用来骗我的,说什么十日才能取,他们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怪物,什么都能用之不尽,何来痛苦。”他口不择言,情绪终于爆发了。
“你再说一遍。”九方渡沉着脸,开口道。
燕琨玉看到九方渡猩红的眼迟疑了,没有再重复,转开头道:“九方兄不满,就直接杀了我吧。”
鬓角长发垂落,挡住九方渡眼中情绪。
燕琨玉听到九方渡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脸上,转眸去看,什么都还没看清时就被九方渡遮住了眼睛。
“你说的没错,本尊是个怪物,是个万人唾弃的魔种。而你……也只不过一个炉鼎,本尊不屑要你的爱!”
被蒙住眼睛的燕琨玉只感觉到九方渡在抽离,他猝不及防,以为对方就要这样结束时,那人却追得更深!
“啊!你、你……疯子……”
“你这儿立得这般高,还说不爱?”
燕琨玉挡住自己的身体,九方渡偏偏执拗地一遍遍拉开他的手,与自己贴在一起。
大手直接扣住燕琨玉的脖子,缠着他去吻,几乎要生吞了他一样。
“本尊……我只要你一人。”最后,九方渡贴在燕琨玉耳边道。……
三炷香后,一切终于结束。
门外传来齐眉的呼喊,九方渡不紧不慢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凑到燕琨玉嘴边:“吃下去。”
燕琨玉累得话都说不出来,紧闭着嘴不吃,九方渡直接将他的嘴掰开,将丹药送入口中,逼他吃下。
“这又是什么?”燕琨玉反抗不得,更像是自暴自弃,咽下丹药后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毒药。”九方渡横眉不看他,脸上再看不出波澜,“何时你真的爱上本尊,本尊准你离开游灵楼。”
“九方兄连七情都没有,却强迫我要爱你?”燕琨玉嗓子刚才就喊哑了,粗喘着道。
九方渡背对着燕琨玉,睫毛轻颤。
“谁与你说,本尊没有七情。”
话音落下,不等燕琨玉明白这其中意思,九方渡就已经离开了游灵楼。
屋子里只剩下燕琨玉一个人,他睡了一觉后,才发现九方渡给他的并非什么毒药,而是缓解经脉寸断所带来的痛苦的药。
眼下药效过了,身体更是虚弱,骨头里像是有蚂蚁啃咬一般。
燕琨玉看着墙面,眼神空洞,间或一轮,半点生机都无。
师尊放弃了他,自己百年的修为也都一夜散尽,只剩下一具残破。
不知能活多久的身体,还要在两个月后将自己的身体拱手让给怀夕仙君。
燕琨玉一生都在让别人为他做主。
幼时被扔在太羲宗山下,十一年没离开过太羲宗,只能做一个五灵根的废物剑修,有幸被裴叙捡走,百年间都不曾见过师尊几面。
而后又辗转到轩辕丘,自以为得到救赎,回头发现自己不过是个随时都会被舍弃的棋子。
他的命,好像从来都没有重要过。
这一刻,燕琨玉人生中所有能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都轰然倒塌。
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死去……又有谁会在意呢。
门外嘈杂,是齐妩的声音,而后又逐渐远去,燕琨玉从床头摸出发簪,尖头不足以刺透胸膛,他握在掌心。
他被折腾整夜,手上提不起力气,只能慢慢用尖端划破他的手腕,看到鲜红的血瞬间涌出来,扭曲地觉得痛快。
闭上眼等待死去的过程有些漫长。
虽然燕琨玉已经对疼痛有些麻木了,可他还是感觉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渐渐不那么疼了,血液向外流淌的感觉也不真切了。
燕琨玉睁开看去,瞳孔一震,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手腕。
“怎么会这样?”燕琨玉喃喃自语。
刚才拥发簪刺透入骨深的疤痕已然不见,他的皮肤愈合,好像刚才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他不敢相信,又一次用发簪划破手背,不消片刻,也愈合如初。
而此刻,孙苍住所。
九方渡坐在主屋正位,正听孙苍要如何给怀夕仙君换一具身体,手腕忽地一痛,他并未太过在意,还是齐眉先发现了。
“尊上,您的手腕!”
九方渡这才撩起袖子看去,自己袖口下手腕蜿蜒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鲜血汩汩流出,九方渡眉头也不眨一下,状若无意地捏诀止血。
是他和燕琨玉的契约,若是危及性命,伤可都由一方承受,而另一方可毫发无损。
“去游灵楼。”九方渡脸色难看,拂袖起身,“至于新计划,本尊晚点再来听!”
【作者有话说】
倒计时,预计两章内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