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吧。”霍沉遇说。
谢钧闻下意识松口气,道了声好。
霍沉遇不回公司,他开车回了御景尚府。
路上太恍惚了,忘记送霍沉遇到楼下,直接开去了停车场。
等车停在车位上,他陡然反应过来,从这里往23栋楼还有段距离,正要倒车,换挡的手指被按住。
【在这亲吧。】
【想亲。】
【不想等了。】
谢钧闻敛眸,“怎么了?”
霍沉遇移开手,道:“这里没人,试试吧。”
【想亲想亲想亲。】
“……好。”谢钧闻又问了声,“怎么试?”
霍沉遇没有说话,开门下车,动作行云流水,黑色风衣带起了一阵微风。
谢钧闻坐在车里没动,就这样看着霍沉遇从车头绕过来,站在了身侧的车门前,随后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转过身来,仰起头,对上头顶炽热浓黑的眼眸,心脏似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登时倍感心慌。
霍沉遇俯下身,上半身快要进到车里,右手按在前门和后门的衔接处,左手抚上了谢钧闻的脸庞,像捧珍宝一般不敢用力。
霍沉遇乌眸微动,缓缓低下头。
【好喜欢他。】
【要亲到了。】
【差一点点。】
谢钧闻不由屏住呼吸,并未闭上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张脸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唇瓣相贴。
唇上柔软的触感使得心跳加速跳动。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能感受到脸上属于霍沉遇平缓的鼻息。
【亲到他了!】
【不想分开。】
【嘴巴好软。】
【想一直亲下去。】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放慢、放大,感官变得非常清晰。
他抬起眼,发现霍沉遇正在看他。
与其说看,不如说是在观察他的脸色。
他们的视线接触到一起,霍沉遇往后退,手掌还贴着他的脸。
“讨厌吗?”霍沉遇哑声问。
【不要讨厌。】
【不想被他讨厌。】
谢钧闻说不出话,轻轻摇了摇头。
不讨厌。
他不讨厌霍沉遇亲他。
霍沉遇又亲了上来,碰一下就离开,问:“你有感觉吗?”
【他摇头了。】
【他不讨厌我。】
【真好。】
“我不知道。”谢钧闻声音沙哑,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下一秒,一只手隔着衣服贴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的心跳声很快。”霍沉遇轻声说,眼神一刻舍不得离开他。
【我的心跳也好快。】
【他是有感觉的。】
【不知道没有关系,我来引导。】
“嗯。”谢钧闻知道他心跳的频率比平常快。
这代表有感觉?
霍沉遇手指贴着他的侧脸,大拇指在脸上轻轻抚了两下,看他略有些迷惘的眼神,毫不掩饰眸底的笑意,“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他有感觉,他对我有感觉。】
谢钧闻薄唇微抿,很是迟疑:“……什么话。”
霍沉遇:“遇到喜欢的人时,心跳会加速。”
【不会错的。】
【他喜欢我。】
【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
谢钧闻听着心声,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耳朵不知不觉红透了,道:“紧张的时候,心跳也会加速。”
霍沉遇:“遇到喜欢的人,会紧张很正常。”
【他耳朵红了。】
【脸也红了。】
【还想亲他。】
【亲不够怎么办。】
谢钧闻:“那你紧张吗?”
霍沉遇没有及时回答,反而是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
隔着衣服,心跳声猛烈跳动。
【我紧张,好紧张。】
【不要拒绝我。】
【不要否认这份感情。】
谢钧闻手心是心跳的抨击,手背是温暖燥热的掌心,再加上不停歇对他倾诉爱意的心声,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眼露惊愕。
他想收回手远离心跳,奈何手背上的手掌用力按着,不给他那个机会。
“感受到了吗?”霍沉遇问,神色认真:“我很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后来每一次见到你,它的跳动都会为你加速。”
【不要拒绝我。】
【说喜欢我,好不好。】
“……”
谢钧闻努力忽略他的心声,听着自己的心跳,很快就和手心里的频率重合。
一声又一声,不仅占据他的感官,更重塑了他对喜欢的认知。
情圣朋友说得并不一定是对的。
喜欢不仅仅是想要亲一个人,心跳的频率会给出准确的答案。
“不要拒绝我,给我一次当你男朋友的机会。”
“我们试一试。”
“可以吗?”
【和我试试吧。】
【想永远在一起。】
霍沉遇内心那么渴望,依然把选择权交在谢钧闻手里。
谢钧闻别开脸,缓了口气,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他有点接受不了那么快的转变。
明明确认自己不喜欢不讨厌,短短半个小时里,他找到了自己喜欢一个人的证据。
转变太快了,需要冷静。
【考虑……】
【不想等。】
霍沉遇松开手,“好,我等你答案。”
霍沉遇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搬下行李箱放到地上,“不要考虑太久,我不想等了那么多天得到一个不想要的答案。”
说罢,他拉着行李箱离开。
谢钧闻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等附近没有了其他声音,拿出手机拨打靳礼的电话。
“你在哪儿,出来喝点,老地方见。”
他关上车门,黑色车辆开离停车场。
还不到夜晚,谢钧闻和靳礼相聚在老地方的包厢。
他们要了挺多酒。
靳礼坐在轮椅上,道:“先说好啊,我不能喝太多,明天上午有场跟国外的重要会议,不能迟到。”
“我喝,你随意。”谢钧闻往玻璃杯中倒酒,嫌瓶口小倒得太慢,干脆把杯子推到边上,拿着酒瓶对嘴喝了起来。
靳礼欲言又止,喝了口酒,没忍住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他可没见谢钧闻这么猴急过。
谢钧闻灌了一大口酒,喉咙被辛辣的洋酒冲刷,皱起眉道:“你见到蔺锌,会心跳加速吗?”
提到蔺锌,靳礼可来劲儿了。
“心跳加速?”靳礼想了想,摇头:“这个没注意,不过我见到蔺锌就高兴,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哪怕是我以前没有认清那段感情的日子里,也想让蔺锌待在我身边。”
靳礼微仰起头,仿佛在回想当初美好的时光,“你不知道,我们有阵子相处的可融洽了。”
谢钧闻喝了几口酒,“我再问个问题,你别生气,认真回答我。”
靳礼:“你说。”
谢钧闻:“高中的时候,你每次见到慕梓臻,心跳会加速吗?”
“操!”靳礼大声唾弃曾经的自己,“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能喜欢上慕梓臻这种阴暗小人!”
谢钧闻:“所以有没有心跳加速?”
“忘了!”靳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嫌恶道:“你别说以前了,我真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去揍自己一顿!”
谢钧闻仰头喝酒。
靳礼被他带出了伤感记忆,跟着灌酒,眼角硬挤出一滴泪,“我真怕蔺锌这辈子都不原谅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钧闻喝酒不说话了。
他想起今天被亲吻的感觉,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依稀能感受到错乱的心跳。
靳礼学着他的动作,哭哭啼啼:“如果真要我死了才能换回蔺锌的原谅,那我宁愿去死!”
谢钧闻最受不了他这样,翻了个白眼,“神经病,你死了,你让伯父伯母怎么办,让老爷子怎么办,那么大的靳氏落在你手里,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靳礼喝上头了,不停的灌酒,停下后开始伤感。
再灌酒再伤感,一直这样。
“如果我的死能换来蔺锌的原谅,比什么都值。”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做错了。”
谢钧闻坐在旁边,彻底没心思喝了。
找错人了,他就不该找失恋的人谈感情!
明明是他喊靳礼出来喝酒的,靳礼也说了今晚不多喝,结果后面反过来了。
他们从白天喝到夜晚,谢钧闻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人。
离开的时候,靳礼先跑去吐了一会儿,浑身散发着烟酒味儿,特别难闻。
谢钧闻清醒的不像话,下次绝不会再找靳礼聊感情了。
车开到靳家,靳家的管家叫了两个人抬靳礼下来。
管家:“谢先生,真对不住,我们少爷又给您添麻烦了。”
“不怪他,是我喊他出来喝酒的。”谢钧闻想到他明天有场重要的会议,跟管家提了这事儿,道:“你们记得喊他起床。”
管家:“好的。”
谢钧闻回到家,一个人坐在吧台小酌一会儿,晚上带着微醺入睡,没有再想起白天的事。
早上,天刚亮起,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吵醒了床上的人。
谢钧闻摸到手机,强睁开眼,接听电话。
“小闻,你能联系到蔺锌吗?”打电话的人是靳老爷子。
谢钧闻没有正面回答,说:“蔺锌不想见靳礼,您跟我说没有用。”
“现在不是见不见的问题了,靳礼自杀了!”老爷子叹道:“刚抢救回来,昏迷不醒。医生说,靳礼现在的状态,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需要有人唤醒他。”
谢钧闻瞌睡一下子没了,坐起身,“我联系蔺锌,靳礼在哪家医院?”
老爷子报出医院地址。
谢钧闻挂了电话,在联系人页面翻了一会儿,看到蔺锌的名字,毫不犹豫按了下去。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喂。”
接电话的是言鹤。
谢钧闻:“蔺锌呢?”
言鹤:“他在睡觉,你有事可以跟我说。”
谢钧闻:“靳礼自杀了。”
言鹤:“哦,那关蔺锌什么事?你们要怪他吗?”
“没有,”谢钧闻闭了下眼睛,道:“靳礼昏迷不醒,医生的意思是,他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能不能拜托蔺锌……”
没等他说完,言鹤拒绝:“不能。”
言鹤:“蔺锌跟靳礼没有关系了,你知不知道他看到靳礼就害怕?你们表面看到的蔺锌没有事,可你知道他每次见到靳礼的晚上会哭吗?不止是靳礼,包括慕梓臻,蔺锌对他们俩存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谢钧闻:“……”
言鹤:“靳礼自杀是靳礼的事,他醒不过来是天意,你们凭什么为难蔺锌?”
“靳礼伤害蔺锌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他从地下室逃出来,染上的奇怪性癖没有办法缓解,靳礼在床上的配合的确让他没那么焦虑了。”
“但他身边的朋友,包括你,你们冷眼旁观,任由其他人言语羞辱他,攻击他,他的心灵早已溃败不堪。”
“我听蔺锌说过你的事,但是你的行为只比其他人好一点点,你完全可以不说那些话,以你的身份地位,哪怕身为靳礼的朋友,你也用不着那么帮靳礼。”
谢钧闻反驳不了一句话。
“杀人犯的朋友帮助杀人犯藏尸,你觉得这个朋友就该无罪吗?”
“是,你劝过蔺锌离开,你劝他分手,但是该帮靳礼的时候,你一次没有少帮,你两面都想当好人,可事实哪有那么容易。”
“算我求你们了,放过蔺锌吧。”
直到电话挂断,僵直而坐的脊背开始发凉,谢钧闻方才回过神。
言鹤字字戳进他心窝子里。
如果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和言语,他当然不会那么做,问题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想帮靳礼那么欺负人吗?
他不想!
他愿意说那些话吗?
他不愿意!
他有时候都怀疑,靳礼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受剧情控制,他们所有人都要听从剧情行事。
每次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浑身发凉,无力感充斥心头。
甚至想质问那个声音,为什么唯独让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连倾诉的办法都没有,根本无法透露这一切。
靳礼前两天还说会接手靳氏,绝不会让靳氏走下坡路,今晚一起喝了酒,莫名其妙说了那些话,回去后就真的自杀了!
谢钧闻的眼皮跳个不停,掀开被子,找了件衣服穿上。
他来到医院,直奔靳礼所在的病房。
推门进去,看到靳老爷子和管家待在屋内,躺在病床上的靳礼眼皮紧闭,手腕上并没有伤痕。
管家:“少爷吞了安眠药,幸亏及时发现,送来洗了胃。”
事情要从靳礼回到家开始说起,他睡了一会儿,中途醒过来,找人要安眠药。
佣人以为他失眠了,拿来了安眠药给他,出去倒了杯水,再进来的时候,看到安眠药撒了一地。
靳礼生吞了不知道多少片,当时还没有睡过去。
佣人刚把水放桌上。
“你说得是真的吗?”
佣人听到靳礼说话,以为是在跟他说话,走过去问:“少爷,您说什么?”
靳礼在那儿昏昏沉沉地说:“如果我死了,蔺锌就能原谅我,对吧。”
佣人察觉到不对劲,吓得连忙出去喊管家。
老爷子原本都睡了,听到孙子出事,吓得魂差点飞走,急忙安排人送靳礼来了医院。
来医院的路上,靳礼彻底昏睡了过去。
洗胃后没有大问题了,但是一夜过去,靳礼迟迟没有醒过来,老爷子让医生查看情况,医生说了那些话。
医生说了两种情况。
靳礼服用太多安眠药,现在醒不过来属于正常状况。
但是,不排除是靳礼自己不愿意醒来的原因。
老爷子把前半句话忽略,认为是靳礼不愿意醒,没有办法,联系了谢钧闻。
老爷子不是没想过联系蔺锌,电话打了好几个,发现他和管家包括靳礼助理的手机号全被拉黑了。
他没那么多心思去用别人的手机号打,拜托谢钧闻帮忙,谁知道只等来了谢钧闻一个人。
“我联系不到蔺锌。”谢钧闻说,有了早上那个电话,言鹤会防着他。
老爷子绝望闭眼。
谢钧闻看了眼靳礼,问:“医生怎么说?”
管家把医生的话重复一遍。
老爷子:“还是需要蔺锌过来。”
谢钧闻犹豫了下,道:“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待会儿就醒来了。”
“不可能的,我了解这孩子,他都没活着的念头了,怎么可能愿意主动醒过来。”老爷子眼睛湿润,失望难掩。
谢钧闻靠墙站着,没有接话。
靳老爷子看向管家,“小蔺在哪儿来着?”
管家:“蔺先生在汉城拍戏呢。”
靳老爷子起身,“我亲自去请他。”
谢钧闻没有动。
不拦不劝不参与。
言鹤的话让他深感愧疚,他总因为蔺锌和表面不一样的心声,而忽略蔺锌真正受到的伤害。
唯一庆幸的是,他在这一分这一秒,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靳老爷子离开没多久,谢钧闻接到了他爷爷的电话。
“靳礼怎么了?靳家突然要跟咱们家借私人飞机,还要尽快安排好航线。”这点对于人脉广泛的谢老爷子来说并不难。
况且靳家不是吃素的,认识的人不比谢老爷子少。
谢钧闻靠着椅子,声音很淡:“靳礼吞药自杀了。”
“简直胡闹!”
谢老爷子最讨厌这类不拿生命当回事儿的人,声音带着怒气:“这孩子太不像话了,享受那么多优待,有钱有势,靳氏又是他的,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学别人自杀,脑子怎么长的!”
谢钧闻抿嘴不语。
车祸,自杀,一次次都在要这条命。
谁知道这是真的倒霉想不开,还是受剧情控制呢。
靳老爷子走了一上午,谢钧闻坐在病房里处理工作,偶尔抬头观察床上的人,始终未见靳礼有醒过来的痕迹。
冥冥之中有道声音告诉他,只有蔺锌来了,靳礼才会醒。
郑帆推门进来,手里提着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拿出饭盒摆桌上,打开盖子,道:“谢总,吃饭吧,听李哥说您一早就来医院了,早饭都没吃。”
李哥是谢钧闻的司机,郑帆跟他关系还行。
谢钧闻把电脑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来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岑樾这部戏多久拍完?”
郑帆:“岑樾戏份没那么多,预计下个月就能拍完。”
谢钧闻打开饭盒吃饭。
郑帆站在病床旁边,观察靳礼的脸色,感叹道:“靳总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感情却那么失败,果然人人都有不擅长的事。”
谢钧闻饿了挺久,端起饭盒扒了口米饭,动作并不见急切,吃相很斯文。
郑帆:“谢总,你们有钱人都这样吗?”
“什么样儿?”谢钧闻夹起排骨。
“感情直接负分。”郑帆说罢,自豪挺胸,“您看我,我跟我女朋友感情稳定,预计过了年订婚,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了。”
谢钧闻安静吃饭,没说话。
郑帆骤然耷拉下脸,“靳总对蔺先生念念不忘,为了他都愿意自杀,蔺先生为什么还不原谅靳总呢?”
郑帆没有看到过靳礼欺负过蔺锌的场面,更没听说过。
在郑帆的认知里,就是有天靳礼和蔺锌在一起了,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矛盾又分开了,没了蔺锌的靳礼变得愈发颓废,连命都不要了。
谢钧闻:“你不了解他们的事。”
郑帆:“就是觉得靳总挺可怜的。”
谢钧闻专心吃饭。
可怜的人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同情。
至于靳礼,在剧情干扰的情况下,一切都不好说。
下午。
谢钧闻去其他病房探望了一位朋友,再回来时,看到靳礼的病房门敞开着,屋里响起几道模糊的声音。
他来到门前,看到了一屋子人聚在靳礼病房里。
“谢哥。”
“谢哥你也来了。”
“谢总。”
病房的人都看着谢钧闻,有几个刚坐下的人特意站了起来。
这些人中,有几个当面羞辱过靳礼,还出现在程尧燃录下的视频里,这些人见他们落魄,幸灾乐祸地说出心里话,恨不得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如今不一样了,靳礼还是靳家唯一的儿子,住院的事没往外说,这些人就立即赶过来探病,哪怕当初露出过恶心的嘴脸,同样会厚着脸皮来巴结。
基本都是为了利益,没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谢钧闻看到地上摆放整齐的礼品,走到椅子旁坐下,拿起平板随意看着,道:“你们不是跟靳礼决裂了?”
某些人面露尴尬。
“谢哥,我们以前没空,今天凑巧有时间,这不就商量着一起来了。”
他们当中,多数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上面有掌管公司的哥姐,轮不到他们继承家业,以至于很多人被家里养废了。
其中有两个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在此之前碰到任何事,从来都只是看着,不多说一句话,这才是正常人思维。
他对另外两个人点了下头,对其他人道:“别打扰靳礼休息了,他可不想看到你们几个。”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
有个人站出来说:“谢哥,咱们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了,话别说那么难听嘛,我们之前是没办法,罗祈当初势头那么猛,我们要是不讨好他,他以后继承了靳氏,跟我们过不去怎么办。”
谢钧闻:“哦,所以对我就是纯恶意了。”
“……”
万万没想到谢钧闻会提这件事。
有个脸皮薄的待不下去,直接走了。
走了一个就有第二个。
不多时,病房里的人走了一半。
剩下的人没说过谢钧闻坏话,勉强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儿。
不过他们是来探病而非来住院,没待多久,陆陆续续全走了。
病房里安静了会儿,又来了其他人。
靳礼这次住院,把半个A城爱吃喝玩乐的富二代都炸出来了,以前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过。
等病房安静下来,老爷子把蔺锌带来了,跟着来的还有程尧燃、言鹤。
老爷子亲自去汉城请蔺锌,见了人苦苦哀求,差点跪在地上磕头。
蔺锌不好佛了老人家的面子,跟着来A城了。
谢钧闻和后面的言鹤对上视线,谁都没说话,同时移开了目光。
蔺锌走到病床前,看着毫无生气的靳礼,眼睫敛下,道:“爷爷,让我单独跟他说几句吧。”
“好,”靳老爷子点头,看向大家,“我们出去吧。”
谢钧闻不关心后面的事,离开了住院部,来到停车场,刚打开车门,身后响起道声音。
“谢钧闻,你等等!”
他回头,看到言鹤跑了过来。
“我今早那些话没有恶意,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不想让蔺锌见到靳礼,这也是为蔺锌的病情着想,希望你能理解我。”言鹤完全没有早上咄咄逼人的口气。
谢钧闻:“你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蔺锌的感受。”
他回想从前的事,蔺锌遭遇的这些,何尝不是他们圈内的一种霸凌?
后来蔺锌走了,靳礼的地位发生变化,靳礼遭遇了同样的霸凌。
恃强凌弱,阿谀取容。
言鹤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微怔片刻,道:“我经常在想,要是几年前我留在了A城,会不会变成你们其中的一员。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在蔺锌受到伤害的时候,站出来保护蔺锌。”
言鹤没有把自己想象成看乐子的那帮人,他确信自己从见到蔺锌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蔺锌,绝不会看别人欺负蔺锌。
谢钧闻嘴角微牵,“可能吧。”
言鹤:“等靳礼醒了,我会带蔺锌离开,有些话不好听,我和蔺锌走后,你帮我带句话给靳礼。”
谢钧闻:“你说。”
言鹤眼神坚定:“我不会和蔺锌分手的,永远都不会,不管靳礼干了什么,又吃了多少苦头,这些跟蔺锌没有任何关系,你让他不要再演苦肉计了,蔺锌跟我说过,他对靳礼没感觉了。”
“不对,”言鹤眼神凝重:“应该说,蔺锌一开始就没有对靳礼有过感觉,他告诉我,他很痛苦,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从没有爱过靳礼。”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
“靳礼的感情对蔺锌是种折磨。”
“慕梓臻和靳礼都是人渣,他们没有资格站在蔺锌身边,我会阻拦任何伤害过蔺锌的人靠近他。”
“我没别的想说了,你忙吧,我回去等蔺锌。”言鹤说道。
谢钧闻坐上车,沉思了好久。
言鹤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蔺锌没有爱过靳礼,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他突然想到自己被剧情控制最狠的那几个月里,行动、言语没有任何自由。
蔺锌自称被束缚住了,曾经那么多次的心软原谅,或许是跟他一样控制不住。
正常人不会对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动心。
蔺锌对言鹤说得这些,他以前没听到过。
可能……因为那个感情屏蔽器?
言鹤的存在让蔺锌暂时得到了自由选择权?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蔺锌的‘原谅’,靳礼的‘灾祸’,全都来自于剧情设定。
他知道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和任务,但别人不知道,没有人点醒过他们,所以把控制不住的行为归纳在‘感情’和‘脾气’上面。
感情、脾气是最莫名其妙,最阴晴不定的。
路上,他手机响了几声,没有管。
直到在车位上停好车,拿起看了眼。
【24小时过去了。】
【我能知道答案了吗?】
谢钧闻看了许久,打字回消息。
【试试吧。】
【男朋友。】
消息发出去,手机页面弹出了程尧燃的来电。
他接通。
“靳礼醒了。”
程尧燃语气怪怪的。
不等谢钧闻问其他的,话筒里接着响起声音。
“他拖着上半身抱住蔺锌,不让蔺锌走,蔺锌应激了,对着他又打又骂,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还说如果靳礼不放开他,他就去跳楼,就去死,他问靳礼,是不是这样就满意了。”
“靳礼不停的求他原谅,两条腿都摔到地上了,趴在地上还拽着蔺锌不松手,我们拦不住靳礼,言鹤干脆把人打晕了,刚带蔺锌走。”
程尧燃哪里能想到,以前还腻歪在一起的两个人,会闹成这样。
医生护士全来了,没有一个人能掰开靳礼的手,外面看热闹的人很多,最后是言鹤拿花瓶使劲往靳礼头上砸,等人晕了,强硬掰开靳礼的手,牵着蔺锌离开了。
就那么一瞬间,程尧燃歇了帮靳礼追回蔺锌的心思。
他为什么要去帮闹成这样的两个人和好,他在蔺锌身上看到的只有痛苦,一分留恋都没有。
谢钧闻盯着后视镜看了有一阵子,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程尧燃:“老爷子挺气的,气自己把蔺锌带过来,害得谁都不好受,我刚看到他哭了。护士给靳礼打了镇定剂,蔺锌那边……我也不知道。”
谢钧闻知道言鹤会安抚好蔺锌。
比起前两个人,言鹤给了蔺锌很多爱,他真心的希望言鹤能跟蔺锌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个破剧情不要再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