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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魅影-28

化雾III 洗尘的细雨 2643 2024-08-08 13:33:50

正在写字的柳下溪偶尔一扭头,瞧见清荷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自己,笑问:“睡不着?”

“嗯。我想,阿明拉吉可能跟这个案子脱不了关系。”

柳下溪停笔,摸着下巴问:“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么说呢……”清荷摇头:“不好形容,很复杂的一个人。说他精明能干,带出来的兵不强。说他没头脑,他一眼就看出自杀的阿富汗青年不是狙击手。他的个性嚣张,态度粗鲁傲慢,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我觉得他那个人粗中有细是个明白人。”

柳下溪笑了起来:“呵呵,也许他是一个懂得韬光养晦的野心家。综合掌握的材料,只能推测他也许是暗杀事件的知情者,暗中援手人,应该没有直接参与。这话只能我们俩个私下议论,没有佐证,不能对外人提起,哪怕是魏伟雄。齐宁跟我说亚拉姆将军治军很有一套,在大马的军中声誉很高。他因年少时的家庭因素痛恨毒品,发誓要把毒品驱离国境。在海防查毒方面很有建树,毒枭们憎恨着他。他率领的第三军团本该在今年五月回调西边接手海防,这显然不符合毒枭们的利益。清荷,我们不妨这样假设:毒枭们策划着谋杀将军的行动计划。将军身为军团长一直在军中,身边的亲兵多,暗杀不容易得手。毒枭们不能等到五月将军调回驻地实施暗杀,那样做只会激怒他的部下加大查毒的幅度进行反击。清荷,如果你是毒枭会怎么做?”

清荷立即回答:“收买将军身边的人。”

柳下溪点头:“没错。将军的副手阿仆射·贾拉,原本就只是一枚平衡势力的棋子。齐宁说他是个纨绔子弟。假设出身显贵的阿仆射跟他堂弟一样个性傲慢与治军严谨的将军常有摩擦。加上他志大才疏,被有心人游说动了心思,不甘心屈伏在将军之下。在军中,他偷听到将军不名誉的私生子吴光耀是同性恋兼逃兵,认为抓到他和同性情人,就可以把将军从高位上扯下来。伍文光的真实身份在吉隆坡暴露后,他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向上密告。这个消息也传到毒枭耳中,他们查了伍文光的行程,把暗杀地点设在关丹。从曼谷派来杀手卡乍尼与两名助手假扮成一家三口,由关丹的亚慕伶丁家族提供协助。特军法追踪伍文光,将军担心儿子离开军营来到关丹,他的行踪被泄露。阿明拉吉身为关丹的治安官,可能察觉异样,得知有人想暗杀亚拉姆将军,觉得这事对他们贾拉家有利,决定漠视此事,并特意嘱咐部下戒备以防变故。收买阿仆射的毒枭跟他暗中通气,希望得到他的协助。阿仆射·贾拉便早将军一步回到关丹,先将军一步出现在繁星大酒店。等将军从伍文光房间出来,见将军打算从A出口离开,刻意上前邀请他,陪着他走进狙击手的射程内。他没料到狙击手同时也收到暗杀他的指令,一是为了灭口,二是剪除贾拉家族的势力。事后,贾拉家族因阿仆射被暗杀,非常愤怒。阿明拉吉想行动对付暗杀者和他们背后的人,因他案发当晚的行为被质疑,受特军法以及特搜科的掣肘,被暂时解除职务动弹不得。他想破解僵局,决定利用你。”

清荷思考了一会儿,说:“难道他对外散布消息说我是周莱椿?是我为了报复将军策划了这起暗杀。可是,他跟我频繁接触,不就显出他参与了暗杀么?这样对他反而不利。”

柳下溪轻笑着摸他的头:“按逻辑推理表面看来的确对他不利。不过,我认为他知道你不是周莱椿,只是利用你把隐藏起来的家伙钓出来。再说,就算你真是周莱椿,事后跟你接触,嘴巴长在他脸上,在他的地头开口怎么圆话由他说了算。”

“难道卡乍尼夫人就是周莱椿的事亚慕伶丁家族不知道?”

柳下溪回答:“我想,当年将军为了保全儿子,不想他因同性恋的事实被定罪,残忍地抹杀周莱椿一家。周莱椿被人救了,为了报仇改变外貌当了一名杀手。卡乍尼夫人参与暗杀有两种可能:一是,毒枭们派来的杀手之一卡乍尼夫人就是周莱椿,幕后黑手们并不知道。他们用钱在黑道上高价寻找杀人者,周莱椿收到消息隐瞒身份自愿参加。幕后策划者借周莱椿的名字隐藏真正的杀人动机,得知伍文光就是吴光耀后,再借用周莱椿的名字把他引到繁星大酒店等待他父亲将军进入圈套。二是,救周莱椿的人跟将军有仇怨。为了对付将军刻意救下周莱椿,打算利用他控诉将军。不过,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吴光耀遇到海难失踪了。身为棋子的周莱椿顿时失去价值,被卖到曼谷遭遇一些不幸的事造成他性格扭曲变成了一位残忍的杀手。这一次实施暗杀将军的计划,已经当了杀手的周莱椿被毒枭找到,利用他套住伍文光引将军走进圈套。”

“唉!”清荷叹气。这些涉案人的身后都拖着浓黑的暗影,都带有无法消散的血腥味,无法用天平衡量他们的是是非非。自言自语道:“看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揪不出来。”

柳下溪苦笑:“揪出这只黑手,只能靠大马官方了。想必他们也不会让黑手继续猖狂下去,高官被杀,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统治者们也不会愿意看到暗杀高官成为达到目的的最佳手段,这样粗暴的手法影响政局平衡。我认为只要有庞大的利益就会滋生罪恶,瓦解、消灭一个黑暗集团,马上冒出新的集团分享这块利益。”

“是啊,有市场有利润就有卖家。”清荷停顿了一下,说:“伍文光不知道在哪里。”

“我想,他可能落在亚慕伶丁家族手上。至于阿明拉吉涉案程度的深浅,几年后可见分晓。”

“怎么说?”

“如果他几年后,他在军中迅速窜起,吞噬第三军团成为军团长,出卖将军的人就不是他的堂兄而是他。如果他一直安份地扶佐将军长子,则表示他涉案不深。”

清荷摇头,叹着气说:“军队职务的上层,居然可以子承父职,弟继兄位。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又不是家庭作坊,一家子们开个小工厂小本经营,父亲生老病故,儿子顶替职位。”

“国情不一样。在这个国家,年龄适合者,血统有优先权。”

清荷扁嘴,不以为意地说:“血统真靠得住,世界史得重写。不过,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清荷抬腕看表,七点四十了。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柳下溪把散开的纸张收拢起来塞进被子里。打量了一下室内,又把魏伟雄沾血的挎包塞在清荷的床底。接着又把并拢在一起的床推开。拍拍手,整了整衣服,这才去开门。

门口站着服装厂的负责人,提着香喷喷的鸡汤与饭盒。嘴里嚷嚷着说:“来来来,吃早餐。生病了,喝点鸡汤补一补。”

隔壁看护魏伟雄的护士过来,吩咐清荷打针吃药后,需要过一段时间再吃早餐。清荷的脸沮丧地拉下来,暗叹,过一段时间鸡汤凉了不好喝。

柳下溪笑道:“热一热,一样好喝。”

负责人笑道:“还有呢,要多少有多少。”大老板的兄弟过来,炖几只鸡,小成本而已,好好照顾他们,对他而言是个难得的机遇。拍马屁不是张嘴说几句奉承话就有成效,需要实际行动,小心照拂。“这一份留给你表哥,等半个小时再端一份过来。”

吃了丰盛的早餐,清荷觉得身上的伤好了很多,精神相当亢奋。给柳下溪递眼色,让他快点送走热心过了头的服装厂负责人。柳下溪知道他急着要去隔壁瞧魏伟雄,顺便看他挎包里的东西。

负责人走了,柳下溪先去隔壁看望魏伟雄,他还在睡。医生与护士都在,说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小心防止感染,除此外只需要安心静养,按时打针吃药静等伤口愈合。

柳下溪回房,告诉清荷魏伟雄没醒过来。清荷非常失望,柳下溪关好门窗,继续整理材料,突然接到齐宁来的电话。齐宁劈头就说:“你们还在大马?这一两天你的电话联络不上,你三哥急死了,嚷着要去你们那儿。什么时候动身?胡莞明已到香港,正守在机场等你们。”

“清荷的其他两位同事呢?”

“已经从香港转机回北京了。你找到清荷,应该第一时间回国!”

“清荷受伤了,跟他一起失踪的刑警重伤,不能丢下不管。没有他,清荷……”

齐宁打断他的话:“清荷的伤危及生命不能移动?”

“没生命危险,两条腿被刀砍伤了。”

齐宁果断地说:“把他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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