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闻没好意思问霍沉遇,万一只是路过好心帮忙扶一下,他打这个电话岂不是显得很怪,干脆问了黎钊。
黎钊那晚喝醉了,只知道那晚喊来的司机把朋友送回家了,其余一概不知,临时来的几个司机不认得谢钧闻,分不清有没有送他回去。
谢钧闻没能问出什么,挂了电话,转过身面对母上大人审问的眼神,随口道:“我和他偶然碰到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母眯了下眼,不怎么信:“真的?”
谢钧闻:“我又不是公众人物,用得着谈个恋爱还躲躲藏藏?”
谢母:“你开公司不就这样。”
谢钧闻多少有些无奈,“如果我真谈恋爱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和我爸,你们别再瞎猜了,省得叫别人误会了。”
那天晚上喝多了,记忆停留在跟黎钊从包厢出来的那一刻,再往后的记忆太模糊,隐约记得有人扶着他往外走,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霍沉遇。
看照片是在他醉倒后,应该是霍沉遇帮司机扶他去车上,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谢母见他极力否认,叹了声气:“行吧,不过你有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别像开公司一样瞒着。”
谢钧闻再三保证,谢母终于满意离开了。
八月底,夺星第一部上星剧在卫视播出,首播那天的收视率还行,算是同类型中比较拔尖的,陈菁作为老戏骨,演技挑不出错,完美撑起了家长里短的剧情。
老一辈的人认得她,在卫视上看到她的新剧播出,都愿意停下一会儿看剧。
一直支持她的老粉很开心,在网上发文感谢夺星没有埋没好演员。
又是夺星,一些不混圈的路人都知道夺星了,还有好多网友喊着让夺星老板出道呢。
九月初一的晚上,电影票房突破了六十亿的大难关,不止是电影的好评如潮吸引了大部分人去看,还因为岑樾的事和夺星的事给电影带来了很大的热度。
许多人奔着凑热闹的心态过去看一眼,有少部分人曾在网上骂过谢钧闻,心里过不去买张票支持一下。
看之前没报太大希望,觉得都是网上炒作,结果刚看完就想二刷了。
他们表示:早说电影这么好看啊!
演员粉丝:说了,没人信,非说是我们粉丝自吹。
夺星这几天频繁上热搜,有网友给谢钧闻起了个‘整治内娱第一杀手’的超级无敌尬称。
程尧燃觉得这称呼特威风特有面儿,专门拿着手机在谢钧闻面前读了出来。
谢钧闻瞥他一眼,“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
“我喜欢啊,但你怎么送我,我又不叫谢钧闻,”程尧燃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说要是我今年重新出道的话,我以前的粉丝还会记得我吗?”
“放心,没那个机会,你爸分分钟封杀你。”谢钧闻抿了口温水,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接电话。
程尧燃听不到对面说了什么,只看到谢钧闻立即沉下来了脸,他坐在对面都不敢动了。
“好,我知道了。”谢钧闻放下手机,眼底结了层冰。
程尧燃小声问:“怎么了?”
“靳礼和慕梓臻把蔺锌的心理医生打进了医院,他们俩现在被拘留了,需要有人保释才能出来。”谢钧闻捏了捏鼻骨,不是一般的烦。
靳礼真能惹麻烦,慕梓臻也跟着胡闹。
更可笑的是,求助电话打到了他这儿来。
“什么?!”程尧燃猛地站起来,大声问:“他们俩终于疯了?”
正巧助理进来送文件,被程尧燃这么大声音吓得一激灵,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停在门口不敢进来了。
程尧燃两手背在身后,在办公室来回走动,摇着头道:“太可惜了,这么壮观的场面我竟然没能围观,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他们俩联手。”
谢钧闻:“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谢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门口的助理弱声提醒。
助理自从知道谢钧闻开了家娱乐公司后,每天都在担心自己工作的问题,要是哪天谢总不开心,不在分部这边待着了,他岂不是要失业!
天要亡他!
助理这几天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圈。
谢钧闻让他进来,快速签下文件。
助理张嘴想说什么。
谢钧闻眼都没抬一下,“你不会失业,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助理,如果不在分部待着了,会带你去夺星担任我的秘书。”
助理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容光焕发,“谢总!咱们夺星未来一定是内娱影视行业的领头人!”
谢钧闻:“……嗯。”
程尧燃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我跟你们谢总有事要谈。”
“好的。”助理微笑,昂首挺胸出了门。
关好办公室的门,助理想起那位程先生是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能跟谢总谈什么?
办公室。
“他们俩为什么要打心理医生?”程尧燃挠了挠头,反应过来,“不对,蔺锌怎么会去看心理医生呢?”
谢钧闻紧锁眉头,没有说话。
电话是靳礼的助理打来的,现在是罗祈的助理。
靳礼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打电话让助理亲自过去一趟,没想到助理转身把事情跟靳父说了出来。
靳父的意思是,不用管,里面待几天就老实了。
助理又想管又怕招惹麻烦,干脆联系了谢钧闻,他记得这位谢总跟他们靳总交情不错,所以找了上来。
谢钧闻有种被靳礼麻烦一辈子的错觉。
程尧燃:“怪不得那么多天没见梓臻,原来他出国了,靳礼收到的那张照片不会是他发的吧?”
谢钧闻眼神微闪,靳礼出国是因为蔺锌和别的男人拥抱,‘别的男人’很可能是蔺锌的心理医生,这样就能说得通他们俩为什么把心理医生打进医院了。
这些只是猜测,他并不确定。
程尧燃抬起头,“那还等什么啊,咱们俩这就出国把他们保释出来!”
谢钧闻按着太阳穴,叹道:“你怎么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程尧燃看着他,过了好半晌儿,说:“A城F4不能倒!”
谢钧闻拿笔朝他扔过去,“少跟我玩尬!”
最终,他们俩还是决定飞去国外。
原因是米勒临时来了通电话,告诉谢钧闻要补签一份合同,线上签不行,必须要到现场。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靳礼他们就在SFH总部的城市。
谢钧闻让助理去订机票,得知没有今晚的航班,没来得及松口气,来找他的谢二伯在门口听到他们对话,走进来说可以用家里的飞机。
谢钧闻:“要办手续,今晚不可能出国了。”
谢二伯:“你爸已经把手续办好了。”
谢钧闻:“?”
谢二伯跟他解释了一下。
谢父要去国外谈生意,凑巧也是他们要去的城市,国线规划好了,手续也办下来了。
这种熟悉的操作,谢钧闻明白了注定只有他过去把靳礼保释出来。
程尧燃挠着头傻笑:“好魔幻啊,好像有人把事情提前安排好了一样。”
谢钧闻:“……确实。”
谢钧闻和程尧燃就这样跟谢父一起飞往了国外。
谢父只有跟谢母待在一起的时候话点多点儿,其他时候话特别少。
例如现在,谢父见了儿子就当见了空气,始终盯着手里的书看。
程尧燃有礼貌的打招呼,谢父好似没听到。
飞了十个小时左右,程尧燃对谢父的印象刷新了,下飞机后跟在谢钧闻后头,小声道:“逢年过节我去你家送礼,伯父都挺热情的啊,今天谁惹他生气了?”
谢钧闻:“他的热情仅限于在我妈面前。”
程尧燃:“可你不是他儿子吗,他好像跟你不怎么熟,难道你不是他亲儿子?”
谢钧闻斜他一眼,嫌弃道:“没事少看点狗血剧。”
米勒派了车来接谢钧闻,谢父自有其他人来接,他们父子俩在机场道别。
谢钧闻先到公司签下那份文件,签完才去警察局保释靳礼。
程尧燃不可思议道:“你又瞒着我们偷开公司!”
谢钧闻没搭理他。
二人到了警局,见到了被拘留了两天的靳礼,慕梓臻早被人保释出去了。
靳礼在里面煎熬了两天,眼里充斥着不可忽视的红血丝,身上的衣服没机会换,这么热的天都有味道了。
程尧燃满脸嫌弃,跟躲垃圾似的躲着靳礼,就差把‘你好邋遢’三个字挂脸上了。
他们三个在路上一句话没说,司机开车送他们到了谢钧闻报的地址。
进了屋,憋了一路的程尧燃问:“梓臻被谁保释走了?”
靳礼瞪着他,不说话。
程尧燃贱兮兮地笑了声,又问:“话说,你还喜欢梓臻吗?”
靳礼怒斥:“滚!”
如今的靳礼听到慕梓臻这三个字就恶心!
程尧燃看出来了,可他装不懂,“你怎么发那么大脾气啊,以前不是你整天说慕梓臻有多好有多好,为了让我放弃追梓臻,晚自习放学把我约到操场打一顿,现在这是怎么了?”
靳礼两眼冒火,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程尧燃还想拱火。
谢钧闻走过来给他一脚,皱着眉道:“你非要等到被打进医院才甘心是吧!”
【我就要恶心靳礼,恶心死他!】
程尧燃表面老实,内心欢着呢。
谢钧闻掀开沙发上的白布坐下,“你和慕梓臻为什么要打蔺锌的心理医生?”
靳礼面部狰狞了一下,满眼戾气,“那个傻逼敢亲蔺锌!什么心理医生!我看他就是想趁机占便宜!”
谢钧闻:“蔺锌反抗了?”
靳礼表情一僵,神色落寞:“没有。”
“他们你情我愿,你跟慕梓臻插收什么手。”谢钧闻有点好奇那个心理医生是什么人了,可别又是个人渣。
“蔺锌只能是我的。”靳礼坐在单人沙发上,魂不守舍道:“我都知道错了,他让我跪下我照做了,他让我滚我也在地上滚了,他为什么不肯原谅我,还要跟别人搂搂抱抱。”
谢钧闻:“……你在地上滚什么。”
程尧燃一针见血:“你就没想过他对你没感觉了?”
靳礼倏地转头,红着眼瞪他,红血丝布满了眼白部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程尧燃被看得心里发怵,咽了下口水,闭上嘴不找贱了。
谢钧闻真服了他们俩,长叹一声,好心相劝:“蔺锌希望你和慕梓臻能够远离他,可你们俩不仅纠缠着不放,还把他男朋友打了,他怎么可能原谅你。”
靳礼本就心烦意乱,听了这话,立刻暴怒:“那个趁虚而入的傻逼才不是他男朋友!”
谢钧闻看不惯他易怒的性子,不耐烦道:“我看十有八九了,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跟蔺锌早就结束了。”
靳礼:“没有就是没有,不管是我还是慕梓臻,我们都不同意他跟别人在一起!”
谢钧闻嘲讽笑了声,“真不容易,你们俩还达成共识了。”
程尧燃张了下嘴,靳礼瞪他,他心虚站起来,“我去个厕所。”
“你想求得蔺锌的原谅,就要顺着他的心做事,如果你不想跟蔺锌闹得太难看,我建议你尽早去找那位医生道歉。”这是谢钧闻最后的忠告。
靳礼装聋作哑,没声了。
谢钧闻请了钟点工来打扫卫生,他在飞机上没睡好,这会儿只想补觉。程尧燃饿得前胸贴后背,花钱雇了个中餐大厨来这儿饭。
谢钧闻补了俩小时的觉醒来,桌上的饭菜还热着,程尧燃吃之前专门帮他盛出了一些。
他刚填饱肚子,靳礼从屋里出来了。
两个小时过去,靳礼小歇了一会儿,刮了胡子,又冲了澡,在衣柜里拿了谢钧闻没拆牌的衣服穿上,他们俩身高和身材都差不多,衣服换着穿都没问题。
这么一收拾,暂时有点人样儿了。
“我去道歉也可以,但你得跟我一起。”靳礼说。
谢钧闻想把剩饭扔他脸上,眼神在桌上扫了一圈,抽了张纸握成一团砸过去,“你怎么好意思的,道个歉还让我陪着!”
靳礼:“我一个人去,蔺锌肯定不愿意见我。”
谢钧闻:“不去,少拿我当幌子。”
靳礼这回学聪明了,放了个钩子:“你不好奇那个人伤得有多重吗?其实你还认识他。”
谢钧闻:“……谁教你的这招?”
他不好奇别人伤得多重,但他好奇这个人是谁,他印象里没有从事心理行业的朋友。
客房里的程尧燃听到他们俩的对话,立马开门冲了出来,“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那个让你和慕梓臻一起打进医院的倒霉蛋是谁!”
谢钧闻扭脸看他,“程尧燃,你不是很喜欢慕梓臻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有过失恋的样子?”
程尧燃:“真男人都偷偷哭!”
谢钧闻无话可说。
傍晚,谢钧闻被两个人拉着一起去了医院。
靳礼早就打听好了病房号,到了病房门口,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整理衣服的,看到裤腿沾了灰,弯下腰拍打干净,前后左右的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不妥。
谢钧闻:“磨叽死了,你到底要不要进。”
程尧燃双臂环抱站在谢钧闻身后,啧了一声:“看你那德行,不就是见情敌吗,用得着跟花孔雀似的。”
靳礼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听到病房里传出蔺锌温柔的关心声。
“粥烫不烫啊,要不我再给你吹吹?”
谢钧闻看到靳礼冷下脸,一脚踹开眼前的病房门,声音大到路过的护士过来训斥他们。
谢钧闻跟护士道歉,保证不会再造成声响,他一回头,看到程尧燃盯着屋里的两个人,眼都快瞪出来了。
谢钧闻往病房里看去,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高中的时候跟他们同班同学,要不是中途转学走了,说不定A城F4就是F5了!
坐在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额头包了一圈纱布,脸上有几处不均匀的青紫伤痕,朝他们看过来时,眼神微怔了下。
谢钧闻无声和床上的人对视。
在他已知的剧情里,知道自己扮演什么角色,也知道靳礼和蔺锌还有慕梓臻扮演了什么角色,对于其他人的出现一概不知。
程尧燃傻傻站在门口,低声喃喃:“这缘分真绝了,两个前任加一个现任都是我朋友,怎么感觉蔺锌落入了我们这个圈里逃不掉了?”
不得不说,程尧燃说出了谢钧闻的心里话。
只是比起前两位,眼前这个应该没有过激行为,都心理医生了,随便发疯像什么样子。
这时候,蔺锌说话了:“你又来干什么?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吗?”
毫无疑问是在对靳礼说的。
靳礼冲上去夺走蔺锌手里的那碗粥放桌上,胳膊隐隐发抖,低着头,哑声道:“你喜欢言鹤哪里,你告诉我,我会尝试学习的,你别喜欢他好不好?”
靳礼的胳膊还没完全好,前阵子不顾医生的劝告拆了石膏,本来没有大问题,但他前两天打人导致旧伤复发,这两天总是动不动就痛,筷子都拿不稳。
谢钧闻靠在墙边,默默看着这一切。
程尧燃关好门,省得引来外人围观这场笑话。
“靳礼,我们结束了,网上都说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你怎么阴魂不散的!”蔺锌绕开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下言鹤的额头。
言鹤在他收回手时抓住他,带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尾微微下垂着,泛着点红,看起来脆弱又可怜,温声道“已经退烧了,不用担心我。”
【不还手被他们打进医院这招真有用,蔺锌终于肯对我敞开心扉了!】
【学了三年柔道傍身,到头来还是装可怜有用。】
【靳礼这个暴脾气拿什么跟我斗,还有慕梓臻,表面上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竟然敢搞囚/禁,这种人就应该进去吃牢饭!】
【唉,我家宝贝还是太心软了。】
谢钧闻从进来就看着言鹤,听他心里这么想,多少有点意外。
言鹤长了双很会装可怜的眼睛,现在看来,他完全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又是蔺锌的心理医生,两大buff加在一起,高了靳礼一大截。
蔺锌不知道言鹤所想,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软,收回手,转过身面对靳礼,道:“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了,另外替我转告慕梓臻,我和言鹤能有今天,有他一半的功劳,帮我谢谢他。”
靳礼伸手抓住蔺锌的衣角,被后者冷漠躲开,他心里蓦地刺痛,卑微道:“我已经改了,你为什么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蔺锌:“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你没有珍惜,你还打了我男朋友,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言鹤握住了蔺锌的手,“不要去想那些事了,以后有我陪着你。”
【我家宝贝这么好,两个死人渣滚远点儿,让我和蔺锌过二人世界不好吗。】
【好想亲我宝贝,不行不行,要忍住,外人走了再亲。等我多努力努力,一定能带我宝贝走出那段黑暗的经历。】
【靳礼好吵啊,要不是怕破坏我在宝贝心里的形象,我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靳礼卑微祈求着原谅。
蔺锌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言鹤虽未再吭声,内心戏却丰富多了。
谢钧闻重新刷新了对言鹤这个人的认知。
到最后,靳礼还是被蔺锌赶出去了,程尧燃连带着没有得到好脸色,唯独谢钧闻留了下来。
蔺锌关好病房的门,转过身往屋里走,“谢哥,是不是靳礼又麻烦你了。”
“他助理拜托我来保释他。”谢钧闻实话实说。
蔺锌叹口气:“那天是我报的警,言鹤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他们俩太暴力了。”
无辜的言鹤摇了摇头,虚弱道:“怪我,是我没本事,要是我会点柔道什么的,就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你也不用大早上就来陪我。”
谢钧闻沉默。
蔺锌:“什么啊,明明是他们俩蛮不讲理,你别把责任推在自己身上,跟你没关系。”
言鹤笑了下,抬头看着谢钧闻,轻声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我也没想到,真是好久没见了,”谢钧闻眼神打量完言鹤,又落到蔺锌身上,问:“你们在一起了?”
蔺锌没有问他们认识的事,说:“昨晚确定的关系。”
谢钧闻轻轻颔首。
靳礼看到言鹤亲了蔺锌,才动手打人。
所以他们亲上的时候,还没在一起。
言鹤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下,很快又是那副可怜巴巴的虚弱模样。
谢钧闻捕捉到他的笑意,确定靳礼和慕梓臻都被他利用了,还因此得到了蔺锌的同意和心软。
一石二鸟,又得心上人。
好手段!
谢钧闻并没有什么看法,只要不碍着他,不跟以前那样强制他的行为,其他事和他就没关系。
他们在屋里聊了会儿,谢钧闻看到靳礼打来的电话,淡定挂断,“我该走了,靳礼今天是想来道歉的,但他性子太急了,我代他跟二位说声抱歉。”
“谢哥你别这么说,靳礼的事和你无关,而且我不会原谅他的,但愿他趁早死了这条心。”蔺锌站起身,“我送你吧。”
谢钧闻没有拒绝。
靳礼和程尧燃在楼下等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电话催他,他直接把手机静音。
电梯里,蔺锌通过镜面电梯看到谢钧闻的举动,犹豫了许久,在电梯快到达一楼的时候,轻声问:“谢哥,你下周有时间吗?”
谢钧闻微微抬眸,“怎么了?”
蔺锌眨了眨眼,道:“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谢钧闻把手机放兜里,“暂时没有安排,你说时间吧。”
蔺锌:“言鹤明天就能出院,我们俩这周回国,如果时间上不出错的话,应该是下周二中午。”
谢钧闻:“好,到时候等你消息。”
他走出电梯,蔺锌停留在里面,看着他走远。
电梯门缓缓合上,蔺锌拿手机发了条消息。
停车场。
谢钧闻找到来时开的那辆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靳礼凑上来问:“蔺锌跟你说了什么?”
“让你以后离他远点。”谢钧闻对前面的司机道:“回去吧。”
靳礼捶着前面的座椅,垂头丧气:“他真狠心。”
“还不是被你逼的,你们俩要是一开始就和和美美的,说不定我还能追到梓臻。”坐在副驾驶的程尧燃说起风凉话。
谢钧闻:“别做美梦了,慕梓臻忘不掉蔺锌。”
程尧燃冷哼,双臂环抱,仰着头道:“现在好了,靳礼也忘不掉蔺锌了,我真好奇蔺锌到底有什么魅力,要不我也去跟他谈段恋爱?”
靳礼:“蔺锌看不上你这种傻子。”
“我是傻子?”程尧燃指了下自己,气笑了,“我要是傻子,你靳礼连傻子都不如!”
靳礼眼里充斥着怒火,眼见着又要吵起来,谢钧闻提醒道:“收着点脾气吧,你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跟你那暴脾气脱不了干系。”
靳礼硬生生憋下。
这次来国外的主要目的是签合同和保释靳礼,两件事都办了,谢钧闻自然要回去。
谢父短时间内不回去,私人飞机的航线没办法临时安排,谢钧闻他们买了回国的机票,回国当天是硬拽着靳礼走的。
程尧燃这趟纯属当出来玩了,一路上心情不错地哼着喜欢的旋律,靳礼差点又跟他吵起来。
谢钧闻好心道:“你们俩没有重要事就别见面了。”
他们登上飞机的头等舱,看到了蔺锌和言鹤。
这就算了,居然还碰见了慕梓臻!
谢钧闻:“……”
人齐得不能再齐了。
“两个前任一个现任,这是属于蔺锌的修罗场吧。”程尧燃小声嘟囔。
虽然位置离得不近,还有隔板挡着,但气氛依然很尴尬,那么多飞回国的国航,他们几个这都能凑到一起。
谢钧闻万幸自己的位置在最后面,暂时能逃离前面几个人针锋相对的名场面。
要飞十几个小时,这对蔺锌来说太煎熬了,他跟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换舱的事,随后前往商务舱,言鹤跟他一起换了舱。
取代他们原来位置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慕梓臻坐在位置上没动。
靳礼倒是想过去凑热闹,还没来得及喊乘务员,程尧燃路过他身边,放低声音:“你再紧追着不放,小心他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靳礼老实了。
程尧燃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特别有责任感,虽然这是慕梓臻刚才给他传纸条写下的话。
慕梓臻最先进入头等舱,接连看到蔺锌和靳礼之后,猜到了后续的事情,提前写下了纸条递给程尧燃。
程尧燃最喜欢参与一些自己能派上用场的场面,这种事不可能拒绝。
谢钧闻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陷入了沉思。
感觉慕梓臻有点不一样了。
靳礼安静了十多个小时,下飞机后又跟了蔺锌一路,等出了机场终于忍不住了,甩开手里的行李箱飞奔过去,扬起手臂就要揍言鹤。
关键时刻被追上来的慕梓臻拦下了。
靳礼像是被脏东西粘上了一样,猛然甩开慕梓臻的手,大声质问:“你拦我干什么?你很乐意看到他们俩在一起?”
蔺锌带着口罩和墨镜,整张脸遮得很严实,骂了声神经,拽着言鹤的手往接他们的车那里走,后者嘴里说着关心的话。
路人频繁侧目,有几个站在原地不动了,就为了能吃到新鲜的瓜。
慕梓臻嗓音微冷:“别给他增添烦恼了,你就那么见不得他好?”
靳礼:“慕梓臻,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不也挺恶心,怎么好意思来评判我的?”
落在后面的程尧燃拉着他们俩扔下的行李箱跑过来,气喘吁吁道:“那么多人在呢,你们别吵了。”
他的话没人听,靳礼攒了一肚子的怒气全撒在了慕梓臻身上,不听劝解,挥出拳头揍向慕梓臻,可惜他手臂有伤,没几下就被慕梓臻掰着胳膊按在地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程尧燃急得跺脚,“别打了别打了!”
谢钧闻待在机场里接电话,打了快十分钟才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他找到来接的车后,一上车看到了靳礼脸上的伤,顿了下,没说话。
程尧燃:“他刚才很慕梓臻打架了。”
谢钧闻装作没听到。
从机场回去的这条路离靳家最近,但靳礼不回靳家,也不回公寓,非要去酒店住。
谢钧闻深知靳礼名下不止一两套房子,问:“公寓又没人碍你眼,怎么不能回去了?”
靳礼情绪低落,嘴角上的伤口冒出血珠,毫不在意地伸手抹了下:“那里都有我和蔺锌的记忆,我不想破坏蔺锌走前留下来的一切。”
谢钧闻翻白眼,还搞上深情了。
程尧燃嫌弃‘咦’了声:“你好恶心啊。”
司机送靳礼去了程氏旗下的酒店,程尧燃不想回家面对喜欢指责他的爸妈,跟着一起下车了。
谢钧闻单独坐在车里,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
周一晚上,谢钧闻接到了黎钊的电话。
黎钊:“我去那家会所看了我们喝酒那晚的监控,你猜怎么着。”
谢钧闻从跑步机上下来,气息有些不稳:“别卖关子,快说。”
“你那晚根本就不是被我找来的司机送走的,而是被一个男的搂着离开的!”黎钊自认为曝出了惊天大料,“那个男的比你还高点儿,全程搂着你的腰离开,要不是我们俩那晚最后出来,我又记得你衣服,我都以为我认错人了!”
谢钧闻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你等我啊,我这就把那段监控视频发你,不过咱们离监控太远了,就算放大也没办法看清那个人的脸。”黎钊先前接到谢钧闻询问的电话,本来没放在心上,直到今天中午跟那晚喝酒的朋友聚了下。
朋友说,那天晚上看到谢钧闻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了。
吓得黎钊浑身一激灵,对这件事重视起来,赶忙去会所调查那晚的监控,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画面。
要知道谢钧闻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关系暧昧的人都没有,忽然来个男人把他带走就算了,还用那么亲密的姿势。
他愣神看了好久,立马找到那夜喊来的四个司机挨个问,最后总结出他们送的人数里的确少了一个人。
谢钧闻收到了一段两分钟的视频,点进去查看,开场是他和黎钊从包厢出来的场面,他们还没说几句话,下一刻他就被旁边站着男人拉入怀里。
再细节的动作看不清,脸也看不清,但他肯定那就是霍沉遇!
谢钧闻紧拧着眉,反复看了四五遍,始终没想通霍沉遇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又说回来,霍沉遇那晚怎么会在那家会所?
他问黎钊,“视频里的人一直待在门外吗?”
黎钊:“我看了前面的视频,他是从我们隔壁出来的,看样子是在谈生意,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了又回来,一直待在咱们包厢门口。”
谢钧闻没碰到过类似的情况,真把他难住了。
“你认识视频里的人吗?要不要报警处理?”黎钊问。
“我朋友,先不用报警,”谢钧闻微顿片刻,道:“你没跟别人说吧?”
黎钊:“我从来不跟别人乱说,今天有人提到这事儿,我说那是你朋友。”
谢钧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等我见了他问下情况。”
黎钊笑了:“你这么冷静,就不怕他那晚对你图谋不轨?”
“他不是那种人,”谢钧闻迟疑了一瞬,“我醒来后没觉得哪里有异样,你别瞎想了,说不定他只是好心帮忙。”
“好心帮忙至于搂那么紧吗,我在外面都不好意思这么搂我家宝贝,看这段视频,他明显是奔着你来的,关键是他怎么知道你在隔壁,难道他跟踪你?”
“谢钧闻,你小心点儿,别被变态盯上了,哪有朋友这样的,我身边可没这种行踪诡异的朋友,不知道还以为遇到痴汉了。”
“更可怕的是我们那晚都醉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我都觉得对不起你。”
黎钊说了一大堆,谢钧闻基本没听进去。
通话结束后,他神情恍惚地站在落地窗前,光洁的玻璃上照出了他略带茫然的神色。
他想跟霍沉遇问个究竟,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不定就是意外碰见,好心送他回酒店呢。
搂那么紧,可能是怕他摔了吧……
谢钧闻理不清,好像有层密布的丝网把他套住,那根线混在丝网里,稍微用力拉扯一下就断了。
走神间,手机响了下,低头看了眼,是蔺锌的消息。
【谢哥,明天中午11点半可以吗?】
他低头打字。
【可以。】
蔺锌发来了餐馆的位置。
谢钧闻看着餐馆的名字,微微抿嘴。
上次去这家餐馆,是和霍沉遇一起。