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新身体,情绪也能收放自如的齐宁停止狂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有话要说。”
他们的卧房在后院,是庄子里的禁地。庄内的人遵守着黄随云当年立下规矩:禁入!
擅自闯入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也许只有严氏夫妇才知道。他们曾见识过黄随云非人的手段,才甘心让出家园为仆役,随后又被这来自异界的四位所折服。他们没才能振兴家道,但作为管家还是很称职。在齐宁的指点下严格训练买来的仆役,定下的规矩没人敢违反。其实后院本身并不特别,称得上秘密的只有一道隐门。这隐门加持了鬼焱的密法,不是他们四个,其他人看不到也打不开。隐门连接穿山暗道,暗道的尽头是黄随云他们当年的住处。暗道看起来很长,实际也应该很长,但踏进去转眼就到住处了。那住处四面环山,一面背倚山壁不算大就一单栋两层楼阁,上面那层是客厅加一间睡房,楼下分二间睡房和一间书室。这楼阁奇特之处在于悬空而建,由九根石柱支持楼体。石柱下的基脚是从环山谷底生长出的粗壮石蘑菇,这石蘑菇除了顶端平整,还很大。建了这楼阁,多余的空地铺有泥土种上植物形成锦绣花园,加上周边一年四季雾气卷绕,各房间悬有夜明珠照明,颇有神仙洞府的味道。
黄随云、鬼焱离开后,除了谈不能示人的秘密和收藏重要的东西,清荷他们很少过来。
一到客厅,走在前面的柳逐阳直接扑倒在以前黄随云专用的卧榻上,整个客厅就数这儿最舒服,躺下去身子底下软绵绵的。榻面铺有白色丝绸,蹭蹭,比齐宁的皮肤还要光滑。
逐阳抢占好位置,齐宁尾随而上,直接对着人一扑——嘿嘿,逐阳是他的,他抢到的卧榻也是他的。
清荷也想抢,紧抱着他的柳下溪微笑着朝他半眨眼。清荷醒悟,裂着嘴巴冲三哥他们嘿嘿怪笑。
逐阳觉得他的笑十分讨厌,暗中用力掐齐宁的腰。
“嗖”,齐宁从兜里掏出一小袋果脯朝清荷砸过去。
柳下溪扬手接了,抱着清荷坐在另一张卧榻上。尝了一下,辣辣的果脯,味道还行,喂给清荷吃。清荷摇头拒绝,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愉快地说:“这次去南边收获大,跟那边的几大商家已经谈妥,彼此供应货源,还能以货易货。商道相通,不必我们亲自去了。好说话的刘府君(褒城县令)任期也快满了,以后柳大哥用不着看他的情面替官府抓逃犯解决疑难杂案。空闲时间变多,闲钱也够用,大家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本地,还是想四处走走?”
打着呵欠的柳逐阳,戳了戳齐宁,“先说说你的事。”
齐宁盯着柳下溪说:“抱歉,我违反约定去了一趟长安。”
清荷和逐阳一齐惊讶地问:“什么约定?”
齐宁老实交待:“不独自踏足长安,不能和历史上有名的权贵打交道,不能妄动心思企图改变历史。”
“吹!”柳逐阳鄙夷地横扫他们俩,不以为然地说:“自大,就算有心,凭毫无人脉、地盘的你们想改变历史?作梦吧。”
“三哥,改变历史不难,只要有人把懦弱的太子李治给‘咔嚓’了,由李恪继位太子,历史不就得重新改写了么?”嚼着果脯看帐薄的邹清荷随口道。噫?鸦雀无声?抬头一瞧,三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惊奇地问:“不对吗?”
齐宁断言:“小邹同志,你对封建王朝的皇权理解,真肤浅!”
柳逐阳大笑道:“清荷,涉及政治政权的事,你插不上嘴,老老实实负责赚钱吧。”
面对清荷疑惑的眼神,柳下溪拧着他的鼻头道:“李世民众多的儿子中,李恪离皇权是最远的一个。”
柳逐阳接着说:“他有一半血统不合他老头身边那些功臣的胃口,没人支持。”
齐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太弱小了,先期只想当乖儿子,有机会竞争太子位时要人没人,要权没权。李世民害怕儿子自相残杀,妨得紧,不给他机会建立自己的势力。把儿子们养在笼里,聪明一世的李世民最大的败笔也就在这里。继位的李治相当可怜,养在深宫事事依赖长辈,能不懦弱吗?没有自己得力爪牙的李恪上台,处处受权臣挟制,结果好不到哪里去。没有武则天和李隆基的出场,唐代衰亡的速度可能更快。”
“是是是,你们都是唐学大家,把唐朝研究个底朝天。我那时不是没时间看史料么,见解跟你们有出入……”有点恼羞成怒的清荷话还没说完嘴巴被柳下溪捂住。
柳下溪瞪了一眼齐宁,说:“齐宁,接着往下说,你到长安后怎样?”
“卖完酒从益州回来,你们不在家冷冷清清,闲得慌……突然想起李世民就是今年病情加重,难得有机会来唐朝,想瞻仰一下这位名人。到了长安,潜进了皇宫,李世民果然病得不轻。”
“他真的在吃五石散?”柳逐阳打探八卦。
“嗯,已经上瘾了,活不了几年。我知道老六有顾忌,担心接触太深,无意中卷入纷争脱不了身,也就没在长安多呆,跑去接你们。没想到刚好在途中错过,一路追赶,反而落在你们后面。逐阳,我们得驯几只送信的鸽子。”
“好。”逐阳点头,后悔没老实叫他驯鸽子。这几个月见不到他,连音讯也没有,怪想的。
柳下溪的目光在大家脸上巡游了一遍,突然说:“李世民一死,没有镇得住天下的强腕,我建议增厚私人力量防身自保。”
邹清荷惊讶地看着他,转念一想:也对,踏足这块土地,就不能把自己当成过客,要更积极一些参与其中。
齐宁笑道:“好啊,老六,你抢了我要讲的话。李氏后继者脆弱,长安城暗涛汹涌,明面上的繁华只怕难以持久。我们想要逍遥一生,少了优良的大环境也没有意思。不如暗中出点力……唉哟,逐阳,轻点!别捏……痛痛痛!好了,我知错了,不插手!保证绝不插手!您就饶了我吧。”逐阳的爪子总算饶过他的命根子——齐宁吁了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讪笑道:“抱歉,看到真实版的文武百官粉墨登场在宫殿里唱大戏,太有意思,逗得我忍不住就想伸伸手搅拌一下,客串个角色。”
“齐哥,你这习惯不好。”邹清荷笑道:“看戏的登上舞台,搞错位置了。好了,我们说正事。柳大哥的建议我赞成,齐哥也不反对。三哥,你的意见呢?”
柳逐阳没兴趣,懒洋洋地应道:“赞成。”
“好!”邹清荷站起来,“决定了!趁唐太宗还活着去长安瞧瞧,顺便开几个铺子做生意!”
“老佛爷,您眼神儿诡异,瞧得小的心慌慌。”回到卧房,被逐阳冷冷的目光盯住,齐宁通体发寒,暗叫不好。
逐阳一步步逼过来,磨着牙冷着脸,逼逼逼,把齐宁逼到墙角,一把捏住他的衣领,冷冷地问:“大戏很好看?皇宫很有意思?”
齐宁连忙竖起双手,摇头道:“我那是口误,其实一点意思也没有。”
“哼!狡辩!瞧得入了神,比我们还迟回来。”
齐宁双手紧圈着他的腰,笑道:“你误会了。我是等配药才延误时间的。”
“配药?什么药?”逐阳高吊眼角追问。
凑到他耳边,齐宁低语:“迟钝!你忘了先前我们用的那药了?”回想起丢脸新人生的第一次,难得逐阳主动求欢,一时冲动抑制不住,忘记这古代没套子没润滑剂,前戏做得再足,逐阳那没开垦的神秘地带还是又窄又紧,根本进不去,两个人都弄得痛死了,还失败了。逐阳负气出走,才想着花心思弄药保证幸福,想来想去把注意打到皇宫,瞧皇帝只是顺便。
“啪”的一下,逐阳在他脸上印了个响吻,眉开眼笑说着不讨人喜欢的话:“乖乖地把药交出来!”
交还是不交?齐宁思想斗争了一阵子——嘴唇被咬了,耳朵被啃了,身体也被摸遍了……“交!逐阳……我,我搁在枕头底下了……吸,别咬……”再不交,下面那柄枪里的子弹将会自动发射。逐阳,狡猾啊!想逼迫自己交出子弹无力呈勇,只好任由他冲锋。嗯嗯……忍住!决不投降!
磕磕碰碰挨到床边,往床上一倒,两只青春活力的小野兽迫不及待地撕掉衣服,各捏住对方的要害——狭路相逢,勇者胜。
“老六,早。”披春风携春情,脚步飘飘的齐宁笑嘻嘻地向坐在客厅看名贴的柳下溪打招呼。
早?都中午了。柳下溪嫌他的笑脸刺眼,不搭理他。
齐宁坐在他对面,问:“小邹呢?”
“没起床。”
“哈,昨夜给你的药,你们用了?”
“谢谢你的药。清荷还小,留着以后用。”柳下溪横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的笑脸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