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角落显出一点看不清的黑色影子, 想细看需要旁边监控视角,然而那边还呈瘫痪状的黑屏。
整个危险预报系统中部分子系统还处于待维护状态,预警界面显示不全, 目前只能看到屏幕上有红色坐标点在闪烁。
那是系统检测到的高级丧尸位置,共有4点, 最近一点距离基地不过300米,最远那点还在千米开外, 剩余两点刚好处于中间位置,正朝基地移来。
四个高级丧尸没有明显的抱团,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子越发消息过去:“怎么样?”
章行止回复很快:“基地内部监控没事了。”
他视线停在某一处,那边留了半枚不属于他们中任何一人的脚印。
是先前楼顶的狙击手留下的吗?
章行止不动声色, 继续回复:“外面监控好像被天气冻坏了, 我出去看看,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麻烦你先去修D25出口方向的监控,危险预报系统提醒那边有高级丧尸。”
想到先前在医院遇到的护士和医生,李子越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可不想膝盖再受伤或者见张敛无视[血债血偿]了。
“这基地不是没人么?你把风场打开吧, ”章行止那边在说,“风场面前众生平等,管他丧尸还是人类,都没法靠近基地。”
他又补充一句:“我这边不受风场影响。”
风场开启比想象中顺利, 李子越查了一下后续储藏能源, 托这几天白日艳阳高照的福,能源还算充足,风场可以持续到晚上。
风场启动是瞬间的,震天的“轰隆”声下, 众人只觉得整个基地都在抖动,好不容易静下来了, 又听到一声清脆的“砰!”。
是自基地顶端传来的。
外面的章行止抬头看了眼,向李子越报告情况:“不碍事,风场开启惊动基地后方积雪了,那边山顶上雪掉下来一点,刚好砸基地顶端。”
“砸的是后面,刘煜澈在最前端,应该不碍事,我连通了我和她之间的通讯,有什么异样她会给我发消息。”
处理完风场和警报,李子越又入侵了主系统,找到基地人员信息。
大部分文件已显示永久摧毁,只在某份文件角落找到一句“基地已完成初步修缮,考虑到天空防御欠缺,将派王驰前往基地,负责空中监察和预警系统维护。”
文件后方附了基地这边的申请——“请增加天空防守人员,王驰一人难以承担24H监管和维护。”
“申请已被驳回。”
王驰?
按上述文字再结合实际,王驰应该就是守在基地天台的狙击手了。
现在基地只剩他一人了吗?
李子越点击“继续查阅”。
系统还在缓冲,却听一侧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李子越下意识抬头,呆愣了半秒后才意识到那声音是从侧方传来,而非楼顶。
可能是太紧张了。
他视线移过去,见张敛面无表情地捏着那人后颈,正将人往墙上猛砸。
“张敛!”
张敛这才止了手,他微侧过身来,一边脸掩在阴影下,另一边脸看不出什么神情。
先前抓着那人的手此刻沾满温热的鲜血,他对此没有任何评价,仿佛杀人于他而言像吃饭喝水般平常。
那人已经被张敛揍地晕头转向,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滚,五官痛苦地缩在一起,手里握着的短/枪因手指无力而自然脱落在地。
发出“哐当!”两声。
前因后果已经很明确了,那人估计是躲在角落想要拿枪射击李子越,才被张敛如此对待。
他拿枪的那只手手腕已经被张敛毫不留情地掰脱臼,如果是一般人,那手早成一摊死肉了,李子越却看到他的手指还在猛烈颤抖。
这是——
李子越眼眸微眯,暂且没有说话。
那人实在沧桑,估摸着是在阴暗处躲了太久,见大厅亮起光亮,浑浊的双眼极不适应地快速闭合,两行生理疼痛导致的眼泪顺着脸部皱纹流下。
他过于年老,头发已经全白,额角生了老年斑,四肢也极度缩水,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脆弱的骨架上,只消轻轻一撞,身上骨头仿佛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成一团。
“你……”
李子越上下打量着他,唇轻抿,欲言又止。
系统那边在说话。
【危险提醒:风场散热装置已损坏,请及时维修,现已自动暂停风场】
那人瘫痪在地,只是笑。
“你笑什么。”李子越眉心微动,一股不好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心间。
“我笑一些人的死相。”
“什么?”李子越眼神微冷。
他刚欲说话,却猛地咳嗽起来,整个人缩在角落控制不住发抖。
半晌,他声音沙哑着,艰难说出这段阴暗的诅咒:“一个……”
他那双仿佛只剩下一点黑眼球的老眼诡异地骨碌打转,紧紧盯着李子越,干涸的嘴角强行扯出笑来,裂开的伤口溢出红血液:“双眼失明,成为瞎子。”
李子越动作一滞。
他靠在墙角,阴恻恻地笑了声,又看着张敛:“一个,被千刀万剐,长枪挑断他的手筋……”
他话还未说完,脆弱的喉咙便被李子越黑着脸扼住,接下来的话被强行阻止在肚中。
老人却依然诡异莫测地笑。
那笑愈发阴森,再加上他呼吸不畅,喉腔发出人拉扯破风箱的嘶哑声,李子越手上力道微松,听他又开口。
“还有一个,不在这里。”
“他死于腹部切伤,肠子流一地哟……”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他“咯咯”笑,“还有最后一个,已经死咯。”
“死于什么,死于枪杀……”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子越眸光晦暗,先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愈盛。
他心间微沉。
上天台去查看狙击手尸体的刘煜澈,是不是好久没回应了……
“来这里的家伙都是这样死的,”老人答非所问,他笑得越来越猖狂,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没救了!一切都没救了!”
他毫不犹豫地用头颅撞击墙壁,鲜血溅出,落在灰暗电子屏幕上,那边还是一片雪花。
“天坏了!一切都坏了!严冬会成为永久,春天永不会来!”
“这是你们自食恶果,这是你们自作自受,你们以为你们能救下这一切?你们以为这三条路里至少会有一门生路?!”
“可笑!都是死路!天坏了,谁都逃不出去!都困死在这里……见自己一遍遍死去……一遍遍……”
“呃!”他喉咙仿佛突然坏死,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见他苍老的皮肤瞬间如坏损的墙皮般接连脱落,紧接着鲜红血肉露出,又在一瞬间覆上粘稠、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粘液。
侦察之眼上面显示。
[正变异成103号丧尸的人类:没受过动物园的污染,不会瞬间变异,变异期间较为脆弱,变异后身体素质瞬间提高,能无限分裂]
[弱点:永远的火烧]
李子越看他手掌抽搐那刻就怀疑他可能是丧尸,还好早有准备——
“噗呲!”
李子越瞳孔瞬间微缩,他几乎是吼出声:“张敛!你干什么!”
老人的头颅如打飞的保龄球,“啪啦”两声往暗处滚去。
连带着滚动的,还有刚从老人身上脱落的生锈人名徽章。
张敛往李子越面前站,将那人还在喷血的尸体掩在身下。
“没事,”张敛手轻轻附上李子越发抖的眉眼,他声音轻柔,似乎还带着一点笑,“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可以。”
“我……”李子越声音在发抖,情绪一瞬间如被石头砸碎的玻璃瓶般炸开,但此刻远不是闹情绪的时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不带犹豫地朝刘煜澈先前离开的楼梯跑去,见上面只留了一串往上的人类脚印。
按大小和鞋印判断,是刘煜澈的。
李子越又回到大厅,在系统上查阅了基地地图,从各个方面再三确定,从基地前往天台的路只有刘煜澈走过的楼梯那一条。
他近乎麻木地从手里拿出刚才在地上捡到的名牌,上面写着:王驰。
名牌是从老人身上脱落,如果老人是王驰,如果老人是这个基地唯一的狙击手。
那么先前刘煜澈击杀的狙击手又是谁。
为什么章行止收到的资料上显示这个基地有两个狙击手。
一时间,李子越如坠冰窟。
他大概能猜到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不。
还有生还的可能,如果天台存在允许人类暂时居住的地方……
李子越再度调开系统,关键时刻却听到脑海中传来章行止说话声:“D25没坏,是为了节约能量自动休眠了,我重启了一下,三分钟后那边监控会恢复。”
“哦哦,天台那边监控已经重启成功了,你可以看看,另外刘煜澈从天台下来没?怎么没听到她声音。”
李子越声音发颤:“章行止……你之前是不是说,这个基地有两个狙击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到的吗?”
“我看不清啊,”章行止纳闷,“我花积分买到的信息这样说的,等等……你的意思是……”
章行止并非蠢人,就李子越这句话,他已经把情况猜到了七七八八。
李子越面色煞白地沉默着,只盯着监控屏幕。
大厅屏幕上显示天台那边只是一片雪白。
[查询“居住”]
[查找范围:天台]
[您的查询无效,请重新查询]
李子越冰冷的手颤抖着覆上眉心。
D25处监控恢复,大厅响起机械提示。
“实时视频功能还在重启,现为您播放5分钟前影像。”
屏幕里先闪烁了几秒雪花影像,随后见到一片雪白,而雪色旁边显出一小长条红。
李子越知道那是最开始章行止陷入风场循环时出现在他旁边的红柱子。
视频无声地播放。
渐渐出现一个人,低垂着头,在雪风中缓慢行走。
走进三百米范围,他即刻被风场困住,移动愈发困难,随后只见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身体猛地往后倾倒——
李子越想起章行止在被他们救到小巷时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这意味着,处于天台的刘煜澈可能认不出在风场行走的章行止。
先前他们听到的基地顶端传来的响声,真的只是单纯的雪崩吗。
李子越指尖已经冷到仿佛脱离他的身体。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太炸裂了】
【不是,我没太懂,刘煜澈认不出戴了面具的章行止又怎么样?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前面的你想想,假设“基地存在两个狙击手”成立,一个我们已知是王驰,而王驰一直在基地里窝藏着呢,去过天台的只有刘煜澈一个人,那基地第二个狙击手是谁?只有刘煜澈】
【先前章行止是被处于天台的狙击手射杀的,那个狙击手会是谁?刘煜澈】
【现在,你说二者有没有必然联系?!】
【啊????你这样说我更蒙圈了,那……???卧槽!刘煜澈后来不是射杀了天台的狙击手吗!那被刘煜澈击杀的天台狙击手是……】
屏幕左上角的计时一分一秒过去。
视频里又出现两个人,其中一人用长枪将先前那人后衣领钩住,三人在镜头前一闪而过,身影消失在一旁小巷里。
李子越沉默着合上眼眸,听心跳“砰砰”,如鼓如雷。
危险预报系统现已完全恢复,正在报错:侦察[高级丧尸]出现错误,侦察结果为[人类],现已将错误更正。
象征高级丧尸的4个红色坐标点现已消失。
监控视频被他暂停在某一秒,画面上留着那三人的样貌。
其中一人较为陌生,是戴了人/皮/面具的章行止,而剩下两人,李子越再熟悉不过了。
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张敛。
本应该是很早前发生的事情,监控却显示这一切发生仅在5分钟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章行止身上的雪都还没化,他手扶在一边桌子上喘气:“刘煜澈……怎么了?在上面吗?我去看看……”
“不,”李子越缓缓开口,声音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沙哑,“别上去。”
他动作有些踉跄,仿佛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平衡,幸亏张敛在一旁扶了他一把,不然李子越已经跌倒在一边。
见到李子越转过身来那刻,章行止感到浑身血液都在冰冻。
李子越双眼紧闭,鲜血毫无征兆地自他的眼角流下。
“你……”
“还有挽救办法,”李子越猛地咳嗽,“我……咳咳!”
“我已经解开了基地系统所有权限,也写好了操作程序,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他眼睛已经疼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感到仿佛有人在用尖刀剜他的眼珠,“我快要看不见了。”
【[血债血偿]机制已达成50%】
他身后的屏幕还在播放先前监控影像,只见远处露出一点极不显眼的漆黑枪口,随后枪口对准天台上端。
没人听到那一声“砰!”
基地后方落下的雪堆掩盖了枪声。
章行止刚迈出步子,随后却听到一道刺耳的衣料和肉/体撕碎声,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眸,整个人骤然倒地。
鲜血自他腹部喷涌而出,内脏跟着发抖。
【[血债血偿]机制已达成75%】
李子越现在不敢动。
他怕自己一动,就会摸到身旁张敛温热的血液。
他已然全瞎了,当初锐器捅入NPC时,他就该想到有这么一遭。
四周再次恢复一片寂静,雪花无声落地,覆上地面,将这一片沉默的血红掩下。
雪是最好的杀手,凶器、尸体、血液都会被它悄然掩下。
天地寂静,血泪滚滚。
先前李子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固定队伍人数的副本通常对队伍成员都有精确考量,会保证每人有自己独特的任务可做。
刘煜澈在队伍中负责狙击,换句话说是“开拓荒地”,只有她击杀了108号人类基地狙击手,他们才能开启“新地图”,从雪地小巷前往另一个地方。
章行止负责信息截取和队伍掩护,他掌握基地相关信息,为狙击手指明方向,同时制造虚拟景象,掩护队伍潜入基地。
张敛则负责队伍安全,解决突发状况和基地内潜在威胁。
那么他呢。
如果李子越的职责是管理基地操作系统……
不对,那道导数证明题张敛也能做,而且最后结果不见得会比李子越差。
换而言之,李子越目前所做的,张敛也能做,他的职能可被取代。
李子越在队伍中的定位还不够清晰。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在队伍中的定位了。
章行止对李子越说的那句话仿佛还响在他耳边。
【“这其实算不了什么,”章行止缓了口气,“最大问题在于这地方的枪很邪门,一旦被枪击中,人就会陷入一定范围内的循环。”】
枪……
李子越呼吸微弱,鼻腔里都是浓郁的血腥味,惹他一阵阵想吐。
吐不出来,胃已经空了,只剩先前张敛递给他的那枚水果糖。
系统背包里的那把手枪浮现在李子越手心。
原来是这样。
先前章行止提起李子越背包里有手枪,李子越自己也在疑惑,他会用枪,但并不擅长,系统为什么要在他背包里放这样一个道具。
原来……
脑海中仿佛有另一道声音在说话:“你还没有完全死,你只是瞎了,一旦开枪,你就真的死了。”
“你如何保证自己死后一定会陷入循环?如果没有呢?如果你真的死了呢?”
“这场赌博你要拿命来赌吗?”
他那只手沾满了血液,抬起枪支的手在不住颤抖,覆上扳机的手指已经冷到毫无血色。
漆黑的枪口对上他的太阳穴。
“死了算了,”李子越的喉咙似在遭受千刀万剐,已经哑到不太能听得出具体话语,“我早该死了。”
张敛知道他看不见了,受到[血债血偿]反噬的时候也很能忍耐,硬是一声不吭承下了所有伤痛,只为不让李子越发现。
但人散去的体温骗不了人。
李子越的意识飘散很远,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张敛身上好冷,冷得像他艰难熬过的每一个冬季。
他从未想过张敛会死。
记忆里他曾无数次把张敛从鬼门关里面拉回来,他看小张敛安稳地躺在床上,双眼安静合上,呼吸均匀。
然后李子越伸出手来,把小张敛被风吹冷的手握住,再贴上自己的侧脸。
穷人易死在冬季,但当时他把张敛养得很好,好到他甚至产生过能和张敛一起见到春天的幻觉。
李子越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止,见自己的神识在远不见光芒的海洋深处起伏。
周围气压和寒冷令人难以呼吸。
他似乎回到了八年前。
那时他还只是个坐在教室最后认真复习的普通高中生,不知道无限流,不知道积分,也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过去。
他把一切痛苦都忘了。
只是认真写完一套又一套试卷,数着日子等放假,偶尔看向窗边想自己未来做些什么。
他知道前桌女生对他有意思,他很真诚地写了一张小纸条,坦率告之自己喜欢男生,担心对方会因此伤心,他还在草稿纸上练习画了几个卡通笑脸,直到笑脸不僵硬,他才移到纸条上面。
那时很多人痛苦学习压力大,李子越虽然忘了过去一切,但沉睡在记忆最深处的压抑让他非常享受这种平静。
能够安稳写完一张试卷,提出的疑问都能得到老师解答,对李子越来说,其实是一种非常平凡又奢侈的幸福。
眼泪混在血水中。
他指尖微动,扳机即将被扣动——
却听前方传来一声干脆利落的“砰!”
子弹正中李子越眉形,他在这一瞬间竟然还有意识。
——这屋里还有其他人!
——有人抢先枪杀了他!
【[血债血偿]机制已达成100%】
那人站在一片血腥中央,嫌弃地捏住鼻子,枪口还在冒烟的手枪稳稳当当落在他掌心,他看着地上李子越的尸体,忍不住吐槽了句。
“杀自己都那么磨叽。”
他顺着楼梯往天台走去,在最角落的雪堆旁找到了刘煜澈的尸体。
外面风寒,人体温快速褪去,尸体已呈冰冻状。
天放晴,雪地刺目的阳光让他眼眸微眯,从地上捡的手/枪还留在他掌心,枪口沾了点人类血迹。
他扯了下连帽衫,将卫衣帽子戴上,视线望向遥远的北方,口中却喃喃自语。
“雾散,雪停,日照,冰雪消融。”
“阳光之下,罪孽无处可逃,这便是[血债血偿]机制触发点,”他“啧”了一声,“李子越,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
“不过即使你想到了也没用,”他眉梢微挑,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自你乖乖‘听话’那刻,一切就注定了。”
……
【李子越醒来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鼻腔有些发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摸上两边胳膊。
冷得像冰条。
他艰难地睁开眼眸,一片刺目的白光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强烈刺激下,他不自觉流下一点生理性眼泪来。
待舒缓了身体,才看到那边阳台窗户没关好,露出了一点细缝,凛冽的冬日寒风就顺着那点缝隙使劲往空荡的室内咆哮。
房屋面积不大,仅客厅、厨房、卧室,是明显的毛胚房,没粉刷过油漆,粗糙的混凝土凹凸不平地砸在墙上。
机械圆盘时钟挂在玄关正上方,还在“咔嚓咔嚓”转动,上面显示离10点还有3分钟。
日期为10月22日。】
李子越手指无意识地附上另一只手手腕,然后稍稍用力,在手腕伤口处猛地一压。
强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
回来了。
他深呼吸了良久,直到冷风再次把他吹发抖。
“系统,”声音如刀摩擦老树,“扫描我的大脑,查询我头颅中残留的子弹。”
[李子越玩家您好,目前您脑中一共有3枚手/枪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