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闻听周淇语气急躁,问:“知道对方的名字吗?”
周淇犹豫道:“好像叫赵禹森。”
谢钧闻目光微凝,一字一顿:“赵、禹、森。”
周淇:“谢总认识他?”
谢钧闻没有否认,“什么时候的事?”
周淇:“应该是剧刚播出不久,小路一直瞒着没说,这几天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经纪人问了他很久才肯说出口。”
“你别管了,我会解决。”谢钧闻嗓音冷淡:“让路尹皓安心演戏,别想其他的,过阵子还要出场告别晚会,早点调整好状态。”
这部剧集数较短,相对而言播得快,剧播完后,夺星会举办一场晚会让演员和角色与剧粉道别。
周淇松了口气,“好的,小路那边我会去说。”
大半夜的,谢钧闻跟程尧燃要了赵禹森的电话。
“你要帮蔺锌出气?”这是程尧燃的第一反应。
他想不到谢钧闻找这种人能有什么事,唯一能联系到的就是蔺锌。
下午发生了那场矛盾,在靳礼走后,赵禹森跑到蔺锌面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谢钧闻低声否认,道:“他看上了我公司的新人。”
“我靠,他不想在A城混了啊,敢动你公司的人。”程尧燃说完,反应过来其他人不知道夺星的老板是谢钧闻。
赵禹森的人品出了名的差,赵家早两年攀上了靳礼外公那边的人,尝试跟靳家走近,硬黏着靳家才走到如今的位置。
靳家没承认也没否认跟赵家有来往。
程尧燃遇事当然站在谢钧闻这边,“我这就把他号码发你,不过我刚才在三楼见到他,好像醉晕过去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谢钧闻本想把赵禹森喊出来,既然晕了,没必要留下这种人的联系方式。
程尧燃:“那我先睡了。”
“好。”
一夜过去,游轮里的众人各怀心思。
赵禹森趴在折叠太阳椅上,身强体壮的男按摩师往他背上涂精油,麦色手掌有力地顺着后背往上推。
朋友走近,道:“赵禹森,谢哥找你。”
在这艘游轮上,被称得上谢哥的只有谢钧闻一个人。
赵禹森对按摩师摆了下手,疑惑不解:“谢哥找我做什么?”
“没说,你过去不就知道了,谢哥在四楼等着呢。”
赵禹森套上衣服,忐忑前往四楼。
四楼棋牌室。
谢钧闻与慕梓臻面对面而坐,二人正下着围棋。
身边围了几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棋盘上的布局,猜不透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就在此时,棋牌室门口有人喊道:“谢哥,赵禹森来了!”
谢钧闻没动,琢磨着下步棋该如何走,棋子落下,赵禹森来到了他身旁。
“谢哥。”赵禹森紧张得满手是汗。
慕梓臻撩起眼皮,看谢钧闻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探究,那丝异样转瞬即逝,下一刻认真盯着棋盘,手指捏着黑子没有太大的动作。
谢钧闻扫了眼围观的人,平静道:“你们都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看赵禹森的眼神有同情,亦有幸灾乐祸。
慕梓臻落下黑棋,坐在那儿没动。
不多时,这间棋牌室里仅剩他们三人。
没了外人,赵禹森脸上写满了担惊受怕,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谢、谢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路尹皓?”谢钧闻捏着白色棋子,手指在棋盘上方停顿片刻,白子缓缓落在上面。
赵禹森小心翼翼道:“见过两面,谢哥看上他了?”
谢钧闻不语。
慕梓臻盯着棋盘,眼底的怀疑消失干净。
赵禹森当他默认,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虽为此可惜,但能避免得罪谢家,一切都值当。
“等这次回去,我就把他送到谢哥面前。”赵禹森神情猥琐,“灌点药,保证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到时候再拍几张照片,他敢报警就拿照片威胁他,这些小明星最怕裸/照曝光了。”
娴熟的流程,字字透露着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配上谄媚的语气和笑容,让人恶心至极。
谢钧闻终于抬头看了赵禹森一眼,唇角微弯,笑意不入眼,说:“夺星是我一手创办的,路尹皓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新人,用得着你把他送到我面前?”
这话多少有点暧昧,谢钧闻没别的意思,只是欣赏每一个会演戏的人。
赵禹森宕机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谢钧闻说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如坠冰窖一般浑身发凉。
谢钧闻:“听说有人想包养他,不同意就让他混不下去,我寻思着应该没人能在我眼底下动夺星的人。”
“谢哥!我错了谢哥!”赵禹森鞠躬道歉,用力弯着腰,头比桌子还低,慌张道:“我就是说着玩的!没想过要动他!您原谅我这次吧!”
谢钧闻轻啧,手里的棋子不知该落在何处,纠结许久,将白子放进玉盒里,“果然还是赢不过你。”
慕梓臻自小就接触围棋,在这方面的造诣很高,同龄人中基本没有赢得过他的。
他撂下黑棋子,“我出去转转。”
起身到离开,没有看赵禹森一眼,仿佛这个人不存在。
棋牌室的门被外面的工作人员关好,屋里只有谢钧闻和赵禹森。
前者盯着那盘棋思考破解之法。
后者保持着鞠躬的姿势,额头冒冷汗。
过了许久,谢钧闻找到了破解的法子,转头看着身躯微微发抖的赵禹森,道:“我记得你们家跟靳家走得很近。”
赵禹森直起身板,连忙点头:“近,很近。我爸过年的时候还跟靳哥的二舅吃过饭。”
“你爸上周找我助理预约谈合作的时间,我考虑了一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你待会儿别忘了通知他,省得让他干等着。”
本就不考虑合作,事情太多忘了说,现在告诉赵禹森是一样的。
谢钧闻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们家跟靳家走得近,就让靳礼来解决这次的事吧。”
他明白靳家不会因为一个赵家跟他过不去,既然赵家喜欢炫耀和靳家走得近,让靳家的人亲自来解决这事儿,赵家在圈内差不多脸面扫地了。
表面教训不如直击要点,他起身往外走,拿手机拨通靳礼的电话。
靳礼刚睡醒,声音哑着,问他怎么了。
谢钧闻讲了个大概。
话音落地,身后的赵禹森大声威胁:“谢钧闻,你把事情做那么绝,就不怕靳家跟谢家翻脸吗!”
他停下脚步,眼底的冷意掩藏不住,对手机里的靳礼说:“听到了吗,我把事情做太绝,你们靳家会跟谢家翻脸。”
赵禹森的威胁声很大,隔着手机,靳礼听得一清二楚,顿时骂了句脏话。
“他胡说什么呢,我爷爷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钧闻你别生气,这次的事交给我来办,他赵禹森什么东西,还敢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
靳礼多少有点激动,他要面子,不肯低头,昨晚看过蔺锌被欺负的监控后,想了很久。
他不想借着为蔺锌出气的理由找事儿,除此之外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谢钧闻今天误打误撞,刚好把合适的理由送到了面前。
靳礼感叹,不愧是好兄弟,太给力了。
他靳礼和谁翻脸都不会和谢钧闻翻脸!
谢钧闻无视赵禹森的胡言乱语,开门出去,门口除了工作人员再无他人。
他联系到一个人,冷着嗓音嘱咐了几句话。
中午。
谢钧闻待在亮堂的影院,手臂环抱靠着椅子。
前面的大荧幕上播放着国外好评如潮的科幻片,音量随着剧情的发展忽高忽低。
靳礼坐在他身边,道:“我没喊赵禹森,不知道是谁叫上了他,人那么多,我又不能一个个的核对。”
“我爸妈是给我二舅面子才没出面解释赵家的事,谁知道赵家这么得寸进尺,我妈通知过我二舅了,让我二舅跟赵家那边断了,对外会跟赵家撇清关系。”
靳礼的二舅和赵家的私生女有点关系,所以才扯那么远,靳礼的妈妈看在弟弟的面子上,没有给赵家难堪。
今天听说赵禹森得罪了谢钧闻,靳礼妈妈立即打电话让弟弟和赵家私生女断了。
谢、靳两家交好那么多年,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搞僵关系。
谢钧闻暂时消气,没有再冷脸。
靳礼可算是放心了,锤了锤脖子,叹道:“昨晚不知道怎么了,一觉醒来居然在地毯上,睡得我浑身酸痛,都快散架了。”
故意把他留在地毯上的谢钧闻没反应,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靳礼很少见谢钧闻生气,在他印象里,谢钧闻脾气好容忍度高,加上家世与他持平,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找谢钧闻帮忙。
因为谢钧闻经手的事一定没问题。
他自知欠了谢钧闻许多人情,这次为了让谢钧闻消气,他愿意放下身段说些好话。
“你这种态度放到蔺锌身上,你们俩也不会闹那么多矛盾。”比起别人,谢钧闻更想靳礼早点看清内心,能让他少操点心就谢天谢地了。
提到蔺锌,靳礼又变回之前不可一世的高傲,“蔺锌不配。”
谢钧闻眼底讽刺的意味十足。
短短一下午,游轮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赵禹森得罪了谢钧闻和靳礼,同时得罪谢、靳两家,也是圈内闻所未闻的存在。
其他人不知道游轮的最终点是哪儿,不知何时回大陆。
赵禹森待在游轮上走不掉,尴尬且后悔的躲在套房里,昨天还玩在一起的朋友,今天就装作不认识他。
赵禹森不敢联系家里人,不知该如何交代,他就这样不吃不喝地待在屋里,直到深夜才偷偷摸摸的去二楼用餐。
彼时,谢钧闻和蔺锌站在甲板上吹海风。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甲板上亮着灯,海上却是一片黑暗,海面漆黑地像是会吞人的黑洞,看久了有点瘆人。
今夜是蔺锌约谢钧闻出来的,他想知道靳礼究竟想干什么。
蔺锌今天一整天的饭,都是谢钧闻找人送过去的。
靳礼心里清楚,睁只眼闭只眼没当回事,或许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但依然没有收回‘不准给蔺锌餐食’的那个消息。
蔺锌拢紧外套,平静望着海面,眼神有些迷惘,“谢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场酒会还要办多久?”
海风吹得谢钧闻碎发凌乱,灯光下的眼神冷清明亮,“酒会是借口,靳礼想送你一座岛,游轮的最终目的地是那座岛屿。”
“他肯定以为我很喜欢钱吧,毕竟……”蔺锌没了后话,默了一会儿,低声喃喃:“谢哥,我想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