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是腿受了刀伤,昨晚重新动了手术,等伤好了后就能走路。二姐他们松了一口气。坐在柳下溪左侧的柳月盈忍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埋怨道:“怎么不早说?看着小邹坐轮椅,我的心都揪了起来。想着好好一青年大把的年华只能坐在轮椅上,是多么残忍的事。小邹,只管好好养伤,其他的事别多想!”
她这话让柳下溪和清荷很感动。快嘴二姐以前极痛爱这个幺弟,手里有好东西总会给他留一份。只是她所在的驻地偏远,结婚后有自己的家庭要操心,跟娘家的兄弟姐妹来往要少一些。当年,柳下溪和清荷的事在柳家闹开,二姐夫妇保持中立,不反对也不支持,嘴一向很快的她沉默着不出声。当她从大哥那里得得他和清荷在一起的前因后果立即站起来支持他们在一起。
(柳下溪的性向最先知道的是大哥柳承秉,曾采取一系列过激的手法想把他的性向导正过来,用尽法子也搞不掂,才找后母求救。然后闲置在北京的老三柳逐阳也知道了,跟后母关系密切的五姐也知道了。兄弟姐妹中只有二姐和老四柳骁骏被蒙在鼓里。柳家多数人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大哥柳承秉出力不少,他是这样去说服不赞成的亲族:老六的性向肯定是纠正不过来了,与其由他在外面胡搞闹事丢柳家的脸面,还不如让他固定一个伴,安分守己过日子。再说,柳家子孙多,也不需要他来传宗接代。这年头也有大好青年嚷着要独身,就当他独身一辈子,由他去。他选择的邹清荷是个好青年,家庭背景简单,人也上进。料理家务方面强过不少女人,头脑不错心眼也好,是他柳承秉预订的左右手。对老六也是一心一意,比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好。先别急着反对,跟他多接触就会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一个人的人品,只有接触多才能了解。)
跟快言快语的二姐出门,柳骁骏总觉得自己插不上嘴。身为哥哥,也想安慰受伤的小邹几句,话到嘴里兜一个圈出来却变成声音响亮的问话:“小邹,你这伤怎么来的?”
大马的经历在这儿细说不清,邹清荷精简过程简单地说:“碰上职业杀手,他们认错了人,遭到追杀不小心被对方的刀子划伤了两条腿。”
“职业杀手?”柳骁骏倒吸了一口凉气。拳头无意识地捶打餐桌,弄得桌上的菜碟、汤盆、饭碗筷子一起弹跳。这边的动静大,惊吓了餐厅里的服务员们,招惹一堆好奇探询的目光。
程双紫嗔道:“小声点!”
柳骁骏立即缩了缩脖子,望着老婆傻笑。缩回拳头,小声问:“杀手呢?抓到人没有?”
“被当地警察打死了。”柳下溪替清荷回答。
“哼!便宜他了!”柳骁骏在护短上跟老三一脉相承,认为自家人容不得外人欺负。
二姐也觉得这事令人不愉快,放言道:“这国外治安真差,居然纵容杀手横行……(以下省略N字废话)”
白家岫对大家的闲聊不感兴趣,吃饱后围在清荷身边转悠,对他搁在膝盖上的荷花很有兴趣,偷偷伸手想捏花瓣,被柳下溪拍开爪子。
程双紫柔声问:“小邹喜欢荷花?”清荷膝上的荷花她早就看到了,心里忍不住猜测今天是这对同性恋人的特别日子,这花是小叔子送给他的礼物。自己这一堆人跑过来当了不速之客,打扰了他们独处的时间。心里有些抱歉,望着清荷苦笑,希望得到他的谅解。
“喜欢。”想到花是柳大哥送的,清荷的脸泛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瞧清荷这模样,二姐明白了,是六弟送他的。以过来人的身份拍着柳下溪的肩膀笑道:“老六开窍了,懂得送花给人。”自家的弟弟嘛,无论年龄有多大,在老姐眼里,依然是当年光腚的小屁孩。
白家岫没掂到荷花,睨视柳下溪,刮着鼻梁,扁嘴,小声嚷嚷:“羞羞羞,六舅送花讨好小舅。”
柳下溪觉得自已的拳头很痒,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
“臭小子,懂什么,男人送花是浪漫。”常给老婆送花的柳骁骏反驳外甥。别看他讲话声音大,做事风风火火性子急,其实很懂“浪漫”。短短的时间内就抢了齐宁的未婚妻进了礼堂,靠的就是打出超速直球,不加掩饰的拼命追求,外加小礼物与鲜花攻势,直白的蜜语终于击中少女的水晶心。结了婚更加开窍,懂得使用朴素的甜言蜜语,把它常挂嘴边,外加时令鲜花与小礼物不停地换着花样讨好老婆。不是他能干也不是他生性浪漫,是他人品“好”,身边有许多铁杆哥们出谋划策,为了让他赢得美人归,抛头颅洒热血当尘泥。聚大众智慧于一体的他,终于心想事成有了家室。而他那一票损友也不必再担心凭他出众帅气的外貌,傲人的家世,急惊风似的有趣性格夺走女友们的关爱。当年他一眼看到程双紫,纯真的男人心如遭雷轰三魂六魄全飘出体外找不着北,晃晃荡荡找了个地方住,没恋爱经验的他不知道如何追求心仪的女子。没找自家兄弟姐妹求救,打电话找最佳损友吐苦水。哗啦啦,两三天内,军营里那些同锅吃饭的铁杆兄弟们来了一个排。
闲聊闲聊,大家继续闲聊,一餐饭吃了三个多小时。清荷喜欢家人多,聊得开心。柳下溪有点怕二姐(她号称曾给柳下溪换过尿片,事实如何,无法取证),干笑着陪聊。眼看就要吃晚饭了,肚子太撑再也填不下食物。柳下溪看表,苦着脸对大家说:“清荷得回医院检查了。”
二姐点头,看表:“嗯,好。清荷的伤需要住几天的院?双紫,你陪他们一起去医院吧。”
程双紫点头。
柳下溪回答二姐:“我们打算在香港再呆七八天。”伍文光的伤修养七八天,应该可以转回内地医院。
二姐沉吟了一下,“七八天?我和老四没那么长的假。最多只能呆四天,你住哪家酒店?”
柳下溪回答:“我住在医院。”
二姐说:“住医院?不方便。把身份证拿来,我给你写房间。等一下去医院找你们。”
清荷看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去医院检查完得立即赶去红馆,否则会赶不上老黄的演唱会。不能在这儿继续耽搁时间,也不能让二姐他们等一下去医院空跑一趟。说:“二姐,今晚你们不用来医院了,等演唱会结束我们再去酒店看你们。”
“演唱会?”小岫跳过来,惊喜地抓着他的胳膊问:“浮云的‘群魔乱舞’?小舅,我要去,带我去!”
小岫怎么知道老黄的演唱会?清荷流冷汗,票只有三张,摆明是给小胡、自己和柳大哥。自己可以把票让给小岫,这样对老黄又很抱歉。不知道现场有没有票买……
二姐拉住儿子的手臂,敲他的头,对清荷抱歉地笑道:“别理他。这孩子真是,学人家追星追到香港来了。”
小岫挣开母亲的手臂,不满她说话的口气,争辩道:“浮云的歌唱得真棒,你不会懂得呐。”
柳家老四帮二姐说话,指责外甥:“不是说好明天晚上看演唱会,白天去海洋公园玩么?”
程双紫笑着解围:“首场的票应该难买,我们明天去看吧。”
柳下溪疑惑地问:“浮云很出名?”话一说出口,知道问得太笨,不出名怎么可能在红馆开演唱会?
柳家新来的几位成员瞪大眼睛盯他。小岫抓着他的胳膊嚷道:“不知道还去看他的演唱会?把票交出来!”
浮云就是老黄吧……读大学时,周围的同学都说他的歌唱得很好,果然出名了。记得四年前他说想开演唱会,后来失去了音讯,想不到已经成了歌星。清荷笑了起来,替老黄高兴。对小岫许诺:“等着,晚上给你们送票过来。”
程双紫跟他们俩一起离开,上了计程车后担忧地对清荷说:“听说票很紧张,很难买到。”
“程姐也知道浮云?”
“嗯。”程双紫点头,“他的歌很好听,唱出了现代都市青年的无奈无助与彷徨。怎么说呢,他的歌仿佛有一股魔力,听着听着就被吸引了,欲罢不能。他的音域很广,能把不同风格的歌词意境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听他的歌有共鸣感。”
音痴的邹柳俩人面面相觑。
到了医院,胡莞明守在他们的病房里,见他们回来松了一口气。他不认识程双紫,颇有些讶意地打量着她。柳下溪介绍道:“我四嫂程双紫。四嫂,他是清荷公司的同事胡莞明。”
清荷躺回病床,柳下溪去请医生过来。清荷闲着没事问小胡:“伍文光怎样了?”
“已经醒了。医生说脱离了危险期,再观察一晚,明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这是好消息。见程双紫不明白他们对话的来龙去脉,解释道:“跟我一起受伤的还有一位。他伤得很重,一直没醒了。”
胡莞明掏出清荷昨天给他的演唱会票,低声说:“我留在医院里照顾伍文光,演唱会就不去了。把票给你四嫂吧。”
清荷愕然。
医生带着护士过来,程双紫迎上去跟医生询问了一下清荷的伤势,得知他的伤口长,缝的针多,庆幸的是伤口不深,恢复起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