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闻去了夺星,进电梯时迎面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老爷子。
“哟,你知道回来了?”谢老爷子不禁阴阳怪气。
谢钧闻看了眼老爷子后面的员工,正起脸色:“听郑秘书说您昨天来公司了。”
谢老爷子轻哼一声:“我们上去,我跟你说点事儿。”
谢钧闻跟着老爷子进电梯。
爷孙俩来到办公室,老爷子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润嗓子。
谢钧闻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您要说什么?”
谢老爷子放下水,叹道:“不是多大的事,我有个朋友…年纪到了,后天出殡,你跟你大哥他们都过去吧。”
谢钧闻神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了。”
谢老爷子:“昨天就想跟你说的,哪知道你不在公司,我坐在办公室等了你大半天,都在手机上看到你的热搜了,小郑才进来说你不在。”
谢钧闻:“我没提前说,是我的疏忽。”
“不说这些了,后天我也去,你明晚回老宅住,后天我们一起出发。”老爷子神情落寞,有点伤感。
谢钧闻:“知道了。”
老爷子走后,郑帆推门进来,“谢总,米勒先生后天来A城,要谈个重要合作,问您有没有时间一起去。”
谢钧闻:“什么时候?”
郑帆:“上午十一点半。”
谢钧闻:“上午去不了,帮我拒了吧。”
他待在公司忙了一天,晚上回御景尚府好好睡了一觉。
次日,谢钧闻去了趟靳氏。
他来得次数多,靳氏的工作人员认得他,这次见到他来,直说道:“谢总,我们靳总在开会,您先到办公室稍等片刻。”
谢钧闻去里面等着。
过了二十分钟,靳礼坐着轮椅进来,嘴里嘱咐着工作上的事,助理跟在后面谨记在心。
靳礼抬头看到谢钧闻在这儿,明显愣了下,回头跟助理说:“你先出去,没事不要进来。”
谢钧闻看了眼沙发上的衣服,道:“昨晚住这儿了?”
靳礼:“何止是住这儿,我回来后就没到家里住过几天。”
靳礼重回靳氏后,比以往都要认真对待工作,有时独自加班到深夜,好几次靳氏总部没人了,楼里的灯都熄灭了,他去办公室里面的休息间住下。
谢钧闻:“这么辛苦,看来罗祈的存在的确激到你了。”
靳礼摇头:“不是罗祈激到我了,而是我爸伤到我了,我以前待在公司,有几个高层喜欢和我开玩笑,现在公事公办,一句玩笑话都不说了。”
总部的人怕靳礼,不是怕他发脾气,是担忧自己几个月前的所作所为惹到靳礼。
不少人势利眼、墙头草,在罗祈来靳氏的那段日子里,近乎一半的人都在阿谀奉承。
见到了靳礼会刻意过去阴阳,他们喜欢看天之骄子落魄,欺负嘲笑靳礼会让他们感到异样的满足。
靳礼将那些人的变化讲出来,自嘲道:“你能想象到那个场面吗?我站在茶水间,有人故意经过,往我身上泼咖啡,他说是手滑,以前怎么没见他手滑过。”
谢钧闻不语。
靳礼:“算了,不说这个,你来找我有事吗?”
“跟你谈个合作。”谢钧闻坐下,把SFH的事说了出来。
如今的SFH正在与国内的大公司接触,米勒明天来就是为这事,靳氏是其中之一,米勒要谈的合作是另外一家公司。
靳礼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赞同,有意见不同的地方直接提出来。
二人商议了半个多小时,靳礼让助理去打印合同。
谢钧闻捶着肩膀,感慨道:“跟熟人谈合作就是好啊,换个人我能跟他唠半天。”
靳礼对待工作很认真,这点毋庸置疑,他在工作上没得说,感情却一塌糊涂。
签下合同,谢钧闻先收了起来,问:“你爸怎么样了?”
“前阵子打过电话,像你们说得那样,他确实生病了。”靳礼闭了闭眼,低头捂住了脸。
“我妈说他的病情很不稳定,经常胡言乱语,可能是有感情在吧,我妈在的时候,他的病情从没复发过,不知道要治到什么时候,在病好之前,我妈会一直陪着他。”
谢钧闻明白了其中因果。
或许罗祈也在经历同样的事。
就像他道不出口的劝说,被迫去了汉城又留下,别人看不出问题,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无力。
选择的权利被剥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痛苦、无助,不知何时能摆脱束缚。
靳礼:“我不会让我爸失望的,他想看我打起精神,我就鼓起劲儿工作,靳氏的未来不能在我手里葬送。”
谢钧闻弯唇:“这样挺好的。”
靳礼:“钧闻,我真不敢想,如果没有你跟尧燃在,我还能不能坚持到现在,你们俩是我最好的朋友,这辈子都是。”
靳礼嘴上还会怼程尧燃,但是态度早变了。
谢钧闻当初是不想管他,但那么多年朋友,不可能说断就断,偶尔过去说几句话,给点意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了。
比起他做的这些,程尧燃的确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看重这段友谊,东奔西跑,为了维持关系,好说歹说把他们劝到一起吃饭。
程尧燃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从来不玩阴的,有话直说有事直做,就是因为这样,娱乐圈才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谢钧闻没有在靳氏待太久,他离开后去了夺星。
周淇跟他提了最近有个新人不要签约费的事。
谢钧闻抬眼,笑道:“还有这种事儿?”
周淇:“我们也没想到,他说只要能把他捧红,其余什么都不重要。”
谢钧闻:“演技如何?”
“这是他试镜岑樾那段戏份的视频。”周淇把U盘放桌上。
谢钧闻调出视频,认真看了一遍。
“是有天赋的,签约费先给他存着,以后想要了就给他。”谢钧闻如今做事保证万无一失。
周淇:“好的,我待会儿让财务部去办。”
周淇刚走,郑帆进来说道:“谢总,事情办完了。”
谢钧闻颔首,将新人试镜的视频重新播放看了一遍。
夜晚。
谢钧闻和米勒通话,得知他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笑道:“我明天有事,会让郑帆去接你。”
米勒:“好,我到了A城一定要去你家参观,我要看看郑秘书口中的庄园长什么样。”
谢钧闻:“行啊,到时候留你在庄园住一晚。”
米勒:“太好了!我还期待你们家的花室,郑秘书说里面有很多当下季节见不到的花!”
谢钧闻:“等你来了,我亲自带你参观。”
米勒:“还有呢还有呢,他说你们家是A城的古老家族,往上几辈全是经商的,是不是真的?”
谢钧闻不禁失笑,“有点夸张了。”
郑帆到底跟米勒说了多少。
什么古老家族,说得跟电视剧一样。
房屋的门被人敲响,“三少爷,晚饭做好了。”
“好,”谢钧闻对米勒说道:“我该下楼吃晚饭了,明天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他开门出去。
到了楼下,一大家子人全在,明天除了抽不开身的谢父和谢大伯以外,他们家里人都会去。
谢老爷子跟朋友认识四十多年,这么深厚的感情不是别人能比的。
许是为朋友的离世感到伤感,老爷子全程没说一句话。
其他人安静用餐,谢钧闻频繁收到了谢母示意的眼神。
大概意思是说:待会儿别锁门,说点事儿。
饭后,谢钧闻回到屋里,关门时留了条缝。
不多时,谢母推门而入。
“我昨晚上跟你靳伯母打电话聊到半夜。”谢母关好门,走过来坐在床边。
谢钧闻看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没有抬眼,“说了什么?”
谢母:“她跟我说,上次靳礼出车祸的时候,肇事的车无端消失了,真的假的啊?”
谢钧闻手指一顿,慢慢打着字,“我不知道。”
谢母:“当时小程坐在车上,一点事没有,靳礼的腿却差点废了,这事儿怪玄乎的。”
谢钧闻:“靳伯母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问警察啊,警察还能骗她不成?”谢母张了下嘴巴,犹疑问:“我记得你年前出车祸那次,好像也挺玄乎的。”
谢钧闻合上电脑:“我那次还好,及时跳车逃过了一劫。”
“是逃过了一劫,我……”谢母担忧道:“我听你靳伯母说完,心里总不放心,要不咱们再找人看看吧。”
“纯属意外,您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谢钧闻知道死不了,看了也白看。
“唉,靳家肯定惹上东西了,靳礼成这样就算了,你靳伯父的病情还不稳定,我都想把我认识的道士推给他们了。”
“钧闻,我知道有些话你不乐意听,但我还是要说,你没事别跟靳礼瞎胡闹了,我真怕你有天……”谢母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谢钧闻明白她的意思,道:“不会发生的。”
谢母:“我听说你靳伯父的病情可邪乎了,你靳伯母不信玄学,很多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要是有时间,就在靳礼耳边提一嘴,让他劝劝他爸妈,有备无患嘛。”
谢母打心底里不放心,待在屋里说了挺多。
谢钧闻都快听困了。
“不管怎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愿靳家早点摆脱厄运。”
谢母在谢钧闻房间待到十一点多才走。
天气从夜间转阴,清晨刮起了大风,扫干净的街道吹得四处都是秋黄的落叶。
谢钧闻身穿黑色西装,跟谢崇涣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远处哭得直不起腰的老人家属,摇了摇头,叹声气。
老爷子掉了几滴泪,去扶地上的中年人,“孩子,别难受了,你爸他在天上会看着你们一家的。”
中年人哭个不停,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谢钧闻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对大哥点了下头,转身去了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你好,哪位?”
“谢先生,我是埃斯铂森。”
谢钧闻刚才没看备注,放下手机看了眼,又递到耳边,“你说。”
埃斯铂森:“蒋曳的演技太完美了!有演员带他入戏,拍出的效果比试镜的表现好太多了!你简直太会挑选演员了!”
谢钧闻:“那就好。”
埃斯铂森:“谢先生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就直说了。”
谢钧闻抬眼,盯着枯黄的草地,“什么意思?”
埃斯铂森激动道:“以后我的作品里只要有华人角色出现,我会第一个把剧本递给你,希望你能帮我挑出最合适的演员!”
这无疑是件好事。
或许是今天的气氛太严肃了,站在这儿依稀能听到凄惨的哭声,谢钧闻没有笑出声,脸上也并未露出笑意。
“你能把这个权利交给我,是我的荣幸。”谢钧闻如实说到。
“不说了,我要休息了,明早有场重要戏份要拍。”埃斯铂森挂电话前,重复道:“别忘了我们今天说好的事,不过我下部电影应该会在很久之后了。”
晚上。
谢钧闻和应酬完的米勒见面,二人来了个拥抱。
米勒:“闻,快带我去你们家参观!我从坐上飞机期待到现在!”
“太晚了,明天再去吧。”谢钧闻考虑到老爷子今天心情不太好,只能这么说。
米勒并不气馁,咧嘴笑道:“那我今晚回酒店,你明天来接我。”
谢钧闻:“好。”
他回去后,跟老爷子说了这件事。
老爷子:“国外的朋友?”
谢钧闻:“对。”
老爷子:“是外国人吗?”
谢钧闻:“是外国人。”
老爷子笑了声,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在我们这儿住一晚再走吧,我叫人去收拾客房。”
谢钧闻:“希望不会打扰到您。”
老爷子:“怎么会呢,听你形容我都能想象到他活泼的性子,咱们家就缺少这样的人。”
对老爷子来说,孙子们太稳重了,性子欢脱爱动的小孙子又留在国外,就剩个孙女儿爱跟他说笑,可惜还在上学,不能每天见面。
老宅有了准备,谢钧闻在第二天上午去酒店接米勒回家做客。
车开进庄园的大门,米勒探头看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叹。
“闻,你们家有点像电影里的吸血家族,太有氛围感了!”米勒每一声惊叹都发自内心。
当车停下,身穿燕尾服的管家上前来给米勒开门,伸出手,温声道:“这位客人,欢迎您的到来。”
“天呐!”米勒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将另一只手放到了管家戴着白手套的手掌上。
谢钧闻嘴角微抽,管家几个月不穿一次的燕尾服,今天穿上了。
他下了车,车门关上,抬头看到了前面的阵仗,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
前面铺了一层红地毯,两边是穿着同样服饰的男佣女佣,全都挺直背站在那儿,两手交叠放在身前,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
谢钧闻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用想就知道是老爷子在唬人。
就像外网的网友都知道他们华国人会功夫,米勒这次来一趟,不知道回去后能传成什么样儿。
米勒腿都软了,被管家扶着走上了地毯。
两边的佣人在他们走过去时,弯腰鞠躬,异口同声道:“欢迎三少爷,欢迎这位客人。”
谢钧闻踏出去的脚步缓缓收回,转了个弯,从佣人后面往屋里走。
“欢迎三少爷。”
“欢迎这位客人。”
每个人的表现如人机,个别几个人憋着笑,完全乐在其中。
谢钧闻掩着嘴巴,轻咳两声,恨不得昨晚没有跟老爷子打电话说这件事。
早知道那么尴尬,就直接带人来了。
比起他的尴尬,米勒整个人像是升天了似的,步伐轻飘飘地,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等他们进去,穿着华贵西装的谢老爷子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拄着拐杖向他们走来,“年轻人,欢迎你来到我们谢家。”
米勒紧张地支支吾吾:“您、您好,我、我那个,我是…是闻的朋友。”
老爷子:“我知道,钧闻昨晚跟我说了,第一次来A城吧。”
米勒先前在国外跟谢氏的分部有过合作,的确没有来过A城,甚至是第一次来华国。
他不安点头,如实说道:“我第一次来华国。”
老爷子语调别有深意地‘哦’了声。
谢钧闻无奈,走过来说道:“爷爷,您别逗他了,我带他四处转转。”
老爷子:“我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说话都端起来了。
谢钧闻:“……您开心就好。”
快到中午了,管家去通知厨师准备午饭。
谢钧闻带米勒去了后面的花室。
米勒趴在一盆他们叫不出名字的花前,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太魔幻了,你们家真不是隐世的吸血鬼家族吗?”
谢钧闻哭笑不得:“不是,你别瞎想了。”
他爷爷这下可把米勒骗惨了。
米勒:“不行,我要把你们家的事讲给我朋友听,他们最喜欢听这种奇谈了。”
谢钧闻:“什么奇谈不奇谈的,没那么夸张,你别跟他们乱说。”
米勒:“闻,你太低调了,导致很多人看轻你,如果是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肯定每天炫耀我的生活和财富。”
他们在花室待了一会儿,谢钧闻带他去参观楼上的图书室和乐器室,包括健身房,米勒的惊叹声就没停下过。
到了乐器室,米勒一眼盯上了中间的钢琴,问:“我能弹吗?”
“当然可以。”谢钧闻对乐器不感兴趣,但他二哥是这方面的高手。
米勒兴奋坐下,掀开蕾丝布和琴盖,弹了首自己最擅长的曲子。
谢钧闻坐在旁边听着,眼底透露出几分欣赏。
中午,米勒坐在老爷子左手旁享受午餐,不停的对老爷子表达自己今天的惊喜。
谢钧闻坐在他对面,神色平静地吃饭。
他们家里人都是华国胃,老爷子从没想过给米勒准备西餐,一桌子的中餐,菜色明艳诱人,屋里香味四溢。
米勒皱起眉,吃不惯这些,但他会用筷子,来之前特意练了两天,就为了这次的华国之旅能够顺利融入进来。
大伯母和大嫂本该待在老宅,她们听说今天有外国人要来家里做客,曾经见识过老爷子夸张的迎客方式,为了避免再次尴尬,今天都自称有事出门了。
米勒在谢家享受了一天主人级别的待遇,吃水果有人剥,坐下有人端水,没吃饱的肚子刚叫了声,管家让厨师准备加餐。
可惜他对中餐没有兴趣,填饱肚子就行了,没有多吃。
谢钧闻见识到了老爷子好客的模样,心想下次再也不会把国外的朋友带回家做客了。
晚上,米勒在谢家住下,他亢奋了一整天,躺下后根本睡不着,从客房里出来,跟佣人打听到谢钧闻在哪儿,特意找到了书房。
“闻,你在忙吗?”米勒推开一条缝,探头问道。
谢钧闻对他招了下手,“你来得刚好,来看看这个。”
米勒走过来,凑近看清电脑上的文件,眼前一亮,“这是真的吗?”
谢钧闻:“假不了,合同盖上了章,前天就想告诉你的,但是忙忘了。”
米勒激动地揽住他的肩膀,“闻,有你这样的合伙人真是太幸福了,你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解决了多少麻烦。”
“没那么夸张,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谢钧闻自认为米勒才是付出最多的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夸起来。
米勒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说:“闻,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最庆幸的事就是当初缠着你,劝你入股,多让出的那些股份是你应得的。”
谢钧闻笑了两声,接着忙工作。
米勒在A城又玩了两天,除了在谢宅那天,其余都是郑秘书亲自带他去A城有名的景区玩乐。
郑秘书干劲儿很大,毕竟当导游一天,谢总给他开十倍工资,他真想米勒先生留下来好好玩几天,甚至跟米勒透露两天时间根本不够玩。
可惜米勒要回去工作了,他身为董事长,身上的担子可不小,这次能抽出时间玩那么久已是不易。
米勒离开那天,谢钧闻亲自开车送他去机场。
A城的天愈发冷了,温度在持续下降。
A城郊外的机场外冷风瑟瑟,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高挑,身后的秘书边走边汇报工作。
霍沉遇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秘书低头看着手机说着工作,往前走了好几步,抬起头没看到人,回过头,发现他们家总裁正盯着一个方向看,眼神快拉丝儿了!
齐秘书看过去,见到个眼熟的人。
“闻,华国这边的项目拜托你了。”米勒说着,敞开手臂,“抱一下吧。”
谢钧闻走上前跟他轻轻抱了抱,道:“有时间再来玩。”
“当然,”米勒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我得进去了,下次再见。”
“再见。”谢钧闻说罢,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凭着感觉转头,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人。
米勒拉着行李箱大步往机场里走,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谢钧闻犹豫一瞬,走了过去,随口问道:“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霍沉遇自知视线太过炙热很不礼貌,眼皮微垂,道:“公司有点事,临时改了航班。”
齐秘书:“我们霍总好像急着见什么人呢,那边刚忙完就立马改航班。”
谢钧闻瞥了齐秘书一眼,嘴角漾起几分笑,“这样啊。”
霍沉遇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倒更理直气壮地盯着他看,喉间溢出一声轻‘嗯’。
谢钧闻笑意收敛,没生气,有点不自在,视线落在远处的车上,道:“有人来接你们吗,如果没有就坐我的车走吧。”
霍沉遇:“没有。”
齐秘书:“有有有,有人来接。”
两道声音叠加在一起,音量差不多大。
谢钧闻听得清清楚楚,嘴角轻扯。
齐秘书怔了怔,看看霍沉遇又看看谢钧闻,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儿,激灵了一下,摇头道:“是我记错了,没人来接,司机今天请假了!”
谢钧闻:“……坐我的车吧。”
“好好好!”齐秘书点着头,迎着笑脸接触到总裁看来的视线,猛地跟拨浪鼓似的摇头,“那个什么,我还有点事,跟霍总不顺路,我打车回公寓。”
谢钧闻看向霍沉遇,后者面色如常。
齐秘书拖着行李箱跑了。
谢钧闻和霍沉遇去了停车场,打开后备箱,想主动帮忙把行李箱放进去。
霍沉遇:“不用,我自己来。”
谢钧闻没动,站在旁边看着他。
放好行李箱,二人依次上车。
谢钧闻扣好安全带。
霍沉遇问:“那晚,你清醒吗?”
谢钧闻手指顿住,轻轻握着方向盘没动。
霍沉遇声音低沉:“我亲了你,你讨厌吗?”
谢钧闻眼睫微动。
那晚醉太狠了,除了记得霍沉遇亲了他,没有太强烈的其他感觉。
后来调出监控,调出的那段没有细看,那么快删掉是怕家里人发现。
他想过霍沉遇回来会提那晚的事,他想着是明天回,还没来得及想出应付的答案。
现在听到这个问题,脑袋宕机似的空白一片。
什么感觉呢。
他忘记了。
犹豫了好久,他给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霍沉遇偏头看他,提了个建议:“要试试吗?”
谢钧闻瞳孔紧缩,握紧方向盘,沉默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声音:“试什么?”
“试一试,我现在亲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霍沉遇眼眸乌黑,藏着很深的期盼和执念。
谢钧闻呼吸放缓,睫毛颤了颤,没有吭声,怔然望着前面的指示牌,脑子里就剩‘怎么办’三个字。
他该不该答应。
要试试吗?
亲一下而已。
试试得了。
有感觉当然最好,没感觉了怎么办……
他跟霍沉遇就此分别,再不联系?
车里静到仅剩他们俩的呼吸声。
“抱歉,”霍沉遇声音暗哑:“我不该提的。”
“那就试试吧。”谢钧闻忽然开口。
霍沉遇微怔,突来的回应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提出试试只是刚才一瞬间不受控制说出来的,心里挺后悔,很怕被误会成流氓、色情魔那类人。
谢钧闻艰涩道:“如果有感觉了,我们在一起。没有感觉,你……”
总之他确定一件事,他不反感霍沉遇亲他。
既然这样,试试又有什么不行呢。
假如今天和霍沉遇分道扬镳了,往后避开见面就行。
他想起后面的假设,心里很不舒服。
这点不舒服提醒了他,或许黎钊和靳礼说得都是真的。
霍沉遇:“如果没有感觉,我会接着追你,直到你成为我男朋友为止。”
谢钧闻点点头,神情特别不自然,“我们在车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