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弄乱现场,柳下溪和邵刑警都脱了鞋只穿着袜子进入这凶案现场。他们移动脚步时都注意着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迹。可惜这室内的暖气不热,铺着瓷砖的地板很凉,凉气穿透袜子直袭脚底有点冷。邵刑警缩了缩脚,把柳下溪给他的书用胶袋封起来搁在床上,从随身携带的帆布挎包里拿出工具准备收集地面、死者身上、窗户玻璃上的血样。室内太安静了,嗅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他有些胆怯,忍不住悄悄地抬头观察站在自己右侧的柳处长。柳处长此时背靠着床站着面无表情地盯着尸体,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邵刑警当一线刑警的时间不长,第一次接触真正的凶杀案。身为新人多少有些惶恐,有些胆怯,但同时也有一些雀跃,他这复杂的心态原因出在眼前这位有着各种传闻中的市局刑侦处的柳副处长身上。想到这次有机会跟他一起合作破案,心跳就会加速。搁在床上的这本《男人的智慧》他家里也有一本,就是迷上了这本书里的主角他才立志当刑警的。本书的作者刘名方另外还写了一本以柳下溪为原型的侦破小说《不平衡的等式》,可能是书中涉及了过多的社会现象和警察操守问题引起各方面的争议,连作者本人也受到了不合理的人身攻击气愤地宣布从此封笔,此书后来悄悄地退出各大书店没有再版,远不如《男人的智慧》出名。
柳下溪一反常态没有立即搜查现场,站在床边沉吟,眉头拧在一起,暗想:“又增添了一名受害者!眼前的死者是男性,给我打求救电话的女人又是谁?王老师吗?不对!应该不是她!从语气上分析,我打电话到王老师家时跟我通电话的女人才是王老师。求救电话如果不是她打的,难道还存在着第四名受害者?那位女性在哪里?她是谁?”想到这里,他偏头去看床头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圆脸女子身装白色婚纱,咧着艳红的嘴唇笑得很甜。
柳下溪把视线收了回来继续瞪着死者,“这是连环凶杀案吗?从现场从王老师和张陆湖受伤与身体状况来看,他们的被害应该在求救电话之后,是我打电话员联络正在派出所值夜班的员警张陆湖,他听从我的要求前去察看王老师的情况,结果……我记得刚到王老师家门前曾仔细观察过门口,除了张陆湖的湿脚印之外没发现第二组脚印。但是,王老师家电脑桌前掉在地上的棉被上却有神秘的湿脚印……无法解释张陆湖与王老师的被害现场,假设是王老师开门后出奇不意地用刀刺杀张陆湖……这个假设很难成立,她只是一位手腕纤细的小学女老师,而张陆湖却是年轻力壮的员警学过基本的防身术,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冬衣,并不容易刺中要害。除非……凶手行凶之前使用了张陆湖的高压电警棍(柳下溪抱着张陆湖去医院已经注意到他装警棍的套子空着)电晕了他,乘他昏迷握刀刺入他体内……那件案子暂时放在一边,王老师已经脱离危险,可以等她清醒后再找她询问案子。眼前的凶案现场也很古怪,看不出凶手存在过的痕迹,死者以及现场没有扭打、挣扎、搏斗过的迹象,仿佛死者被害之前站在窗前对凶手敞开胸怀任由对方的刀子刺入体内。死者腹部多处刀伤还有左胸上的伤口与被害的员警张陆湖身上的刀伤很相似……眼前的死者的流血量大,血迹溅得不远,溅出来的血迹也没有断点不像前面有阻碍物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凶手没跟他面对面……”他眼睛突然一亮,突然击掌。
听到他的击掌声,邵刑警停止了手上的取证愕然回头看他。只见柳处长动了脚步显得很沉重,他慢慢地走到尸体面前弯下腰仔细查看死者的颈部……
找到了!柳下溪叹了一口气,死者左后颈有电击烧伤的灼伤,也就是说死者生前被人电晕失去了抵抗力,凶手连刺死者数刀导致他死亡。他取下右手上的手套探了探死者的体温……看了一下手表,对邵刑警说:“邵刑警,你来作记录。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为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二点之间。”他重新戴上手套,解开了死者睡衣上的钮扣查看死者身上的刀口,对邵刑警说:“死者生前被人用电击物击中左后颈导致死者昏厥;死者的腹部有试探伤三处,刀口由左上朝右下倾斜刺入;心脏位试探伤一处,致命伤一处。邵刑警,请把尺子递给我。”
邵刑警记录完毕见柳下溪不再说话,用尺子量尸体上的刀伤,忍不住问:“柳处长,凶手怎么处理血衣的?凶器在哪里?电击物又在哪里?”
柳下溪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上的尺寸,对他说:“可能没有血衣。你看,死者的流血量不少,但现场乱溅的血迹却不多,溅得也不远。可以推测凶手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凶手乘着死者被击晕拖着他靠窗坐下,凶手就站在死者的左边手里举着刀子缓慢地刺入死者体内,再缓缓抽出,溅出的血不容易沾到身上。窗户玻璃上的血迹,从血痕的分布来看是凶手扬起右手甩掉凶器沾染着的血迹。”他想了一下,指了指衣柜对邵刑警说:“你去衣柜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张陆湖员警失踪的警用电棍。”
邵刑警立即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立即掉出了几件。仔细一瞧,他忍不住叹气,衣柜里的衣服堆放得一团乱。他瞄了一眼床头墙上挂着的结婚照说:“真乱!他老婆不给他收拾吗?”
柳下溪扫了一眼电脑桌上方贴在墙上的宣纸,冷淡地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噫?柳处长认识死者?”
“不认识。”柳下溪指了指墙上的宣纸,“那上面写了。”
翻找了一会儿,邵刑警在衣服堆里找到了一支警用电棍,检查了一下,皱着眉头说:“这支警棍被改装过,功率加大了很多,可以击晕人!柳处长,你怎么猜到电击物藏在衣柜里?”
柳下溪回答:“西装的衣袖夹在衣柜门外了。”
“啊?什么意思?”邵刑警的脑子没拐过弯来。
这一次柳下溪没回答他,检查完尸体后他换了一双白手套,站在窗前望斜对面看到清荷正站在王老师家的窗前望着这边,便朝他摆了摆手。清荷也看到了他,连忙冲着他摆手。柳下溪给他打了几个手势要他呆在那边屋里别出来。清荷点头表示明白。
柳下溪转移视线他抬头发现电脑桌上的文稿纸上面有字,走过去一看那上面只写着一行钢笔字:“被遗留下来的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处长!你在哪儿?”门外传来江长源响亮的声音。
江长源带了大批警察过来,正在休年假的鉴证人员也被他叫了过来。有他们加入地毯似的正式搜查开始了。在柳下溪的安排下另外编排了两组人员前去调查教师村里的住户们,但是同幢同层包括其他楼的住户们都不在。经过调查才得知,刚巧区里几间学校的教职员工们和他们家属组织春游去了南方,这教师村几乎空了。门头沟区的刑警们在调查、搜查,柳下溪也没闲着,花了三个多小时搜查现场与其他房间,可惜没找到指明凶手对案件有帮助的证据。
凶手是谁?这还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